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是姚初晴第一個要保護，要給她幸福的人。因為前世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新月都陪在她身邊。

所以從三年前她醒過來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發誓，這一世一定不能重覆前世的軌跡，一定不能讓自已再陷入前世那樣的生活，要保護好身邊的人，自已要幸福，也要給她們幸福。

所以三年前，在林姨娘她們使計要敗壞自已的名聲時，她幹脆就將計就計，給新月訂下了婚事。她還把自已的院子交給新月，讓她穩坐後方，自已帶著月俏、如意等人在外面與人勾心鬥角，承擔風險。

這次如果不是新月中了計，危在旦夕，她也不會打亂計劃，提前出現。

所以，看到新月被打成如此模樣，姚初晴心中的怒火如何控制得住？

她看到三嬸微白的臉色，眉心擰緊，三嬸是在害怕嗎？

而姚妙音的神情沒有任何異樣，似乎還有些欣喜，為她的回來。

姚錦馨和林姨娘臉上的錯愕還沒有散去，姚嵐姝的臉上是真心的歡喜，抹著眼淚，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姚苑麗臉上則是克制著的驚慌。

還是姚妙音的聲音在說：“長姐，知道你護短，可新月確實有罪，她毀的不僅僅是一幅繡圖，毀的還是對祖母的不敬，對姚府的不忠。”

“這麽說，三妹是親眼目睹了新月毀去繡圖嗎？”姚初晴緊抓不放“親眼所見”這個詞。

“那倒沒有，四妹住在玲瓏閣，我在漾閣……”

“那你賃什麽那樣說？”

“是……三嬸審問了玲瓏閣所有的丫頭才得出的結論。”姚妙音終於把話題引到三嬸身上去了。

姚初晴冷冷一笑，“我竟不知，幾天功夫，三妹竟成玲瓏閣的代言人了。怎麽，玲瓏閣的人都死光了嗎？”

這話不僅成功讓林姨娘母女四人變了臉色，就連主座上的老夫人都忍不住心驚，這不是溫和的姚初晴會說的話。

姚初晴在外面遇到了什麽，才變得如此犀利冷絕？

“好孩子，快過來！”老夫人招手。

姚初晴連起邊道：“那麽是三嬸好好的跟我解釋一下事情的起因經過，還是四妹這個受害者給我說一說？”

“說就說！難道還怕你把黑的變成白的不成？”姚錦馨憤然道。

姚初晴在老夫人身邊坐下來，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問話，盈盈笑道：“原來四妹不是啞巴嘛！”

如果說是林姨娘拉著她，告誡她別著了小賤人的道，姚錦馨差點控制不住破口大罵。看著老夫人那明顯的偏袒神情，姚錦馨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昨日我們整理了一下玲瓏閣，新月和三姐那邊的巧兒過來幫忙。我的繡圖花了快半年的時間，我一直愛護得緊，昨日早上還打開看過，然後才收到匣子裏，準備明日獻給祖母。誰知今天早上，我想拿給姨娘看一下，一打開匣子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姚初晴瞄了一眼地上攤開的繡圖，看上去還真不錯，怪不得姚錦馨這麽緊張了。

“若是往常，我的臥室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夠進去的。昨日因為換了些新東西，進出的人便多了。其他人都是搭伴，而且臘冬一直留意著。到最後要忙完的時候，她看到新月神色慌張的離開我的臥室，似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今日三嬸一審查，可不就是她毀了我的繡圖，怕被人懷疑，才慌張的離開。”

姚初晴帶著冰冷的笑意道：“就因為她神色慌張，所以你們就這麽輕易地認為是她幹的？”

新月再一次為自已辯解：“小姐，不是奴婢做的！巧兒昨日來叫奴婢前去玲瓏閣幫忙，奴婢便暗暗警惕，怕著了什麽人的道。進去玲瓏閣都是跟人搭伴的，直到後來巧兒說要去凈房，玉姿又來叫人幫忙，奴婢便跟著去了。誰知到最後，奴婢竟落了單，回到玲瓏閣時，裏面靜悄悄的，奴婢心裏的預感更加不好。把錦被放到四小姐的房裏後，當時那個匣子就掉在地上，奴婢沒有碰過，就是怕被人陷害，於是就匆匆忙忙離開了！若有一句謊言便天打雷劈，叫奴婢不得好死！”

姚錦馨怒道:“還敢狡辯！你算哪根蔥？值得誰這麽悠閑的去陷害你？賊喊捉賊，不是你還能有誰？難不成是那金粉銀粉自己撒上去的不成？”

姚初晴深吸一口氣，指著新月高高腫起的臉說道：“所以你們根本就沒有人親眼看到是誰做的，就憑幾個丫頭的指證，幾句話就斷定是新月做的，甚至還對她動手？”

