第336章完美的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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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完美的死結！
“徐顯？”中年人眼睛瞇了下：“是那個徐顯？”
“星游航空還有第二個徐顯？”徐顯的目光再是掃過天上的飛機，心中焦急萬分：“是與不是，倒是給個說法啊！”
中年人嗤笑起來：“如果我說不行呢，你能怎麽辦？”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徐顯吼道：“我不過是借用你一下你們塔臺的通訊設備，這有什麽不行呢？”
中年人望著暴跳如雷的徐顯，無奈地搖搖頭：“年輕輕輕脾氣倒是大得很。小子......收起的傲氣！”
說著，中年人朝著守衛招招手：“你讓保衛處增派一人過來，你跟我一起上去。小子，上來唄！”
“主任，這樣真的沒關系嗎？他不是沒有工作證嗎？”守衛的士兵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會不會違反規定？”
“所以才讓你跟著我啊。”中年人不耐煩地擺擺手：“有你跟在旁邊，能有什麽問題？行了，就這麽辦吧，眼睛放敞亮些。”
話說到這個份上，守衛的士兵便是不再說什麽：“那聽袁主任的，不過事後我要按照規定上報給保衛處，你也要去保衛處做記錄。”
即便是塔臺管制室主任袁奉傑願意帶徐顯進入塔臺，但是到底怎麽說徐顯都是無工作證進入的，這不符合塔臺的進出規定。那麽只要出了例外之事，就必須在保衛處記錄在案。
“可以，可以，隨便你們怎麽記都行，你們先讓我上去。”徐顯催促道。
袁奉傑嗯了一聲：“這樣就差不多了吧，走吧，這小子急得快屁股著火了。”
說著，朝著徐顯那邊招招手：“走吧。”
徐顯哪裏還願意等著，急不可耐地進入塔臺。可他是第一次進去塔臺，還不曉得怎麽走，剛進來，那是集團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幹嘛呢？”袁奉傑進來瞧見跟沒頭蒼蠅似的徐顯，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樓梯在這邊。”
會寧機場的塔臺很小，不適合安裝電梯，所以只有螺旋形的樓梯，需要自己爬上去。
袁奉傑指明了樓梯口，徐顯雙腿就跟安裝上了馬達似的，直沖沖地往上爬。相比於徐顯的一股子急勁，袁奉傑則是有條不紊地往上爬著，速度絲毫不落於徐顯。
到達塔臺指揮室的徐顯根本就不會使用那些儀器，只得等袁奉傑也上來。
“話說你這性子也是夠急的，什麽時候能磨磨性子啊。”袁奉傑跑到一處儀器之前：“濱江塔臺頻率多少來著？”
他們平時很少跟民用機場有聯系的，對於民用機場的各種頻率並非很熟悉。
“調這裏嗎？我來！”徐顯趕緊來到袁奉傑身邊。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全國各大省會機場的頻率全都記得熟透透的，略一回憶就找到了濱江機場的塔臺頻率了。好在濱江機場只是單跑道運行，各種頻率其實不多，因而回憶起來倒是不算麻煩，
袁奉傑瞧著急急忙忙的徐顯，無奈地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
說著，瞥見跟著上來的守衛士兵，指了指徐顯的位置：“看好他，有什麽異動，直接出手，不用顧忌。”
守衛點點頭，站在徐顯身邊，聚精會神地註視著徐顯。
袁奉傑則是往旁邊的椅子上一躺，悠閑自得地喝著茶，跟看戲似的看徐顯忙活。
......
駕駛艙中，連山雪還有唐見還在討論發動機飛脫的問題，或者說，飛機還有沒有其他什麽他們沒有發現的問題。各種面板和指示燈已經被檢查了好幾遍了，然而，以連山雪和唐見的知識水平，他們並不能發現除了發動機飛脫以外的任何故障。
“該不會是手冊出錯了吧？”甚至於唐見剛才還見縫插針地翻了下手冊，可是並沒有在關於發動機飛脫的相關描述中發現任何非指令性的不可控偏轉的內容。
連山雪臉色相當不好看，手冊確實有可能出錯，但是概率非常非常小，這架飛機的型號已經非常老了，是經過了數十年的檢驗的。不像是新機型，沒有經過時間的洗禮，可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陷。
那麽要是手冊沒錯，那到底是哪裏錯了呢？
在導航顯示上，連山雪望著已經越來越近的軍事禁區，心中無比焦急。
......
塔臺指揮室中，古巍跟許敬中報告道：“我們已經跟軍區司令部的聯絡處溝通過了。如果這次星游航空提供的技術支援沒有用，安全起見，他們會暫時隱秘地撤離司令部的高級人員。主任，這事兒.....”
“這事兒......大了！”許敬中嘆了一口氣：“現在還只是跟聯絡處溝通，撤離的事情還不作數。可要是待會兒星游航空指望不上，飛機還是處於失控狀態。一旦撤離成了既定現實，呵呵，咱們就可以考慮一下找下家了。”
“這麽嚴重？”古巍悚然大驚。
“嚴重？讓整個軍區司令部至於危險之中，你說嚴不嚴重。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要是處罰嚴重點，空中交通管理局直接把咱們給拉黑了。那咱們就別想在管制這一行混著了。”許敬中撐著腦袋，瞄了眼雷達屏幕上的星游飛機。現在機場附近的空域全部給他們清空了，地面支援也馬上就位，他們管制能做的已經做得七七八八了，現在就看機組的了。
古巍臉上盡是不甘，他可是才轉正沒多久啊，這就要被行業拉黑了，這什麽世道？
“星游運控那邊還沒有找到人？”許敬中皺眉問道。
古巍搖搖頭：“沒有！”
“TMD，他們家捅出來的事情，現在還悠哉悠哉的，氣死個人了。”許敬中一想到自己可能面臨的失業前景，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不過在下一刻，揚聲器裏就響起來一個另外的聲音。
“6334，聽得見嗎？我是寧升。”
原本有些怒意的許敬中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來了精神：“來了，來了，救星來了。”
駕駛艙中，連山雪和唐見也是聽到了這個聲音，唐見更是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一下子就聽出來這聲音是新任總飛行師寧升的聲音，激動地按下發話按鈕：“寧總，寧總......”
