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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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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也不知是什麽時辰,裹在睡袋裏的秦梔聽到了走廊裏傳來一些說話聲。

她睡得迷糊,倒是沒聽清外面怎麽回事兒,不過她也不擔心,若是真的要撤離的話,元極會過來叫她的。

然而,沒人來叫她,她也很快的又睡著了,一覺到天亮。

這段日子,每晚都能正常的在城鎮之中休息,對於秦梔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若是荒郊野外的,她肯定無法好好休息。

起床,整理好自己的東西,然後洗漱。

昨晚睡覺前,她將身上穿的衣服簡單的洗了一下,現在還是潮濕的,她卷好,然後放在包袱中。

換上另外一套淺色的長裙,布料不算上乘,普普通通,這樣不會太引人註目。

出門在外,還是普通一些的好。

不過,轉念一想,她這個考慮根本不現實,因為身邊有一個明顯怎樣都不會顯得普通的人存在。即便身披麻袋,也不像乞丐。

收拾好,秦梔走出房間,準備到樓下用早飯。

走出了房間,便看到元極的護衛都在外頭,他們分別站在元極的房間以及她的房間四周,而且他們看起來似乎很警惕的樣子。

視線轉向走廊的盡頭,秦梔恍然,因為那裏有兩間空房,而此時那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口站著兩個人。穿著普通的勁裝,但根據那身形,顯然都有功夫在身。

原來,半夜時外面的聲音是因為有人又住進了客棧。視線從那兩個人的身上分別掃過,練家子,且眼神透著兇狠,殺人不眨眼的人物。

就在這時,元極的房門被打開了,他邁步走出來,俊美而清冷。

他換了一身華袍,依舊是銀白的顏色,不過上頭的花紋卻不一樣。

他似乎很喜歡這個顏色,不過這個顏色也十分配他,纖塵不染,高潔無雙。

看過去,秦梔忍不住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他若是一幅畫就好了,每天看上一眼,賞心悅目。

元極淡淡的掃了一眼那邊的人,他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不似護衛那般警惕。

走過去,秦梔剛想說話,卻聽見走廊盡頭的房門打開了,她隨即扭頭看過去,那房間裏走出一個身著絳色長衫的人。

視線從他的腳一點點向上,在看到他臉的時候,秦梔不由得睜大眼睛,公冶崢?

還是那張精致的臉龐,墨發束在發頂,露出無缺點的臉龐。他很高,也很清瘦,乍一看好像年紀不大,但顯然他已是個成年人了。

看到了在走廊中站著的另外一夥人,公冶崢就笑了,“秦梔。”

真是公冶崢。

秦梔很是意外,同時疑竇諸多,瞧著公冶崢那笑起來幾分憨態的模樣,她彎了彎唇角,“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是啊,真是沒想到。”說著話,公冶崢一邊走過來。他長得很精致,不過一笑起來時卻莫名的有些白癡美,這就讓秦梔不由得想起他是個生活技能為負值的人。

看著他走近,秦梔便扭頭看向元極,她可記得,在懸劍山的時候,就是他把公冶崢從半山的洞口推下去的。

瞧著這人忽然出現,元極的面色卻始終如一,看起來他沒有絲毫的意外。

護衛全部將手按在了兵器上,而公冶崢的那兩個護衛也緊跟著,目露兇光。

“不管是上次還是這次,我們相遇的地點都是吳國,這種幾率,真是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世上興許真有緣分一說。”只不過,這個緣分也可能是人為的。

“你不要想得太多,我並沒有跟著你。”公冶崢笑的很白癡,卻不代表他真是個白癡,腦子好使的很。當然了,僅限於某些方面來說。

“我沒有想太多,看到你完好無損,我倒是幾許欣慰。不過,終究是各走陽關道和獨木橋,有緣再會吧。”這個公冶崢的身份是個謎,在沒有確定清楚之前,還是不要走的過近。這種看似偶然的相遇,實在蹊蹺。這不是西棠,而是吳國南部的某個小鎮。在南部,這種小鎮太多了,怎麽會這般湊巧就在同一個小鎮的同一個客棧遇見了?

