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夙還想去嗎？”沈淵反問道，沒有直接替她決定，其實在辭香問出這個問題時，她心裏就是想去的，只是多少有些拉不下來臉，恐怕還有些恨，畢竟被瞞得那麽慘，如果不是知道得早，她可能就要恨他們一生。

辭香有些茫然:“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雖然是她自己的原因，雖然如果她當初知道情況，也會同意墨肅的做法，知道這件事不能怨墨肅，可到底還是還是有些怨他，是他什麽都不說，才害她這些年過得渾然。

可歸到根底上來講，他們都是希望她能好生活下來。

墨肅如果知道辭香的想法，大概要感激她現在頭腦裏想得簡單，要是個心思厲害的，只怕已經從假如萬花谷對她不好開始設想出無數淒慘的人生，從而更恨他。

只看結果雖說傻了些，可到底也比旁人少了許多困擾，也活得輕松些。

“不知道就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想。”沈淵寬慰道，湊到她眼前說起了另一事，“阿夙，我們什麽時候成婚？”

這件事才他緊趕著回來最重要的原因。

辭香楞了下，給他這一打岔也不想黑龍潭的事，臉上可疑的紅了紅，擡手把他推開一些，低頭小聲道:“這事，你跟宵伯伯說不就好了。”

說完又想起來宵伯伯對沈淵動手，不由得擡眸偷看他，見他沒有生氣才放心下來，她真怕沈淵記恨上那事，雖然她也惱宵伯伯，可是到底根源是在她身上。

而且，沈淵現在能不計較，也足見他是在意自己，才能忍下這種虧。

這讓辭香放下了心底最後一絲不安。

“可是宵伯伯不喜歡我。”沈淵小聲說道，雖然他不計較，可是裝裝可憐，讓辭香同情心疼自己，還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辭香急忙搖頭:“不會的，宵伯伯只是心疼我，我跟宵伯伯說的話，宵伯伯不會反對的。”

沈淵想要的不過就是辭香這句話，聽她說出口便笑了:“這種事怎麽能讓你去說。”倒也無關禮節，只是他一個男人，受過一回挫就連求親的話都不敢上門說了，那還娶什麽妻，回去單個過著不是更自在。

辭香也是急了，說完才發覺沈淵是在捉弄自己，不樂意的推開他:“我要回去了。”他要是那種連求親不敢去的人，她也看不上了。

一直以來，沈淵怕麻煩是真，可麻煩真到頭他也沒怯過。

沈淵見她要走，急忙拉住她:“阿夙，晚點兒再回去，我在浮生幻海，想的都是怎麽盡快回來。”

如此示弱的話，辭香立刻心軟了，別說她本也想念沈淵，現下舍不得走，就是舍得也變成舍不得，任由他抱著抿唇，隔了會兒突然又想起來件事。

“那個夏回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你們都認識他？”辭香好奇的問道，不只是認識誒，還很熟的樣子。

沈淵瞅著她，心裏頭正起伏著，被她這一打斷，不由得暗笑:“他也是浮生幻海的人，不然阿夙以為，為什麽玄機盤會在他那裏？”

玄機盤向來是誰的就在誰哪裏，但他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玄機盤並不在自己這裏，才會有這些事。

“他也和你一樣？”辭香其實還是不太懂，浮生幻海這都是些什麽破規矩，亂七八糟的。

“差不多吧，大體上是一樣。”沈淵小聲說道。

什麽叫大體上是一樣？辭香皺眉：“哪裏不一樣？”只要不是太傻，都聽得出來兩者有不一樣的地方。

辭香只聽菡淩說過浮生幻海的功法練到一定程度會被打回原形，他們練的都是一樣的，應該也是一樣吧。

“他是要破瓶頸，我是要渡心劫，當然不一樣。”沈淵笑道，捏著她臉上的肉，“浮生幻海的功法我早已經練完，已經不會再因為功法的原因失去記憶，不然阿夙以為為什麽菡淩他們要跟著我？我又為什麽死不了？”

長老們不是不想管他，而是實在管不了啊。

任何一種功法練到極致，所展現出來的結果都是因人而異，即使浮生幻海有人和他一樣練完全部的心法，越到後頭也就越沒有參考之處，最多只是開拓視界罷了。

辭香一開始聽得清楚，後頭就傻了：“你把功法都練完了？”這也太那個什麽的了，霄伯伯都只將萬花谷的心法練到一半，李婉兒就更不用說，先天八重不過是才開了頭，登堂入室都算不上。

“所以阿夙不用擔心被人欺負，在這裏只能是阿夙欺負別人。”沈淵低聲說道，他的聲音有些黯啞，帶著辭香覺得怪異的情緒。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辭香不知道怎麽了，總覺得他有事瞞著自己。

沈淵笑了：“阿夙這麽聰明，我怎麽敢瞞著你。”說著湊到她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阿夙還記不記得，大夢三千。”

“大夢？三千？”辭香皺眉，她想起夏靈音，但又隱約覺得沈淵現在說的跟她沒關系。

“大夢三千，沈溺其中者，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沈淵輕聲說道，辭香心裏湧起來不安，只是非常微弱的一絲，卻讓她有種這一絲會毀了自己，還會毀了一切的錯覺。

希望只是錯覺。

“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沈溺吧。”辭香努力想著夏靈音，分散自己的註意力，夏靈音沒有沈溺在夢境中，說明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沈溺……

可是這跟她有什麽關系，她又沒有練那個東西。

沈淵看她白著臉，臉上全是不願去想的掙紮，抱緊她微微嘆氣：“也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沈溺在夢境中。”

只是，都說浮生幻海中幻境無數，落入其中者不死即瘋，為什麽就沒有人想知道，那些人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麽？為什麽他們就相信，浮生幻海那樣詭異的功法，偏偏就能立於天地長盛不衰。

“阿夙，跟我去浮生幻海吧。”沈淵說道，抱著她不讓她看見自己眼裏的無可奈何，阿夙，他們究竟對你說了什麽，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辭香原本很期待跟沈淵去浮生幻海，那裏是沈淵的師門，是他生活過很久的地方，她應該想去的，可是那絲不安，像看不見的刺紮進了最柔軟的肉裏，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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