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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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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來人往,當真是擦肩接踵。

秦梔和元爍在街上慢行,兩人不時的進入街邊的商鋪瞧新鮮,或是買些特色的小吃,邊走邊吃。

太陽升起老高,兩個人才逛了兩條街罷了,這帝都是真的大。

街上那些不時來往的馬車,也沒逃過秦梔的眼睛。誠如書中所說,這帝都之中權貴比比皆是,在街上一塊石頭扔出去,就能打到數個權貴。

在這個地方,任何一個身份尊貴的人似乎都不是新鮮,因為在這個地方,總是能輕易找到比之身份更高的。

天子腳下,就是如此。

“這才是理想中的生活,逛吃逛吃,真是舒坦。”喝掉最後一口梅子汁,一個小竹桶,沒有巴掌大,冰鎮梅子汁,居然要一錢銀子一份,秦梔也算見識到這帝都的物價了。

雖是不如想象中好喝,但是看在這麽貴的份兒上,她也盡數喝光了。

“時間有的是,這次帶你好好逛逛。這帝都人最多的地方是四方街和大禪寺,今兒是別想過去了,明兒咱倆就奔這倆地兒。”元爍說著,一邊在街邊尋找吃飯的地方。

“成,反正我不熟,你做主吧。”秦梔點點頭,她倒是沒意見,這帝都的確挺好的。

兩人又在街上走了一陣兒,隨後瞧見了一家酒樓,元爍定準了就去那兒,說是這酒樓的冰糖排骨做的一絕,一定要秦梔嘗嘗。

沒有反對,兩個人便進了酒樓。

小二熱情眼力好,上下瞄了元爍一通,然後便朝著樓上引。

秦梔和元爍相視而笑,一前一後跟著小二上了樓。

在帝都能打出名號的酒樓自然與眾不同,雅間設置的極為好,墻上掛著名家字畫,盡管不知真偽,但環境氣氛是真不錯。

元爍點菜,秦梔便慢慢踱步欣賞著墻上的字畫,她雖是看不出真偽來,不過畫的的確是不錯。

這些古人,只要不是目不識丁,大部分都喜歡附庸風雅。

如這種寫意山水的字畫,更是十分受追捧,家中都得掛上幾幅才算有格調。

元爍點完了菜,小二便迅速的離開,並交代要兩人稍等片刻,菜做的很快,用不上一刻鐘。

“你先看著,我去方便方便。”元爍正了正腰帶,一邊起身道。

“去吧,清空了肚子一會兒才吃得多。”秦梔看也沒看他,點點頭道。

元爍笑著離開,秦梔依舊在看那墻上掛著的字畫。鑒定這玩意兒的真偽不是那麽容易的,首先得研究過真跡才行。知道真跡的特點,才能分辨出贗品來。

關於這個世界的名家手筆,秦梔真是沒研究過,眼下瞧著這墻上的字畫,題字印鑒什麽的都有,封裱染蠟做的都不錯,應該是真跡。

如果是真跡應該值不少錢,值錢的東西就這麽大咧咧的掛在這兒,也不怕丟了。

是這帝都的食客素質高,還是這酒樓有錢不在乎這些,值得分析研究。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被敲響,秦梔轉頭看過去,門也在同時被從外推開,進來了一個個子不高,胖胖的中年男人。

看著他,秦梔的視線從他的腳一直游移至他的頭頂,他這身裝束很普通,看不出是做什麽的。

“公子,不知可買白茶酥?雪靈山的白茶,今秋的新麥,今日剛出爐。”說著,那中年男人擡起手,他手裏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食盒外頭刻著白茶酥幾個字。

看著他,秦梔緩緩的彎起唇角,眼睛卻被淩厲蓋住,“誰給你的膽子敢過來找我?我若有事,自會去找你們。”

倒是沒想到秦梔這看著和氣的小公子忽然變臉,那中年男人一楞,“是小的失誤,見公子進了店,以為是主子有特別的吩咐。”

“這次饒過你,再有下次如此魯莽,別怪本公子上稟。帝都的據點剛剛經歷了一次重大損失,你們的招子最好放亮,否則,下次死的就是你們。”秦梔雙手負後,她腰間的玉佩更是紮眼了。