“別TM嚎了，到底是什麽情況？”寧升此時壓力也很大，在過來運控之後，安全經理很快速地給他講了下6334航班面臨的情況。現在不僅僅是飛機出現了無法控制的偏轉的問題，還有即將非法進入軍事禁區的大難題，任何一個都是極為讓人頭疼的。
“我來說。”唐見急忙將現在飛機的狀態跟寧升快速述說了一下。
在運控中心的寧升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他疑惑道：“你說你們把程序都做了，舵也抵住了，可是飛機還是存在偏轉？你確定你們程序做對了？”
“發動機飛脫的程序不就是，斷開自動油門，收回一發推力手柄到慢車，切斷一發起動手柄，提起一發滅火手柄嘛，就這幾個步驟，我們兩個是瞎子不成，這還能出錯？”唐見急切道：“寧總，我剛才還臨時翻了一下手冊，在發動機飛脫的內容中沒有非指令性偏轉的說法啊。”
“是沒有......”寧升身為總飛行師對飛行手冊那基本已經是爛熟一心了，他也可以肯定是沒有相關內容的。
就是因為沒有，寧升才是感覺到棘手，這種毫無頭緒的問題最是難以解決。
“寧總，我們怎麽辦啊？”唐見現在已經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寧升身上，他真是一點兒法子沒有了。
“你別說話。”寧升聽到唐見說的問題也是心煩意亂，再被唐見一頓亂叫，更是思緒混亂。
旁邊的連山雪臉色不佳，她聽得出來，就連總飛行師一時半會兒都搞不定這個問題。果然，不是他們水平太差，而是這個情況確確實實相當罕見。
塔臺指揮室裏，許敬中只不過聽了寧升和唐見之間的幾句對話，就是大為皺眉。就連身邊的古巍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主任，星游的這個人好像靠不住啊，似乎也沒有法子了。”古巍無奈道：“星游的都是些什麽人，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全都是些指望不上的廢物！”
事關自己的飯碗，古巍罵起人來也是不再遮遮掩掩了，反正星游航空那些人也聽不見。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許敬中擺擺手：“也不是全是廢物......”
古巍頓了一下，隨即恍然：“這倒是......”
沒過多久，寧升還是沒有想到任何合理的解釋，便是再度詢問：“你們液壓系統壓力怎麽樣了？”
“就A系統現在不行了嘛，B系統還是好好啊。”唐見說道。
由於一號發動機直接飛脫了，A液壓系統的液壓油全部都漏完了，當然是導致A系統沒有液壓壓力了。不過，B系統還是能正常運轉的。
“側滑儀呢，飛機現在沒有側滑吧？”寧升再是問道：“操縱上也沒有卡阻吧？”
唐見聽寧升問的這兩個問題，也大約明白了寧升的意思：“寧總，你是懷疑飛機的前緣裝置或者後緣裝置出現問題了？”
“既然飛機沒有側滑，你們操縱也沒有問題，那只能是前緣裝置或者後緣裝置出了問題，導致兩邊升力出現差異了。”寧升懷疑道。
“可是我們B系統沒有問題啊！”唐見反駁道：“後緣襟翼靠得是B系統，而前緣裝置是根據後緣襟翼位置聯動的，一切的基準都是在B系統。可是我們的B液壓系統是沒問題啊！而且，我們的襟翼指位表也沒有偏斜或者不一致的情況啊！”
不得不說，寧升的腦子還是轉得很快的。原則上來說，即便是飛機存在側滑，但是影響的只應該是飛機的偏航。不過，因為一些比較覆雜的氣流聯動效應，某些情況下，飛機側滑確實會導致飛機存在微小的偏轉情況。所以，寧升才讓機組檢查側滑儀，以此來看看飛機有沒有存在側滑的現象。
另外，若是飛機存在橫滾卡阻，這時候，由於雙邊機翼升力不同，當然會有不可控的偏轉現象。不過，根據機組反應，飛機並沒有橫滾卡阻的故障。
那麽，問題就集中在前緣裝置和後緣裝置上了。不管是前緣裝置，還是後緣裝置都可以產生額外的升力，若是兩邊存在襟翼或者縫翼不一致的情況，那就代表著升力上的差別，從而引發飛機額外的偏轉力矩，這就跟常見的襟翼不對稱故障是同樣的原理。
“那你們的前緣裝置指示燈，前緣裝置過渡燈都沒有異常嗎？”寧升問道。
前緣裝置指示燈位於後頂板上，可以指示出每個前緣裝置的位置，而前緣裝置過渡燈則是在襟翼指位表上方。
唐見瞧瞧後頂板，再看看前面的前緣裝置過渡燈，回答道：“都沒有異常，寧總，是不是搞錯方向了？”
“怎麽可能？”寧升一手撐在臺面上，腦中不斷地回憶著剛才的推理，可是他能想到幾個可能性已經全部詢問過了，根據機組的回答，前緣裝置和後緣裝置並沒有存在不對稱的情況，那他的推斷就是不對的。可是，他真的已經想不出任何可能性了。
......
