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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爭吵和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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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突如其來的悲傷,但請問你是在說霍華德嗎?”

佩裏皺起眉。

“這太煞風景了。”

“我很抱歉……”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總是抱歉,巴基。可你有什麽錯啊。”佩裏苦笑著。

“也許你最大的錯就是七十年前為國捐軀未遂,莫名其妙活下來了。”

冬兵沒說話,他頭上的鴨舌帽邊沿擋住了本就朦朧的月光。現在,佩裏能看到的他的臉上只有一片陰影。

“我們都很清楚被控制就是個借口,畢竟人都是我殺的——”

“誰告訴你那是借口了?”

佩裏突然打斷他。

她覺得很生氣,但到底是對誰生氣,佩裏自己也說不明白。

“我明天要用血在房間裏畫一個比你大三倍的少女心魔法陣,如果現在你要和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那我勸你還是算了。”

說完,佩裏繞過他開始原路返回。可沒走幾步,她的手臂突然被冬兵拉住。

“我不知道我是否值得這樣。”語氣低沈。“佩裏,值麽。”

什麽叫值不值呢?她想。

“那我值得嗎?”佩裏反問。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沒有有關於巴基·巴恩斯的那些零星記憶,你愛我嗎?”

這也許是個難題,總之,他楞住了。

“很好的答案。”佩裏笑了笑。

“如果不作為巴基·巴恩斯那你就不會愛我,那麽現在的你也沒有資格越過巴基·巴恩斯這一層身份在這裏莫名其妙的愧疚。”

佩裏靠近了一點,註視著那雙藍眼睛。

“活在哪個階段就做哪個階段的自己。二戰軍營裏我就是個心狠手辣的軍醫,和平年代我就是個碌碌無為的文員,只要維持好這些就不用去考慮其他不屬於這個階段自己的問題。而你——”她頓了頓。“——你還沒有巴基·巴恩斯的記憶,你還是冬日戰士,一個應該用面無表情表達出你今天很不開心明天後天也不會高興的冷血殺手。你只要這樣面無表情就好,至於什麽屬於巴基才會思考的問題以及愛不愛我,那都不是你該考慮的。”

“總而言之,做有良心的人會難過,那不如就不做,反正我也沒什麽良心,我覺得挺好的。”

“如果沒有良心。”他擡起頭看著她,冰藍色的眼睛裏是一種堅定。

“那我就還是沒有人性的冬日戰士 ”

佩裏怔了一下。

“你討厭過去的冬兵……那你討厭我嗎?”她問,似乎這個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冬兵不明白她的意思,過了一會,他側了側身子。

“不。”他又補了一句。“沒有。”

“如果你討厭冬兵……那你應該討厭我啊。我記得戰後有一次霍華德請我吃飯。”

她突然開口,又好像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起來。

“那天碰巧他食物中毒突然昏倒。當時我可擔心他就那麽死了,嚇得我都哭了。”佩裏頓了頓。“但是後來他又沒事了。雖然那天嘴上沒和他說,‘霍華德我很在意你這個朋友所以你千萬別死了’,這種話。但我當時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愈發安靜。

“盡管霍華德作為一個朋友真的很好,但是——”她突然一個轉折。

“——但是在霍華德真的死了之後,我好像就很能接受他的死亡這個事實了。”

她走到他面前,看著那雙再熟悉不過的藍眼睛。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了嗎,巴基?你知道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難道你真的還覺得我是一個天真爛漫的‘仙女’嗎?”她把最後那個詞咬的死死的。

“PERI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妖精啊。”她笑了起來。

“我足夠了解你,可你了解我嗎?從滿月那天開始我身上就背負著‘原罪’這個詞,我踩碎過賈斯帕的自尊心,詛咒過一個家族,殺過遠遠不止一個人,甚至對唯一朋友的死冷眼相待。所以你也應該討厭我才對吧,畢竟這個才是我啊。所以難道你還覺得我會在意什麽……什麽你殺過人這種奇奇怪怪的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你到底在愧疚自責什麽啊……”

佩裏聳聳肩。

“算了吧,別覺得自己作為冬兵的日子裏背負了多大的罪孽。又覺得只有巴基·巴恩斯才算是有人性的自己。因為你根本沒必要讓過去那麽困擾你。難道作為巴恩斯中士的日子裏,咆哮突擊隊殺的軸心國士兵就少嗎?他們也是人也有親友啊。”

他幾乎是立刻反駁:“巴基·巴恩斯的目的和冬日戰士的目的不一樣。”

“那你告訴我,這二者本質上殺的都是人這一點有什麽不一樣嗎?又或者——”她靠近了一點,註視著那雙記憶裏永遠亮晶晶的藍眼睛。

“——真正的佩裏,真正的帕爾塞洛珀·蘭開斯特,在你知道了她的本來面目之後,覺得她又和之前你以為的那個我有什麽不一樣嗎?”

“沒什麽不一樣。人只要犯了錯那就是犯了錯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她自己回答道。

“這世界上沒有天堂也沒有救贖,這麽多年來我只開過地獄的門,但可沒見過哪怕一根天使的羽毛降落凡塵!”