“是,是,公子說的是。”中年男人提著那食盒,一邊低下頭,連聲稱是。

“我今日有事,你趕緊回去吧,下次再看見我,不要露出馬腳來。若是有事,我自會去找你們。對了,天機甲鷹機的首領,那個老頭也在帝都,你們都小心著點兒。此次天機甲二十餘鷹機葬身西棠,這老頭恨著,就想找機會報仇呢。”秦梔眉目冷厲,倒不是很刻意,不過瞧著也是讓人心裏打鼓。

聞言,那中年男人擡起頭來,“那個姓寇的老頭,的確是難纏。公子也切記小心,這大魏的帝都,很危險,處處都是眼睛。前些日子,咱們的一個據點就被查了,不過不是天機甲幹的。這地方,要對付咱們的人太多了。”

“知道了,回去吧。對了,把這食盒留下,許久沒吃過了,倒是真想嘗嘗這味道。”秦梔走過來,步子放的慢,雖她沒有武功,但卻不代表她不會裝成有武功的樣子。

中年男人雙手將食盒奉上,低頭時又在她的腰間多看了幾眼,秦梔也任他瞧,這回距離近了,應該看得更清楚了才是。

接過食盒,那中年男人也後退幾步離開了,瞧他到了走廊就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麽大老板呢。

看向手裏的食盒,秦梔緩緩的搖頭,白茶酥?這糕點她沒聽過,但是卻聽過白茶。

白茶是西棠特產,產於最北部的雪靈山,很貴。

在西棠,這一兩茶葉就能賣到百兩白銀,近幾年越來越貴。

居然能用如此昂貴的白茶做糕點,為了對個暗號,還真是煞費心機。

走回桌邊,打開食盒的蓋子,裏面果然是一碟白色的四方形糕點,隨著蓋子打開,一股清淡的茶香迎面飄來,很好聞。

剛剛去過的店鋪,賣糕點的,秦梔回想一下,就知道是哪個了。她和元爍進去時,可沒瞧見這道點心,反而都是大魏的風味糕點,一點沒有西棠的影子。

各國的隱藏風格還真是多元化,不過對暗號的方法都一樣不怎麽上道,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會被看穿。

就在這時,元爍從外面回來了,解決了內急,他看起來舒坦多了。

“這是什麽?”走進來,瞧著桌上的食盒,不由問道。

“免費贈送品嘗的。不過,這免費送的東西我還真不敢吃,怕吃了腹瀉。”說著,她蓋上蓋子,她當時只是一說,還真沒想吃。

元爍點頭,“但凡贈送,大都是存放不住了,不能吃。”

各坐桌邊兩側,打開窗戶,兩個人欣賞著街上的來來往往,一邊閑談。

很快的,點好的菜送了上來,一道特色的冰糖豬排骨,做的相當出色。別的不說,那顏色就超級好,看得人不禁口水直流。

秦梔也算嘗鮮,雖說這種菜品朱城的廚子也能做出來,但味道肯定是不盡相同。

元爍笑瞇瞇的要秦梔多吃些,一會兒吃完了午飯要帶她去帝都最有名的春鴨湖去瞧瞧,那湖雖是不大,但四周風景極好,來帝都不去那兒瞧瞧,不算來帝都走一回。

兩人吃飽喝足,隨後便離開了酒樓,秦梔回首這條街,記在腦子裏,那個西棠據點糕點鋪,就在這條街上。

一路慢走,當做消食,元爍又說起了汪蓓蓓,言語之間能看得出,他對汪蓓蓓是很滿意的。

而秦梔也聽出了些許,這個汪蓓蓓是個性子直爽又眼裏不容沙子的女子,雖是和元爍有些像,但的確比他要更強勢一些。

聽著他說,秦梔得出了結論,“由此看來,你很喜歡被奴役,若是真給你安排個性子溫良的,你定然不會喜歡。皇上這樁姻緣做的不錯,到時你得請皇上吃一頓豬舌頭才行。”在朱城,媒婆做成了一樁媒,男方是要給媒婆送豬舌頭的。而且要做的極其講究,一條豬舌頭,得做出六道菜來,是朱城十分有特色的風俗。

