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說，你說。”蕭靖輝依舊抱著她不撒手。

“你先放開我，不然我沒法好好說。”

“不放，一放開你就跑了，說話也對我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蕭靖輝的神情好像一個撒嬌的小孩子。

姚初晴真是無語凝咽。

“我不跑，馬上有人找過來了，你不希望我的名聲受損，傳出去被人嘲笑吧？”姚初晴聲音輕柔的道。

“你只回答我三個問題，我就放開你。”

“好，請說！”

“你為什麽要撒謊去見大皇兄？”

“我不是去見他，只是偶然遇到，他請我喝了茶，替殿下說了些感謝我的話。”姚初晴心思飛轉。

蕭靖輝沈吟一下，似乎在思考她說的真偽。

“有毒參片的事，除了父親與我，家中還沒有人知曉。我也是聽人說了麻大夫的事跡，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上門，因此才借口去王府多謝谷妃娘娘的賜藥，而實際上是去找了麻大夫。沒有上門，是因為遇到了大殿下，大殿下告訴我說娘娘不在府裏。”

“真的？”

“千真萬確！殿下這個應該算第二個問題了吧？那麽第三個問題呢？”

蕭靖輝笑了，微微松開些力量，看到她眼底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逝，於是到口邊的問題，說出來變成了：“你要怎樣才能答應跟我成親？我只想聽到肯定的回答，不想聽到什麽亂七八糟的解釋，否則我就這樣抱著你去見老夫人！”

他的語氣裏有幾分調侃的意思，而聽在姚初晴的耳裏，卻無異於平地驚雷。

肯定的回答？她嫁給他？別說這輩子，就是再過三輩子她也不會給他肯定的回答！

她目露疑光，“我也不懂，殿下為何堅持要娶我呢？天下比我好看，比我家世好，想嫁給殿下的女子多了，殿下為何偏偏要到我這裏來碰壁呢？”

“大概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賤，看不上送上門來的人和東西，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所以你越是拒絕，我就越想征服。”

她問得很認真，他回答得也很認真。所以姚初晴又沈默了，好一會之後，她臉上的慌亂散去，又重新換上了漠然的表情，“那麽，好吧，等到太陽從西邊升起，等到海水倒灌進桑田，等到胭脂山被夷為平地，我就嫁給你。”

蕭靖輝的手臂慢慢松了，腳步退後，看著她，臉上是不置信的表情。

“晴兒，你知不知道，你說這樣的話，讓我很傷心？我對你是真心的，為何你看不見？”

姚初晴得了自由，就斂衽行禮：“請殿下在此稍坐，臣女先退下了。”

蕭靖輝這一次沒有阻攔她，只是心裏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在半年之內敲定婚事。

姚初晴走出蘑菇亭才知道，原來月俏等人都被蕭靖輝帶來的人擋在了十丈之外。她此刻的心情很糟，厲聲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這裏是姚府，不是他的皇子府，叫他不要鳩占鵲巢太過分！”

而那幾人，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隱入園子裏，不見了。

姚初晴便知道這是蕭靖輝的暗衛。

月俏有心想問，但看姚初晴臉色不好，便把疑問又咽了下去。

而蕭靖輝卻像沒事人一般，從亭子裏走出來，笑道：“麻煩大小姐去問一下相爺是否回來了，小王有事想跟相爺聊一聊。”

姚初晴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帶著月俏走了。

“小姐，咱們不去傳話嗎？”月俏輕聲問。她們這個方向是去向壽康苑的呀。

身後傳來腳步聲，月俏回頭一看，蕭靖輝不遠不近的輟在後面，也是往壽康苑而去。

相比較於姚初晴的面色不虞，蕭靖輝臉上的表情則不要太愉悅了。

這兩人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月俏好奇又怕死，不敢問。

壽康苑裏，老夫人的傷口已經包紮好，面色平靜。林姨娘母女四人在堂上站著，略顯不安。

馮大夫正在對比著兩種藥膏，麻大夫神情好整以暇，坐在一旁品著香茗，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玉容膏的香氣。

看到她們進來，老夫人向蕭靖輝輕輕頷首，“回來了的正好。”

老夫人這是要宣布對林姨娘的懲罰了。

姚苑麗看了一眼蕭靖輝，又垂下頭。

蕭靖輝道：“老夫人，小王找相爺還有事要談，就不叨擾你了。”

麻大夫也站了起來，“我跟你一道出去。”又對姚初晴道：“你運氣不錯碰到我，馮大夫手裏那瓶玉容膏你等會就拿去用，出了問題來找我。”

姚初晴這才笑了一下，“多謝麻大夫賜藥。”