公冶崢點點頭,“肯定有緣,希望再相遇的時候,你不要這麽驚訝。”

秦梔微微揚起下頜,她不是個會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人,不過她剛剛看見他的確很驚訝,但驚訝是在心裏的。

這個家夥,能看出她在驚訝,這雙眼睛並非是擺設。

沒有再說什麽,秦梔轉身,扯了扯元極的衣袖,然後一同轉身下樓。

護衛依舊將手按在兵器上,盡管元極沒有任何的指示,可他們這劍拔弩張的樣子,顯然不友好。

走下樓,那老板娘已經準備好了早飯,這裏的特色菜,看起來倒是不錯。

在桌邊坐下,秦梔看向對面的元極,“看見公冶崢,你就沒有被嚇一跳麽?”他是真平靜,秦梔認為他心裏也沒絲毫的意外。

“我為什麽要跳?”看向她,元極的眸子深邃而漆黑,面無表情,他說這話時更像是在揶揄她。

秦梔無語的撇了撇嘴,“世子爺,你真的有毒。”

元極幾不可微的揚眉,“你在詆毀我?”顯然,他不懂說他有毒是什麽意思。

“沒有,在誇你。誇你特別有影響力,與你說話聊天,我總是壓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特別想飆臟話。

“我的話有什麽問題麽?一個人罷了,我看到他為什麽要跳?”元極反倒琢磨不明白她所言何意了,他很正常的回答,沒有隱瞞,但她看似並不滿意這個回答。難不成,他也要浪費口舌的說上一長串才行麽?

“難道你忘了在懸劍山的時候你把公冶崢從那麽高的山上推下去的事情了?他這會兒忽然出現,就算不會害怕,驚訝也是會有的吧。難不成,你是做了太多的壞事,已經忘記這茬兒了?”作惡太多,已經都忘記自己做過什麽了。

“如果我沒聽錯,你現在是在詆毀我吧?膽大包天,需不需要我去借個牢房,讓你住進去幾天清醒清醒。”元極頗為壓勢,面對他此時的視線,相信誰也不會毫無壓力。

秦梔擡手拿起筷子,低頭吃飯,不接他的話茬。不過,他是真的有毒。

很快的,公冶崢和他的兩個人也從樓上下來了。公冶崢看起來很自在,坐在距離不遠的桌旁,看著面前的早餐,他看起來有些不知怎麽動手。

秦梔不時的看他一眼,那兩個護衛低聲跟公冶崢說了些什麽,他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他的舉止很優雅,不疾不徐,看得出他是個養尊處優的人。

總的來說,他還是擁有秦梔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過,也正因為此,他刻意隱藏起來的那些,就更難發掘了。

“那麽好看麽?飯要吃進鼻子裏去了。”元極放下了筷子,對面的人卻沒吃下多少東西,反而一直在盯著公冶崢。

回神兒,秦梔把筷子上的食物放進嘴裏,“我在觀察罷了。如果世子爺沒那麽多規矩的話,我倒是也想觀察觀察你。”因為元極是個謎,她倒是很想剖開來瞧瞧。

看著她,元極緩緩的瞇起眼眸,“我豈能是你隨意觀察的。”

就知是這種極度自戀的回答,秦梔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用過了早飯,啟程出發。走出客棧時,秦梔回頭看了一眼,公冶崢也在看著她。瞧她回頭,他揮揮手,像是在告別。

秦梔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上馬,隊伍緩緩地離開了小鎮。

還是那樣的土道,馬兒在奔跑,揚起一陣塵煙。

秦梔不時的回頭,想看看公冶崢他們有沒有再跟來。不過,時至晌午時,始終沒有瞧見公冶崢他們的影子。

隊伍路過了多個城鎮,不過卻都沒有停下。其實秦梔倒是想進城瞧瞧,看看是否還在那以飛蛾為象征的族群範圍內。

不過看起來,元極並不在意這些,他應該是有其他的目的。

天色暗下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看來今晚,是要宿在野外了。

不過,倒是也奇怪,這麽多天以來,從未宿過野外,今天這又是為什麽。

隊伍在土道上前行,隨著天色徹底暗下來時,山林裏一個破廟進入了視線當中。

本來就打算宿在野外,正好有個破廟,護衛勒馬,然後跳下馬背,準備進去看看。

秦梔也從馬背上下來,擡頭看了看天空,漆黑的連星辰都沒有,這種天色不由得讓人覺得幾分壓抑。

深吸口氣,秦梔走到道路邊緣,瞧著那破廟,也不知這到底是做什麽的破廟。

吳國南部的信仰很雜,這破廟裏指不定是什麽,反正肯定不會是大魏那些山神,亦或是佛像之類的。

還等著護衛的回報呢,卻不想他們迅速的從破廟裏退出來,“主子,裏面有個屍體。”