元爍聽著,倒是不太樂意秦梔這種說法,他堂堂男子漢,怎麽可能喜歡被奴役。

不過,他又不能跟秦梔據理力爭,因為他爭不過她。

兩個人走了兩條長街,才算瞧見了春鴨湖。別的不說,那春鴨湖周邊的海棠樹紅彤彤的,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天上陽光普照,這春鴨湖周邊海棠果紅艷艷,別管那湖水十分清澈,湖面是否寬廣,單單這麽多的海棠樹就讓人不由驚嘆。

海棠果掛在樹上,無人采摘,沒人動它們的話,直至明年春天它們仍舊還掛在上頭。

而恰巧的,帝都有規矩,這裏的海棠果不能采摘,由此來這裏的人也只能是瞧瞧,無人敢動上頭的果子。

“好看不?”元爍說著,一邊帶著秦梔往海棠樹最茂盛的地方走。不少人都在這林子裏來來往往,從穿著來看,就知並非普通百姓。

“的確很美。”秦梔點點頭,這眼中盡數紅彤彤,當真是個特別的體驗。

“雖是這些海棠果不能摘,不過那邊有賣海棠蜜餞的,那是官家的買賣,價錢也很公道。你等著,我去買一些來你嘗嘗。”說著,元爍掂著手中的錢袋,便快步朝著不遠處的小店走去。

那店就建在海棠樹叢中,清幽茅舍,別具一格。那不像個店鋪,更像一道風景。

秦梔站在那兒瞧著元爍走過去,一邊擡手摸了摸身邊的海棠樹。瞧這樹幹粗壯的樣子,這樹的年齡估計與她不相上下。

驀地,秦梔忽然覺得這後頸一陣涼風飄過,她睜大眸子,還能瞧見元爍的背影,一只手更快的堵住了她的口鼻,隨即身體被箍住擡起,眨眼間離開了原地。

身體被牽制,同時一道繩子快速的從她身體上繞過,她的兩只手就被扭到身後,上半身和雙手都被捆綁了起來。

那只手還牢牢地捂在她口鼻上,那只手泛著一股經常觸摸金屬物質才有的氣味兒,且老繭布滿了整只手,這是個練家子。

海棠林中行人很多,秦梔隨著被身後的人擄走後退,能清楚的瞧見那些人投過來的視線。可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的綁架他們卻只是表現出幾分驚訝來,之後再無其他,那些人甚至連議論都沒有。

上半身被捆綁了個結實,身體隨後翻覆過去,秦梔瞧見了綁架她的人,同時也明白了那些行人為什麽一點驚奇的表現都沒有,因為這些人穿著統一制式的勁裝,各個帶著兵器,一看就是大有來頭。

隨著她身體被轉過去,那只手也撤開了,不過之後嘴就被一條絲絹封住了,在她腦後打結,勒的緊緊的,她舌頭都動彈不得。

如同一個物件似得,左右兩人拎著她,快速的撤出海棠林,行動迅速。

她試圖發出聲音,可是根本無能為力,這舌頭都不是她的了似得。

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得到此種待遇,希望元爍能盡快返回,也希望這些路人能熱情些,告訴元爍她被抓走了,否則,這帝都這麽大,不知元爍能否找到她。

很快的,她就被拎出了海棠林,還沒等她左右張望,一個麻袋從頭頂落下來,徹底遮住了她的視線。

然後,她的待遇是被扔進了馬車,雙手負在後頭,她根本做不到支撐,被結結實實的摔在了車板上,疼的她汗都流出來了。

馬車行駛,然後便跑了起來,速度不慢。

根據這個速度,能在帝都中如此跑馬的,想來不是一般人。

可秦梔又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昨兒她倒是見過有個人被麻袋罩著腦袋,那就是霖王,他很快就沒命了。

眼下,這綁架她的不會是元極吧?這個念頭冒出來就被秦梔否定了,他還沒那麽無聊,而且剛剛抓她的那些人也不是甲字衛,從未見過。

瞧著衣著打扮,應該是某個權貴的打手,功夫還都不錯的樣子。

鬼知道她第一天在帝都中出沒這是得罪了誰,難不成是剛剛那個西棠的奸細?他發現了她的不對,所以就出手了麽?

