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貍繼續在水裏撲騰，辭香倒是蠻有興趣的看著它，問沈淵：“是小貍帶你來的？”之前也是小花貍帶她找到沈淵的。

“不然這茫茫荒原上，我怎麽找到你？”沈淵反問道，他沒想過她會不聲不響就跑了，自然沒有想過要防著她，這次還真是給了他個教訓。

辭香聞言頓時訕訕：“那個，你們怎麽出來的？”看樣子不像是從關口出來，難道也是從地道裏出來的？

沈淵翻了個白眼，架上火，將串好的魚遞給辭香，這才將事情說了遍：“將軍府放我出來的，要不是急著出來找你，真想把他們的地道炸了！”

沈淵有些惱怒，恨桑烆就那麽將辭香放出來，辭香方向感不好，若是在荒原上迷了路，天知道她什麽時候能走出去。

那群家夥根本就是故意的！

辭香更加訕訕，低著腦袋抿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盡管知道他惱怒的不是自己，可是讓他惱怒的源頭就是自己，還是閉嘴吧，萬一說得不對把他惹惱了怎麽辦。

沈淵見她低頭一副認錯的樣子，也不大好再跟她在這上面計較：“你現在出來做什麽？”雖說現在荒原上的異族都集中到懸口關去了，可誰也說不準荒原上有沒有遺漏下來的，這要是遇上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出來找點兒東西。”辭香撐著下巴嘆氣，神情無奈而黯然，她胡亂翻動著樹杈上的魚，火苗舔舐著魚皮，散發出某種讓人咽口水的香氣，其實她不餓的，只是看到沈淵生氣的樣子，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什麽東西不能等異族退了再來找？怎麽不讓桑烆派人給你帶路？”沈淵原以為桑烆既然放她出來，好歹會給她安排個向導什麽的，結果就她一個人，真是不知道她急趕著出來是幹嘛的。

辭香聽出來他的不滿，癟嘴小聲道：“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找什麽。”

沈淵驟然沈默，對她只能道一聲佩服：“阿夙，桑烆知道你要去忘塵谷，他會不知道你在找什麽？”更別說還是桑烆送她出來的。

“可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辭香聲音更小，沈淵看著她，惱怒的伸手捏她的臉，他也算是更多的人之一，不然她怎麽會一聲不響就跑了，要不是小花貍回來給他帶路……

真想捏死她，就知道氣人。

辭香被捏得有點兒疼，急忙打掉他的手，盯著跳動的火苗發呆：“沈淵，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這張臉？”

沈淵楞了下，不解的看著她，原本靈動的雙眸在火光映襯下顯得暗淡：“有區別嗎？”

“當然有啊。”辭香笑了笑，轉眸看著他，盡管已經有了決心，那雙眸眼中還是有極深的期待，希望他喜歡的只是自己，無論自己是什麽模樣，可是辭香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垂眼盯著自己的手，“這張臉不是我的。”

“我去忘塵谷，就是想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裏。”

她輕聲說道，聲音歡快也掩不住其中的失落，她不過是在強做歡笑而已。

小河裏撲騰著水的小花貍突然安靜下來，沈淵不知所措的看著她，他試想過忘塵谷有什麽，值得她這麽著急想去，卻沒想到是這樣，她自己的身體？究竟怎麽回事？

火上的魚被火烤出油珠，油脂蒸發飄散著香味，辭香盯著它，心裏的期待慢慢落下去，如同連風聲都不剩的寂靜荒原。

其實她早該有發覺了，喜歡這張臉的人，是不會喜歡她那張臉的，所以她才不願意讓沈淵看到這張臉，這張幹凈清純的臉，不是她那張布滿過怨恨瘋狂的臉能比得上。

可是她還是喜歡自己的身體，哪怕那裏面滋生過許多不該出現的東西，哪怕讓她的心思變得不能再見天光，她也喜歡，畢竟只有那具身體才是屬於自己的，可是連她連身體也失去了，真是諷刺。

辭香抿唇略微勾著唇角，魚可以吃了，她用簪子剃了片魚肉下來，吹著氣正要下口，沈淵突然問道：“那個，你自己的身體長什麽樣？”

什麽？辭香不解的轉眸看他，見他眸光訕訕不敢與自己對視，剛有點兒活泛的心又沈了下去，唇角不由得露出絲嘲笑，其實早該明白了，根本就不會有人喜歡她，不然她又怎麽會落到現在這副模樣？

沈淵雖然躲著她的目光，卻還是留意著她的神情，見她露出那麽奇怪的表情，心中一急便道：“我是想說，如果你原來的身體好看的話，也沒什麽。”不就是換張臉。

辭香楞住了，不解而茫然的看著沈淵，他什麽意思？只要她自己的臉好看，他就能接受嗎？她自己那張臉，少谷主說很好看。

沈淵見她茫然的樣子，越發覺得尷尬，好不容易喜歡個人，卻被告訴她不是這個樣子，她原本是什麽樣子？沈淵確是也有些茫然：“算了，只要不是太醜就行。”如果太醜的話，戧淩那小子肯定得嘲笑他。

不過沈淵覺得辭香原本很漂亮才對，不然誰平白換了張漂亮的臉，還會這麽費盡心機的想要換回去。

辭香還是不解，他很在意這張臉？應該是在意的，因為連她自己都在意著，外人又怎麽會不在意？

“算了算了，你漂不漂亮醜不醜又有什麽關系，不就是張臉，我都要了。”沈淵發覺自己受不了她沈默的樣子，圓溜溜的杏眼裏目光淒淒，讓他很想抱緊她，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懷裏的人渾身僵硬，不知是被他的話震驚了還是嚇到了。

不過沈淵覺得還好，今天他把話放這兒了，辭香日後若是敢再以此回避他，他就把她關到鬼市裏去。

辭香沒想到他的話變化得如此快，確實是被嚇住了，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覺得就算他日後看到自己那張臉想要反悔食言，自己現在也是極高興的。

“話是你說的，以後可不能反悔。”辭香輕聲說道，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裏多了些澀意。

“不會。”沈淵很認真的回答，放開她把魚都給了她，“快吃吧，吃完了早點兒休息，明天我帶你去找，你這一天就在荒原上頭亂晃了，才走出來百十裏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

沈淵不慌，一是他覺得辭香就算換張臉也不會醜，二是他突然想起來，是有辦法將人變得漂亮，具體要怎麽做他現在還沒法完全想不清楚，但既然有了頭緒，那就沒什麽好擔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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