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婢妾是來賠罪的。”林姨娘進門先請罪，“在老夫人那裏，婢妾說的話沒有其他的意思，還望大小姐不要介意。”

背後的疼痛讓姚初晴微微皺眉，林姨娘這般伏低做小，她看著只覺別有居心。

“姨娘多想了。”

“大小姐不怪罪就好，剛才相爺生了氣，婢妾也是回去之後才覺得不妥，思前想後覺得應該來賠罪。大小姐是富貴命格，定是能逢兇化吉的，婢妾詢問了二小姐與四小姐，才知當時有多兇險，不知大小姐的傷勢如何？大夫可說了禁忌？”林姨娘做出一副關切地神態。

“無礙，只是在地上摔了一下，碰到些亂石斷枝，多謝姨娘關心。”

“小姐是千金貴體，定要好好的休養才是，婢妾這有一瓶早年得到的玉容膏，用於外傷祛疤痕，是宮中的娘娘們都千金難求的寶貝，還望大小姐不要嫌棄。”

林姨娘從丫頭手裏接過托盤，上面放著一個暗紅色雕花描金的小匣子，還未打開便聞到淡淡的宜人香味。

“多謝姨娘，我這是小傷，擦破點皮而已，用不上這麽貴重的膏藥，姨娘拿回去吧。”這是實情，還有就是姚初晴並不想接受她的東西，誰知道是好意還是壞心？

林姨娘顯然沒料到她竟然會拒絕，楞了一下又笑道：“大小姐就收下吧，有備無患嘛！這玉容膏用沈香木做的匣子保存，可保一百年都不變質呢，大小姐今日用不著，以後……這話說得不好聽，也是婢妾的一份心意。”

沈香木本就貴重，怪不得說這小小一瓶膏藥就千金難求呢。姚初晴猶豫了一下，命如意收了起來，“我多謝姨娘了。”

新月和月俏從廚房領了飯菜回來了，林姨娘的主要目的也達成了，就站起來告辭：“婢妾也要去老夫人那邊侍候了，大小姐慢用，用完早點休息。玉容膏等傷口結痂之前用才有效果，塗上玉容膏就把傷口慢慢淡化了，根本不用結痂，不結痂也就不會留下疤痕了。”

姚初晴又道了謝，正好崔姑姑也沒走，就讓如意拿出來給崔姑姑看一下。

匣子裏是一個白玉瓶，不過掌寬，高不過三寸，擰開之後，是濃郁的香味，具體辨不出來有哪些味道，總之味道沁人心脾，讓人覺得很舒服。

崔姑姑仔細看了，又用銀釵挑出一點抹在手上，竟然一遇上肌膚就自動消融了，留下滑膩的手感，一抹指上帶香。

“是個好東西，小姐留著吧。”崔姑姑道。

這倒讓姚初晴意外了，不是她不相信崔姑姑，是她不相信林姨娘有這樣的好心。反正她是不打算用，叫新月收了起來，看看有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吧。

晚飯後胡姨娘也派了吉祥來問她的傷勢，姚初晴也詢問了下胡姨娘抄經書的情況，又看了會書，才躺下。

次日一早，鄭國公夫人也派婆子過來探望，送來了禦用的褪痕露。

然後蕭玉清也派三婆來探望送藥，交邀她兩日後清風樓相見。

蕭靖輝當然也不甘落後，傷藥、補藥送了一車進來，姚初晴看著只皺眉頭。

叫人登記了入了庫房，姚錦馨口無遮攔地道：“姐姐真是好福氣呢，前有大皇子，後有四皇子，不知哪位皇子更得姐姐的心哦？”

姚苑麗慌忙拉了姚錦馨的手跪下來請罪：“祖母、長姐請恕罪，四妹說錯話了。”閨中女子誰敢妄議外面的男子，何況還是皇子？而且姚錦馨這番話更是在說姚初晴不守禮節，跟外男有來往。

姚初晴的臉色沈下來，看向老夫人，“四妹總是這樣口無遮攔的可如何是好？我記得從前看過一出戲，說的是前朝一個官員，因女兒在外的一名戲言，得罪了公主，最後闔府被誅。祖母還記得這出戲嗎？”

老夫人的目光看過去，姚錦馨立即認罪求饒：“請祖母、長姐恕罪，我知錯了！我……我自願閉門思過三天，三天罰我不許吃葷菜可好？”

“你自己不長記性，我罰你再多回又能如何？罷了，退下吧。”老夫人的臉色很不好。

姚苑麗就帶著姚錦馨退下了。

姚初晴落後幾步，“祖母昨日沒睡好嗎？”