一時之間,她難以分析出這綁架她的是誰,馬車一直在飛奔,她在車廂裏滾來滾去,最後沒辦法用雙腳固定住一角,穩住自己的身體。車板太硬,撞得她好疼。

馬車簡直是在飛奔,聽著動靜,馬蹄子和車軲轆都要飛了似得。

片刻後,馬車猛然剎車,車門被粗魯的打開,又有一個人被扔了進來,砸在秦梔的腿上,她不得不咻的收回腿,順勢踹了那人一腳。

只不過,那人沒發出任何的聲音來,不知也是被封住了嘴,還是已經暈死過去了。

馬車再次飛奔,顛簸的秦梔都要吐了,中午吃的太多,這會兒要反出來。

終於,馬車顛簸了將近兩刻鐘,才緩緩停下。

之後,就有人再次打開了車門,先那個中途被扔上來一直沒動靜的人拽了下去,然後就是她。

四只手,一點都不留情,揪著她的肩膀,揪的生疼。

秦梔用喉嚨發出抗議聲,不過沒什麽用,抓著她的人好像根本沒聽到。

被架著,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然後她就被扔進去了。

在地上滾了一圈,捆縛在後面的雙臂被壓得要斷了似得。趴在那兒,秦梔緩了一會兒才緩過來,隨後撐著坐起身,好疼。

“公子?”驀地,另一道小心不確定的聲音傳來,秦梔一頓,這聲音有點耳熟。

“嗯嗯。”秦梔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喉嚨發出這些聲音,不過確定這道聲音就是晌午時拿著白茶酥去找她的那個男人。

“是小的。”說著,他一邊往這邊挪,秦梔能清楚的聽到他下半身和地面摩擦的聲音。

隨後,她頭上的麻袋被扯了下去,秦梔眼前一亮。

入眼的,是一張蒼白還在流冷汗的胖臉,果然是今天晌午去找她的那個西棠間諜。

他又動手把勒住秦梔嘴的絲絹解下來,秦梔轉頭活動著舌頭緩解著不適,她的臉都麻木了。

捆在身上的繩子被解開,她終於得到了自由,同時也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下半身都是血,那褲子都成黑色的了。

“你是怎麽被抓住的?”看著他,秦梔反倒不解了,晌午距離現在,也不過剛過去一個半時辰罷了。

“小的出了酒樓,還沒走出去幾步呢,就被抓了。小的反抗了下,然後這兩條腿、、、”說著,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腿。

能看得出他毅力很強,腿成那個樣子了,居然還能自如的說話。

“小的當時還在想,是不是公子、、、。沒想到,公子也被抓住了。都是小的的錯,興許小的很早就被盯上了,這會兒還連累了公子。”他說著,臉上那冷汗刷刷的往下流。

秦梔看著他,驀地想起自己腰間的玉佩,低頭一看,玉佩不見了。

“如果你早就被盯上了,那麽這會兒,糕點鋪裏的其他人興許也都被抓了。只不過,這夥人不是天機甲。”看這地兒,秦梔還是不知這抓她的到底是誰。

“不是天機甲,應該是這帝都的禁軍。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城中轉悠,也不知何時被盯上了。”他說著,嘆氣連連。

禁軍?元爍那岳父就是禁軍統領啊,思及此,秦梔懸著的心倒是落下來了。

“你疼不疼?流了這麽多血,你還能保持著清醒,很難得。”他剛剛挪過來的地方都是血,看著就瘆人。

“這都不重要,只是咱們此時被抓,接下來免不了要受嚴刑拷打。公子,你可得做好了準備。這些大魏狗,但凡釣著了大魚,都不會輕易算了。”他擡手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可見他是疼的厲害。

秦梔環顧了一下這房間,門窗都很好,地板也很幹凈,唯獨就是這房間裏什麽都沒有,只有他們倆。

而眼下,那些人把她扔到這裏來,目的顯而易見,就是想讓她和這個胖子交流。那麽此時,應該有人正在偷聽。

彎了彎唇角,秦梔再次看向那胖子,“希望你們的後備計劃有用,若是都被抓了,就很容易全軍覆沒。”

那胖子楞了楞,“公子不用擔心,此次所有人都是單獨行動,並不知其他兄弟的據點,沒有任何的聯系。即便把我這個據點的所有人都抓了,也問不出其他的據點來,公子放心。但,公子可能就要受苦了,他們在我這兒問不出來,就會針對公子了。”