“屍體?”秦梔挑眉,破廟裏的屍體。

“屍體很奇怪。”護衛覺得不對,所以很顯然不太建議進去。

秦梔看了看元極,他隨即轉身上馬,“走吧。”

眾人上馬,離開這裏打算再尋個別處落腳。

繞過一個拐彎,昏暗的天色中,前頭的土道上,卻有一個白花花的東西橫在那兒。

眾人勒馬,護衛也圍攏起來,天地無色,這忽然出現在前面的東西,透著十足的詭異。

秦梔微微瞇起眼睛,她目力不是很好,所以仔細瞧了一會兒,她深吸口氣,“一只豬?”

“不是豬,是屍體。”元極告知,那不是豬。

“又是屍體?不過這屍體真夠大的。”不然,她也不可能會誤認為成是一只豬。

“主子,屬下剛剛在破廟裏看到的屍體和這個一模一樣。白色的衣服,腫脹的好像馬上要爆開了似得。屬下覺得有蹊蹺,這便將這屍體挪開吧。”護衛很謹慎,這忽然出現兩具屍體,好像都是刻意在攔路似得。

“腫脹?那是巨人觀。屍體內的腐敗細菌失去了人體免疫系統的控制而瘋狂滋長繁殖,它們會制造出數目驚人的腐敗氣體,屍體也會被這些氣體越充越大,這個時候你們最好不要亂碰,真的會爆炸。”秦梔隨即了然,這種屍體還是不要碰的好。

“這你也知道。”元極看著她,瞧見這種屍體都能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談,偏偏瞧見小小的青蛙嚇得魂不附體。

“屍體會形成各種形態,像吳國南部這麽濕熱的天氣,會形成巨人觀,很合理。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繞過去吧,不要碰,若是爆炸了,噴你們一身屍水,會惡心的一個月吃不下飯。”秦梔拿出口罩戴上,做好措施。

護衛也被她說的有些惡心,駕馬,緩緩前行,準備繞過去。

距離越來越近,秦梔的視線也不由得飄向那具橫在土道上的屍體。這屍體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而且衣服很寬松,即便這屍體被撐開那麽大,衣服仍舊合身。

視線從那屍體偌大的肚子上移開,最後落在了臉上。

是一個男人,白發,有些年紀了。

不過,這張臉,未免有些太完好了。

秦梔緩緩勒馬,摘下口罩,一邊低頭看著就在馬兒旁邊的屍體,馬兒有些不安,很躁動。

“這屍體,有點不對勁兒。”秦梔皺眉,真的有點奇怪。

“怎麽不對勁兒了。”元極沒有看那具屍體,顯然他不會沒事兒閑的去看那些惡心的東西。

“若是巨人觀,屍體的臉不會這樣。因為被腐敗氣體充盈,他的臉也會走形,眼球凸出,嘴唇外翻,嚴重的話眼珠子都會掉出來的。可是你看這個屍體,除了這腦袋之外,其他的部分都腫脹起來。這張臉,像是剛剛死去的樣子,身體卻不是。”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奇怪的屍體,也或許,這不是巨人觀。

“別研究了,走。”元極瞧著她,那樣子恨不得跳下去仔細研究似得。

秦梔點點頭,剛準備驅馬前行,卻猛地發現那屍體動了一下。

睜大眼睛,秦梔驅馬向前走了兩步,那屍體又動了,而且這次是大幅度的動,除了腦袋,軀幹和四肢都在動。

這麽大的動靜,護衛自然瞧見了,迅速的拔出兵器,驅馬遠離,將秦梔和元極隔在後面。

那屍體在劇烈的顫抖,就好像被電擊了似得,抖動的過於厲害,甚至發出了一些響聲。

秦梔皺緊了眉頭,她知道有些動物死了之後神經沒死,所以會動。但是人,還從未見過。

“這個你可以給出解釋麽?”元極看了一眼,覺得惡心便撇過了頭,看向秦梔。

她轉眼看向他,隨後搖頭,“我不知道。”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那屍體外面的衣服就發出了撕裂的聲音,眾護衛自然第一時間後退,以為是秦梔所說的要爆炸。若是屍水噴出來,指不定多惡心。

