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貍把沈淵帶到後門就攤開爪子裝死，任由沈淵擰著它在別院裏尋找辭香。

別院的防守嚴密，沈淵扔了兩根絲線出去，只分左右中三方尋找，多了控制得不夠精妙容易被發現。沒多時便將別院找了個遍，也沒有看到辭香的蹤跡，也沒有看到桑烆和臻逸師徒。

沈淵心直往下沈：“昨夜阿夙來這裏見了誰？”

小花貍齜牙，擰著身子掙脫他的手，跳上屋頂悄無聲息的落到一座晾滿藥材的院子裏，沈淵急忙跟上去，心底對這這只該死的貓恨得牙癢癢，真想拿它煮龍虎湯。

小花貍跑進左手邊一間屋子裏，蹲在博物架上對沈淵叫了聲，繼續趴在上面裝死。

沈淵黑著臉把它擰過來，他算是明白了，這只死貓知道辭香在哪裏，不告訴他就是想看他的笑話，回頭再收拾這個小東西，找到辭香要緊。

博物架上零散擺著一些放藥材的盒子，沈淵沒有多看，試了試小花貍蹲過的那一格上的盒子，就聽見房間內響起機括轉動的聲音，那聲音很小，是從腳下傳來的。

沈淵退了兩步，就看見自己站過的地方打開一道口子，露出個可以容兩人通過的地洞，一眼望不到低。

將軍府別院裏的地道？沈淵有種不好的感覺，辭香不會是進去了？

機關打開，並沒有封閉空間慣有的腐爛黴變之味，如果不是地道中有通風口，就是經常被開啟。

“阿夙下去了？”沈淵覺得辭香應該不會這麽蠢，進了別人的地道，豈不是完全落進別人的地頭，可是想起昨晚她對那個忘塵谷的在意，說不準她是真腦袋一熱就下去了。

小花貍翻了個白眼給沈淵，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從來沒見過你怎麽蠢的。沈淵給噎得不輕，這只該死的貓，揚手就把它先扔進去，讓你多嘴看不起主人。

小花貍在半空中撲騰幾下，穩穩的落地，擡頭沖著沈淵叫了聲，鴛鴦瞳在黑暗處發亮，讓沈淵看清楚它鄙視他的眼神。

這該死的貓，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沈淵伸手隔空把它抓回來，小花貍一見他伸手就急忙往地道裏面跑，卻還是慢了步，落進沈淵手裏。

“小貍，你說我要是告訴阿夙，你能吐人言，你說她會怎麽對付你？”沈淵露出個和善的笑容，輕聲問道。

小花貍回了他一個白眼，不屑的轉頭望向他處，沈淵把它的腦袋擰回來，盯著它的眼睛冷笑：“戧淩那小子說阿夙身上有根線跟你相連，你說要是阿夙知道她經常忘記的小家夥身上，有她極關心的東西，會怎麽對付你？”

戧淩說那種線代表著心中的牽掛，沈淵可不相信只是隨便惦記一下就能生出來，只怕沒有付出許多感情的話，根本不會有那個東西。

果然這話一出，小花貍立刻撲騰起來，可惜身子太小，被沈淵擰著脖子就只能撲爪子。

“想保住你這點兒秘密，就給我老實點兒，懂不懂？”沈淵知道自己拿到了它的弱點，滿臉兇惡的威脅道。

他這些日子曬的太陽少了，膚色白了許多，呈現出極健康的麥色，眼下目露兇光的盯著小花貍，倒有點兒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小花貍急忙點頭。

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

沈淵擰著小花貍下到地道裏，裏面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讓沈淵想起被自己毀掉的那箱夜明珠，想起它們就想起錢，損失了好多錢。

小花貍喵喵的叫了聲，一個發亮的東西從它嘴裏吐出來，落地變成顆比它個頭大一倍有餘的夜明珠。

沈淵驚訝，撿起來才發現不是尋常見到的那種夜明珠，這個更亮，幾乎將他手中的一方天地照亮如白晝，這貓哪來的？就算是被打回原形的山精，可是這打回原形前，她是不是也太有錢了？

小花貍吐完珠子又開始裝死，沈淵只管擰著它往前走，至於那顆發光的珠子，他貪昧了，這黑得不能再黑的地方，拿著那麽亮的東西，不是要做活靶子嘛，還是收了的好。

地道越走越寬闊，依舊不見火光，也沒有看到人，沈淵皺眉，辨認了下方向，眉頭愈發緊皺，已經走到將軍府下面了，前面出現岔道。

“走哪邊？”沈淵皺眉問道，將軍府屹立於懸口關已有近千年，若說沒有這些東西，反而讓人不相信，只是這下邊既沒有人也沒有光，究竟是用來幹什麽的？

小花貍動也沒動一下，看來是要將裝死進行到底，沈淵提著它的爪子正要讓它吃點兒教訓，左邊的通道裏突然傳出來聲音。

“既然找到這裏了，就進來吧。”那聲音很是蒼老，只聽著就能感覺到一股遲遲日暮，讓人不禁想到白發蒼蒼即將老死的人。小花貍聽見那個聲音立刻擰著身子掙紮起來，鴛鴦色的豎瞳裏全是憤怒。

“老實點兒，這個家夥有問題。”沈淵急忙抓緊它，低聲說道，小花貍聽話的停止了掙紮，垂著四肢裝死。

沈淵對立面那個家夥其實沒什麽興趣，如果他不是出現在這裏，連看都不想看到，他是對小花貍感興趣，這個小家夥怎麽這麽喜歡裝死？

岔道口離那人不遠，沈淵經過幾個彎道，眼前出現暗淡的光亮，一盞長明燈懸在半空，將不大的洞窟照亮，多餘的光線就是從入口傾瀉出來。

長明燈下坐著個模樣十分年輕的男人，約莫二十五六，青衫素影看起來分外出塵。

“枯木逢春？”沈淵看著他，皺眉不確定的問道。

男人眸中閃過一絲驚訝，打量著沈淵也是意外：“現在竟然還有人記得？”看著不過十六七歲，分明還是個少年人，竟也知道這種死死生生的法門？

他的聲音如方才一般蒼老，開口便給人種他快要死去的感覺。

“你在這裏多久了？”沈淵問道。

在沈淵看來，枯木逢春是種很有意思的法門，跟他的不死身很像，但是比他慘得多，除非逢春，不然就會像眼前這個，只是一段枯木，靠著最後一口生機掛著肉身，哪兒也去不了，也死不了。

逢春極難遇到，所以很多怕死而修煉枯木逢春的人，最後都選擇了其中最後一道口訣，自絕生機魂飛魄散做飛灰，當然也有不少變成了瘋子，瘋狂截取所遇見之人的生機，但並沒有什麽用。

生機是別人的，偷得多了，會有天譴，那可是比天劫更難應付的東西。

天劫尚有一線生機，天譴就是有死無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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