“他們在我這兒也只會浪費時間,我什麽都不知道。”身體向後,秦梔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大咧咧,倒真是沒有女人相。

那胖子以為秦梔是故意這麽說,只是嘆氣,“不管怎樣,公子小心才是。”

躺在那兒,秦梔又和那胖子閑聊了幾句,而天色也逐漸暗下來,這房間裏更是黑的模模糊糊。

驀地,房門被從外踹開,秦梔和那胖子都一詫。

坐起身,她看著走進來的兩個人,心裏明確自己不能掙紮反抗,否則下場會和那胖子一樣,直接被打斷腿。

那兩個人一人一邊,一人抓住秦梔,一人抓住胖子,然後強硬的帶出房間。

也不知這是哪兒,沒有點燈,黑乎乎的。

帶著秦梔的人走了右邊,而另外一人則帶著那胖子去了別處。秦梔眼見著胖子消失在視線當中,這才轉過頭來。

被帶著,前頭出現了燈火,琉燈明亮,到處都是勁裝的護衛。

很快的,那護衛帶著秦梔進了一間房,地毯厚重,被琉燈照著泛著血紅的顏色。

那護衛推搡著她,直接將她按在了擺在房間正當中的一把椅子上,同時甩出一條繩子來,打算把她捆起來。

“慢著,我要見你們主子。”秦梔被推著強硬的按在那兒,險些跌倒。

那護衛頓了頓,卻沒有搭理她,甩開繩子,繼續。

“你沒聽到麽?我要見你們主子。我是鎮疆王府元爍元二爺的軍師,也是世子爺元極的前未婚妻,我叫秦梔。”瞪視著那個繩子都舉起來打算往她脖子上套的護衛,如果這是禁軍,提到元爍會比較管用。不過,她還是把元極也帶上了,盡管這關系並不怎麽光彩,前未婚妻?聽起來像笑話一樣。

“還楞著幹什麽?看不出來我是女人麽?”瞧他固定住的樣子,秦梔皺眉冷喝一聲,那護衛也放下了繩子。

最後又看了看她,那護衛轉身快步離開。

深吸口氣,秦梔連連搖頭,還想著套西棠的奸細呢,結果一天而已,就把自己套進來了。

沒有天機甲的人在身邊,還真是難辦事兒。

許久,那個護衛也沒回來,反倒有另一個護衛進來,還送來了飯菜。

秦梔沒心思吃,只是倒了一杯水喝,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她一邊打量這房間。說真的,無論是剛剛走過這宅子時的所見,還是眼下這個房間,都不像是武將的風格。反倒,四處透著閑雅之氣,想來這主人也應該是溫文爾雅,並非舞刀弄槍的。

她沒見過汪大川,只是在書中看到過,幼時便習武,孔武有力,剛正不阿。

而那時皇上元衛也是這麽說的,想來和她所分析的八九不離十。

那麽,眼下這宅子的主人就不是汪大川,那會是誰?

將近一個時辰,門口終於有了動靜。房門被打開,秦梔也轉頭看過去,一抹月白的長衫先進入視線當中。

視線向上,這月白的主人進入眼中,秦梔不由覺得眼前一亮,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

只聽過溫文爾雅,但真正配得上這四個字的卻是萬中無一。而如今,秦梔算是見識到了,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大概就是如此了。

他很清瘦,月白的長衫讓他看起來更是溫雅無雙,即便沒什麽表情,也不阻礙那股子由內而外的儒雅之氣。

那雙眼睛是琥珀色的,這個顏色很少見。

打量了一圈,秦梔覺得他最好看的地方是脖子,她從未見過誰的脖子長得這麽優美,而且他還是個男人。

那人只身進來,之後房門就被關上了,他緩步的走至秦梔面前一米開外,然後便停下了腳步。

他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他。這是無聲的第一次交流,更是一次試探。

這對視也不過片刻,隨後,他便旋身坐在了她旁邊的椅子上,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小幾。

收回視線,秦梔也不由得猜測,猜測這個人究竟是誰。

瞧他的打扮,和他走路時的狀態,他應該不會武功。

“聽說你自稱鎮疆王府元二爺的軍師,又是元世子元極的前未婚妻。既然有如此雙重身份,那為何,西棠的奸細會涉險前去見你?”驀地,那個男人開口,他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柔。只不過,這溫柔怕是假象。