姚錦馨想說，不過是個賤婢，打她幾下又如何。但是她被林姨娘阻止了。

林姨娘面帶幾分憂色和委屈地看著老夫人道:“老夫人……雖說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件事四小姐她們的確口說無憑，但是……四小姐為這一幅繡圖準備了差不多半年時間，耗費了多少心血，眼見老夫人壽辰來臨，她的一番孝心和苦心都被人毀了，控制不住情緒也是情有可原的。大小姐，求你別跟四小姐一般見識。”

這話說得，好像姚初晴是個是非不分的惡人一般。

姚初晴冷笑，林姨娘確實有幾分本事，守陵三年能夠重新回來，關起來之後，也能出來重見天日，不錯，否則太沒用了，她贏起來也沒有成就感。

老夫人倒不是有多心疼姚錦馨，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新月幹的，可新月也沒有辦法自證清白啊！她看著姚初晴為難地道:“晴姐兒……你看這事……不是祖母老糊塗了，也不是偏心，的確是新月的嫌疑最大啊！”

姚初晴沈聲道:“嫌疑而已，那她們這是打算曲打成招，還是想把新月打死了算？”

林姨娘咬了咬唇，帶著幾分歉意的表情道:“大小姐，是我們蠻撞了。新月一直狡辯，錦馨一時氣急才忍不住對新月動了手。莊嬤嬤，你快出來跟大小姐道歉！”

莊嬤嬤是根老油條，聞言出來對著姚初晴福了福身子，“大小姐，老奴失禮了，請大小姐見諒。”

莊嬤嬤本來人就高大壯實，做慣了粗活，手勁很大，難怪新月臉上傷得那麽重。

她說得如此輕巧，失禮？什麽算失禮？請她見諒？

姚初晴站起來，淺笑著，走到莊嬤嬤身邊，擡起一腳，狠狠一腳踹在對方肚子上，毫無準備的莊嬤嬤直被她踢得向後倒了去。

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大小姐回來，怎麽好像粗暴了許多？一進門就先扇了莊嬤嬤兩耳光，現在又一腳把人踹倒了？

莊嬤嬤的體形，差不多抵得上兩個姚初晴了！如果不是對方正半蹲著身子行禮，姚初晴這一腳也絕對踹不倒人。

林姨娘也不敢過去扶人，莊嬤嬤沒有直接爬起來，而是順勢跪在地上。

林姨娘三分憤怒三分委屈地看著姚初晴道:“大小姐，你怎麽可以隨便對莊嬤嬤動手呢？”

“我動的是腳。”姚初晴不怒反笑:“連我都不能隨便動手的話，她又算個什麽東西，敢隨隨便便打我的丫鬟？”

林姨娘臉色一白。

姚初晴繼續道：“我的貼身大丫鬟，就算是姨娘，你也沒資格動她一下！她一個粗使婆子，憑什麽對新月出手？誰給她的狗膽！”

林姨娘臉色慘白，默默垂頭，立在一旁不敢再開口。

莊嬤嬤捂住小腹，額頭滲出些許冷汗，往下耷拉的浮腫眼睛冷冷地回望著姚初晴，微微擡起下巴，顯出幾分不屈來。

姚苑麗此時開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仿佛是無聲的控訴:“長姐，莊嬤嬤她原本出身官家，不是普通的粗使婆子。”

姚初晴冷哼一聲，“出身官家又怎麽樣？有本事就繼續做你的官太太去，既然犯了事，被罰做奴，那你的身份就是奴婢！”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裝出一副清高不屈的樣子給誰看呢？有什麽好委屈的，有什麽好不服氣的？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罰做官奴還當自己是尊貴的官夫人？有本事你別侍候人，不服氣就去抹脖子啊！”

莊嬤嬤聞言也是面色慘白，最後還是敗在了姚初晴威武的目光裏，垂下頭，身體跪得端直。

桑媽媽等人覺得揚眉吐氣，爽快極了。

姚初晴也是這種感覺，這三年多來，她處處小心，對所有人好，可她得到了什麽？該恨你的人還是會恨你。

對上老夫人驚愕的眼神，姚初晴本想解釋兩句，姚妙音卻搶在她前面開口了，猶疑著道：“長姐……你的性子怎麽突然變得暴戾了？”

“人適逢大變，性子肯定會跟從前不一樣的，三妹……不也感受頗深嗎？”姚初晴這話一語雙關，老夫人等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而姚妙音是懂的。

姚初晴懷疑到她頭上來了！

她的手在袖子裏一縮，臉上似笑非笑，“長姐在外面吃苦了吧？”

姚初晴卻沒接著她的話往下說，“祖母，我有法子證明新月是清白的。”

“什麽法子？”三嬸比老夫人更急切的發問。

“祖母，如果我證明了新月是清白的，林姨娘、四妹必須向新月道歉，並且莊嬤嬤這個老婆子也必須要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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