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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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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霽真回到了京中, 她為朝廷獻上了三百萬白銀的稅收, 又有此前種種功績為底, 聖上下令, 齊霽真官拜禮部左侍郎一職,是正三品的官員。這樣的升遷速度, 就算有蕭鸞在身後保駕護航,也是極為少見的。

大夏以禮樂仁孝治國, 禮部考吉、嘉、軍、賓、兇五禮之用, 管理全國學校事務及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 最是清貴端莊。嚴蓁的兄長,如今的內閣一品文淵閣大學生嚴崇禮, 在入閣前就曾多年擔任禮部尚書一職。有這一層關系在, 齊霽真去禮部就理所當然許多。

“回到京中,經營人脈,以入閣為首要。”蕭鸞曾這般對齊霽真說道。她疏通上下, 保著齊霽真入禮部,也是這層意思。六部之中, 軍部向來為帝王猜忌把握之地, 不能隨意安插人手。刑部、戶部、吏部, 都要終日蹉跎與瑣碎事務之中,是實務的職位。工部需要的是專業技能,凡全國之土木、水利工程,軍器軍火制造,礦冶、紡織, 錢幣鑄造等官辦工業無不綜理,說起來油水豐足,但如今對於蕭鸞和齊霽真來說,錢財之事並不需要左膀右臂去做了。

左右思量下來,也只有禮部最為適用。

齊霽真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做事瞻前顧後,空有抱負的人了。她欣然領命,便走馬上任。京城是齊霽真長大的地方,她在這裏待了許多年,這裏有當初她在太學時期的同窗,也有考取功名後的同僚。

府邸是蕭鸞委托了沈家幫忙找的,齊霽真的事,蕭鸞太過上心,總是會被說閑話。所幸沈家受了蕭鸞的大恩,而如今家中能主事的沈引玉又與齊霽真是打小的交情,因此沈家也格外上心,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只是齊霽真剛安頓好,大大小小的請帖就都來了。

齊霽真的管事是蕭鸞給她配的,從在四海就一直跟著她。府上的大小事務也都交給管事打理。只是這一次,也有管事為難的事情了。

“我家?”齊霽真揚起了眉。

“正是,這封請帖是榮國公府遞來的。”管事恭立在齊霽真面前,他遞交的帖子就放在齊霽真手旁。

齊霽真隨意的翻了翻。榮國公府是她的家,她對家中的用紙用筆都十分熟悉,知道請帖對什麽樣的人就會用什麽樣的紙,對之對應的筆墨和人都各不相同。就是這樣隨意的看一看,齊霽真都能看到裏面的用心,只是發出請帖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是她的母親。若她是一個普通的官員,是個男兒,哪怕是周氏的親子,她的母親周氏都斷不會發出這樣的請帖,但齊霽真是一個女人,周氏就似乎毫無負擔了。

齊霽真笑了笑,她想了想,說道:“放在最後吧,若有空就去。”

榮國公之中,齊懷遠正在發脾氣,他指著發妻說道:“我家與那不孝女兒早就斷絕了來往,如今你發出拜貼,豈不是叫京城中人都看我的笑話?”

“你就只知曉你自己的面子!”周氏回道,她拭擦著眼淚,將齊道濟護在了身後,說道,“我們齊家,總共就出了這麽一個好苗子,你將她趕出齊家又如何?血脈親緣是斷絕不了的。她如今任職禮部左侍郎,是三品的官員,又有成王在身後,深得聖恩,是踏踏實實走上來的,手握實權。她沒有夫家,左右也不會便宜旁人。我道濟是她親弟,她難道就不照拂一二嗎?”

齊懷遠僵著臉色,說道:“道濟是我的親子,我也自會照拂。”

周氏是個膽小怯懦的婦人,但是在面對兒子的問題上,卻是剛硬非常。她看著丈夫,大聲道:“你照拂他?我們榮國公府三代榮耀,傳到如今,還剩下幾分,我一介婦人不清楚,老爺你還不清楚麽?你那些庶子庶女,又有哪一個是有出息的?老爺,道濟向來勤懇讀書,忠厚孝順,你就忍心讓他毀在你的面子上嗎?這是要為你延續香火,傳宗接代,讓後世子孫綿延福澤的孩子啊。”

齊懷遠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過了許久,他才一甩袖,轉頭走了。周氏見說動了齊懷遠,於是急忙對齊道濟說道:“你和你阿姐一母同胞,她如今身邊沒有一個依靠,你身為她的弟弟,日後她的一切也都是你的助力,你定要好好為姐姐分憂才好。”

齊道濟應了一聲,他回想起此前曾見過姐姐的樣子,心頭對周氏的話並不如何相信,只是自幼讀書,都告訴他父母之命不可違,因此齊道濟也只能點頭稱是。

齊霽真並不知道隨著她的一步步往上走,她曾以為永不會再聯系的那些人,那些甚至她以為根本沒有關系的人都會蜂擁而至。齊霽真現在還陷在人事的糾紛中,她挑了些有前途的同窗,又與以往的同僚走動聯系起來。她此前待的是翰林,這些清貴子弟們日後都是大夏的棟梁,自然不能忘了。

