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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咬他他不相信小白兔敢真的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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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晨曦微露,陽光透光床幔只餘一點晦暗的光線。

沈寒星五臟六腑侵著痛意,他沈淪在一片濃重的墨色中,極致壓抑的暗色勾勒出難以忘卻的過去。

幽深黑暗的地牢,冰冷的寒氣鉆進人的四肢百骸,綁在鐵架上的男子低垂著頭顱,渾身上下布滿傷痕,銀甲染血,烏鴉哀啼。

燒紅的烙鐵狠狠按在他的雙腿上,微薄的痛感傳來,雙腿似乎要失去最後一點知覺。

耳邊是那些人猖狂肆意的笑聲,他們在嘲,嘲他這個昔日的戰神淪為階下之囚,嘲他兄長淪為河底冰冷屍骨。

他們說,沈家再也無人了。

鐵架上的男子緩緩擡起頭顱,他的面上沾滿鮮血,模糊視線。

布滿紅色血絲的眼睛暴戾地看向那個異族皇子,他的心中湧起奔騰的殺意。

轉眼間,地牢血流成河,熊熊大火燒灼幹枯的牢籠,火海吞噬屍體。

那些肆意嘲弄的人再也無法開口了。

跪立在地牢中央的男子久久不能動彈,重劍染血,銀甲破敗,他垂著頭顱,像是無法再費力掙紮。

火舌舔上他的衣袍,溫暖的火光卷襲著他,驅走他身上的寒意,拉著他沈入暗不見底的深淵。

他向上看去,模糊視線中看見一片淡紫色花瓣隨風墜落而下,花瓣追著他的身影而來,輕盈地落在他的心口上,一股淡到幾乎不可聞的香味在血腥的戾氣中沈浮,而後讓人緊緊攥住。

他抓住了,抓住了那片唯一的花瓣,和鮮血不同的,唯一鮮亮的顏色。

沈重的墨色分崩離析,沈寒星費力睜開眼睛,夢中那股清淡的花香似乎還盈在鼻尖,久久不散。

他略一低頭,看向自己懷中。

虛無縹緲的香氣幻化成真實存在的少女,被他緊緊勒在懷中。

他用力過甚,少女雙臂被他勒得很疼,卻沒有委屈地紅著眼眶,反而輕柔地拍著他的後背,如同少時母親哄他入睡一般。

沈寒星閉了閉眼,驅走最後一絲不清醒。

他手一松,懷中的少女反應過來,擡頭看他,滿眼皆是擔憂。

林星雪不懂,她以為沈寒星只是深陷噩夢不能清醒,現下見他醒來,松了一口氣,揚起笑臉,指了指外面。

天亮了,噩夢都會消散的。

明明她什麽都沒說,沈寒星卻看懂她的意思。

他沈沈看了林星雪一會兒,而後起身靠在床頭,拉響鈴鐺,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林星雪以為他因為噩夢心情不好,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試探他的態度。見沈寒星沒有出聲斥責,才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

不怕。

噩夢只是噩夢,不會成真的。

少女竟然覺得他在害怕。

沈寒星輕笑一聲,眼裏閃過諷刺。

他看向林星雪,淡淡地道:“還記得我昨日說的話嗎?”

林星雪茫然地看他,沈寒星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意味不明地摩挲:“我說過,你若是再隨意碰我,我便砍了你的一雙手。”

他笑著說出這樣的話。

林星雪身子一顫,忽然有些害怕。

夫君這樣似笑非笑,確實有些嚇人,總感覺他下一刻就要把她的雙手砍了做下酒菜。

林星雪用力想掙開沈寒星的手,奈何他看起來輕輕松松,而她費盡力氣也掰不開他的手。

林星雪深呼吸幾下,瞪著一雙桃花眼看向他,無聲但振振有詞:“你先碰我的。”

她只是想偷偷看他一眼,是他突然把她抱住的。

要說犯規,也是他先犯規。

反正錯不在她,她不能屈服在這麽無理的威脅中。

沈寒星微微挑眉,有些詫異地看著少女。

他沒想到,乖順的小白兔竟然也敢跟他叫板。

然後,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我不懂唇語。”

林星雪更加瞪圓了眼睛,她沒想到沈寒星也會睜眼說瞎話。他那樣笑,明明是看懂了,就是欺負她說不出聲音。

小白兔憤怒了,被怒火沖昏小白兔齜了齜一口白牙,認真威脅道:“放開,不然咬你。”

沈寒星看著那口白牙,依舊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他樂於看著小白兔急眼,已經忘了剛剛噩夢帶給他的壓抑。

他不相信小白兔敢真的咬他。

這種極其自信的態度終於徹底激怒昏頭的小白兔,她露出一口白牙,張口狠狠咬在沈寒星的手背上。

一口下去,小白兔的牙被硌到了。

沈寒星也震驚了。

男子的手跟女孩子軟綿綿的手一點不一樣,不僅不軟還有些硬。林星雪磨了磨牙,猶豫著該不該狠狠咬破他的皮膚。

少女猶猶豫豫,沈寒星清晰地感知到溫軟的唇部和牙齒的磨蹭,舌頭間或觸碰到他的手背,帶來淺淺的濕濡感。

沈寒星皺眉,他伸出拇指卡在林星雪的唇齒間,四指強硬地擡起她的下巴,逼得她擡頭看他。

他微瞇鳳眸,眼裏這下是實打實的威脅:“小啞巴,你是嫌這口牙齒太礙事了?”

