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初晴點頭，“能麻煩你去請位禦醫過來嗎？我祖母很不舒服。”

“我可以放你們出來，然後你們自己去請禦醫。”

“不……是皇上有令，我們才被帶到這裏的，能麻煩你去幫忙請一下禦醫嗎？如果你不方便，找個宮人說一聲也行。”姚初晴急忙阻止。

私放了皇帝要關押的人，你的膽子不要太大！她可不希望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蕭景璃腦海裏閃過禦書房外跪著的兩個人影，只是不知道哪一位才是姚啟明。還有就是，既然跪著兩個人，那說明還有另外一戶女眷也被關在此處？

“那你們稍等吧。”

“好，謝謝你！”

蕭景璃隨意的擺擺手，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老夫人躺在榻上，不時發出痛苦的呻 吟。

姚初晴用帕子沾了些茶水，給她擦拭額上的汗水，安慰道：“祖母，你再忍一下，父親很快就會回來了。我剛才還遇到一位公子，已經請他去請太醫了。”

“二嬸前些天說府裏有祟氣，祖母偏不信，現在想來，最近這段時間，府裏有哪一件事順順暢暢的？我覺得就是有邪氣作祟。”姚錦馨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話比平日多很多。

老夫人隨手就拿著帕子砸到姚錦馨臉上：“你還嫌家裏被道士搞得不夠慘是嗎？今日這禍事是從哪裏來的？不就是當日林姨娘三番兩次的說府裏不幹凈，要請大師做法，那些狗屁大師招來的嗎？”

命主天凰，你倒是飛一個來看看！把這次的事揭過去看看！老夫人怒極。

“這都是因為你們不信大師的，所以才招來了禍事！”姚錦馨嘴犟。

“三妹今日也嚇著了嗎？胡言亂語的，如果害怕，就讓嵐姝抱著你。”姚初晴不鹹不淡地道。

自從進到這個屋子，姚苑麗就像根木頭似的坐在一旁發楞，叫也叫不應。姚錦馨口無遮攔的說了很多廢話。

相反年紀最小的姚嵐姝反而比較鎮定，跟在姚初晴左右。姚初晴給老夫人按摩太陽穴，她就給老夫人捶腿。老夫人嘴唇一動，她就端來了茶水，還給姚初晴也倒了一杯。

老夫人不舒服了，也是她們兩人合力把老夫人扶到榻上去的。相比之下，姚苑麗與姚錦馨就像兩個廢人。

姚苑麗這會心裏應該很失落很失落很痛苦很痛苦吧？被自己的好朋友出賣，無情地戳破了自己的美夢。

姚初晴還有些惋惜，姚苑麗的痛苦不是自己施加給她的。

蕭景璃走出回廊，便遇到兩個空手的太監，他好言好語的讓兩人去請太醫，然後帶到某大殿。

誰知兩人疑惑地打量他一眼之後，把他當成一個無關人等，讓他別多管閑事中，甚至還讓他盡早離開皇宮。

蕭景璃反而氣笑了，他實在是不想亮出身份的。

當他把代表著皇家身份的玉佩拿出來時，兩個太監撲嗵一聲跪倒，疊聲認罪：“三殿下，奴才們有眼無珠，沖撞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行了，去請太醫吧，另外，別說見過我。”蕭景璃擺擺手，轉入另一條小徑，樹影很快遮去他的身影。

兩個太監如逃過一劫般癱在地上，面面相覷。

“幸好是遇到了三殿下。”如果是別的什麽人，指不定如何責罰他們呢！傳說三殿下是所有皇子當中脾氣最好的，果然如此。

“原來這就是三殿下啊？他怎麽說出現就出現了？”三殿下在宮中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很多新來的宮人甚至都不知道，還有個三皇子，只當這三皇子同五皇子一樣，是早就不在了的。

“噓！別想了，快去請太醫吧！”

蕭景璃又繞回了禦書房。

剛才是總管太監進來稟告董嫍嫍說的證人的情況。是曾在姚府為奴的一對夫妻，唯利是圖，幫林姨娘做過不少虧心事。因此林姨娘被送去守陵後，姚初晴第一批處理的人就有這對夫妻。

沒多久，他們就被晉遠侯府買走了，到了莊子裏幹粗活。大約兩年前，董嫍嫍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單獨召見他們，問了不少關於姚府的事。他們便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得了不少銀子打賞。

這一年來，董嫍嫍沒有再見他們，直到三天前，董嫍嫍派人去把他們帶了回來，許了他們一筆銀子和自由身，只讓他們說出三年前，姚府請道士來批命，姚二小姐有命主天凰的命格一事即可。

