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除夕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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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她，似乎猜到了。”
青衣低低的一聲，菡萏手中一頓，苦笑一聲:“自然，瞞不過她的。”
說完，款款起身。
“媽媽往哪裏去？”
“去找她。”
“可是姑娘睡了。”
輕輕搖頭，菡萏看著青衣，自己太了解她了。“她不會睡的。”
“吱——”
門被推開，朦朧的月光撒了一地。
黑暗中，柒染能夠看到進來的菡萏，菡萏卻看不見她睜著的眼睛。
“我知道你沒睡。”
話落，一盞燈慢慢亮起來，照著了床上醒著的人。
兩人無聲對視一會兒，即使狡猾伶俐如菡萏，她看著那雙眼睛，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快死了？
柒染，恭喜你，你就快一家人團聚了。在哪裏？天上。
這笑話冷，冷得她心寒。
柒染很平靜，拍拍身邊的床榻，“來吧，坐過來。”
菡萏依言，看著她那麽安然的樣子，心裏憋不住酸澀。
“你都知道了？”
柒染甚至輕笑，“對，知道一些，可是還在等你告訴我到底還有多少天？”
“為什麽還笑？”
“因為……哭不出來了呀。”聲音變低，笑容也散了。柒染喃喃道:“我覺得我所經歷已經夠多，可是呢，老天好像特別喜歡跟我開玩笑，一重又一重，我竟都麻木了。”
這些話，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菡萏情傾訴。平平淡淡，卻含著讓人不能忽略的酸澀。
“你還沒告訴我還有多久呢。”
菡萏默默別過眼去，“一年。”
你只能再活一年。
柒染輕嗤了一聲，揚起自嘲的弧度，“我還以為只剩幾天，好歹還有一年，我——”
“知足了！知足了。”
菡萏靠在她肩上，本來還是平靜的，後來卻輕輕抖動起來，然後肩膀一抽一抽得動。
柒染本以為她怎麽了，直到肩膀慢慢濕了，才知道，這個假笑不止的女人——哭了。
擡起手，卻頓在半空中，柒染手足無措，不敢去碰她。
“我跟你說的話你從來不放在心上！”
“讓你留意自己的身子你當我放屁，現在好了！現在好了！”
“你這個死女人！死女人，當真——”
柒染擁住她，不知怎麽想的，接了下去，“當真就要變成死女人了。”
“為什麽偏偏叫我遇見你這麽個死鬼啊！”菡萏大哭出聲。
從前不停給她收拾爛攤子，現在、現在還要給她收屍！
“對啊。”
柒染應了一聲，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流下兩行清淚。
“可惜了，這輩子盡給你闖禍了。”
兩個人就這麽抱著哭著，哭累了，蜷縮在一張床上睡著了。
柒染第二天醒來時，菡萏已經不在了。只有眼眶紅紅的小環在給她上藥。
“哭什麽？”
柒染無奈，哭了也什麽都改變不了，又何苦呢？
沒想到，她一說話，小環蓄著的淚直接就沖出了眼眶，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哎呦，別哭了。”
“小環啊，就當姑娘求你了，你別哭了，看得我心煩。”
小環聽言，憋嘴收住，可還是抽抽噎噎的。
好容易她出去了，柒染也是掙紮著起身，身上的痛在這會兒反倒沒什麽了。她要出去走走，喘喘氣。
一出門就撞上司寒淵。
他一臉莫名其妙，“你那丫頭幹什麽，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司寒淵並不知道柒染的事，大夫在的時候他已經回去處理傷口了。
“沒什麽，小丫頭年輕，怕是想起來了什麽傷心事罷了。”柒染表情淡淡，什麽東西都讓人看不出來。
一說完，司寒淵的濃眉皺起，不省心地看著她，“怎麽，高燒剛退就能下床了？”瞧見她身上雖有大氅，還是單薄得很，又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罩在她身上。
心中怪異，柒染要脫下來，卻被司寒淵把手拉了下來，一起裹在披風裏。
“屋裏悶得慌，我出來透透氣。你快把手拿開，這樣向什麽樣子？”