然而,隨著他們後退,更惡心的事情發生了。那屍體外面的衣服從內被撕裂,眨眼間形成了無數的破布條,一些白白的東西從衣服裏面飛出來,密密麻麻,都長著翅膀,是飛蛾。

無數的飛蛾好似長了眼睛,飛起來後便朝著這邊的眾人撲了過來。

“撤。”這麽惡心的東西,不管危險與否,都不想接近。

眾人隨即調轉馬頭,打馬疾奔。

馬兒的速度是極快的,可是那些飛蛾的速度也不慢,緊跟在後面,翅膀呼扇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這種事情秦梔從未見過,屍體之中繁殖出飛蛾來?匪夷所思。

“主子,那些東西還在跟著,得解決了才是。”護衛並不想這般狼狽逃竄,這些東西和以前見過的那些吳國毒物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盡快解決了。”元極被惡心的不輕,以至於他現在全身都不舒服。

護衛勒馬,隨後迅速的脫下外套,拿出火折子點燃衣服。

漆黑的夜空迅速亮了起來,飛蛾見了光,更是如瘋了一般。

護衛將幾件燃燒的衣服扔到路邊,大部分的飛蛾瘋狂的撲過去,發出了被燃燒時劈裏啪啦的聲響。

本以為會就此解決這些飛蛾,卻不料想,還有一部分的飛蛾沒有去撲火,反而朝著眾人撲了過來。

飛蛾撲火,它們向來見亮就撲,誰也沒想到居然還有不撲火的飛蛾存在。

護衛亮出兵器,刀劍鋒利,小小飛蛾瞬間被斷成兩半。

秦梔早就躲到了遠處,迎著那火光,她能清楚的瞧見那些飛蛾生撲活人的瘋狂架勢。這些東西,就是人為豢養的,和之前見到的那些吳國毒物一樣。

幾只飛蛾飛到了近前,秦梔快速的後退躲避,一旁,一把劍迅速翻飛,沒有發出聲音,卻將那幾只飛蛾輕松截斷。

無數的飛蛾,被火燒了一大半,餘下的皆被護衛消滅,路邊的衣服燃盡,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走。”元極調轉馬頭,迅速的離開此地,這個屍體,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裏的。

隊伍很快的消失,黑夜靜謐,伸手不見五指。

山高林密,一隊人馬在山腳下的土道上快速的經過,馬蹄聲久久回響,最後消失於無。

山中,一行人徒步翻過山巔,站在山巔上,能夠遠遠地瞧見一座城池的燈火。

這便是元極沒有停在城鎮過夜的原因,他要開始金蟬脫殼了。

出現了一行人,不管是人數還是外形,都和他們一樣。其中,還有一個女人,那身形和秦梔神似。

翻過了山巔,想要進入遠處那座城的話,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偽裝,分批進城。”站在山巔上,元極看著,隨後淡淡道。

護衛將隨身攜帶的包裹拿下來解開,裏面是偽裝需要的東西。

各自換衣服,他們的動作極快。秦梔也分到了一個包裹,坐在地上,她解開包裹,裏面是一套粗布的裙子,就是這段時間在吳國看到的那些普通女人穿的衣服。

看著那件衣服,她的手緩緩的放在了右小腿上,也不知怎麽的,自從開始往山上走之後,這小腿就有些疼。

護衛很快的偽裝完畢,各自打扮的極為普通,發式也有改變,看起來真的和這幾日瞧見的那些吳國百姓很像。

他們都是偽裝的高手,在換了衣服之後,身體也隨之有些改變,不再脊背挺直煞氣滿滿,反而各自的彎腰駝背起來。

很快的,他們迅速下山,如風一樣,眨眼間消失了影子。

元極也從別處走了回來,換上了一身長衫,像個書生。

“怎麽還沒換衣服?”回來,便瞧見了秦梔還坐在那裏,元極不由問道。

看向他,雖然天色昏暗,但是距離近,也能瞧得清楚。

“我的腿有些疼。”沒有隱瞞,秦梔回答道。

“腿疼?”元極少見的顯出幾分詫異來,畢竟這一路她都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從剛剛上山的時候就有點疼。我現在摸著,好像腫起來了。”隔著薄薄的褲子,她能摸得出來。