老夫人擺擺手，沒有回答，只讓她下去。

府裏就沒一個讓她省心的人！卓家做不成親了，嚴府倒還是有意，可是架不住姚啟明不松口啊！她又不能擅自把人擡回來，到時他不洞房，跟嚴府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行吧，不說姚啟明的事，這幾個孫女也到了議親年紀，姚初晴吧，也不知該說她桃花太旺還是什麽，算命說她富貴，招惹的人倒是富貴，兩個皇子，跟這個結了親，就是跟那個結了仇，如今她倒是明白幾分姚啟明的顧慮了，幹脆誰也不挑。

可上次谷妃把話挑得那麽明，京城裏誰家還敢來求娶姚初晴？除了嫁給大皇子，老夫人也不知還能期待什麽。

姚苑麗是庶女，出落得一點不比嫡女差，她瞧著也是個不安分的，倒是給她看好了幾家，就不知那幾家能否看上她。

姚妙音……又出了那樣的事。

算了，這幾年就放下吧。

姚錦馨又是個不爭氣的，口無遮攔，如果是在外面，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死了多少回了。不把她糾正過來，也不敢跟人結親，又怕結親不成結成仇。

最最要緊的是姚啟明的兒子！

“劉嬤嬤，去祠堂問問，胡氏的經書抄得怎麽樣了。”老夫人嘆口氣，最終屈服，整天把人關在祠堂，她的親親孫子還能從天下掉下來不成？

姚初晴覺得應該是後背的傷口沒有包紮好，她當天晚上就有些發熱，不過她沒有在意。次日早上為免老夫人擔心，強忍著不舒服去請安，回來之後便撐不住，唬得桑媽媽不輕。

“小姐！小姐！快去請大夫！”

姚初晴阻止了，“不要大張旗鼓的，去請崔姑姑來看看就好，正好我的傷口也要換藥了，崔姑姑看過不行再去請大夫來。”

桑媽媽趕緊安排下去，又和月俏合力把她送到床上去趴著，因為傷口在背後，所以昨晚姚初晴就是趴著睡的。

崔姑姑很快過來，是姚初晴後背一個被竹根紮傷的傷口又綻開了，而且傷口比較深，裏面還有竹絲未清理幹凈，所以上了藥也沒有效果。

崔姑姑幫她清理了，端了兩盆血水出去，自然就驚動了府裏的其他人。

林姨娘輕輕笑起來，姚初晴是抹了她送的藥了吧？沒想到她那麽急切，說到底終究是女兒家，其他的不在意，總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她微微自得，她的打算是姚苑麗嫁給大皇子為正妃，姚錦馨正好可以配四皇子嘛！雖然姚錦馨的年紀還小，但身體已經發育得很好了，議了親，明年出嫁，就正正好嘛！到時自己就是兩個皇子的岳母，還怕姚啟明不給她扶正？

老夫人下午在剪花枝的時候，一不小心竟然剪到手指了，好大一個傷口，整個壽康苑鬧得人仰馬翻的。

姚二叔和烏氏、姚妙音，還有林姨娘帶著三個女兒都過來了，胡姨娘也終於離開祠堂，人瘦了不少，不過雙目卻更有神了。

姚初晴沒過來，姚啟明匆匆回來，有些咳嗽。給老夫人看診的大夫還沒離開，老夫人讓他順便看看，姚啟明不敢違令，就讓大夫瞧了。大夫說乍暖還寒的季節，姚啟明在外沒有註意增減衣物，略受了些風而已，開了張藥方，說喝不喝皆可，不然做些清肺祛痰的湯羹喝也行。

姚啟明就沒有在意了。

老夫人也放了心，命廚房去準備川貝燉梨湯，準備讓眾人散了時，烏氏遲疑著開口了：“老夫人，我總覺得這幾日府裏不太平，昨日早上在院子裏發現一只死貓，然後晴姐兒出門就受了傷回來。今日又有老夫人受傷，大伯身子也不舒爽，我有句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夫人道：“你都起了頭，誰還能讓你不說嗎？”

烏氏就道：“昨日隔壁府裏鬧了一整天，說是有什麽不幹凈的東西進了府，從上到下病的病，傷的傷，有孕的還動了胎氣，請了大師回來做法，鑼鼓敲了半天說要把不幹凈的東西震懾、趕走。”

與姚府比鄰而居的是鴻臚寺正卿郝大人家，郝大人有一妻四妾，嫡子為長，其下有兩個嫡女，六個庶女並一個庶子，算得上是人丁興旺的家庭了。聽說現在又有一個妾室有孕，有經驗的穩婆瞧了都說這一胎是男胎。

這動了胎氣，又請大師做法的……其中意味，耐人尋思。

烏氏停了一下，看看眾人臉色，老夫人與姚啟明臉上面無表情，而姚二叔略有些不喜，林姨娘與姚錦馨則有幾分高興，姚苑麗也木著一張臉，看不出神情。

“我就想，是不是郝大人府裏做法，沒有把不幹凈的東西震懾住，反而趕到咱們府裏來了？昨日青兒也有些不舒服呢，今日早上也是喝了藥才出門的，我今兒的心一直懸著，沒想到卻傳來老夫人受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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