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如意帶著人過來打水時，婆子就把兩人的表現告訴了她。

如意每人塞一個荷包，冷聲道：“你們差事辦得好，小姐賞你們的。但也別轉身就忘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壞了小姐的事，你們知道後果的。”

“是，請如意姑娘告訴小姐，請她放一百個心，婆子們如果連這個也不知道，也不能在府裏當這麽久的差了。”兩人諂媚道。

如意點頭，回去告訴姚初晴，網已經撒下去了，就等著明天收網了。

姚初晴笑了笑，洗浴完就安心躺下了。

現在的府裏，人少了，熱鬧也少了許多啊，真希望明天落網的魚，不要讓她失望了。

香玲在廚房聽到的那些話，不敢告訴姚錦馨，也不敢說給任何人聽，自已忐忑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便有意無意的往後門去，等聽到進出的人說“外面來了個瘋子，問認不認識圓眼鵝蛋臉的姑娘，這相貌也太普通了吧？一抓一大把，誰知道他找誰”，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恐懼。

只想著自已要出去，要把這個瘦子趕走，否則早晚被姚初晴或她的人看到，那她就完了！出了事，姚錦馨肯定是不會保自已的！

她瞅了個空隙，就溜了出去。

後巷口，一個穿著褐色麻衣的瘦小男人正在徘徊，目光時不時往後門看兩眼。看到穿土黃色侍女服的香玲時，眼睛就亮了，腳步如飛地朝她跑過來。

香玲嚇得一顆心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趕緊掩上門，小跑著上前，怒喝：“你站住！”

瘦子果然很聽話的停下腳步了，笑瞇瞇道：“姑娘可算出來了，我在這等你兩天了。”

香玲都要氣死了，壓抑著怒氣道：“你等我做什麽？我又不認識你！”說完小心瞄著兩頭，可千萬不能被人看見了。

“姑娘可真無情，不認識我又來跟我見面？行了，姑娘別自欺欺人了，我這次來是想感謝姑娘呢！”

“我不需要你什麽感謝，你快給我走，走得遠遠的，不許再出現在附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香玲強硬道。

昨天瘦子帶人在酒樓鬧事，事情還沒有鬧大，就被大小姐識破了，雖然沒有給酒樓造成什麽重大損失，但名聲到底還是受了些影響。她這樣辯解一番之後，四小姐才放過了她，否則她這會只怕不能站在這裏說話了。

而這瘦子還敢跑來找她？

“姑娘如何個不客氣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昨天事情根本沒有辦成！我家小姐早就惱了，如果不是我替你們說好話，你們以為此時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嗎？不知死活的東西，得了命還不快逃！”香玲可是把姚錦馨的兇狠模樣學了個十成十。

“哦，原來如此啊，我聽說那酒樓也是相府大小姐開的，你又是這府裏的丫頭，還提到你家小姐，這是妹妹拆姐姐的臺，姐妹相殘？哈哈……倒不知你家小姐排行第幾啊？”

香玲正懊悔說漏了嘴，此時哪敢繼續說下去，只威脅道：“你們識相的話，最好給我快點離開京城，否則小姐知道了，定饒不了你們！”話已說盡，她不能再繼續逗留下去，轉身往回走。

瘦子卻攔住她：“不要這麽無情啊？原本我是真的想來感謝姑娘的，我在福雲酒樓沒討到好處，卻在別處賺到了銀子啊。”說著，手裏甩著一個沈甸甸地荷包。

如果香玲不是太過慌張，欲與此人劃清界線，她一定能夠看到瘦子臉色暗黃，一雙手卻是白皙如玉，與臉色形成很大的差別。

“你還不快滾！難道真的不想要命了嗎？”

瘦子把荷包收起來，笑嘻嘻道：“我可是惜命得很，如今我還想再賺一筆呢！我們打個商量如何？你告訴我，你家小姐排行第幾，是不是她讓你去毀福雲酒樓的生意？如果你說了，我馬上就走。如果你不說的話……”

“你還敢威脅我？”香玲再傻也不會把姚錦馨說出去，現在定睛一看，怎麽覺得這個瘦子的眼睛比上次見要清亮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香玲馬上轉身，只不過又被瘦子攔住了。

“如果你不說，那我就去找福雲酒樓的大掌櫃，想必他會很願意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的，說不定還會給我一筆銀子打賞？想來他只要一打聽，府裏哪位小姐身邊有個圓眼鵝蛋臉，頜下還有一顆小痣的丫頭，應該很容易吧？”

香玲覺得自已也真是傻了，上次出去找這人，她還知道偽裝一下，卻不想竟被人一下子就識破了。而這次出來，竟然沒有做任何遮擋，自已的相貌被人看全了，只要這個瘦子去告密，分分鐘就要被大小姐順藤摸瓜出來。