星游航空董事長辦公室門口。
原本在辦公的陸心宇突然接到了星游6334航班遇險的消息，原本他是要趕往運控中心的，不過得知寧升已經過去主持大局了，便是沒有立刻過去湊熱鬧。
寧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除了資歷淺了點，其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單論水平而言，要是寧升也解決不了，那他陸心宇估摸著也是束手無策。即便是陸心宇心高氣傲，可是對寧升的能力還是相當認可的。
想著既然運控那邊暫時有寧升主持，他就先去董事長辦公室，將此等大事跟董事長報告一下。現在星游航空真是禁不起一點兒折騰了。
剛進來董事長辦公室，可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就楊寧一人，並沒有見到溫靜姝的身影。
“董事長呢？”陸心宇問楊寧道：“有重要的事情，我要跟董事長說一下。”
楊寧瞪了陸心宇一眼：“小聲，董事長在裏間休息，有什麽事，等她休息好了再說。”
陸心宇瞄了眼大門緊閉的裏間，有些為難道：“楊小姐，真的是要緊事。”
“我的話是說得還不夠明白麽？天大的事情都要等小姐醒了再說，出去！”楊寧低聲斥責道。
溫靜姝的妊娠反應非常劇烈，也就是在休息的時候還好受些，楊寧怎麽可能會讓陸心宇打擾到溫靜姝休息？
“楊小姐......”陸心宇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只是感受到楊寧已經愈加不耐煩的神態，便是有些畏懼，最後便是說道：“那我等會兒再過來。”
正當陸心宇要走，裏間大門忽然打開了，溫靜姝緩緩而出，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陸心宇：“什麽事？”
......
駕駛艙中，寧升羅列出來的一系列可能性全部被否定了，這搞得唐見也是心中也是無比驚慌。原本他以為是限於自身能力的影響，只要總飛行師寧升出馬，那問題肯定是手到擒來。可是現實情況是，就算是總飛行師，這個問題也是根本解決不了，這樣唐見近乎絕望。
“寧總，寧總，你再想想啊，我們就指望你了。”唐見急切道。
寧升臉上也是焦急無比：“唐見，增升裝置出問題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其他的......我想不出來了。”
“可是TMD增升裝置沒問題啊！”事情發展到現在，唐見也覺得大勢已去，心態直接崩潰，甚至爆出了粗口。
塔臺指揮室裏，許敬中眼睛微微閉上，嘆了一口氣：“此事已定，通知軍區司令部撤離吧。”
事到如今，星游航空提供的技術支持毫無用處，不說解決辦法了，甚至連原因都沒有找到，那便是沒有任何希望了。安全起見，只得讓軍區司令部的人員先行回避一下了。
“主任！”古巍心頭狂跳，這個給軍區司令部聯絡處的電話一打過去，不管結果如何，他們在濱江機場的工作生涯就算是結束了。嚴重點，他們的管制生涯也到此為止了。
許敬中猛地怒吼道：“那能怎麽辦？”
他的咆哮聲響徹了整個塔臺指揮室，充滿了不甘與憤怒。
“怎麽就沒問題了？”正當此刻，第三個人的聲音插入進來：“你怎麽就這麽篤定增升裝置沒有問題？”
這個突然插入進來的聲音顯得突兀無比，許敬中猛地睜大雙眼，抓著話筒吼道：“緊急情況，其餘機組全部靜默！”
說完，指著古巍：“查一查，看到底是哪個公司的機組不懂規矩！”
此刻的許敬中本來就是憋了一肚子，這時候更是找到了宣洩口。在此之前，因為星游航空的飛機遭遇特情，所以許敬中讓現在頻率裏的，除星游航空的飛機，其餘飛機全部靜默。可是，現在竟然有人插話進來，簡直就是在捋許敬中的虎須。他非得要將這個不守規矩的機組給逮出來，然後通報給他們公司，好好懲處一番。
古巍望了幾眼屏幕，疑惑道：“主任，不是咱們頻率裏的飛機在說話。”
現在管制這邊的監控手段已經非常先進了，哪個航班在說話，是可以查得出來的。
“你說什麽？”許敬中一楞：“不是咱們頻率裏的飛機？那是誰？難不成是我們塔臺在說話？”
現在這個頻率裏就管制員和機組可以說話，還有一個星游運控，不是機組，星游運控的話，聲音也不像，那難道是他們自己說了？然後精神分裂了，還以為自己沒說？
“不是，主任！我這也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裏來的啊。”古巍也無語了。
然而，下一刻連山雪帶著無比驚訝的聲音在頻率裏響起來：“徐顯，徐顯是你嗎？”
連山雪對徐顯的聲音太熟悉了，在徐顯的聲音響起來的一刻，她就能分辨出來了。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麽徐顯的聲音會在這裏出現。
“沒錯，就是我。我現在在會寧機場塔臺跟你說話。”徐顯道：“時間不多，我們說正事。剛才你們跟寧升的通話我都聽見了，若是你們剛才說的沒有存在側滑和卡阻，那就只能是增升裝置出了問題，導致升力不對稱。”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唐見的駁斥：“我們的前緣裝置指示燈和襟翼指位表都顯示沒有問題，我們不是瞎子，我們會看。”
下一秒，連山雪接續道：“我剛才有一個想法，如果是發動機飛脫了，在掉落的一刻，左側舒展出來的襟翼正好撞上發動機，導致左側襟翼翼面受損，從而影響了左側機翼的升力，這樣就會引起右側機翼升力大於左側機翼升力，從而使得飛機出現不可控的左轉，是不是這樣？”
其實，連山雪剛才就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她很是沒有把握，只是在徐顯確認說肯定是增升裝置出問題時，她才鼓起勇氣，將其說了出來。
連山雪的這個設想一說出來，唐見，星游運控和塔臺指揮室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連山雪的設想確實能完美解釋這一切。
左邊的襟翼撞擊到下落的發動機上，使得翼面結構受損。這樣襟翼能提供的升力就會大大減小，繼而引起雙側機翼升力出現不一致。而由於翼面結構受損，但是並不影響襟翼的位置，使得襟翼指位表上也無法反應出來。
