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香？”

裏面沒有人回答，沈淵又叫了聲，裏面突然響起來低低的笑聲。

不是辭香的聲音！

沈淵變了臉色，急忙轉過去，只見辭香已經在溪水裏，她緊閉著眼睛，臉色發白的逆水而上。

“辭香！”沈淵急忙叫道，跳進水裏將她拖回岸上。辭香沒有反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任由沈淵把她拖上岸，直到被沈淵用冷水潑了一臉才悠悠轉醒。

“沈淵？”辭香剛醒過來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看見沈淵就叫了聲，發覺臉上濕漉漉的，腦子頓時清楚了，急忙擡手去摸自己的面紗。

還在！

辭香松了口氣，卻沒發現那層薄薄的紅紗被水濕透了以後，她的臉其實大半都暴露出來，且沈淵若是真趁著她睡著了偷看，她也不會發現。

“你潑我水幹什麽？”

“你到水裏去幹什麽？”

辭香放松下來才發現自己臉上的水是沈淵潑的，一邊擦著一邊奇怪，怎麽連裙子也濕了，要叫醒她也不用潑這麽多水吧。

沈淵看著她在意自己臉的模樣，真是哭笑不得，但更重要的是她怎麽會閉著眼睛到水裏去。

兩人幾乎是同時問道，辭香楞住了，盯著自己的裙子和鞋，她下到水裏去了？不是吧，她記得自己睡著了。

沈淵一看就知道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滿腹狐疑的把剛才看到的說了一遍，心道她不會是有夜游癥吧，不過那個突然出現的笑聲讓沈淵被這個想法否定了。

辭香楞楞的聽沈淵說完，如果不是他的神情太過於嚴肅，辭香都要懷疑他是在騙自己，可是這種事他騙她又有什麽好處？況且這種話如果是謊言，未免也太拙劣了。

可如果沈淵說的是真的……

辭香皺緊眉頭：“我好像夢見了個人……”

“夢？”沈淵轉頭看了眼流水上方，幽暗的山洞裏只有兩顆珠子亮著，水聲很細幾乎聽不見，他剛才聽見的水聲是辭香踩水的聲音。

“是夢，是個女人……她叫我過去……她站在水對面，讓我過去。”辭香努力回想著那個本來就十分模糊的夢，她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只記得她讓自己過去，一遍遍的輕聲喚她，就像是在喚最親密的人。

她還看見，在她身後還有個美麗的少年，他有銀灰色的頭發，銀灰色的眸眼……

辭香的臉色蒼白起來，她抓著沈淵的手，聲音裏帶著她自己沒有發覺的顫抖：“我們出去吧。”

沈淵猶豫了一下，那個趁著辭香睡著了蠱惑她要將她帶走的家夥，他是不想放過的，但是辭香的臉色比剛才還要白，烏黑的雙眸裏全是驚惶，她在害怕。

“好。”沈淵點頭答應道，辭香重重的松了口氣，她根本不知道該往哪邊走，如果沈淵不帶她出去，她就只能瞎選了，以她慣常的運氣來說，她肯定會走到那個蠱惑她的家夥那裏去。

她的手很冷，一直在顫抖，重新看到燃燒的火焰她才勉強鎮定下來，抱著濕漉漉的裙子縮在火堆邊上，眼裏的驚惶卻半點兒也沒有減少。

沈淵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即使最後太困睡過去，她的手也是冷的，隔著火那麽近，卻一點兒也沒有溫暖起來。

頭一次，沈淵看見她睡著了也皺緊眉頭。

她在害怕什麽？沈淵握緊她的手，眉頭也慢慢皺起來，對那個蠱惑她讓她這麽害怕的家夥憎恨起來，只想將他挫骨揚灰！

沈淵忍不住伸手抱著她，她整個人都是冷的，像是剛從嚴冬裏走出來，身上還帶著冰霜飛雪。

不，也許她根本就沒有走出來，而是站在嚴冬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沈淵把剩下的枯枝都扔了進去，再把小花貍叫醒：“出去撿些枯枝回來。”

小花貍輕輕叫了聲，可憐兮兮的望著辭香，看見她深鎖的眉頭，不禁晃了晃腦袋，像是在嘆氣，然後飛快的跑出去，沒多大會兒就拖著一捆枯枝回來，蹲在辭香手邊拿腦袋蹭她。

喵——

辭香沒有像往常一樣摸它的腦袋，小花貍的叫聲更可憐，鴛鴦瞳裏水汽彌漫，卻落不下來。

“去睡覺吧。”沈淵給它叫得突然心酸，也沒心情跟它這麽個小家夥計較，輕聲說道。

小花貍擡頭看了眼沈淵，轉頭又跑出去，不會拖了條比它還粗的大蛇回來。

大蛇身上的靈氣還沒有散，小花貍蹲在大蛇身上，沖著沈淵喵的叫了聲，小爪子在蛇頭上比劃了幾下，然後跳到辭香手邊，舔了舔她的手，縮成一團盯著火焰跳動。

沈淵驚訝的看著這個小東西，它似乎很能懂辭香的情緒，而且從最開始它就非常的喜歡辭香，甚至辭香把它忘在松澤鎮，它都自己找了過來。

山洞裏一時間寂靜，只剩下枯枝給燒斷的聲音，小花貍呼呼的睡著，辭香的身體終於不那麽冷，只是眉頭依舊緊皺，沈淵無聲的嘆口氣，夜姑娘現在還沒有傳來消息，他是不是該催一催。

如果說當時請夜姑娘幫忙查辭香是什麽人只是心血來潮的話，那現在他就是很想知道她的過去，她究竟遇到過什麽，才會害怕到這種程度。

還有那個蠱惑辭香的家夥，也不能放過了！

沈淵合上眼，那個家夥很可能還會再找機會下手，但如果他一直清醒的話，他肯定不會下手！

與其辛苦去找一個人，不如等他自己送上門來。

沈淵閉上眼沒過多久，山洞裏面就飄出濃厚的水汽，女子溫柔的聲音在空氣裏緩緩流淌，像是浸潤了極醇厚的陳釀。

但是這一次，她的目標沒有跟她走，女子輕輕嘆氣，其中滿含了無限的哀愁和悲慟，她輕聲喚道：“辭香。”

在她叫出第一個字時，沈淵握緊手，周身玄機提到了極限，在她叫出第二個字時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砸出去，玄勁破空的聲音沒有掩蓋掉女人哀怨的嘆息聲。

“你這人……”

女人輕聲嘆氣，即使沒有看見她，也能想象出美人無可奈何的模樣。

沈淵那一拳沒有砸到實體，甚至有種一拳砸到空氣的無力感，但是沈淵知道，自己一定砸中她了，那個女人！

“出來！”

“你要護著她……想要找我報仇，就帶著她逆水來找我，不然你可找不到我。”

女人輕聲嘆氣，中途卻突然一頓改口說道，語氣變得戲謔起來，似乎認定他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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