老夫人叫了人送二人去外書房，馮大夫手裏的對比結果也就出來了。

“老夫人，誠如麻大夫所言，大瓶的是有毒的玉容膏，小瓶裏的都是真正的玉容膏。”他剛才做了試驗，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兩道口子，兩瓶玉容膏抹上去的感覺差不多，但效果卻差得太遠。

只一刻鐘的樣子，真正的玉容膏能讓傷口消腫，愈合速度加快，而擦了假的玉容膏的那一邊，卻泛出了膿水。他趕緊清洗幹凈，又抹上真正的玉容膏，這一會就已經消腫了。

“二小姐所說的大小姐收到之後，把藥膏動了手腳，加了有毒的物質進去，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膏藥不同於一般的藥汁、湯水，熬出來之後可以融入一些藥粉，達到害人的目的。這瓶膏藥成藥已久，若是加入藥粉或藥汁，都會留下痕跡，而這瓶並沒有發現任何動過的跡象。所以林姨娘送出去的，就是一瓶有毒的玉容膏。”

林姨娘的身體晃了晃。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對馮大夫道：“多謝馮大夫了，今日辛苦了，劉嬤嬤替我送一送馮大夫。”

馮大夫拱拱手，隨劉嬤嬤出去了。

“林姨娘，”老夫人道。

林姨娘趕緊跪下來：“婢妾在。”

“我這次就當你是無心的好了，但我不能再給你下一次無心犯錯的機會，你留在府裏，太讓人心驚膽戰了，所以我給你兩條路，去莊子上，或者找個庵堂，替姚府去祈福吧，姚府興旺了，會記得你的功德的。”老夫人說得很慢，卻鏗鏘有力。

林姨娘的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地，哀聲道：“老夫人……”她苦心經營那麽久，才從陵園回來，還沒有開始大幹一場，就這樣又被送了出去？而且還是去莊子和庵堂這兩個永遠不可能再翻身回來的地方？

姚苑麗幾人也跪下來求情，老夫人卻不為所動，“下去好好收拾吧，你還有半天時間考慮。你們幾個也別哭了，吵得我頭都疼了，都下去吧。”

說完，老夫人則丫頭扶著進了裏屋。

姚嵐姝撲過來求姚初晴：“姐姐，你再去替姨娘向祖母求求情好嗎？”

姚初晴只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就先離開了。

是林姨娘先有害人之心的，如果自己當時信了她的話，把藥膏塗到傷口上，只怕這會哭的就是自己了。而那時，會有誰來同情她？

姚錦馨則冷哼道：“看看，你這是自取其辱了吧？知道你才是你的親姐妹了吧？”

姚嵐姝癟了癟嘴唇，對林姨娘道：“娘，不論你去哪裏，我都跟你一起去！”

林姨娘則抱緊了她小小的身子，“傻孩子，你還這麽小，跟著娘親做什麽？”

“就是因為小，所以才要有娘親啊！”對啊，她還能去向父親求情嗎？姚嵐姝打算等姚啟明一回來就去。

姚苑麗替林姨娘拿了主意：“你去莊子上吧，挑個比較近的莊子，祖母應該不會反對。”在自己的地盤裏，總比去庵堂好。

林姨娘也是這麽想的，“雲渡山腳下有個莊子，那裏都是果園，一年有幾茬果子下來，你們到時可以找了借口來看我。”

這是林氏的莊子，雖然裏面的人早就換成了她的人，但地契還沒有拿到，林姨娘覺得沒有問題，只要有人，她就能有辦法回來。

母女幾個回到芳華齋收拾東西，姚嵐姝就悄悄潛了出來。

姚啟明這天回來的也早，蕭靖輝和麻大夫剛到外書房，姚啟明就也回來了。

麻大夫倒是想趁此機會替姚啟明把把脈，但蕭靖輝在路上說了，讓他今日什麽也別做。他一想，也對，堂堂相爺，被人下了藥，生不出孩子，這肯定是畢生之辱，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突然又覺得這個活不應該接的，萬一他沒治好，會不會被人殺了滅口？

兩人在午飯前離開了，管家直到這時候才把老夫人那邊的事說了出來，而姚嵐姝卻跑了過來求情。

姚啟明的眼底陰冷不定，反問姚嵐姝：“你說你還小，需要娘親照顧是嗎？”

姚嵐姝輕輕點頭，這是她求情的理由。可此刻她看著姚啟明的陰晴不定的臉色，卻在微微後悔，她是不是來錯了？

“我會給你一個娘親，你這個心思歹毒的娘親不認也罷，她不要把我姚家好好的姑娘都教壞了！老夫人責罰得還太輕了，我會給她挑一座庵堂，讓她青燈古佛長伴！”

陷害他還不夠，又生了夭蛾子敢害老夫人？無心？無心的才怪！

姚嵐姝呆滯的癱坐下來，怎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去，把胡姨娘叫過來。”姚啟明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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