這麽看來，這個解釋就非常契合了！
“難道真是襟翼的問題？”唐見在這一刻仿佛抓住了一點兒希望。就連星游運控中心的工作人員也是交頭接耳，比較認同連山雪的這個說法。
只有總飛行師寧升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的神色。
“不是！”然而，這個看似合理的解釋卻是受到了徐顯的否定：“你的推測的出發點就錯了！”
“錯了！”連山雪一楞，這是她想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了。不僅是她，在頻率裏聽到這個想法的很多人都是覺得這是最貼合實際的解釋了。可是，徐顯當即就給否定了。
徐顯說道：“要是發動機發生飛脫情況，發動機不是往下掉的，而是從設計上來說，是往後翻，從機翼上面掉下去的。所以，下垂的襟翼是不會撞上發動機的。”
“這樣？”連山雪和唐見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知識點。
從大部分人的直觀認知中，發動機飛脫了那肯定就是直挺挺地往下掉啊，這是符合大多數人的認知的。可事實並非如此，在現實中，發動機的吊艙是前突處機翼的，一旦發動機飛脫，發動機會往後翻，而不是直接下墜。
在運控中心裏，寧升這才是恍然大悟，剛才連山雪提出是襟翼撞擊到發動機的可能性時，他就覺得不太對。因為他忘了從哪裏看到的，發動機飛脫並非直直下落的，就跟徐顯說的一樣。不過，據此時間太久，他已經有些記不牢了，所以剛才也是有些拿不住。
現在徐顯一說出來，也正好印證了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襟翼的問題，那還能是什麽？”唐見問道。
“既然襟翼沒有問題，那就只能是縫翼的問題了。”徐顯斬釘截鐵道：“發動機吊艙的吊架有一部分與機翼前緣連接，一旦飛脫，就可能使得機翼前緣受到損傷。在此損傷下，飛機的前緣縫翼意外收縮也不是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前緣裝置的指示燈都是正常的，你憑什麽說前緣縫翼縮回了？”唐見根本接受不了徐顯的說法：“而且，我們B液壓系統還是正常的，前緣縫翼不可能縮回。”
徐顯卻是不以為然：“這破飛機都掉了一臺發動機，誰知道指示裝置還有沒有用？至於B液壓系統，我又沒說是液壓管道受損。前緣縫翼在發動機吊艙外側，就算發動機飛脫，那也是影響的前緣縫翼的聯動裝置。只要聯動裝置出現了問題，就算液壓還在又能怎麽樣？”
在徐顯眼裏，737這個型號的飛機就一粗糙貨，皮實倒是皮實，就是是不是會出一些無法理解的問題。正如他所說，現在飛機一臺發動機都沒了，誰知道其警告系統還能不能正常運轉？後頂板上的前緣裝置指示燈到底還是不是正常的，都不好說。
唐見無法接受：“不可能，這就是你的一面之詞。”
“老子管你是不是一面之詞！”徐顯才懶得跟這個機長廢話，他直接跟連山雪說道：“連山，現在由於兩邊前緣裝置存在不對稱，才使得升力不一致。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收起襟翼。這樣，右側前緣裝置也會收起，機翼升力就不會有不一致的情況了，偏轉狀況也會消失。”
這架飛機是沒有單獨收回前緣裝置的辦法的，倒是有單獨放出的法子。所以，機組只能收回襟翼，因為後緣襟翼和前緣裝置是存在對應關系的。要是後緣襟翼收上了，相應的前緣裝置也就會收回。這樣一來，兩邊襟翼都是光潔的，自然就不存在升力不對稱了。
可是，回覆徐顯的卻是......
“不行！我們現在收不了襟翼。”連山雪望著幾乎不動的空速表，嘆息道。
“怎麽了？”徐顯一楞：“你們B液壓系統不是沒問題嗎？”
B液壓系統是控制襟翼的，徐顯以為他們B液壓系統出問題了。不過，剛才那機長不才說B液壓系統是正常的嗎？怎麽就收不了襟翼了。
“飛機一直在偏轉，我們無法增速！已經是最大推力了！”連山雪聲音低沈道。
“怎麽會這樣？”連山雪這麽一說，徐顯就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正常情況下，在一千英尺以上，單發飛機就可以開始增速收襟翼了。這時候，在單發發動機的運轉下，提供的動力基本只能保持在幾乎平飛的情況下增速。也就是說一臺發動機的動力無法保證飛機既增速又上升，至少在低速情況下是這樣的。
即便如此，單發情況下，還是可以增速的，只不過比較緩慢而已。
但是，這是正常情況下。然而，現在連山雪他們的飛機就是不正常的情況，飛機是在偏轉的。飛機一偏轉，升力就會損失一部分，因而在轉彎時，通常需要補些油門。
可是現在二號發動機的油門已經加大最大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推力來補充因為偏轉而導致的升力損失。這麽一來，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因為飛機在偏轉，他們就無法增速收襟翼，無法增速收襟翼，飛機的偏轉就會一直持續下去，周而覆始，根本無解。
唐見很快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淒涼一笑：“就算是徐顯是對的又怎麽樣？這就是一個死結，沒法子了。”
聽到此處的徐顯臉色也是瞬間大變，他知道現在確實是一個死結，一個循環，沒有外力影響下，根本就不會有解決的可能性。
這一刻，星游運控中心都是陷入了一絲絕望的氛圍中。而塔臺指揮室裏的許敬中和古巍也是臉色灰敗，原本以為徐顯的加入，此事還有一線生機，可到頭來，竟然還是相同的結果。
有了片刻的希望，最後卻是鏡花水月，幾欲讓人瘋狂！
正當所有人都陷入絕望之中時，連山雪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不！還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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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顯？”中年人眼睛瞇了下：“是那個徐顯？”