司寒淵不撒手，緊緊靠著她，搶詞道:“你不說走走？我不放心，陪你一起。”
柒染脫不開他的手，肩膀也疼得很，就不再掙紮了，“你退開些。”
瞧著她白色的唇都抿起來，怕是再鬧就要生氣了，司寒淵就放開她，略退開一小步。
“你身子如何了？”
“還好。”柒染應了一句，想起來昏迷之前司寒淵一直護著自己，他身上仿佛也是受了傷的。“你呢？”
這麽一問，司寒淵卻是笑了，“好歹你還是個有良心的，知道關心我兩句。我一個大男人，身子好的很，你不用擔心。”
微微啞然，柒染心中腹誹，誰說關心他了。
還沒一會兒，司寒淵卻突然湊到她眼前來，一雙鳳眼墨瞳，直勾勾盯著她。“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該好好報答我？嗯？”
白了他一眼，柒染沒好氣道:“那便把這條爛命給你就是了。”統共也不過只剩一年了。
司寒淵不知道她的想法，鷹鼻動了動，皺眉道:“我要你這條命幹什麽？”好好的還說什麽爛命，有這麽作踐自己的？
“哎——不對！”
司寒淵眼睛一亮，瞧著柒染的眼神也變得促狹起來，“你說幫你給我，意思就是整個人都是我的咯？”
柒染冷冷扯了扯唇角，已經懶得回答他了。
司寒淵卻揪住這句口誤不放了，“是你自己說把命給我的，我不管，那你這個人現在就歸我了。”
被他念得生煩，柒染開口劫下他的話，“今兒是哪一天了？”
“三十了。”
“除夕了，你也不回去嗎？”
司寒淵楞了一下，然後笑道:“回去做什麽，我的將軍府還沒有這花滿樓熱鬧呢！”
柒染側目看他，“你身為將軍，不用朝覲燕國皇帝？”
“怎麽？現在已經過問我的事了？”司寒淵低低地笑，回答道:“我在外戍關，不用特意趕回去。”
“戍關？”柒染斜著眼睛反問，嘲諷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我戍關過來體察體察敵情還不能了？”
“……”那大概只有你們燕國的將軍這麽隨便了。
“我累了，回去了。你自己慢慢轉吧。”
柒染說了一聲，轉身往房間走。
她嗓子眼裏發癢，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司寒淵看著她微微彎曲的背脊，不知怎的，覺得她哪裏有什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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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低低的一聲，菡萏手中一頓，苦笑一聲:“自然，瞞不過她的。”
說完，款款起身。
“媽媽往哪裏去？”
“去找她。”
“可是姑娘睡了。”
輕輕搖頭，菡萏看著青衣，自己太了解她了。“她不會睡的。”
“吱——”
門被推開，朦朧的月光撒了一地。
黑暗中，柒染能夠看到進來的菡萏，菡萏卻看不見她睜著的眼睛。
“我知道你沒睡。”
話落，一盞燈慢慢亮起來，照著了床上醒著的人。
兩人無聲對視一會兒，即使狡猾伶俐如菡萏，她看著那雙眼睛，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快死了？
柒染，恭喜你，你就快一家人團聚了。在哪裏？天上。
這笑話冷，冷得她心寒。
柒染很平靜，拍拍身邊的床榻，“來吧，坐過來。”
菡萏依言，看著她那麽安然的樣子，心裏憋不住酸澀。
“你都知道了？”
柒染甚至輕笑，“對，知道一些，可是還在等你告訴我到底還有多少天？”
“為什麽還笑？”
“因為……哭不出來了呀。”聲音變低，笑容也散了。柒染喃喃道:“我覺得我所經歷已經夠多，可是呢，老天好像特別喜歡跟我開玩笑，一重又一重，我竟都麻木了。”
這些話，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菡萏情傾訴。平平淡淡，卻含著讓人不能忽略的酸澀。
“你還沒告訴我還有多久呢。”
菡萏默默別過眼去，“一年。”
你只能再活一年。
柒染輕嗤了一聲，揚起自嘲的弧度，“我還以為只剩幾天，好歹還有一年，我——”
“知足了！知足了。”
菡萏靠在她肩上，本來還是平靜的，後來卻輕輕抖動起來，然後肩膀一抽一抽得動。
柒染本以為她怎麽了，直到肩膀慢慢濕了，才知道，這個假笑不止的女人——哭了。
