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見辭香答應，沈淵又敲門再說了一遍，聽見辭香小氣的回答自己，才跟急得快上火永福去前頭，這次一點兒也沒嫌麻煩。

前院裏人不多，只有早間那四個老人和另一個沒有見過的年輕人，跟永福差不多的年紀，但眼神比永福銳利得多，與段瀠對立也絲毫不怯場。

沈淵瞅著年輕人一臉的傲氣，一身打扮比他這身不知值多少錢，委實不知道該拿出個什麽樣的表情才應景，索性他對這些也沒什麽興趣，勉強提了提精神，不至於丟人便上前開口說道。

“段瀠，有些事不如你就直說了吧，免得有些人總是不識好歹。”沈淵說著笑了起來，滿臉都是戲謔，只是這精神怎麽也提不起來。

段瀠的神情跟昨天晌午時別無二致，看起來心情並不算好，聽了沈淵的話，他也是冷笑:“有什麽可說的，不過都是一群要死的人。”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那個被沈淵搶了話的年輕人，更不滿的叫道:“臭小子，滾一邊去，看大爺我怎麽收拾這個裝神弄鬼的家夥！”

段瀠看著搭上袖弩的年輕人，眉眼裏的冷漠更深，也多出些譏諷。

“墜星弩，取深海之中的天外隕鐵鍛造而成，以海妖之魂為弦，近距離破玄勁的利器，但對使用之人的肉身要求較高，屬東海雲州容家工藝最為精妙。你這個連次品都算不上，不過是個低劣的仿品，糊弄糊弄這群沒見識的還行。”

段瀠每說一句，年輕人的臉色便白一分，等段瀠說完，他的臉色已經白得跟紙一樣，卻不見他有被戳穿的惱怒，而是笑了起來，笑容透著嗜血的殘忍，袖弩發出叮的一聲輕響，一支精巧的袖箭射向段瀠。

這就有點兒不知好歹了。

沈淵見他先對段瀠動手，猛然間有了些興趣，如果不是這人的實力太弱，能站到現在只是因為段瀠的目標不是他，否則沈淵都想給他挪挪位置，讓他先表演一番。

段瀠就沒有沈淵這麽看得開了，加上本來心情就不好，見袖箭沖自己來，也沒有躲的想法，擡手捏著箭尾甩回去。

“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段瀠冷笑，身上雖沒有血氣，戾氣卻浮現出來不少。

年輕人看到段瀠徒手接住袖箭時，已經嚇傻了，別說躲射回來的袖箭，腦子裏空白得都沒有看見袖箭去了哪裏，直到胸口刺痛，緊接著麻痹感從胸口迅速蔓延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自己的袖箭，也中了上面的毒！

解藥——

手剛伸進懷中，半個身子就全麻痹了，所謂的解藥從懷裏滾出來，沒有人多看一眼。

四位老人家到底經歷得多，年輕人一倒地就醒過神來，紛紛責怪的望向永福。

對比永福只能無奈苦笑，並非是他偷懶故意坑害這個年輕人，看他滿臉傲氣，不同於昨晚兩人那般好相處，他便特地囑咐過，見到段瀠時千萬不要先動手，能動嘴就千萬不要動手。

分明半個時辰前還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卻一開口就變成這樣，幾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淵身上，但顯然，無論是辭香還是沈淵，他們都別抱什麽期望。

看段瀠隨手解決了礙事的人，沒有人再搗亂，沈淵便舊話再提:“段瀠，有些事何必藏著掖著，對你又沒有什麽好處。”

“我說出來，對你又有什麽好處？”段瀠冷笑反問道，對死掉的年輕人，連個眼角都欠奉。

沈淵摸了摸鼻子，簡單來說的確沒有什麽好處，但往覆雜了說:“你說了我才能交差。”

沈淵也很無奈，辭香怕看到這些人感激她，卻又不直接扔下他們走了，還讓他來救，也真是會自找麻煩。如果不是上了賊船現在下不去了，不然沈淵鐵定要跳船。

後邊的五人見沈淵和段瀠相談甚歡的樣子，都松了口氣，直道是這次真的有救了，繼而又痛惜才死去的年輕人。

他們看不見沈淵的表情，不知道他說話時，臉上盡是和段瀠一樣的譏諷。

段瀠看著同樣露出諷刺的沈淵，不屑的嗤笑：“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何不親口告訴他們？”

“我比較懶。”沈淵直言道，一點兒也不顧及什麽面子，臉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趕緊說了吧，說完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忙各的。

說起來這兩天都耗在這邊，還不知道府城那邊究竟怎麽樣了。

段瀠冷笑一聲；“正巧，我也比較懶，這些跟我不相幹的人，究竟如何我沒興趣。”

沈淵知道他這是托詞，應該是因為昨晚他和辭香聽見了不該聽見的東西，不過段瀠騙他和辭香去那些沒亮燈的房子裏，也算是扯平了。

他也沒計較，段瀠還跟他計較昨晚的事，這人不只是懶，還很小氣。沈淵這時候怎麽也不承認自己沒計較是因為懶。

後頭幾人除了永福雖說都一把年紀了，但耳目還好得很，兩人說話也沒藏著掖著，直把幾人聽得臉色發白。

這怎麽聽，段瀠把他們關起來似乎都為他們好？昨晚來的這個少年，似乎也沒打算幫他們？

沈淵現在本就不是站在他們這邊的，誠然段瀠說了謊，他們又何嘗不是？只是這些事他不願意告訴辭香，要是讓辭香知道她好心換來的都是騙子，說不好會拿他出氣。

這些日子兩人慢慢熟悉起來，辭香對他沒有最開始的排斥，但相對的也沒有那麽守禮待他，甚至有種根本沒把他當男人看的意思。

對此沈淵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以前遇到的女子，除了年紀特別小不用避諱的，她們都自己跟他劃開了界限，根本不用他費心，當然也讓沈淵在有些事情上搞不大清楚界限。

只是這一件事萬不能跟戧淩說，那家夥肯定會嘴欠。

沈淵不在意段瀠的冷笑和沈默，甚至還有心思走神，其實從昨晚就看出來，段瀠不願意跟他們動手，段溪沒有跟來，他也會急著回去吧。

段瀠的確是急著回去，因此看到沈淵拖了椅子過來，老神在在的坐等他說話時，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扔下去句話就要走。

“他們被人餵了蟲卵。”

“蟲卵？既然已經開口了，不如說清楚了再走？”沈淵低聲說道，段瀠一轉身便看見他出現在自己眼前，神情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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