“星游航空還有第二個徐顯？”徐顯的目光再是掃過天上的飛機，心中焦急萬分：“是與不是，倒是給個說法啊！”
中年人嗤笑起來：“如果我說不行呢，你能怎麽辦？”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徐顯吼道：“我不過是借用你一下你們塔臺的通訊設備，這有什麽不行呢？”
中年人望著暴跳如雷的徐顯，無奈地搖搖頭：“年輕輕輕脾氣倒是大得很。小子......收起的傲氣！”
說著，中年人朝著守衛招招手：“你讓保衛處增派一人過來，你跟我一起上去。小子，上來唄！”
“主任，這樣真的沒關系嗎？他不是沒有工作證嗎？”守衛的士兵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會不會違反規定？”
“所以才讓你跟著我啊。”中年人不耐煩地擺擺手：“有你跟在旁邊，能有什麽問題？行了，就這麽辦吧，眼睛放敞亮些。”
話說到這個份上，守衛的士兵便是不再說什麽：“那聽袁主任的，不過事後我要按照規定上報給保衛處，你也要去保衛處做記錄。”
即便是塔臺管制室主任袁奉傑願意帶徐顯進入塔臺，但是到底怎麽說徐顯都是無工作證進入的，這不符合塔臺的進出規定。那麽只要出了例外之事，就必須在保衛處記錄在案。
“可以，可以，隨便你們怎麽記都行，你們先讓我上去。”徐顯催促道。
袁奉傑嗯了一聲：“這樣就差不多了吧，走吧，這小子急得快屁股著火了。”
說著，朝著徐顯那邊招招手：“走吧。”
徐顯哪裏還願意等著，急不可耐地進入塔臺。可他是第一次進去塔臺，還不曉得怎麽走，剛進來，那是集團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幹嘛呢？”袁奉傑進來瞧見跟沒頭蒼蠅似的徐顯，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樓梯在這邊。”
會寧機場的塔臺很小，不適合安裝電梯，所以只有螺旋形的樓梯，需要自己爬上去。
袁奉傑指明了樓梯口，徐顯雙腿就跟安裝上了馬達似的，直沖沖地往上爬。相比於徐顯的一股子急勁，袁奉傑則是有條不紊地往上爬著，速度絲毫不落於徐顯。
到達塔臺指揮室的徐顯根本就不會使用那些儀器，只得等袁奉傑也上來。
“話說你這性子也是夠急的，什麽時候能磨磨性子啊。”袁奉傑跑到一處儀器之前：“濱江塔臺頻率多少來著？”
他們平時很少跟民用機場有聯系的，對於民用機場的各種頻率並非很熟悉。
“調這裏嗎？我來！”徐顯趕緊來到袁奉傑身邊。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全國各大省會機場的頻率全都記得熟透透的，略一回憶就找到了濱江機場的塔臺頻率了。好在濱江機場只是單跑道運行，各種頻率其實不多，因而回憶起來倒是不算麻煩，
袁奉傑瞧著急急忙忙的徐顯，無奈地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
說著，瞥見跟著上來的守衛士兵，指了指徐顯的位置：“看好他，有什麽異動，直接出手，不用顧忌。”
守衛點點頭，站在徐顯身邊，聚精會神地註視著徐顯。
袁奉傑則是往旁邊的椅子上一躺，悠閑自得地喝著茶，跟看戲似的看徐顯忙活。
......
駕駛艙中，連山雪還有唐見還在討論發動機飛脫的問題，或者說，飛機還有沒有其他什麽他們沒有發現的問題。各種面板和指示燈已經被檢查了好幾遍了，然而，以連山雪和唐見的知識水平，他們並不能發現除了發動機飛脫以外的任何故障。
“該不會是手冊出錯了吧？”甚至於唐見剛才還見縫插針地翻了下手冊，可是並沒有在關於發動機飛脫的相關描述中發現任何非指令性的不可控偏轉的內容。
連山雪臉色相當不好看，手冊確實有可能出錯，但是概率非常非常小，這架飛機的型號已經非常老了，是經過了數十年的檢驗的。不像是新機型，沒有經過時間的洗禮，可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陷。
那麽要是手冊沒錯，那到底是哪裏錯了呢？
在導航顯示上，連山雪望著已經越來越近的軍事禁區，心中無比焦急。
......
塔臺指揮室中，古巍跟許敬中報告道：“我們已經跟軍區司令部的聯絡處溝通過了。如果這次星游航空提供的技術支援沒有用，安全起見，他們會暫時隱秘地撤離司令部的高級人員。主任，這事兒.....”
“這事兒......大了！”許敬中嘆了一口氣：“現在還只是跟聯絡處溝通，撤離的事情還不作數。可要是待會兒星游航空指望不上，飛機還是處於失控狀態。一旦撤離成了既定現實，呵呵，咱們就可以考慮一下找下家了。”
“這麽嚴重？”古巍悚然大驚。
“嚴重？讓整個軍區司令部至於危險之中，你說嚴不嚴重。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要是處罰嚴重點，空中交通管理局直接把咱們給拉黑了。那咱們就別想在管制這一行混著了。”許敬中撐著腦袋，瞄了眼雷達屏幕上的星游飛機。現在機場附近的空域全部給他們清空了，地面支援也馬上就位，他們管制能做的已經做得七七八八了，現在就看機組的了。
古巍臉上盡是不甘，他可是才轉正沒多久啊，這就要被行業拉黑了，這什麽世道？
“星游運控那邊還沒有找到人？”許敬中皺眉問道。
古巍搖搖頭：“沒有！”
“TMD，他們家捅出來的事情，現在還悠哉悠哉的，氣死個人了。”許敬中一想到自己可能面臨的失業前景，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不過在下一刻，揚聲器裏就響起來一個另外的聲音。
“6334，聽得見嗎？我是寧升。”
原本有些怒意的許敬中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來了精神：“來了，來了，救星來了。”
駕駛艙中，連山雪和唐見也是聽到了這個聲音，唐見更是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一下子就聽出來這聲音是新任總飛行師寧升的聲音，激動地按下發話按鈕：“寧總，寧總......”