香玲此時劃過一絲念頭，她捏緊了袖袋裏的一根鍍金釵子，這原來她準備去求人辦事用的，現在可以當作殺人利器來用了。

這瘦子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自已做慣了粗活，難道還制不住他？

她準備奮力一搏，頂多最後說這人想非禮自已，她是正當防衛罷了，名聲雖然會染上汙點，但也算保住命了。

如此一想，她還笑了：“你當真說話算話？只要知道我的主子是誰，你就走？”

雲霞看到她這種笑意，心裏也生了警惕，沒想到這個丫頭，還有幾分烈性，只是沒有跟對主子。

不錯，這個瘦子是雲霞假扮的，她學過易容，昨晚去找瘦子，把香玲找他的經過問了一遍，就把瘦子的容貌、形態學了個八成像，但用來糊弄驚慌失措的香玲，足夠了。

“當真，我瘦子雖然人微言輕，但絕對說話算話。只要你告訴我，誰讓你去做的，我馬上就走，走得遠遠的，而且這個秘密我會爛在心裏。”

“你靠近一點，我悄悄告訴你。我侍候的是相府四小姐，你……”你就帶著這個秘密去見閻王爺吧！

只不過，香玲這最後一句狠話沒有機會說出來，她的手裏還攥著尖利的釵子，準備插進瘦子的喉嚨，可是她再也動不了，喉嚨裏也發不出一個字。

她驚愕的看著自已定住的身形，怎麽會這樣？

而雲霞笑著，揭下自已臉上薄如蟬翼的面具。

她的身後，姍姍走來一大群人，最前面的當然是姚初晴，落後她半個身位的是姚苑麗，還有後面的林姨娘。

香玲小腿打顫，渾身癱軟，可奇怪的是，她的身子還是僵硬如石，倒不下去。

姚初晴的欣然而笑，而姚苑麗則是憤怒異常，林姨娘更是愕然。

早上，姚初晴屈尊來到芳華齋，說有件事要麻煩她幫忙，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林姨娘不疑有他，滿口答應下來，就問她有什麽事能幫上忙。

姚初晴卻又只是笑笑，說等會她就知道了，然後帶著她去找了正在議事廳裏處理家事的姚苑麗。

說的也是同樣的話，說要幫忙，還要姚苑麗暫停處理家事，先去幫她這個大忙。

姚苑麗問了，她也沒回答。

林姨娘想著，這是多好的跟姚初晴接近關系的機會，使了個眼色，讓姚苑麗答應下來。姚苑麗沈吟片刻，到底還是放下家事，跟著她們出來了。

她們跟著姚初晴往後門走，說先請她們看一出好戲，之後再幫忙。

她們看著，原以為是姚錦馨的丫頭敢私會外男，沒想到越聽越讓她們驚心，姚錦馨又背著她們做下了這樣的事？

姚苑麗眼底劃過一絲狠厲，擡眼，卻是溫婉笑容：“多謝長姐請我們看了這出好戲，這奴婢我會處理的，也會好好問一問錦馨，這事跟她有沒有關系。若真是她指使人做的，我必會罰她，請長姐放心。”

“我自然是相信二妹的，四妹有姨娘和二妹教導，性子雖然跋扈了些，但黑白還是分得清的，如此損人害己的事，肯定不會幹的。也許是這丫頭歹毒。但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請二妹與姨娘稍等再帶人走。”

聽到姚初晴這樣說，雲霞就解了香玲身上的穴道。

姚苑麗臉色不變，而林姨娘卻唰的臉色蒼白，更怕姚初晴等會的問話，香玲說出什麽更了不得的話。

“大小姐，還有什麽好問的？這種心思歹毒的丫頭，就該打死了事！”

姚初晴笑了笑，看向香玲。

穴道一解，香玲頓時整個人就在地上軟成一攤泥了，大小姐果然知道了！還引來了二小姐與林姨娘，這會她是真的死定了！

“我記得，你是叫香玲，是吧？”姚初晴好脾氣的蹲了下來，微笑著問。

而香玲卻依舊感覺到渾身發冷。

“你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老子、娘前兩年犯了錯，被發到莊子上去了。你們幾個沒有受牽連，你哥哥還在前院，二管事手下跑腿，你姐姐在浣衣房，跟馬房的阿正定了親。”

香玲顫抖得不能自已，眼神哀求著姚初晴，淚流滿面，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你放心，我這人賞罰分明，沒有做錯事的人，我是不會罰他們的。現在我想你告訴我，瘦子說，事情還沒完，我的布莊、奇貨居都會有事，是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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