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著校場，所有人再跑十裏。”

士兵一楞，頓時喘氣也不敢了，今早上的訓練就沒有停過啊！

下了命令，司寒淵自己也拿起長槍，耍弄起來。只是他明顯心不在焉，一套下來，停了，然後再繼續，再停。最後折騰著，直接把長槍扔了。

李軍師原本是過來問司寒淵如何部署兵力的，卻不想看到他這樣。心裏有些擔憂，走上去喊道：“將軍。”

“嗯，何事？”

李軍師一拱手，“今早楚君似乎移了陣地，請將軍隨我去看看。”

“好。”

兩人遠遠眺望而去，楚軍的營地都不在了，可昨夜裏還排開了十多裏，不知他們打的什麽算盤。

“近日咱們的細作傳來消息，楚國皇城中奪嫡之卷已漸漸露出了苗頭，顧子霑應當是想速戰速決，以免到時候紛爭不斷。”李軍師分析了一下情況，轉頭去征求司寒淵的意見，卻發現他在走神，他心中不滿，但更加擔憂。

“將軍。”

“嗯。”司寒淵應了一聲，開口道：“如此，我們除了拉長戰線，就是速戰贏了顧子霑。”

“是。將軍今日似乎神情恍惚，這樣下去，對將軍不妙。”

司寒淵沒有回答，只當是默認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到了那一日，我挾持著她，卻不會當真傷她。無論如何，將軍對壘，你好好護著她，到後方去。”

“這……”司寒淵的一貫風格，是不可能說突然起了仁慈之心，又或是覺得與道義不合，只能是——“將軍對那位姑娘動了心思？”

手捏成拳，司寒淵轉過頭，眸子危險地瞇起，“所以，你才更要好好護著她，她若出了什麽意外，你也不用活了！”

李軍師愕然，他沒想到司寒淵會這麽直白地承認了。

而司寒淵，這麽做也就是想讓他絕對盡心去保護柒染。

“聽到沒有？！”

“臣，領命！”

很快又是天黑，司寒淵刻意熬了許多時候才回去。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但是柒染是真的睡著了。

她仍舊是蜷縮著，卻沒有前些日子那麽誇張，白色的臉掩在青色的被褥中，給了他幾分安寧。

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她第一次沒有被驚醒。在床邊坐下，司寒淵凝神看了她許久。

終於，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滑過額頭，眉眼，鼻子，嘴巴。司寒淵突然想，若是時間停在此刻也是很好的。

脫了外袍，把被子和人一起拉過來，想了片刻，長臂一展，把人摟進懷中。

“唔——”

那小嘴動了，呼出一口氣，司寒淵才察覺是自己情不自禁抱的太緊，松開了些許。

這時候，懷裏的人溫度還沒有完全下去，貼在胸口很暖很暖。

滿滿的不僅是胸口，仿佛連著一片血肉之下，那顆跳躍的心臟，也異常充盈。

“贏了這一場，我好好待你，你也忘了顧子霑，好不好？”

輕聲呢喃，除了司寒淵自己，誰也沒有聽到。

翌日清晨，柒染醒的時候，正對上面前的一雙黑色眸子。

“醒了？”司寒淵起身，將她扶起來。

柒染皺眉，撇開他的手，“我可以自己來。”

“嗯。今日我帶你出去透透氣，你都悶在這帳中好幾日了，別憋壞了。”

確實。狹小的空間，連空氣都是帶著沈悶的，柒染點頭。

司寒淵接了一盆熱水來，“洗漱吧。”

這麽一個大男人，捧著盆子，柒染受不了，接過來然後背過身，小幅度地洗漱。

那送飯的進來，擡頭就看見了細皮嫩肉的柒染，楞了一楞，有這樣的秀氣小廝？

司寒淵許久沒聽見人出去的聲音，一擡頭，很是不悅，“看什麽？還不出去！”

“啊——是是是!”

那小兵出去時還不停念叨著，“真有這麽像女人的男人？總聽人說，倒是見了一回新鮮。”

兩個人都聽到了，柒染頗為不自在，“你還是把我送回去的好，這麽下去，早晚露餡。”

無所謂一笑，司寒淵回道：“露餡就露餡，我一個主將，還怕護不住你不成？”

被梗了一道，柒染已經放棄了。

吃東西時，司寒淵留意著，發現她吃得太少太少，跟鳥似的，讓他內心折了起來。

“再吃些。”

“夠了。”

“女子一向吃這麽少？”司寒淵表示不相信。

柒染卻被他的表情逗到了，“旁人的事我不知道，不過我確實飽了。”

看她模樣，也不像挑食，司寒淵無奈，悄悄用紙包了兩塊點心收著。“走吧，帶你出去轉轉。”

“嗯？不用抹臉？”

司寒淵有自己的計較，“不用，那一臉青灰，看著讓人心煩，就這麽出去。”

“……”這哪是看著心煩不心煩的問題。

一條淺淺的小溪，沿著長了一路畸形的白楊，這暫且能算作將軍的分界。

司寒淵指著遠遠一片灰色的城墻，“可看到了，守在那兒的就是顧子霑。”

顧子霑的眼睛一直落在柒染臉上，自然沒有錯過她的情緒。

“你說，顧子霑要是知道你在我這兒，他會怎麽辦？”

司寒淵挑起柒染的下巴，嘴角扯著嘲諷的弧度。

“是生氣地要砍了你，還是想砍了我？又或是鐵騎踏平這裏，把我們兩人一起滅了。”

“呵呵呵……想想真是好笑。”司寒淵確實笑了，只是眼裏的光幽冷得很，他怎麽會讓顧子霑贏？

“他要真的能那麽做，倒成全了我們兩個，能做一對亡命鴛鴦了！哈哈哈!”

越說，柒染的表情越冷，拂開他的手，一言不發。

有一有二，司寒淵的食指在那柔滑的臉蛋上摩挲，帶著說不盡的暧昧，“你這個表情，我很難猜啊~”

“這樣找我的不痛快，你很痛快嗎？”柒染瞪著他，心裏看的很清楚，不管什麽情況，她跟顧子霑，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司寒淵沒有即刻回答，伏下身子，一手扣住她想要退開的身子，“我不痛快。”

因為這樣一提，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有顧子霑，我就知道我到底晚了顧子霑，我就知道只有我對你不一樣。

低沈的聲音，不知怎的，卻感覺帶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柒染擡頭，想要看清司寒淵眼裏地東西，他卻先一步檔開了。

“還記得昨夜我說了什麽嗎？”

“嗯？”很莫名其妙，自己昨夜不舒服，睡得很早，能知道什麽？

司寒淵瞥了她一眼，泛起一絲失望。若是她聽見了，就不是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了。

“再往前走走我們便回去吧。”

司寒淵遞了一個紙包在她手上，然後率先往前走，也不回頭看她。

柒染打開，那赫然是三塊點心。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男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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