“別TM嚎了，到底是什麽情況？”寧升此時壓力也很大，在過來運控之後，安全經理很快速地給他講了下6334航班面臨的情況。現在不僅僅是飛機出現了無法控制的偏轉的問題，還有即將非法進入軍事禁區的大難題，任何一個都是極為讓人頭疼的。
“我來說。”唐見急忙將現在飛機的狀態跟寧升快速述說了一下。
在運控中心的寧升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他疑惑道：“你說你們把程序都做了，舵也抵住了，可是飛機還是存在偏轉？你確定你們程序做對了？”
“發動機飛脫的程序不就是，斷開自動油門，收回一發推力手柄到慢車，切斷一發起動手柄，提起一發滅火手柄嘛，就這幾個步驟，我們兩個是瞎子不成，這還能出錯？”唐見急切道：“寧總，我剛才還臨時翻了一下手冊，在發動機飛脫的內容中沒有非指令性偏轉的說法啊。”
“是沒有......”寧升身為總飛行師對飛行手冊那基本已經是爛熟一心了，他也可以肯定是沒有相關內容的。
就是因為沒有，寧升才是感覺到棘手，這種毫無頭緒的問題最是難以解決。
“寧總，我們怎麽辦啊？”唐見現在已經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寧升身上，他真是一點兒法子沒有了。
“你別說話。”寧升聽到唐見說的問題也是心煩意亂，再被唐見一頓亂叫，更是思緒混亂。
旁邊的連山雪臉色不佳，她聽得出來，就連總飛行師一時半會兒都搞不定這個問題。果然，不是他們水平太差，而是這個情況確確實實相當罕見。
塔臺指揮室裏，許敬中只不過聽了寧升和唐見之間的幾句對話，就是大為皺眉。就連身邊的古巍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主任，星游的這個人好像靠不住啊，似乎也沒有法子了。”古巍無奈道：“星游的都是些什麽人，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全都是些指望不上的廢物！”
事關自己的飯碗，古巍罵起人來也是不再遮遮掩掩了，反正星游航空那些人也聽不見。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許敬中擺擺手：“也不是全是廢物......”
古巍頓了一下，隨即恍然：“這倒是......”
沒過多久，寧升還是沒有想到任何合理的解釋，便是再度詢問：“你們液壓系統壓力怎麽樣了？”
“就A系統現在不行了嘛，B系統還是好好啊。”唐見說道。
由於一號發動機直接飛脫了，A液壓系統的液壓油全部都漏完了，當然是導致A系統沒有液壓壓力了。不過，B系統還是能正常運轉的。
“側滑儀呢，飛機現在沒有側滑吧？”寧升再是問道：“操縱上也沒有卡阻吧？”
唐見聽寧升問的這兩個問題，也大約明白了寧升的意思：“寧總，你是懷疑飛機的前緣裝置或者後緣裝置出現問題了？”
“既然飛機沒有側滑，你們操縱也沒有問題，那只能是前緣裝置或者後緣裝置出了問題，導致兩邊升力出現差異了。”寧升懷疑道。
“可是我們B系統沒有問題啊！”唐見反駁道：“後緣襟翼靠得是B系統，而前緣裝置是根據後緣襟翼位置聯動的，一切的基準都是在B系統。可是我們的B液壓系統是沒問題啊！而且，我們的襟翼指位表也沒有偏斜或者不一致的情況啊！”
不得不說，寧升的腦子還是轉得很快的。原則上來說，即便是飛機存在側滑，但是影響的只應該是飛機的偏航。不過，因為一些比較覆雜的氣流聯動效應，某些情況下，飛機側滑確實會導致飛機存在微小的偏轉情況。所以，寧升才讓機組檢查側滑儀，以此來看看飛機有沒有存在側滑的現象。
另外，若是飛機存在橫滾卡阻，這時候，由於雙邊機翼升力不同，當然會有不可控的偏轉現象。不過，根據機組反應，飛機並沒有橫滾卡阻的故障。
那麽，問題就集中在前緣裝置和後緣裝置上了。不管是前緣裝置，還是後緣裝置都可以產生額外的升力，若是兩邊存在襟翼或者縫翼不一致的情況，那就代表著升力上的差別，從而引發飛機額外的偏轉力矩，這就跟常見的襟翼不對稱故障是同樣的原理。
“那你們的前緣裝置指示燈，前緣裝置過渡燈都沒有異常嗎？”寧升問道。
前緣裝置指示燈位於後頂板上，可以指示出每個前緣裝置的位置，而前緣裝置過渡燈則是在襟翼指位表上方。
唐見瞧瞧後頂板，再看看前面的前緣裝置過渡燈，回答道：“都沒有異常，寧總，是不是搞錯方向了？”
“怎麽可能？”寧升一手撐在臺面上，腦中不斷地回憶著剛才的推理，可是他能想到幾個可能性已經全部詢問過了，根據機組的回答，前緣裝置和後緣裝置並沒有存在不對稱的情況，那他的推斷就是不對的。可是，他真的已經想不出任何可能性了。
......