擡起手，卻頓在半空中，柒染手足無措，不敢去碰她。
“我跟你說的話你從來不放在心上！”
“讓你留意自己的身子你當我放屁，現在好了！現在好了！”
“你這個死女人！死女人，當真——”
柒染擁住她，不知怎麽想的，接了下去，“當真就要變成死女人了。”
“為什麽偏偏叫我遇見你這麽個死鬼啊！”菡萏大哭出聲。
從前不停給她收拾爛攤子，現在、現在還要給她收屍！
“對啊。”
柒染應了一聲，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流下兩行清淚。
“可惜了，這輩子盡給你闖禍了。”
兩個人就這麽抱著哭著，哭累了，蜷縮在一張床上睡著了。
柒染第二天醒來時，菡萏已經不在了。只有眼眶紅紅的小環在給她上藥。
“哭什麽？”
柒染無奈，哭了也什麽都改變不了，又何苦呢？
沒想到，她一說話，小環蓄著的淚直接就沖出了眼眶，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哎呦，別哭了。”
“小環啊，就當姑娘求你了，你別哭了，看得我心煩。”
小環聽言，憋嘴收住，可還是抽抽噎噎的。
好容易她出去了，柒染也是掙紮著起身，身上的痛在這會兒反倒沒什麽了。她要出去走走，喘喘氣。
一出門就撞上司寒淵。
他一臉莫名其妙，“你那丫頭幹什麽，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司寒淵並不知道柒染的事，大夫在的時候他已經回去處理傷口了。
“沒什麽，小丫頭年輕，怕是想起來了什麽傷心事罷了。”柒染表情淡淡，什麽東西都讓人看不出來。
一說完，司寒淵的濃眉皺起，不省心地看著她，“怎麽，高燒剛退就能下床了？”瞧見她身上雖有大氅，還是單薄得很，又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罩在她身上。
心中怪異，柒染要脫下來，卻被司寒淵把手拉了下來，一起裹在披風裏。
“屋裏悶得慌，我出來透透氣。你快把手拿開，這樣向什麽樣子？”
司寒淵不撒手，緊緊靠著她，搶詞道:“你不說走走？我不放心，陪你一起。”
柒染脫不開他的手，肩膀也疼得很，就不再掙紮了，“你退開些。”
瞧著她白色的唇都抿起來，怕是再鬧就要生氣了，司寒淵就放開她，略退開一小步。
“你身子如何了？”
“還好。”柒染應了一句，想起來昏迷之前司寒淵一直護著自己，他身上仿佛也是受了傷的。“你呢？”
這麽一問，司寒淵卻是笑了，“好歹你還是個有良心的，知道關心我兩句。我一個大男人，身子好的很，你不用擔心。”
微微啞然，柒染心中腹誹，誰說關心他了。
還沒一會兒，司寒淵卻突然湊到她眼前來，一雙鳳眼墨瞳，直勾勾盯著她。“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該好好報答我？嗯？”
白了他一眼，柒染沒好氣道:“那便把這條爛命給你就是了。”統共也不過只剩一年了。
司寒淵不知道她的想法，鷹鼻動了動，皺眉道:“我要你這條命幹什麽？”好好的還說什麽爛命，有這麽作踐自己的？
“哎——不對！”
司寒淵眼睛一亮，瞧著柒染的眼神也變得促狹起來，“你說幫你給我，意思就是整個人都是我的咯？”
柒染冷冷扯了扯唇角，已經懶得回答他了。
司寒淵卻揪住這句口誤不放了，“是你自己說把命給我的，我不管，那你這個人現在就歸我了。”
被他念得生煩，柒染開口劫下他的話，“今兒是哪一天了？”
“三十了。”
“除夕了，你也不回去嗎？”
司寒淵楞了一下，然後笑道:“回去做什麽，我的將軍府還沒有這花滿樓熱鬧呢！”
柒染側目看他，“你身為將軍，不用朝覲燕國皇帝？”
“怎麽？現在已經過問我的事了？”司寒淵低低地笑，回答道:“我在外戍關，不用特意趕回去。”
“戍關？”柒染斜著眼睛反問，嘲諷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我戍關過來體察體察敵情還不能了？”
“……”那大概只有你們燕國的將軍這麽隨便了。
“我累了，回去了。你自己慢慢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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