元極看著她,下一刻撩袍蹲下,“把褲子挽起來看看。”

秦梔點點頭,隨後動手將褲子一點點的折起來,細白勻稱的小腿露出來,外側果然腫起來了,紅紅的。

“看起來,好像被蚊蟲咬了,不過這蚊蟲得多大的毒性,能出現這麽大的一個包。”秦梔也糊塗,難不成真是這山裏的蚊蟲叮咬的?可是現在坐在這兒,也沒覺得有蚊蟲啊。

看著她的腿,元極幾不可微的蹙眉,“那些飛蛾碰到你了?”

聞言,秦梔回想了下,然後搖頭,“我不清楚。天太黑了,我沒瞧見。”

“眼下也判斷不出這是什麽造成的,先進城,進城後,據點中有人懂玄黃之術。能堅持麽?”元極迅速的做出判斷,在這裏耗著,只會耽誤時間。

“嗯,可以。”將褲子整理好,秦梔拿起包裹,然後朝著旁邊的樹林走去。

腿還是有些疼,不過可以保持正常的走路。

換上了那身粗布裙,將頭發重新梳理了一下,秦梔才走出來。

“你我分別單獨進城,這是你的身份牒,守城的兵士未必會查,不過還是有備無患。”元極將一個粗布縫制舊舊的布包給她,和她這身衣服很相配。

“好。”秦梔接過,這些她都可以得心應手,只是這腿,讓她有些不安。

元極觀察了一下她的臉,隨後便舉步下山。

即將走到那座城的時候,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

兩個人拉開了距離,變成了兩個陌生人。

距離那座城越來越近,太陽跳出來,秦梔也瞧清楚了,這是吳國的齊城。這座城秦梔有所了解,是吳國南部一座不算太大的城,不過這座城駐兵很多,據說是因為地勢。只不過,秦梔此時觀察這裏,她不覺得是是因為地勢,再加上元極要金蟬脫殼潛入這座城,可能這座城有其他的秘密。

元極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他順利進城了,他現在的偽裝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更像了。

到了城門,進城的人不多,不過出城的人卻是不少。

守城的兵士也較之其他城池多了幾倍,對於出城和進城的人,他們檢查的極為嚴格。

秦梔也被檢查了身份牒,身份牒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問題。兵士多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便放行了。

順利進城,秦梔若有似無的松了口氣,然後按照元極之前交代的,開始尋找城中的據點。

慢行,邊環視這城中的一切,明顯和其他的城不一樣。

街上人很多,來來往往,但是有很多人看起來並不是普通的百姓。

他們的眼神兒,行為舉止,太過於異常。

秦梔不敢輕易判斷這些都是什麽人,或許是天機甲的間諜,也或許是玄衡閣和大月宮的間諜,也或許,是另外一股她不了解的勢力。

小腿的疼痛和腫脹感越來越強,她盡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正常,繞過幾條街,終於找到了那個據點,這是一個茶樓。

走進去,她直奔櫃臺,滿室的茶葉味兒,很好聞。

“我要買茶。”說著,秦梔直接將那個裝著身份牒的布包放在了櫃臺上。

櫃臺後的小二拿起那布包,便放在了櫃臺內側,“客官去裏間坐著等等,小的忙完手頭上的活兒馬上就來。”

“好。”秦梔頜首,隨後走向那小二所指的裏間。

打開門,入眼的是一個茶室,桌子上還在煮著茶,很香。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茶座旁,看著走進來的秦梔,他立即躬了躬身,“小姐樓上請,老朽略懂玄黃之術,這便為小姐檢查腿傷。”

順著他的指引從後門走出去,然後順著樓梯走上了二樓。

二樓是一些煮茶的雅間,有客人會在這裏喝茶聊天什麽的,諸多個隔間,建造的雅致。

隨著那中年男人走到了二樓盡頭的雅間,這裏堆積了很多的桌椅,像是個空餘不用的雅間變成倉庫了。

中年男人在墻壁上輕叩了幾下,隨後裏面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他動手推墻,墻身一部分被輕易的推了進去,這裏面有密室。

走進密室,秦梔的步子就顯得有些困難了。密室不大,有床有桌。

直奔床,轉身坐下,她輕噓口氣,“好像腫的更厲害了。”