“左侍郎大人。”

齊霽真喝了一晚的酒,比起當初在京城,她的酒量漸長,此刻也是清醒得很。聽到聲音,她回轉身來,見是陸漸泓,也眉頭稍霽,笑道:“原來是陸兄,你怎的也如此生分了。”

當年陸漸泓去了工部,他勤勉能幹,家中也有幾分背景,如今官拜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是正五品的官位,掌的是制造、收發各種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鑄錢。這職位雖然不顯,卻真真正正的是油水肥差。陸漸泓混跡官場,又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卻難得有一份率真,眼中清明。齊霽真覺得這大概也是蕭煒願意將這樣的職位給陸漸泓的原因。

陸漸泓升職的速度已經是極快了,但是面對齊霽真時還有幾分自卑。他和齊霽真一樣,到了這樣的年齡也沒有成婚,旁人或許不知道陸漸泓的想法。陸漸泓卻知道自己從未對齊霽真放下過,正因為如此,陸漸泓也不願辜負其他好人家的女孩。

而今重逢,陸漸泓見齊霽真一如當初,心中幾分傷感,又是幾分感慨,說道:“時過境遷,都不同了。我是下官,自然……”

“你我同僚三載,你是我的好友,就不要說那些虛話了。”齊霽真回道,目光誠懇,言語真摯。這是她在四海當父母官時練出的伎倆,只是對待陸漸泓,齊霽真也是多了幾分真心。

陸漸泓十分感動,他左右四顧,見四下無人,便輕聲說道:“如今朝中情勢覆雜,我知你與成王殿下交情甚篤,但還望小心再小心。”

齊霽真眼睛微瞇,陸漸泓身處要職,這樣的職位不高不低,卻又異常重要,若說他是個純臣,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如此想來的話……陸漸泓又是哪一派的呢?陸漸泓見齊霽真的模樣,就知道她的想法,陸漸泓搖搖頭,回道:“我是聖上之臣。”

齊霽真心念急轉,當下也笑了起來,說道:“你我都為聖上之臣。”說著,她壓低了幾分聲音,回道,“多謝提點。”

齊霽真的道謝讓陸漸泓面色微紅,如同喝了酒一般。陸漸泓後退了一步,擺了擺手,沒有再說話。齊霽真見陸漸泓的模樣,眼中戒備少了幾分,她道:“日後我找你喝酒。”

“女子……女子喝太多對身子有損。”陸漸泓喏喏的回道,他輕咳了一聲,努力找出幾分為官時的自信來,板著臉,“你一個人,更要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齊霽真眉眼一彎,回道:“那就找時間和三五友人曲水流觴,飲酒作詩吧。”

陸漸泓這才應承下來。齊霽真知道陸漸泓此前相拒,不過是怕對齊霽真的名聲有損,齊霽真提出多找幾人,陸漸泓這才答應下來。齊霽真送走了陸漸泓,又按住了額頭,照陸漸泓說的幾句來看,蕭煒雖然看上去越來越放權,但是在一些事務上,他也許更像是守護自己領土的野獸一般緊緊的盯著下面不安分的兒女們。

齊霽真抿著嘴,寫了一封密信,托管事送到蕭鸞的手中,至於後續如何,自有蕭鸞來斟酌。齊霽真才剛回到京中,她升遷太快,有無數人的眼睛正盯著她,她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定要面面俱到才行。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沒有多久,衛培風也回來了,只是他頂替的是楊健的位置,做了王府長史。衛培風的回歸,也將幾乎被人遺忘的沈家長子推上了風口浪尖。不久後,宮中傳來了訊息,沈以逸流放三千裏,永不許回京。

沈家的事情鬧得雷聲大雨點小,只是沈以逸走時,除了兩個衙役押著他,就再無其他人。一直走過十裏長亭外,三人聽見長亭中傳來聲音:“幾位請留步,本王來送人一步。”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亭中擺上酒水,坐在三人,兩男一女。其中年歲較大那人沖衙役晃了晃令牌,衙役見上面寫著成字,立時互看一眼,立在了一旁。而沈以逸早就認出了三人,也不見外,大步走到亭中,坐了下來。

蕭鸞擡眼看一眼沈以逸,勾唇笑笑,說道:“本王年幼時,多得沈總兵相助,此番沈總兵離京,特來相送。”

沈以逸沈默片刻,回道:“沈某如今不過一介草民,煩勞殿下掛懷。”

“哪裏,蠻奴與我是打小的情分,我為了他,也該來送你一程。”蕭鸞舉杯道。

沈以逸慘笑一聲,說道:“我那弟弟是個赤誠性子,如今沈家一門上下都在殿下的一念之間,還望殿下莫要辜負我那傻弟弟。”

蕭鸞神色不改,只是道:“定不辜負。”

“好。”沈以逸回道,他舉起酒杯,仰頭飲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問候~~得的是帶狀皰疹,大概就是因為勞累引起的免疫力下降發作……雖然不是什麽大病,就是比較難熬,因為是無時無刻不在痛的那種痛……

明天生日,也正好是周日就不更新了,(づ ̄ 3 ̄)づ,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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