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苑麗姐妹的臉色均是一變，恨恨地看著姚初晴。

只有三嬸看戲不怕臺高，道：“聽說林姨娘指使婆子下藥害晴姐兒，如今又被大伯禁足了。”

“怎麽回事？”老夫人臉色沈下來。

堂上小輩們自然是不知情的，就連烏氏因為傷心姚妙音的所作所為，再加上昨日應酬了一日，疲乏得很，也沒有註意到林姨娘這邊的事。

此時都豎起耳朵。

姚初晴做出失口的模樣，歉意地道：“祖母，都快我嘴快，父親說了這些煩心事不要讓你知道的，你就別過問了，我相信林姨娘定是被人陷害的。”

“我還沒老糊塗呢！家裏的事就要瞞著我了？說！到底怎麽回事！”老夫人怒斥道。

姚初晴站起來，對烏氏、三嬸道：“還請二嬸、三嬸帶著妹妹們先回房。”

烏氏二話不說就起身，姚妙音也站起來，雙雙行了禮，便退下了。

三嬸則有些不願，她是今早過來請安時，聽到有婆子嚼舌根，說林姨娘又被禁足了。著人去打聽了一下，知道昨晚上蕭靖輝又來了，姚初晴和林姨娘都先後去了外書房，據說是一個婆子犯了事，攀咬林姨娘。林姨娘雖然自證了清白，但姚初晴一句話下，姚啟明就又把她禁足了。

到了壽康苑後，就沒見到林姨娘過來請安，三嬸就一直想找機會挑起話題，把林姨娘所犯之事打聽清楚。

現在話題是挑起來了，卻讓她離開，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嘛！她不當家，難道就不能知道了？

胡姨娘看了眼姚嵐姝，姚嵐姝又去拉姚錦馨，姚錦馨不甘不願的行禮退下了。

三嬸就再不能冒大不韙留下來，也帶著姚凈三姐妹下去了。

只留下姚初晴、姚苑麗在內，老夫人讓劉嬤嬤去門口守著，這才道：“說吧，林姨娘又犯什麽事了。”

其實姚初晴是真的失口了，姚啟明不希望這事傳地老夫人的耳朵裏，她也是同樣的想法。不想老夫人的眼睛這麽利，竟看出來請安的人少了林姨娘。再加上三嬸在一旁推波助瀾，她現在是不想說也要說了。

姚初晴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清楚，她跪下來請罪：“求祖母責罰，我說漏了嘴，讓你操心了。”

姚苑麗心裏恨恨的，她可不認為姚初晴是失口，分明是故意。她也跪了下來，“祖母，姨娘定是被人陷害的，她再糊塗也不會做這等不知分寸的事。我們府裏的名聲本就風雨飄搖了，若長姐再出了這種事，我們在京城還有立足之地嗎？”

“把範婆子和林姨娘都帶過來，這是後院的事，怎麽能讓你們父親去處理？”老夫人沈聲道。

姚苑麗心裏一喜，這事若交給老夫人來處理，那就好糊弄多了！

姚初晴微微皺眉，“祖母，這不太好吧？父親心裏想必已經有了論斷，我們這樣會不會打亂他的安排？”

“你不是說你父親還沒有查出幕後黑手嗎？放心，我不會隨便下結論，讓你父親沒法和四殿下交代的。”老夫人的聲音有些冷。

姚初晴就不好說什麽了。

管家得到消息，說老夫人要親審範婆子和林姨娘，急忙派人去通知姚啟明，自已也親自把人押到壽康苑。

一夜之間，範婆子像蒼老了二十歲，木然的磕頭喊冤叫屈，可又拿不出證據。

林姨娘氣定神閑，老夫人問什麽便回答什麽，多餘的一個字眼也不多吐。

老夫人還讓管家帶人去範婆子的兒子家，帶回來的消息讓人目瞪口呆。

“回稟老夫人，據周圍鄰居所言，範婆子的兒子是逃走了，據說得了一筆橫財。”管家親自回稟這個消息的。

昨天晚上他派人過去打聽時，周圍的人還說不知道，說那對夫妻午後基本上都要小憩一個多時辰，到了酉時再出攤。而昨天卻難得的沒有見到夫妻倆，還問他是什麽人，來找那對夫妻做甚。

而今天上午一過去，那些人就好像得了統一口供般，說有人說那對夫妻昨日得了一筆橫財，為躲風聲，遠走高飛了。

範婆子不相信，“不……老夫人，奴婢的兒子孝順，絕對不會丟下老奴不管的，他一定是被人害了！有人威脅鄰居們傳假消息！”