星游航空董事長辦公室門口。
原本在辦公的陸心宇突然接到了星游6334航班遇險的消息，原本他是要趕往運控中心的，不過得知寧升已經過去主持大局了，便是沒有立刻過去湊熱鬧。
寧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除了資歷淺了點，其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單論水平而言，要是寧升也解決不了，那他陸心宇估摸著也是束手無策。即便是陸心宇心高氣傲，可是對寧升的能力還是相當認可的。
想著既然運控那邊暫時有寧升主持，他就先去董事長辦公室，將此等大事跟董事長報告一下。現在星游航空真是禁不起一點兒折騰了。
剛進來董事長辦公室，可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就楊寧一人，並沒有見到溫靜姝的身影。
“董事長呢？”陸心宇問楊寧道：“有重要的事情，我要跟董事長說一下。”
楊寧瞪了陸心宇一眼：“小聲，董事長在裏間休息，有什麽事，等她休息好了再說。”
陸心宇瞄了眼大門緊閉的裏間，有些為難道：“楊小姐，真的是要緊事。”
“我的話是說得還不夠明白麽？天大的事情都要等小姐醒了再說，出去！”楊寧低聲斥責道。
溫靜姝的妊娠反應非常劇烈，也就是在休息的時候還好受些，楊寧怎麽可能會讓陸心宇打擾到溫靜姝休息？
“楊小姐......”陸心宇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只是感受到楊寧已經愈加不耐煩的神態，便是有些畏懼，最後便是說道：“那我等會兒再過來。”
正當陸心宇要走，裏間大門忽然打開了，溫靜姝緩緩而出，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陸心宇：“什麽事？”
......
駕駛艙中，寧升羅列出來的一系列可能性全部被否定了，這搞得唐見也是心中也是無比驚慌。原本他以為是限於自身能力的影響，只要總飛行師寧升出馬，那問題肯定是手到擒來。可是現實情況是，就算是總飛行師，這個問題也是根本解決不了，這樣唐見近乎絕望。
“寧總，寧總，你再想想啊，我們就指望你了。”唐見急切道。
寧升臉上也是焦急無比：“唐見，增升裝置出問題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其他的......我想不出來了。”
“可是TMD增升裝置沒問題啊！”事情發展到現在，唐見也覺得大勢已去，心態直接崩潰，甚至爆出了粗口。
塔臺指揮室裏，許敬中眼睛微微閉上，嘆了一口氣：“此事已定，通知軍區司令部撤離吧。”
事到如今，星游航空提供的技術支持毫無用處，不說解決辦法了，甚至連原因都沒有找到，那便是沒有任何希望了。安全起見，只得讓軍區司令部的人員先行回避一下了。
“主任！”古巍心頭狂跳，這個給軍區司令部聯絡處的電話一打過去，不管結果如何，他們在濱江機場的工作生涯就算是結束了。嚴重點，他們的管制生涯也到此為止了。
許敬中猛地怒吼道：“那能怎麽辦？”
他的咆哮聲響徹了整個塔臺指揮室，充滿了不甘與憤怒。
“怎麽就沒問題了？”正當此刻，第三個人的聲音插入進來：“你怎麽就這麽篤定增升裝置沒有問題？”
這個突然插入進來的聲音顯得突兀無比，許敬中猛地睜大雙眼，抓著話筒吼道：“緊急情況，其餘機組全部靜默！”
說完，指著古巍：“查一查，看到底是哪個公司的機組不懂規矩！”
此刻的許敬中本來就是憋了一肚子，這時候更是找到了宣洩口。在此之前，因為星游航空的飛機遭遇特情，所以許敬中讓現在頻率裏的，除星游航空的飛機，其餘飛機全部靜默。可是，現在竟然有人插話進來，簡直就是在捋許敬中的虎須。他非得要將這個不守規矩的機組給逮出來，然後通報給他們公司，好好懲處一番。
古巍望了幾眼屏幕，疑惑道：“主任，不是咱們頻率裏的飛機在說話。”
現在管制這邊的監控手段已經非常先進了，哪個航班在說話，是可以查得出來的。
“你說什麽？”許敬中一楞：“不是咱們頻率裏的飛機？那是誰？難不成是我們塔臺在說話？”
現在這個頻率裏就管制員和機組可以說話，還有一個星游運控，不是機組，星游運控的話，聲音也不像，那難道是他們自己說了？然後精神分裂了，還以為自己沒說？
“不是，主任！我這也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裏來的啊。”古巍也無語了。
然而，下一刻連山雪帶著無比驚訝的聲音在頻率裏響起來：“徐顯，徐顯是你嗎？”
連山雪對徐顯的聲音太熟悉了，在徐顯的聲音響起來的一刻，她就能分辨出來了。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麽徐顯的聲音會在這裏出現。
“沒錯，就是我。我現在在會寧機場塔臺跟你說話。”徐顯道：“時間不多，我們說正事。剛才你們跟寧升的通話我都聽見了，若是你們剛才說的沒有存在側滑和卡阻，那就只能是增升裝置出了問題，導致升力不對稱。”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唐見的駁斥：“我們的前緣裝置指示燈和襟翼指位表都顯示沒有問題，我們不是瞎子，我們會看。”
下一秒，連山雪接續道：“我剛才有一個想法，如果是發動機飛脫了，在掉落的一刻，左側舒展出來的襟翼正好撞上發動機，導致左側襟翼翼面受損，從而影響了左側機翼的升力，這樣就會引起右側機翼升力大於左側機翼升力，從而使得飛機出現不可控的左轉，是不是這樣？”
其實，連山雪剛才就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她很是沒有把握，只是在徐顯確認說肯定是增升裝置出問題時，她才鼓起勇氣，將其說了出來。
連山雪的這個設想一說出來，唐見，星游運控和塔臺指揮室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連山雪的設想確實能完美解釋這一切。
左邊的襟翼撞擊到下落的發動機上，使得翼面結構受損。這樣襟翼能提供的升力就會大大減小，繼而引起雙側機翼升力出現不一致。而由於翼面結構受損，但是並不影響襟翼的位置，使得襟翼指位表上也無法反應出來。
