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市裏呆得久了，尤其是上頭有夜姑娘這樣的大神罩著，沈淵還是知道很多事的，比如囚禁亡魂，依據數量多少和時間的長短來判定在地獄中受苦的年歲，這個老家夥要是先天之境呢，身死魂滅，地府也就只能追究從犯，可他偏偏勉強凝聚出元神，在地府中就是罪加一等。

嗯，如果抓回去的話，差不多就是永生永世都只能在地獄之間來往，魂飛魄散就能出來了。

入了先天的確不歸地府管，可上頭自有協議，像這種家夥呢，大家都是很樂意送到地獄中受苦的。

冰門門主長悉被沈淵的話氣得可謂是七竅生煙，更聽沈淵說要他的寶貝，瞬間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周身紅光大盛，其中無數紅影尖叫，刺耳的聲音立刻讓下方許多人七竅流血，實力稍弱的更倒地不起。

辭香躲在結界裏只覺得那聲音刺耳得很，見其他人都受傷才知道厲害，不由得擔心沈淵，雖然他的結界已經擋下了所有的攻擊，足見沈淵並不懼他，可擔心還是停不下來。

沈淵見他發狂，嘖嘖兩聲，也不再氣人，五個化身一擁而上直接把他揍進冰層裏，看得剩下的人都合不攏嘴，又見長悉被裹在冰層裏拽上天，眾人還沒適應過來，就聽見砰的一聲悶響，血雨紛紛落下。

果然，是炸煙花了。

辭香沒想到同在凝神境，這個老家夥卻這麽不經揍，不由得吸了口冷氣，心道以後再見到冷瞳玉，終於不用再怕那個冷面鬼了，每次看到他明明不願意說話，還要硬憋著跟她說一堆的神情，她就想擰斷他的脖子。

如果不是霄伯伯只有這一個徒弟，她當初就不會放手讓他活下來，現在她和少谷主聯手都打不贏他了。

太欺負人了。

“你們可以走了，下邊斷手的那個給我留下。”沈淵將所有的血水都吸進掌中，凝出個紅得發黑的血球，裏頭無數的怨念在湧動，偶爾露出一張猩紅蒼老的臉，正是剛剛死的長悉。

下面的人早被嚇傻了，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門主竟然這樣就被爆了，聽見沈淵出聲才堪堪回過神來，紛紛往山下奔去，遇上平日裏關系好的，有人捎上了，有的人卻什麽也沒有管。

沈淵和辭香看在眼裏，並沒有說什麽，他們沒打算再殺這些無關的人，反正他們這些從犯，沒有長悉在前頭頂著了，往後的日子會過得比較慘，要是敢再聚在一起鬧事的話，招來天譴也說不定。

“要不要試試？”沈淵把血球遞給辭香，裏頭湧動的怨念讓血球表面起伏不定無法定型，像是滾沸的熱水。

辭香皺眉：“不要！”

“怕什麽，煉藥不也要用到血。”沈淵癟嘴，他雖然不懂煉藥，可戧淩那小子是賣藥的，所以他多少還是知道有些藥方裏就是要用血做藥引，更有藥方裏大半都是血。

就你知道得多！辭香瞪他：“拿遠點兒，我煉藥才不會用到這種血！”難聞死了，全都是冤魂的氣味，會把藥都汙染成毒，就算是毒，這麽大的味兒哄得了誰，誰吃誰是傻子。

沈淵哦了聲，把血球扔進袖子裏：“阿夙不要的話，那就送給夜姑娘了，請她幫忙找雲然的魂，總要有謝禮。”上回找夜姑娘幫忙的人情還沒還，這回應該是夠了。

沒有那股難聞的怪味，辭香的眉頭松了松，圓滾滾的杏眼依舊瞪著他：“老實說，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著這種主意？”一步步騙她上來。

“沒有！”沈淵急忙否認，見辭香滿臉都是不相信，不禁咳了聲，受傷的問答，“阿夙你不相信我？”

“信啊，只是這件事不太相信。”辭香瞇起眼，踮著腳尖湊到他眼前，“你這麽怕麻煩的人，竟然會先動手，老實說，是不是……唔！”

沈淵含著那雙送到嘴邊的唇瓣狠啃了一番，才舍得放開辭香，見她眼裏水濛濛的泛著桃花一樣的紅，喉頭動了動貼在她耳邊低聲道：“那家夥想欺負阿夙。”

他的聲音有些黯啞，又帶著幾分委屈，仿佛在說他明明是在給她出氣，怎麽能怨他。

辭香原本氣沈淵又在外頭欺負人，聽他這麽說倒是不氣了，反而覺得自己冤枉了他，心下升起些愧疚，抱著他抿唇小聲道：“對不起。”

“我受傷了。”沈淵低聲說道，聲音裏全是委屈。

辭香一驚，以為他真受傷了，急忙推開他查看，但渾身上下半點兒受傷的痕跡都找不到。辭香擔心是內傷，抓著他的手正要切脈，被沈淵抱進懷裏：“阿夙冤枉人，我受傷了。”

這句比上一句更委屈。

辭香錯愕，才知道他說的受傷是什麽，無語的任他抱著，明明他自己都說他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辭香都覺得自己吃了虧，但偶爾這種小情緒又讓辭香覺得他一把年紀都是白活了，分明就是個小孩子。

不過聽得人還是挺受用的。

山頂風大，吹得人有些冷，辭香抿唇小聲道：“我們下去看看吧。”老家夥殺了那麽多人，應該有不少收藏，還有他練的那個功夫，如果能找到毀掉就最好了。

辭香是不相信修煉這種功法的人，會把功法傳給門人。

“先不急，下面還有個等著呢。”沈淵這會兒還惦記山腰那個斷手的，如果他知道自己一時的色心讓沈淵唯獨不肯放過他，只怕會想挖了自己的眼珠子。

沈淵對這些好色的人其實沒有什麽偏見，尚美乃是天性，這人不喜歡漂亮的，難道喜歡醜的？可是動了齷蹉的色心，還動到他的人頭上，就是萬萬不能放過的，這種人平時必定也沒少禍害人家小姑娘吧，就一並當禮物送給夜姑娘了。

辭香看著沈淵手中緩緩凝聚出來的魂魄，大為驚訝：“先天之境的魂也能拘出來？”魂魄不是融入肉身了？

“沒有那麽絕對的事，有秘法可以剝離，不過要求比較高，要有元神才行，而且有點兒麻煩，也不是完整的。”沈淵解釋道，他也是費了些兒力氣也只弄出來大半，不過有大半也夠了，六感不缺只是傻了點兒。

還有這種秘法？辭香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魂魄，果然看起來傻傻的，一看就魂魄不全，不過即使能完整剝離出來，她也不願意讓阿婆被這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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