她那兒子雖然懦弱，沒讀過書，兒媳婦在家比較強勢，但絕對是有任何一點好東西，第一口都是緊著媳婦和老娘的。說她兒子得了橫財逃跑，絕對不可能。

“莊嬤嬤！莊嬤嬤有個侄子，他昨日夜裏就想害老奴的性命！”範婆子終於不再隱瞞，全都招了出來。

林姨娘大驚失色，範婆子認出姚麒麟來了？該死的！姚麒麟竟然沒有告訴她這個！

“莊嬤嬤的侄子為什麽要害你？”姚初晴追問。新德回來告訴過她，確如她所料，有人追殺範婆子，但那人身體壯碩，力大無窮，蕭靖輝的人雖然會武功，卻也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兩人只能舍他而保範婆子走。

她當時還在心裏罵蕭靖輝，他的人都死光了嗎？怎麽才派一個人出去？多派兩個人，不就有人查出那個壯漢的底細了嗎？

昨天晚上審問範婆子時，她竟然都還瞞著這個消息，說不認識來殺她的人。

“老奴聽聞，林姨娘對莊嬤嬤的侄兒極好，她的侄兒不聽她的話，卻對林姨娘說的惟命是從。老奴跟莊嬤嬤交好，她肯定不會讓她的侄兒來害老奴，一定是林姨娘指使的！林姨娘見老奴壞了她的大事，怕相爺查到她頭上，因此要殺老奴滅口！”範婆子氣急敗壞，卻條理清晰的說得頭頭是道。

林姨娘搖頭，“婢妾從未見過莊嬤嬤的侄兒，倒是聽她說過，說侄兒是個苦命的，打小沒了父母，告她這個老姑姑養著。腦袋這還有些不太正常，除了吃喝，什麽都不會，不然還能送到府裏來打個雜，養活自已。莊嬤嬤時常擔心等她老了照顧不動侄兒了，侄兒會如何，因此婢妾時常接濟莊嬤嬤。”

“而範媽媽說的，婢妾卻不敢認。第一，婢妾未曾見過那孩子；第二，範媽媽口口聲聲說婢妾指使她下藥害大小姐與四殿下，請問證據呢？空口無憑的，婢妾是不是也可以問，到底是什麽人在指使範媽媽你？你與莊嬤嬤交好，通過莊嬤嬤，我接濟你的時候也不少，你怎麽恩將仇報？甚至連莊嬤嬤的侄兒你都要編排，請問你還有良心嗎？”

“第三，我指使你下藥害大小姐的目的何在？大小姐名聲盡失，姚府顏面何存？二小姐可是與大殿下訂過親了的，四小姐與五小姐都還年幼，大小姐的名聲受損，外面的人如何看待她們？”

“何況我乃大小姐嫡親的姨母，自小她就跟我親，我也把她當成親生女兒般看待，又怎會做出這等下賤事來害她名聲？”

林姨娘說得有理有據，義正辭嚴。

老夫人意動，範婆子說的根本站不住腳，她心裏更偏向於林姨娘。

如果範婆子說了假話，那真正指使她的人又是誰？闔府這麽多人，為什麽她就單單咬了林姨娘？

此事太過撲朔迷離，怪不得連姚啟明都放下，暫時按兵不動了。

這麽說來，她橫插一腳，是不是壞了姚啟明的打算？

老夫人的心猛地一驚，嘆息著，看來她是真的老了，竟沒有聽姚初晴的勸。

姚苑麗冷冷道：“祖母，範婆子的事，我也知道幾件，婆子們對她都不喜，愛偷懶耍滑，又愛占小便宜，隨便誰給她一點好處，就能指使她。試問，這樣一個不知禮儀廉恥的人，說出的話又怎可信？父親與祖母也太仁慈了些，她既不肯說真話，那就用刑，打到她願意說為止！”

“二小姐！”範婆子氣得顫抖，虧了她一直在外面說姚苑麗的好話，原來她才是姚府最蛇蠍心腸之人！

“老夫人！大小姐……老奴說的都是真的，無半句虛言，求老夫人、大小姐明查啊！”範婆子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姚初晴身上。

可是姚初晴搖頭，“範嬤嬤，不是我們不信你，而是，你拿什麽來證明你的清白？”

範婆子無力的癱軟在地，“可是老奴說的都是事實啊，為什麽沒有人信我呢？”

“範媽媽，你快把真相說出來吧，幕後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針對我。及早說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林姨娘循循善誘，手指悄悄擺了個姿勢。

範婆子雙眼無神，沒有看懂林姨娘的手勢。

“用刑吧！”老夫人道。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再把人送回去不管，也晚了。不如用點刑，看看範婆子是否會改口。若沒有改口，就說明這事真的是林姨娘指使的。

聽到老夫人這樣發作範婆子，劉嬤嬤心生不忍，還是叫人把範婆子帶下去了。

造孽啊！都這把年紀了，貪圖不該貪圖的東西做什麽？惹來這一場無妄之災。自已受皮肉之苦不說，連累得兒子兒媳都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很快，院子裏就響起範婆子呼天搶地的哀號聲。

老夫人捏著眉心，苦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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