中年男人搬過來兩把椅子,自己坐著一個,另外一個推到床邊,讓秦梔將腿放上去。

把腿放在椅子上,然後自己彎身把褲腿卷起來,果然,那個包紅腫的更厲害了,像個饅頭一樣黏在那裏,只不過是個紅饅頭。

觀察了一下那腫脹的地方,中年男人碰觸了幾下,隨後拿出一根銀針來,“小姐請忍忍。”

“好。”看著那銀針,秦梔皺起眉頭。

用銀針紮進那腫脹的地方,這種輕微的疼痛秦梔還忍受的了。

拔出銀針,中年男人舉到眼睛近前,看了看,隨後又嗅了嗅,“這應該是南部的毒蟲特有的毒,還好不算多,又是隔著一層褲子,沒有太嚴重。老朽知道怎麽處理醫治,小姐別擔心。”

“好。”看著他,秦梔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也不由得放下了心。

中年男人很快便離開了,秦梔看著自己的腿,然後動手把靴子脫了下來。

細白的腳,纖細圓潤的腿,因著這密室裏的燈火,她的皮膚都白的在泛光。不過,也因此,那紅色的腫脹處就更為顯眼了。

嘆口氣,自己這腿應該是那些飛蛾造成的,雖然隔著一層布料,但仍舊沒能避免。想來,有毒的應該是它們翅膀上的粉末。那些粉末有毒,不知那些護衛有沒有被粘到。

將褲子挽到膝蓋處,秦梔用手按壓著膝蓋以下的皮肉,還好,沒有疼痛感,說明這毒並沒有擴散的太嚴重。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再次從外打開,秦梔擡眼看過去,卻發現進來的不是剛剛那個中年男人,居然是換了一身衣服的元極。

他又換上了他偏愛的銀白色華袍,燭火照著,恍若流水一般。

手上拎著一個藥箱,進來後便將密室的門關上了。

看著他,秦梔緩緩眨眼,“世子爺打算給我醫治?”

“老朱有事。”四個字回應,語氣冷淡,面色清冷,好像懶得說廢話似得。

走過來,元極的視線便落在了她的腿上。由她的腳往上,一直滑到膝蓋,最後又往下,才看向那腫脹處。

把藥箱放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元極擡手抓住秦梔的腳踝,然後撩袍坐下,將她的腿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的舉動讓秦梔有幾分不適,“你要怎麽做?”她對他,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他這樣讓她感覺很被動,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

“需要把這裏面的膿血擠出來,會很疼,需不需要把你捆上?”看向她,元極的語氣沒任何的波動,冷清的沒有絲毫人情味兒。

深吸口氣,秦梔搖頭,“不用。”

“忍著。”最後看了她一眼,他好像在鼓勵似得,可這鼓勵太可笑了。

擡手將那藥箱打開,裏面插著好幾把細長的刀。刀刃鋒利,泛著寒光。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拳頭大的瓷瓶,以及一卷幹凈的紗布。

看了一眼秦梔的腿,元極隨後挑了一把較薄的刀,秦梔看著,不由得咽口水。

一手壓著她的腳踝,另一手拿著刀,元極再次看向她,“確定不需要把你捆住?”

“沒有這麽打氣鼓勵的,這個時候你應該說,不會很疼,一眨眼的事兒。或者,你下刀子很準很快,讓我不要擔心害怕。”他這人,斷情冷血,根本無法體會別人的心情。

“我下刀子的確很準很快,不過,你還是會感覺到疼。但,疼也好過這裏腫著。”元極想了想,隨後道,依舊沒什麽人情味兒。

深吸口氣,秦梔點頭,“那就動手吧。我剛剛還想到,那個巨人觀,他身體裏都是飛蛾,所以才腫起來。瞧著我自己的腿,我都開始害怕了,擔心會有飛蛾從裏面鉆出來。若是我真變成那樣,你最好一把火把我燒了,我可不想變成飛蛾的載體。”

捏著刀子,元極看著她,“若真有飛蛾從這裏鉆出來,我肯定給你一個痛快的。”