林星雪剛剛消下的氣又騰得升起來,她狠狠咬住沈寒星的拇指,反抗他的不講理。

她才不是小啞巴,不準這麽喊她。

沈寒星輕嘶一聲,沒想到少女今日這麽倔,怎麽都不肯服輸。

他欲將手指縮回來,忽然嘩啦一聲,刺眼的光芒灑進來。

落枝豁然掀開床幔,順著明亮的光線清楚地看到床上的情形。

沈寒星坐在床上,林星雪靠他靠得極近,領口的衣襟松散,露出鎖骨,鎖骨之上,暧昧的齒痕若隱若現。

林星雪微張檀口,咬住沈寒星的拇指,沈寒星則擡起她的下巴,似乎樂得看她玩鬧。

落枝想起之前不小心聽到大丫鬟紅著臉討論的那些話。

一瞬間,她覺得她悟了。

將軍年輕氣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落枝默默放下床幔,用極快的速度退出內室。

床榻間再次變得昏暗起來。

林星雪意識到有些不對,她極快地松開唇齒,撥開沈寒星的手,老老實實退到裏側,只露出一雙眼睛瞧著沈寒星,像是警惕狩獵者的兔子。

沈寒星深呼吸幾下,懶得再同她鬧,沈聲朝外面喊:“落枝,滾進來。”

落枝正在外面勸哥哥落言不要進去打攪將軍和夫人,被那麽一吼,心跳得老高。

落言輕嘆一聲,無奈搖頭。

他就知道,將軍和夫人哪來的情蜜綿綿。

如今夫人在內室,他不好隨意進出,所以才讓落枝去服侍。但這個傻丫頭做事莽撞,今日怕是會被罰。

落枝膽戰心驚地進屋,接著垂頭喪氣地出來,欲哭無淚地看向落言:“哥哥,將軍罰我抄經書,十遍。”

她伸出十根手指,只覺得未來幾天暗無天日。她最怕抄書,罰她幹活都不要緊。

落言寬慰地摸了摸她的頭:“不怕,很快就抄完了。”

他笑得和顏悅色,看起來一點不像安慰人的樣子,落枝憤憤然拍開他的手。

這廂落枝不得老哥同情,那邊林星雪也陷入危機之中——分床睡的危機。

沈寒星坐在輪椅上,指揮著丫鬟將被褥抱到貴妃榻上,他指著紅木貴妃榻,慢悠悠地道:“以後,你睡那兒。”

林星雪不敢置信地看他,她沒想到沈寒星會小氣到這種地步。

因為她咬了他,如今就要跟她分床睡。

可是哪有新婚夫妻分床睡的道理,他們才成婚第二日啊……

林星雪委屈地看著沈寒星,沈寒星支著下頜反問:“怎麽,你還想霸占我的床不成?”

他神態輕松,樂得看她炸毛卻毫無辦法的樣子。

林星雪不甘心地上前,她卷起被褥,想要把被褥重新放回去。丫鬟站在一旁,不知該不該幫忙。

沈寒星也不攔著她:“讓她搬,她搬回去你們再搬回來,什麽時候消停了什麽時候吃早膳。”

他也不嫌無聊,看著林星雪繞過屏風將被褥放回去,然後丫鬟們再搬回來鋪好。

一個來回下來,林星雪意識到沈寒星是打算動真格了。

她看也不看沈寒星,接過丫鬟手中的被子自己鋪床,用倔強的背影告訴某人:睡就睡,誰怕誰。

小兔子再乖順,也是有脾氣的。

沈寒星看著她熟練鋪床的動作,眸光微動,莫名想起昨日梧桐說的那些話。

他之前以為少女嬌氣,可似乎並不是這樣。

她會淪落到因為沒有錢買炭火而手腳凍出凍瘡的境地,會做油潑面,還做得很好吃,如今還會鋪床。

似乎哪怕沒有人服侍,她也可以一個人生活。

她似乎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嬌小姐。

又或者,她只是在演戲,博得他的同情。

林星雪鋪好床,回頭的時候沈寒星已經不在。

她有些失落地坐到貴妃榻上,摸著腰間的玉蘭荷包,又忍不住想起初見少年的模樣。可是他和她想象中的模樣真的不一樣,比她想象中的氣人還會欺負人。

不過這樣的他也要話本子那些冰冷無情的形象鮮活許多。

林星雪並不知道,在她到來之前,她的天神少年其實和話本子中的樣子無甚差別。又或許,只有她認為有差別,只有她那麽膽大。

“夫人。”梧桐輕聲走進來,打斷林星雪的思緒。她的面色不大好,似乎遇到什麽為難事。

林星雪疑惑地看向她,很快聽見她說:“夫人,康嬤嬤和安苓想要見您。”

康嬤嬤和安苓,韓氏安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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