秦梔目視前方,“因為他以為我是大月宮的人,前來帝都向他下達任務。”

“他緣何會認為你是西棠大月宮的人?”他又問,聲調依舊。

“因為我身上有一塊玉佩,此玉佩出自西棠大月宮。”她回答,說的都是實話。

“是這塊玉佩麽?”說著,他擡手,那塊玉佩果然在他手裏。

看過去,秦梔點點頭,“就是這塊。”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此玉佩上雕有西棠大越族的族徽。”他看著那玉佩,說道。

“沒錯。”就是如此。

“那麽,你是大越族人?”他看過來,琥珀色的眼睛在燈火中特別好看。

“這塊玉佩是我偷來的,不是我的。”她解釋,但也覺得好像越解釋越亂。

“偷來的?這麽說,你是小偷。”他收起玉佩,又說道。

深吸口氣,“這玉佩是我當時挾持了大月宮一個重要人物時順手摘下來的,此事元極親眼得見,你可以去問他,他現在就在帝都。我戴著這塊玉佩,是想釣出帝都中西棠的奸細,今日剛剛釣出來一個,然後就被你們抓來了。我當時和元爍在一起,他找不到我,必定很焦急。這位公子若是找不到元極,去將元爍找來也可以,他能證明我的身份。”她壓抑著心中的火氣,一邊解釋。

“如此說來,你可能是潛伏在鎮疆王府的西棠細作。”他得出結論,當然了,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若真是西棠的奸細,就不會來到帝都之後還大搖大擺的戴著這塊玉佩滿街走了。還有剛剛,我和那個西棠奸細都被關在一個房間裏,我一直在套他的話,相信在偷聽的人也聽得清楚。公子完全可以將我所說的人都找出來,一一對質,就能知道我所說是真是假了。”不可否認這個人所說的可能性也是成立的,只不過這個對象是她,讓她覺得很憋悶。將時間浪費在她身上什麽都得不來,還不如利用這個時間去審問其他那幾個奸細。

“姑娘放心,你的身份自然會查明。你所言屬實,我自會立即送你離開。不過,若皆是胡說八道,姑娘怕是要做好準備了。在這裏,對待細作,一視同仁,從無優待。”他看著她,那溫和的面龐竟然現出幾分笑意來,讓人不由覺得如沐春風。

看著他,秦梔的視線不太受控制的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由再次感嘆,這脖子真好看。

“那還請公子盡快查明,元爍找不到我,會很著急的。”秦梔從他的外表穿著上真看不出什麽來,他身上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這身長衫料子倒是不錯,但也算不上特別上乘。

真是分析不出他的身份來,不過此人言語之間溫和有禮,卻並非是個好相與的角色。男女細作一律同等對待,笑言之間隱藏威懾,怕也是心狠手辣。

他站起身,最後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清瘦的背影,墨發簡單捆綁,透著無限的隨性。

房門再次被關上,秦梔長舒口氣,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心中不免皆是挫敗。

只不過是離開了天機甲的羽翼籠罩,然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即便她心氣再平和,再做心理建設,也仍舊是覺得氣惱不已。

時間靜靜而過,再也沒人過來,外面響起了刷刷的聲響,這是下雨了。

還真是會配合她的心情,刷拉刷拉的,聽著不免覺得擾人。

時近半夜,雨勢也逐漸變大,秦梔靠在椅子上,開始打盹。

雨不停,敲打著窗欞,吵得秦梔也時睡時醒。這一晚都沒有人再過來,她坐在那兒也幾乎要石化了似得。

終於,天色逐漸轉亮,秦梔反手推開窗子,瞧見的便是如同珠簾似得雨。

站起身,緩解著身體的僵硬,不過這麽一動彈,就覺得更不舒服了。昨天被捆綁,摔的她疼的要命,卷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手腕上幾圈都是紅的。所幸當時還隔著一層布料,否則非得破皮不可。

緩緩晃動著身體,聽著外面的雨聲,也不知元極知不知道她被抓起來了。

不過,這廝喜怒無常,沒準兒並不想理會她呢?

