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沒看清，看到一條尾巴。”沈淵正色說道。

那個人身後有條尾巴，尾尖上翹在星光下閃著寒光。

像是蠍尾。

妖怪嗎？沒有完全化形的妖怪？

辭香疑惑，妖怪有了人形，變相當於普通人玄勁大成，因為他們活過的年歲更長，化形時所受的劫難不比人步入先天之境少，無論是實力還是手段都勝尋常人一籌，而一旦人身穩固，妖怪便也算是踏入先天之境。

這個實力的妖怪殺人不是沒有出現過，但與人勾結屠殺一鎮的妖怪，兩人都是頭一次見到。

難道松澤鎮的人害過他全家？還是壞過他修行？

兩人一時都拿不準，幹脆先去白日那家酒樓，還沒到門口就看見裏面黑漆漆的，白日裏門戶緊閉的左鄰右舍反而亮著燈，窗上投著婀娜多姿的影子，偶爾有低泣從中傳出來，瘆人得很。

沈淵上去敲門，門咯吱一聲應聲而開，在寂靜的街上有些突兀刺耳。

門一開，一股水汽就撲面而來，其中混著皂角的清香，才清洗過不久。

“誰？”開門聲驚動了裏面的人，卻隔了好大會兒才聽見他質問，沈淵和辭香聽出來是酒樓裏的夥計，晦暗的室內看見他舉著根門栓，看樣子是想拼命了。

辭香覺得好笑，別說他拿根木頭，就他這身板，給他把刀也砍不了人。

沈淵更直接一些，大步進去把他從高大的櫃臺後擰著脖子拖出來:“那個藍眼睛的廚子哪兒去了？”

白天廚子還在，現在怎麽就只剩夥計一個人了？

夥計也認出來沈淵，防身的門栓也不要了，哭喪著臉跺腳氣惱:“你們不是走了嘛，怎麽又回來！”

“誰讓你們白天講得故事不精彩，我們當然晚上回來看戲。”沈淵滿嘴都是誰讓你們蠢的語氣，辭香掩上門走過來，聽見他的話無奈搖頭，明明是來幫忙的，非要惹人罵。

辭香算是明白為什麽他做為鬼市上唯一的活人，卻什麽活兒也接不到，日子窮得還不如狗，這不定性的脾氣，已經足夠他把鬼都得罪光。

沒趕他出來，是看在夜姑娘的面子吧。

最後連夜姑娘也同意把他趕出來，大概也是受不了他了。

“我們剛剛在前面路口看到個有尾巴的人，你認識嗎？”辭香輕聲問道，廚子沒在，也大概能猜到他是去哪兒了，白日裏他們提到最多的就是鎮長家。

就是鎮子中心看起來最有錢的那一家，他們離開鎮子時從那裏經過，門上四角都是包金的，果然有錢。

夥計一聽長尾巴的人，嚇得抱緊了門栓，縮回櫃臺後面，才小聲道:“那個家夥，每隔幾天就會變成那個樣子，他的尾巴有毒！毒死了好多人！”

蠍子尾巴當然有毒。

“他是你說的那個人？”辭香問道，沈淵見她開口了，轉身在酒樓裏溜達起來，不一會兒就溜進了後院裏。

夥計吞了吞口水，臉上的恐懼在提到那個人時驀地加重，他沒有註意到沈淵已經溜進後院裏，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就，就是他，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隔幾天就會變成怪物。”

夥計的聲音越說越低，與之相反的是他的恐懼越來越重，神情凝滯起來，又要變成白日裏那副樣子。

隔幾天就會變成那樣？辭香皺眉:“外面窗戶上那些影子是怎麽回事？”

“那是……”夥計剛開口，臉上的恐懼徹底凝固了，聲音卡在喉嚨裏。

“那是死去的人無法離開這裏。”身後有人替夥計答道，破舊泛黃的燈籠在黑暗裏發著艷紅的光，紅蠟燭。

淡淡的血腥氣從說話的人身上傳來，辭香聽出來那是酒樓廚子的聲音，但是血氣……

是從蠟燭裏散出來的。

“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辭香還沒開口，沈淵順著欄桿滑下來，穩穩的落在辭香身邊，張嘴就問道，語氣有些酸刻。

辭香有點兒意外他從樓上下來，還有人在又不好問他有沒有什麽發現，幹脆閉口不做聲。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廚子也不示弱的問道，語氣也沒有白日和善。

“你們講的故事不夠精彩，我們打算親眼見識一下。”沈淵的回答不怎麽給人面子，他才不管什麽和善不和善。

再和善又怎麽樣，該翻臉的時候還不是要翻臉。

“那兩位可見識到了？”廚子反問道。

“沒見識到最精彩的，不過很快就可以見識到了。”沈淵一副我什麽都知道而且已經有對策，所以我無所謂的樣子。

廚子瞇起眼，拿不準這兩人究竟知道了多少，他試圖從兩人身上看出點兒什麽，但辭香整個人看起來淡淡的，儼然是隨便你們說什麽，反正我不感興趣的姿態，沈淵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找不到破綻。

不大會兒，廚子就放棄了直接從兩人身上找到破綻的想法:“既然兩位回來了，兩位便隨意吧，外邊沒亮燈的屋子可以隨便住，亮燈有人的屋子裏都是死人，亮燈沒人的屋子裏，”

說到這兒廚子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絲戲謔:“如果兩位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可以進去試試，應該可以找到不少值錢的東西。”

松澤鎮的百姓日子過得都不錯，現在人基本上死光了，屋裏只怕留有不少錢財，辭香和沈淵對他的最後一句話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對他前面的話存有疑慮，看樣子那些亮燈沒人的屋子裏，藏著很大的古怪。

如果這個藍眼睛的廚子沒有說謊的話。

廚子不管自己那番話對兩人有什麽影響，繞過辭香在夥計後心窩子裏重重的拍了兩下，夥計劇烈的咳嗽起來，捂著嘴十分熟悉的跑進後院裏。

廚子不慌不忙的跟著去後院，走了幾步又想起來，轉頭對兩人道:“我叫段瀠，他叫段溪，你們隨意。”

辭香對他倆叫什麽沒興趣，淡淡的看著段瀠消失在門口，對沈淵道:“要不要去看看？”

沈淵知道她說的是那些亮燈又沒人的屋子，沒興趣:“去那些地方還不如去鎮長家裏看看。”

那些屋子裏不論藏著什麽，都比不上鎮長家裏的那個。

辭香:“……”

這不是不知道那家夥的底，想先去試探下嘛，反正辭香不相信這些多出來的家夥，會跟鎮長家裏那個怪人沒關系，相反不僅有關系，還是很有關系。

他們究竟會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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