“多謝你了。”知道他殺人不眨眼,秦梔心情更壞了。

手裏的刀子逼近她的腿,元極驀地道:“這會兒,你還會不會說飛蛾是舍生勇士的象征了?”他可記得,她那時就是這麽判斷分析的。

本來一直盯著他手裏的刀子,哪知他忽然說這話,秦梔看向他,“這次我錯了,下次再有這種的事,我肯定不會這麽輕易的做出判斷。會、、、哎呀。”話還沒說完呢,腿上就一痛,她條件反射的縮腿,卻不想元極另外一只手死死地壓著她的腳踝,她動彈不得。

刀子將那紅腫的地方橫向割開,劃開了皮肉,卻只是流出一點點淡紅色的血來。

放下刀子,元極從藥箱裏拿出紗布,扯下來一段折疊起來,隨後放在被劃開的地方按壓。

他的手極其特別的有勁兒,而且隨著他按壓,疼的秦梔的臉瞬間變白了。

忍不住的繃直那條腿,因著疼痛,讓她不禁的想縮回去。

元極看了她一眼,隨後抓著她腳踝的手一動,轉而抓住了她整只腳,徹底固定住。

秦梔咬緊了牙齒,額上也沁出了冷汗,元極的按壓很有效,一些粘糊糊的紅黃色液體被壓了出來,粘在了紗布上。

“這是什麽?”若說膿血,也不該是這樣的。

“毒。”元極告知,手上卻不停。

知道她疼,不過他絲毫沒有放輕自己的手勁兒。

逐步的按壓,腫脹減小了許多,元極換了一塊紗布,繼續按壓。

“你確定在把這些東西都弄出來之後不會把我的腳壓骨折麽?”他的手死死地扣著她的腳,腿上疼,腳上也疼。

“骨折了就再接上。”元極回答,讓人無言以對,極品。

冷汗順著額頭掉進了眼睛裏,秦梔擡手擦了擦,最後實在沒辦法,她索性直接躺在了床上。

被控制住的那條腿都麻木了,她如待宰的羔羊,來到這世界六年多了,這是第一回。她還真得‘感謝’元極,沒有他,她真不會有這經歷。

元極的動作很快,不時的看一眼已經躺平的秦梔,隨著最後幾下按壓,他扔掉了紗布。

觀察著她腿上的傷口,元極微微頜首,“好了。”

“你看著辦吧,我並不想看我的腿。我真怕裏面出來個飛蛾卵什麽的,我會自己動手把這條腿砍掉的。”盯著床頂,她眼皮發沈。

薄唇微揚,元極拿過那個瓷瓶,拔出瓶塞,然後緩緩的將瓷瓶裏的東西倒在她的傷口上。

倒出來的是綠色的藥膏,散發著一股草藥的清香,將傷口全部覆蓋住,又拿來剩餘的紗布,一圈一圈的纏上。

“好了,再換兩次藥,就沒事了。”做完,元極看向躺在那兒的那個人,淡淡道。

撐著床坐起身,秦梔看著自己的腿,不由得彎起唇角,“包紮的還不錯。”比她想象中的好。而且,眼下這傷口處清清涼涼的,舒服多了。

“得我服侍,是不是該跪下謝恩?”沒什麽表情的盯著她,元極好像很認真。

“你這是服侍麽?我這條腿險些廢了。”收回自己的腿,秦梔看了一眼他的大腿,那袍子的布料被壓出了褶皺,影響了整體的整潔。

“過河拆橋。”元極站起身,彈了彈褶皺的袍子,“休息吧,四個時辰之後記得自己換藥。”話落,他便轉身離開了。

瞧著密室的門被關上,秦梔再次躺下,閉上眼睛,白花花的飛蛾再次從她腦子裏閃過,驚得她再次睜開眼睛。

扯過被子,將自己裹起來,這樣舒服多了。

一覺睡得香,密室裏也沒有窗子,更看不到外面的太陽,鬼知道過了幾個時辰。

從被子裏鉆出來,她下床穿上靴子,然後一步步的走向密室的門。

腿還是有些不舒服,走路時不免有些跛腳,擡手推那門,可是門卻沒動。

睜大眼睛,元極和那個中年男人明明很順利的出入呀。

擡手,試探著在墻面上敲了幾下,不過什麽都沒發生。

看來,這門也有機關,但機關在哪兒呢?

上下的打量了一圈,還是沒看出這門的機關在哪兒。

兩只手擡起,貼在墻上,她剛剛要施力,門就朝著她自己的方向過來了,根本來不及後退,身體就朝後倒了下去。

一只手在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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