這麽看來，這個解釋就非常契合了！
“難道真是襟翼的問題？”唐見在這一刻仿佛抓住了一點兒希望。就連星游運控中心的工作人員也是交頭接耳，比較認同連山雪的這個說法。
只有總飛行師寧升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的神色。
“不是！”然而，這個看似合理的解釋卻是受到了徐顯的否定：“你的推測的出發點就錯了！”
“錯了！”連山雪一楞，這是她想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了。不僅是她，在頻率裏聽到這個想法的很多人都是覺得這是最貼合實際的解釋了。可是，徐顯當即就給否定了。
徐顯說道：“要是發動機發生飛脫情況，發動機不是往下掉的，而是從設計上來說，是往後翻，從機翼上面掉下去的。所以，下垂的襟翼是不會撞上發動機的。”
“這樣？”連山雪和唐見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知識點。
從大部分人的直觀認知中，發動機飛脫了那肯定就是直挺挺地往下掉啊，這是符合大多數人的認知的。可事實並非如此，在現實中，發動機的吊艙是前突處機翼的，一旦發動機飛脫，發動機會往後翻，而不是直接下墜。
在運控中心裏，寧升這才是恍然大悟，剛才連山雪提出是襟翼撞擊到發動機的可能性時，他就覺得不太對。因為他忘了從哪裏看到的，發動機飛脫並非直直下落的，就跟徐顯說的一樣。不過，據此時間太久，他已經有些記不牢了，所以剛才也是有些拿不住。
現在徐顯一說出來，也正好印證了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襟翼的問題，那還能是什麽？”唐見問道。
“既然襟翼沒有問題，那就只能是縫翼的問題了。”徐顯斬釘截鐵道：“發動機吊艙的吊架有一部分與機翼前緣連接，一旦飛脫，就可能使得機翼前緣受到損傷。在此損傷下，飛機的前緣縫翼意外收縮也不是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前緣裝置的指示燈都是正常的，你憑什麽說前緣縫翼縮回了？”唐見根本接受不了徐顯的說法：“而且，我們B液壓系統還是正常的，前緣縫翼不可能縮回。”
徐顯卻是不以為然：“這破飛機都掉了一臺發動機，誰知道指示裝置還有沒有用？至於B液壓系統，我又沒說是液壓管道受損。前緣縫翼在發動機吊艙外側，就算發動機飛脫，那也是影響的前緣縫翼的聯動裝置。只要聯動裝置出現了問題，就算液壓還在又能怎麽樣？”
在徐顯眼裏，737這個型號的飛機就一粗糙貨，皮實倒是皮實，就是是不是會出一些無法理解的問題。正如他所說，現在飛機一臺發動機都沒了，誰知道其警告系統還能不能正常運轉？後頂板上的前緣裝置指示燈到底還是不是正常的，都不好說。
唐見無法接受：“不可能，這就是你的一面之詞。”
“老子管你是不是一面之詞！”徐顯才懶得跟這個機長廢話，他直接跟連山雪說道：“連山，現在由於兩邊前緣裝置存在不對稱，才使得升力不一致。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收起襟翼。這樣，右側前緣裝置也會收起，機翼升力就不會有不一致的情況了，偏轉狀況也會消失。”
這架飛機是沒有單獨收回前緣裝置的辦法的，倒是有單獨放出的法子。所以，機組只能收回襟翼，因為後緣襟翼和前緣裝置是存在對應關系的。要是後緣襟翼收上了，相應的前緣裝置也就會收回。這樣一來，兩邊襟翼都是光潔的，自然就不存在升力不對稱了。
可是，回覆徐顯的卻是......
“不行！我們現在收不了襟翼。”連山雪望著幾乎不動的空速表，嘆息道。
“怎麽了？”徐顯一楞：“你們B液壓系統不是沒問題嗎？”
B液壓系統是控制襟翼的，徐顯以為他們B液壓系統出問題了。不過，剛才那機長不才說B液壓系統是正常的嗎？怎麽就收不了襟翼了。
“飛機一直在偏轉，我們無法增速！已經是最大推力了！”連山雪聲音低沈道。
“怎麽會這樣？”連山雪這麽一說，徐顯就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正常情況下，在一千英尺以上，單發飛機就可以開始增速收襟翼了。這時候，在單發發動機的運轉下，提供的動力基本只能保持在幾乎平飛的情況下增速。也就是說一臺發動機的動力無法保證飛機既增速又上升，至少在低速情況下是這樣的。
即便如此，單發情況下，還是可以增速的，只不過比較緩慢而已。
但是，這是正常情況下。然而，現在連山雪他們的飛機就是不正常的情況，飛機是在偏轉的。飛機一偏轉，升力就會損失一部分，因而在轉彎時，通常需要補些油門。
可是現在二號發動機的油門已經加大最大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推力來補充因為偏轉而導致的升力損失。這麽一來，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因為飛機在偏轉，他們就無法增速收襟翼，無法增速收襟翼，飛機的偏轉就會一直持續下去，周而覆始，根本無解。
唐見很快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淒涼一笑：“就算是徐顯是對的又怎麽樣？這就是一個死結，沒法子了。”
聽到此處的徐顯臉色也是瞬間大變，他知道現在確實是一個死結，一個循環，沒有外力影響下，根本就不會有解決的可能性。
這一刻，星游運控中心都是陷入了一絲絕望的氛圍中。而塔臺指揮室裏的許敬中和古巍也是臉色灰敗，原本以為徐顯的加入，此事還有一線生機，可到頭來，竟然還是相同的結果。
有了片刻的希望，最後卻是鏡花水月，幾欲讓人瘋狂！
正當所有人都陷入絕望之中時，連山雪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不！還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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