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事！

皇帝昨夜在禦花園散心，不知怎的就想起來把人都遣散了，只留了一個近侍的太監。

然後就厲害了。

一個黑衣刺客，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性別，在皇宮之中來去如無物。如果不是太監的公鴨嗓子嘶吼驚來了禦林軍，怕是皇帝都要跟那大太監一起歸西了。

刺客還能跑了，皇帝震怒，當夜即令徹查。別說結果，禦林軍直接連人影子都跟丟了，知道往宮外跑了。

第二天，皇帝慪氣哄哄，早朝也拿這事說了一大通，氣的不輕。各黨派相互看看，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又過了一天，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皇帝照舊很生氣。

這時候，出乎意料地，顧子霑走了出來。

“聖上！”

“顧卿有何話要說？”皇帝的目光透過珠簾落到他身上，晦暗又深沈。

“刺客在宮中如此進出，卻無人能察覺，實在詭異。只怕是宮中有內應，不管目的是何，陛下實在危險。”

“嗯。”

他自己當然知道，他要的解決辦法！要的是把那個膽大包天的刺客揪出來！

下一刻，所有人都楞住了。

“臣，懇請陛下為國家社稷還有個人安危著想，著定太子之位！”

嘩——

偌大的金鑾大殿頓時能聽見一根針掉落的聲音。

顧子霑瘋了！這個關頭讓皇帝立太子！明擺著咒他死嘛！

純金的龍椅扶手被皇帝緊緊握住，那龍頭猙獰，好似直直對著顧子霑。

皇帝出了一口粗氣，目光在堂下所有人中看了一圈。那個刺客，必然與他們其中一個人有關。

他轉而開始想顧子霑的話。

太子之位？

想要的哪裏是太子之位，肖想的是他手中的皇位！

個人安危和國家社稷？

皇帝的腦子轉了轉，氣突然就消了。然而，他也忌憚與顧子霑的直白，立了太子，所有覬覦的人便會把精力都落在太子身上，那麽……自然不會有人刺殺他了。

不知道怎麽，他現在對於顧子霑，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防備，總覺得……他一仗回來，變了。

沈思許久，皇帝笑了，眾人難以辨別他笑中的意思。只聽得上首傳來的問題：

“顧卿，你既提出這一事，可說說，你覺得誰來做太子好？”

按照常理，顧子霑只能閉口不言，惶恐跪下，再附上一句，“臣，不敢妄議！”

偏偏，顧子霑今日仿佛是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一樣，又開口了，“自古嫡庶有別。”

這一下，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了。

顧子霑今日吃錯藥了嗎？

皇帝冷哼了一聲，什麽也沒說，對身邊的大太監揮手。新上任的大太監明白過來，浮塵一揚，“退朝——”

“吾皇萬歲萬萬歲!”

“顧卿，你隨朕來禦書房。”

“是。”

“放肆！”

一進門，皇帝便勃然大怒，“好啊，顧子霑，你是打仗打昏頭了是不是，朝堂的規矩還要朕親自告訴你？！混賬東西！”

顧子霑伏下身去，沒有辯白。

皇帝細細打量他，沈聲問道：“顧子霑，朕問你，朝堂一番話，你是何居心？！”

過了片刻，顧子霑方才回答：“回陛下，臣所說，句句屬實！”

“你——”

皇帝手中硯臺拿得高高的，差點就扔下去了。好半天才收回去，“你和老三有什麽關聯？！”

“陛下聖明，臣與所有皇子都沒有任何關聯，顧家世世代代，只為了君主而活！”

聽到這話，皇帝的怒火稍稍降了些許，“所言當真？”

“臣以命擔保！”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顧子霑的身影消失了，皇帝的心也明了。不管顧子霑為什麽變成如今這副蠢樣，待時機一到，必然要剝權，甚至要了他的命！

顧子霑竟然好好從禦書房出來了，這讓很多人吃驚，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剛打了一場勝仗，又沒有給人家封賞，若是再急著卸磨殺驢，也不怕落下話柄。

今日朝堂之事，二皇子頗為不舒坦，他也發覺了顧子霑如今過分“簡單直白”的行為。

於是，夜中便去了將軍府。

門衛看見他一點也不意外，坦然將他迎進了客廳，顧子霑正坐在那兒等她。

顧子霑的身後是以前黑暗，他低著頭，燈光只能照出他的額頭和微垂的眼睫，這一切二皇子都見過，只是，那一身黑衣憑空多了三分鬼魅。

“顧將軍今日是怎麽了？”

“請坐。”

下人立刻為他上了一盞熱茶。

這時候林衛進來，手上一個托盤，托盤上正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二皇子驚訝又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顧子霑沒有說話，只淡淡地呷著熱茶。

林衛好意出聲，解了他所有的疑惑。

“前一日，正是這身黑衣，進了皇宮行刺。”

點到即止，二皇子立刻明白了，那刺客就是顧子霑派出去的！

“顧子霑，你瘋了，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對我沒有好處，對你、”顧子霑擡頭，放下了茶盞，“卻有天大的好處。”

二皇子不再問有什麽好處，因為他發現，現在的情形，幾乎是他被顧子霑牽著鼻子走，這很對他很不妙。

顧子霑站起身，冷得像夜中的雕像。

“明日你便是太子。屆時，還望太子多多照拂——”

留下無頭無尾的一句話，顧子霑淹沒在黑暗裏，這感覺讓二皇子都忍不住心發涼。

林衛上來，送他出府。

“二皇子殿下，您只等著明日吧，旁的，除了將軍，誰也不知道。”

帶著很深的疑惑和多出的心驚，二皇子就這麽回了府。

菡萏為他褪了外袍，“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我總覺得顧子霑不對勁！你知道麽，方才我去找他問早朝的事，他竟——”

二皇子俯身在她耳邊，“竟說明日我就是太子了，以後望我照拂！”

“這——”菡萏也驚住了，眸子陰下，她了解柒染，卻不知顧子霑，不能不防。“以後防著他些，未免出什麽亂子。”

“我也是這麽想的。”二皇子握住她的手，親了一下，“睡吧。”

菡萏回握住了他的手，搖搖頭，“睡不著。”

“因為柒染？”

“嗯，顧子霑不讓人見，我……我總覺得是我害了她。整整七年時光，我卻連見她最後一面都不能。”

世事無常，誰也不能決定。二皇子也頗有感慨，“想這些也沒用了，倒不如想著怎麽收拾明陽，乖，睡吧。”

“嗯。”

一夜過去，二皇子早早起了去早朝，一如往常，他根本沒把顧子霑的話放心上。

一直到早朝下，也是什麽動靜都沒有，顧子霑也好好在那兒站著。

只是。皇帝今日召他進了禦書房，說了兩三句話。隔山打牛問他想不想做皇帝之類的，當然不能說實話，還要聲情並茂讓皇帝相信他的假話。

然後，一回府中，不過一個時辰，見鬼了！

皇帝的聖旨來了！

全篇只有一句重點“著，封二皇子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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