樹林裏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偶爾的蟲鳴和兩個人的呼吸聲。

冬兵垂著眼睛,被投上一層陰影的眼眸裏有些許的落寞和……

和失望。

但是對誰、對什麽失望,他自己也說不清。

佩裏平覆了下心情之後繼續說:“明天要畫個陣來恢覆記憶了,你早點睡——”

“如果冬兵和巴基沒什麽不同。”

他突然擡頭打斷她的話。

“如果我該和你一樣,不應該有良心或者人性……那我為什麽要恢覆記憶去做巴基·巴恩斯。”

“什……”佩裏一下子慌張起來。“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冬兵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他舒了一口氣,就好像是卸下了天大的負擔似的。

他說。

“我不想恢覆記憶了。”

冬兵離開了。

早上的時候,佩裏去隔壁叫他起床,順便也想道個歉,再把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話心平氣和的和他說一下。

但是冬兵走了。

沒有字條,沒有托人留言。佩裏只是看到空蕩蕩的房間,還有那把送給他但現在又還回來的匕首放在門口。

她心裏就什麽都明白了。

所以有時候太了解太默契也不是什麽好事對吧。

她靠著門滑坐在地上,想哭又想笑。她看著手腕上的淡淡紅線指引著巴基所在的地方。

他怎麽可能不記得自己還下過一個咒語可以隨時隨地找到他呢。

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我不想恢覆記憶了。”】

他這樣說。

我走了,別來找我。

這是言外之意。

現在,不是佩裏弄丟了巴基。

是巴基不想要佩裏了。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大顆溫熱的淚滴掉落在手背。

她突然開始自言自語:

“我討厭死自己了。”

佩裏在地板上坐了一天。

她回了神盾局,寫了書面檢討還接受了特工安全測試——就是各種測謊。

工作沒變,工資也沒變,但之前的公寓由於自己失蹤了很久早就被租出去了,佩裏只能再找。

可靠著自己做一個文員的工資,在紐約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要租一個公寓……佩裏看了看包裏的LWL房租卡,又把它放了回去。

也許自己一輩子都用不到那張卡了。如果上次不是為了……

她和蘭開斯特的人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友好。實際上,就像那次她和賈斯帕在森林裏打了起來,他們都知道自己到底該捅誰一刀。

真累啊。

“你來了。”

“來了。”佩裏遞給剛剛醒來的佩姬一杯水。

她接過那杯水,卻不急著喝。

“你走了快兩個月了吧。無功而返還是……?”

“兩個月多點。”佩裏笑了笑。“我找到了,可是他走了。”

佩姬拍了拍她的手。“你還會找到他的。”

“是他不想……不想讓我找到。但是也許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的,我當時就是想表達一下我不在乎的意思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我怎麽,天啊,他知道我有多壞了,我讓他討厭我了。”

“好了好了。”佩姬安慰著。“會好起來的,事情也許沒你想的那麽糟——”

“不,是很糟糕。”她打斷了她的話。

“而且不能更糟糕了……瑪格麗特。”佩裏突然擡起頭看著她。

“他殺了霍華德。”

沈默。

“我知道。”

“什……”

“伊夫琴科醫生和後來的利維坦事件有關聯,但那時候你已經走了。”佩姬頓了頓。“霍華德死了之後我重啟過針對九頭蛇秘密武器的調查,所以那時候我就知道了。”

“……”

“盡管如此但我從來都沒有攔過你,因為只要你愛他那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只想問你一句,佩裏。”年邁的老婦人坐起來一點,看著那雙迷茫的綠眼睛。

“如果你愛他,那總會經歷一些傷心難過、或者更糟糕的事情。可問題是,你覺得值麽?”

腦子裏冬兵那句“值麽”又響了起來。

什麽叫值不值呢?她想。

也許,巴基永遠都不會意識到——對於她來說,這世界上的所有還活著的人裏,除了佩姬·卡特和他自己,一切都是無所謂的存在。

已經走了的永遠都不能影響還活著的。

這話聽起來殘忍透頂,但做起來對自己也很殘忍啊。

佩裏做不了“你殺了我的某某某所以我就沒法坦然的和你在一起”的那種人。

小時候被扔進倫敦塔營養不良長大一身病,出來之後就給整個家族下詛咒無辜之人也要受牽連,二戰軍營下手狠毒從不考慮那些愛國的傷兵,和平年代在重要部門工作說報覆上司就直接動手。

佩裏的身後從來沒有人支撐,但現在她眼前有人需要她去做些什麽。

所以還有什麽值不值得的呢?

難道佩裏是好人嗎?

誰又會這麽覺得呢?

如果自己不是,那麽自己就沒有必要做那種“是非分明”的人。

對於霍華德的死,佩裏也很傷心也很難過。可她沒法去怪巴基。

她不希望巴基會像她一樣,為那些無可奈何的過去再影響現在的什麽。

因為霍華德已經死了。

可我們還活著。

為了他一個,就還要失去更多。

佩裏本來也沒有什麽,但現在的問題是——

值麽?

“這個問題不急著回答。你總得花時間想想。”

“我總是會把所有人弄丟……”佩裏抽了抽鼻子。

“我身邊沒有人了,瑪格麗特。所以就算值得,我還有什麽好失去的呢。”

病床上年華逝去的老婦人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拍一拍自己妹妹的頭,再像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時那樣,說句“你還有我”。

可自己還能陪佩裏多久呢。

佩姬苦笑一聲。

人們都會走的,佩裏。人都是要不斷失去的。

你總會知道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哎呦我的娘餵”小仙女對修文前的本章的一大串理解

修文x1

希望更多小仙女說一下對看似混亂到極致的本章的理解

先謝謝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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