那就只能依靠元爍了,果然啊,想來想去,只有元爍才是她好朋友,值得信任,其他人都不行。

驀地,房門被從外敲響,下一刻,從外推開,先進來的是勁裝的護衛,手中托著托盤,上面擺放的是蓋著精美蓋子的餐盤數個。

護衛進來後,一抹月白也走了進來,外面下雨,他雖身上未濕,不過長衫的下擺卻淋了雨水。

看著他,秦梔一邊收回伸展開的雙臂,不知他今日帶來的結果是什麽。

護衛將托盤放在小幾上,然後便退下了,房門關上,僅剩他們二人。

四目相對,秦梔認真的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隨後便彎起了唇角,“公子想必已經確認過了,眼下對我的身份還存疑麽?”

他走近一些,隨後停下,垂眸看著她,他隨後道:“元世子的確給出了一個答案,只不過,卻讓我有些不太明白。姑娘說自己姓秦,不過,元世子說,自己認識的那個姑娘叫狗子。不知,姑娘是叫這名字麽?”他問,臉上倒是浮起一些笑意來,興許是真沒見過哪個姑娘叫這名字。

聞言,秦梔只覺得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

擡手,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最後點點頭,咬牙道:“是我。”該死的元極!

他幾不可微的頜首,“既然如此,那麽我的確是誤會了姑娘。不過,元世子有言,狗子姑娘擅自離開,目的可疑,需關押起來。待他有時間,親自來提人。”

咽下哽在胸口的那口氣,秦梔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壓下飆上來的臟話,“我姓秦,叫秦梔。希望公子能正常稱呼我,我並不是很喜歡聽到狗子這兩個字兒。”

他笑的清淺又溫和,走到靠窗的椅子上旋身坐下,“我姓姚,姚清和。”

看向他,秦梔眨了眨眼睛,隨即便知道他是誰了。

“姚相!”原來,這個人就是姚相。

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和她所想的差距甚大。不過。能和元極並稱大魏雙俊,這個樣貌倒是合格的。

“正是。秦姑娘請坐,用早膳吧。元世子交代他有時間便會過來,還望秦姑娘再等等。眼下這外面大雨傾盆,就只能委屈秦姑娘在房中了。若是無聊,秦姑娘盡可以吩咐守在門口的下人,想要什麽,他們會盡力找來。”姚清和說著,他的語氣和態度與昨晚差不多,看不出差別來。

走到桌邊坐下,秦梔看著姚清和,“那不知,元極他到底有沒有明確的說過他什麽時候會過來?他若沒時間的話,可以叫元爍過來。”那廝就是故意的。

姚清和微微搖頭,“相較於沖動的元二爺,本相自是信任元世子。”

深吸口氣,她徹底沒招兒了,“那就勞煩姚相派人給我送一些書過來吧,多謝。”她已沒什麽心情吃飯,聽著外面的雨聲,她覺得更煩躁了。

“好。”這點要求,還是能滿足的。

見她不再說什麽,姚清和起身,是要離開。

“等等,姚相,如果你能見到元極,請代我轉告一句話。就說,我祝他晚年安康。”驀地,秦梔又留了一句。

姚清和顯然是不太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看著秦梔那盡力掩飾的氣呼呼的小臉兒,他微微頜首,“好。”

看著他離開,秦梔擡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不過拍完之後疼的還是她。

抱著自己的手,她連連搖頭,被氣的失去理智了。不能這樣,堅決不能,穩住。

很快的,護衛就送來了一摞書,各種題材。還有筆墨紙硯,給擺放在新搬進來的書案上,一應俱全。

依她看,元極的話模棱兩可,姚清和對她依舊是存疑的。正好借著下雨的由頭,把她關在這裏,門口又派護衛看守,也算是監視她了。

看書,秦梔煩躁的心才算安定下來些。

外面雨聲依舊,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

晌午護衛照舊來送飯,秦梔吃了一些。飯菜倒是不錯,並沒有因為現在對她存疑而糊弄她。

天色逐漸暗下來,雨也越來越大了,聽著那雨聲,這房子好像都要被敲碎了似得。

終於,房門再次被打開,秦梔擡眼看過去,一身月白的姚清和在門口收起傘,隨後舉步走了進來。

他身後沒人,只有他自己,看來,元極今天是不打算過來提人了。

深吸口氣,她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姚相。”

“秦姑娘著急了?今日本相見到了元世子,將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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