董嫍嫍把他們蒙眼綁成一團，塞在馬車裏，帶到過來。他們並不知自己到了什麽地方，一聽說是宮裏的慎刑司，當即就嚇尿了，什麽都招了出來。

照這兩人說的話來看，姚啟明確實是不相信這種說法，並嚴令府裏人傳揚。而董嫍嫍是有意針對，否則也不會兩年前就知道此事，一直按捺到現在才發作。

至於董嫍嫍為什麽會針對姚家，跟姚初晴有關。董嫍嫍鐘情蕭靖輝，這是京城裏無人不知的事，而蕭靖輝似乎也看上了姚初晴。再加上上次鄭國公府發生的事，蕭靖輝恨透了董嫍嫍，對晉遠侯下了最後通牒，要把董嫍嫍嫁得遠遠的。

晉遠侯已經挑好了人家，六禮都已經走過了，兩天後即是董嫍嫍大婚的日子。這次進宮赴宴，晉遠侯及夫人也並沒有打算帶她進來，她卻跟著谷妃的車駕進來了。

“皇上，太醫已經對董小姐下了診斷，她已經得了失心瘋了。”

瘋子的話當不了真吧？總管最後試著替兩人求情。

“就如酒後吐真言一般，瘋子的話才是真話。且讓他們跪著吧！結黨營私這個罪名可不僅僅是跪一跪就可以抵銷的。”皇帝冷聲道。

總管就抹著冷汗下去了。

“誰又惹父皇不高興了？”

蕭景璃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下來。皇帝擡頭一看，他就從橫梁上輕飄飄落下來了，皇帝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麽又成梁上君子了？”

“兒臣這不是怕有人氣壞了父皇，因此又回來了嘛！偶爾也要換個出現方式嘛，這樣多新鮮。”蕭景璃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回來了，所以才選擇了爬墻。

皇帝道：“看來禁軍統領要去領罰了，你能出現在我頭頂上，那麽刺客也有可能，而他們竟半點反應都沒有。”

蕭景璃悄悄為禁軍統領點了根蠟燭，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的一點小惡作劇，竟然能讓皇帝想得這麽深。不過確實也是如此，皇宮裏的守衛也太松散了吧？他的動作都這麽大了，還是白天，若晚上那不是更不得了？

“統領還是我當年的薛師傅嗎？”

皇帝點頭，禁軍可是保衛自己人身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統領必須得是自己信任的人。

“晚點我去見見薛師傅，今日確實還發現幾片疏漏，跟他聊一下。父皇還在生氣嗎？”蕭景璃小心翼翼地問。

皇帝瞥了他一眼，笑問：“怎麽了？莫非你那裏也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會讓我生氣嗎？”

“那倒沒有，門口跪著兩位大臣，我聽總管說，好像有一位是姚相？”

“你要替他們求情？”皇帝的聲音頓時就冷了下來。

“我求什麽情，跟他們又不熟。而且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因何事觸怒了父皇，我只會站在父皇這一邊，讓父皇嚴懲，絕不為他們說話！”

皇帝啞然失笑，想起多年前，東道府因水災死了數萬民眾，戶部、工部兩部侍郎跪在大殿外請罪時，他就舉著小胳膊打二人，說他們惹了他生氣。

當時他的母妃還在，看他笑了，便道，那二人畢竟是一部之長，如果跪著有用的話，讓他們跪到天荒地老去都行。可是並沒有用，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與其罰他們下跪，不如給他們時間去想辦法彌補。

皇帝便道：“讓他們進來。”

總管趕緊吩咐人去帶二人過來。

“父皇英明！”蕭景璃趕緊拍馬屁。

皇帝看了他一眼，“去屏風後面坐著。”既然蕭景璃不想參與競爭，那越少人見到他，將來安排才越不會出紕漏。

蕭景璃點頭，“我剛才去到蘭心殿，遇到一位小姐，讓我去幫忙請大夫，說她祖母暈倒了。”

皇帝頷首表示知道了，宣了晉遠侯、姚啟明進來，長話短說，宣布了對他二人的懲罰，就讓二人各自去領家眷出宮了。

這真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董嫍嫍雖然是瘋了，瘋言瘋語不可信，但畢竟大鬧皇宮，沖撞帝後，此罪不可饒。晉遠侯罰俸半年，收回他手裏西山大營的軍權。

姚府私請道士，妖言惑眾，不能齊家何以治天下？罰俸半年並思過三天。

還望朝中重臣，引以為戒，不得結黨營私，不得參與任何與巫祝有關的事情，如有發現，定不輕饒。

姚啟明過來時，太醫正在替老夫人診脈，最後只說是急火攻心，精神過度緊張所致，開了兩副下火的藥，讓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

在宮門口遇到晉遠侯一家，沒打招呼，大家都沈著臉，唯有董嫍嫍笑得像個孩子。她妝容淩亂，眼睛放空，似心智俱失，咬著手指頭傻笑，把晉遠侯夫人叫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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