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谷主平日裏鬼點子多，腦瓜兒也活泛，可到底萬花谷的風氣在哪兒，有非擇和非芩這兩個禽獸在，少谷主耳濡目染，怕是對外頭的規矩瞧不上眼，也就沒放在心上。

所以涉及到這女人算計男人的那點兒勾當，李婉兒還真反應不過來。

“黑龍山莊誰不知道月朗閣是給墨雲然的，是姑娘家住的地方，那位五公子雖然帶著個妹妹，可妹妹才五六歲的模樣，又不單獨住，他住進月朗閣，說是陪著妹妹，其實不就是他自個住在裏頭？”

“讓黑龍潭的五公子住在姑娘家的地方，若不是在侮辱他，就是在算計他。他又不是小孩子，還要跟著姑娘在脂粉堆裏打滾？”

秋煥將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李婉兒心裏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但等到秋煥口快將話說完，她還是震驚了。

“五公子不管打著什麽名義住進去，日後都會是一樁笑話，要想彌補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將墨雲然帶回去，做妾做丫鬟也好，做正妻也好，總歸是有個交代，風流嘛，也就是個笑談，用他們男人的話來說不過就是個雅趣。”

當然還有法子就是滅了黑龍山莊，但一則交情在那裏，墨肅不可能真下手，二則是墨肅挑著那個當口來，黑龍山莊於他還有用處。

李婉兒聽是聽懂了，卻沒法理解墨雲然的做法，而且秋煥也算漏了一點，墨肅也不定非要將墨雲然帶回去，只需要將小念寵一輩子，這事也能揭過去。

寵愛妹妹的兄長，為了討妹妹喜歡住進姑娘家的地方，比風流二字更讓人心喜吧。

世人慕風流，不過是想從旁人手中分得一杯羹而已，真正想要的其實是鐘情，不是嗎。

李婉兒想著昨晚的事，臉上笑得更燦爛了，這個墨肅對小念很好嘛，不知道她在其中添一把火會怎麽樣？當著被趕出來的大妹妹的面寵著小妹妹，墨肅你還真是不怕遭報應！

辭香自然也不知道李婉兒打的什麽主意，如果兩女知道墨雲然前腳算計了墨肅，後腳就被墨肅毫不留情的給，嗯，嚇唬了一遍，她們兩個也許會更高興的。

郎月閣果然是很好的，不止是裏頭的擺設貴重又奇巧，就是屋裏伺候著的丫鬟都有八個，自然穿戴的也不是旁的丫鬟能比的，也一個賽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婀娜嫵媚。

規格還真高，可惜遇上了墨肅這個同樣喜歡冷著臉的家夥，跟冷瞳玉一樣，除非放在心裏了，不然漂亮不漂亮的，還不都是張皮而已。

真是浪費啊。

李婉兒看著給自己上茶水的丫鬟，要是在自家裏，她都要嘖嘖感慨兩聲了。

墨肅正在看著小念練功，聽辭香和李婉兒來，著實驚訝了下，難道菡淩竟幫他說話了？

昨晚菡淩從辭香那裏出來，就將那株雙生花送了來，自然也說明了情況，看到了辭香的態度，他也正在想別的法子，現在她竟然自己來了？

驚訝歸驚訝，墨肅半點兒沒耽誤的喚醒小念，和她一道出來，看見正色坐在廳中的辭香，嚴肅的臉上繃緊了也有激動之色閃過——卿卿！

“姐姐！”小念已經想了辭香好幾日，現在終於見到她，立刻撲了過來，扯著她的袖子叫道，“姐姐，抱。”

她仰著頭，小臉上全是喜歡和期待，小手將辭香的袖子抓得死死的，生怕一松手她就不見了。

辭香看著小念，忍不住蹙眉，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看見小念，這張臉跟她小時候很像，難怪她不肯在她面前變成人，原來是怕她發現。

“小念，我不是你姐姐。”辭香輕聲說道，不可否認她先前確是很喜歡小念，所以她現在並不恨小念，但是要她再喜歡小念，她還沒有那麽大的氣度。

辭香的聲音驚醒了墨肅，他看了眼癟著嘴淚花滿滿的小念，心下苦笑，只得叫道：“小念，回來。”

小念不情願的放手，慢吞吞的走到墨肅身邊，希望辭香能心軟叫自己，可是直到墨肅叫了丫鬟送她到裏頭去，辭香也沒有出聲，不由得抱著墨肅的脖子大哭起來：“哥哥，姐姐不喜歡小念了。”

她哭得很傷心，就像是辭香不喜歡她是件多麽難過的事，李婉兒饒有興趣的瞧著她，之前小念沒有這麽嬌氣的，也許是真的在乎辭香的態度，她才會這麽難過，又或者只是因為在哥哥面前罷了。

李婉兒看了眼滿臉平靜的辭香，心底默默嘆氣：“既然五公子現在不方便，我和辭香便先回去了。”說著就拉著辭香要走。

“等等。”見辭香真起身跟李婉兒走，墨肅急忙叫道，抱著小念去了裏頭，“請兩位姑娘稍等片刻。”說這句話的時候，墨肅覺得自己心裏撕開了一樣的痛，他的卿卿，原本也和小念一樣，喜歡他依戀他信任他，現在卻像是看陌生人。

在她眼裏，他現在怕是都比不上陌上人。

小念早在辭香真要走的時候就止住了哭聲，只有眼裏淚花還打著轉，望著辭香直吸鼻子，姐姐不喜歡她了。

墨肅將小念留在裏頭，囑咐了兩句便出來，看見辭香和李婉兒還沒有走，心裏無奈松了口氣：“卿卿……”

開口叫的還是他順口的稱呼，可在辭香聽來卻有些遙遠得可怕，就像是上輩子才有人這樣叫她，隔著輪回她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五公子現在還是叫我沈姑娘的好。”她不否認自己的過去，但也不想再有重覆。

沈姑娘？是那個沈淵？

李婉兒確定辭香不會被墨肅影響後，就饒有興趣的看著墨肅，他再將昨天那番話說出來，不知道辭香會不會相信？現在看見他那張僵屍臉上出現明顯的變化，抿唇笑了笑，不等他開口就先說道。

“五公子昨天跟我說的事，我回去想了想，既然你們是為辭香好，沒道理不讓辭香知道吧。”李婉兒笑盈盈的，讓人覺得她已經把將昨天的事告訴過辭香。

當然她其實是沒說的，辭香有點兒惱她，這麽重要的事竟然不告訴她，但又不能在外頭拆了她的顏面，只好點頭道：“少谷主說得是，既然五公子是為我好，想必也不怕讓我知道吧，五公子當初為什麽要將我送出來。”

如果連為對方好的理由都說不出來，那句為你好也不過就是個敷衍人的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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