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氏的笑容收了起來，臉色微沈，她有時候還占點小便宜，但她也不傻，林姨娘這話是想拿她當槍使。因此她笑道：“我有什麽不甘心的？從此又多了一位嫂子和我一起孝順老夫人，我求之不得呢！既然如此，那這次去卓家拜訪事情就非同小可，我得回去看看準備的禮物。”

說完就走了。

氣得林姨娘咬牙切齒，狠狠唾了一口，剛剛還說她傻，她哪裏傻了？最傻的是自己，還想著烏氏會看在養顏湯的份上，能站在自己這一邊呢！

烏氏離開芳華齋，繞去了晴陽閣，水都沒喝一口，開門見山地問：“晴兒，你知道老夫人看中了卓小姐要給你父親娶作續弦嗎？”

姚初晴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二嬸怎麽這麽說？我不知道啊！”

烏氏便把林姨娘那邊聽來的話說了一遍，姚初晴笑道：“這定是林姨娘多心了，我未曾聽祖母提過。也是正月裏聽別的夫人說起，老夫人才知道卓夫人的姑姑是她的發小閨蜜，兩人情同姐妹。老太太也擔心外甥女的婚事，知道老夫人今時今日的地位，想拜托老夫人幫忙留意一下，給卓小姐尋戶好人家。”

這話姚初晴沒有瞎說，雖然姚府沒有出孝，但正月裏還是有人情往來。戶部一位官員的夫人便是從卓夫人姑姑婆家的姑娘，知曉老夫人的娘家，便說起自己的嬸母，竟然如此湊巧的就是老夫人的閨中密友。然後又說起來卓夫人，老夫人派人出去一打聽，得知卓家大小姐已到雙十年華還未議定親事，身材是豐乳肥臀，一看就是個好生養，便動了心思。

烏氏從姚初晴這裏得到了這個信息便放了心，覺得就是林姨娘多想了。姚啟明一直不是個情欲重的，每個月有十天歇在後院就算多的了，現在年紀越長，歇在後院的日子便也越少。而林姨娘接回來十來天了，姚啟明卻一步也沒有踏進過芳華齋，肯定是林姨娘心急了。

略一思索烏氏便回了西垮院，準備的見面禮還是比之前貴重了一些，畢竟還有老夫人與卓夫人姑姑那層關系在呢。

當天晚上，姚錦馨也出來了，恭恭敬敬地奉上抄好的佛經，老夫人看著那工整的字跡，臉色和緩，“你有心了，以後遇事多想一下，不要那麽沖動。”

姚錦馨低聲應是。

老夫人又說了幾句姐妹和睦的話，這事就算翻篇了。

姚初晴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姚錦馨過來見禮的時候，她還誇了兩句，讓林姨娘與姚苑麗暗生警惕。

第二日便是去卓家聽戲的日子了。

最高興的當屬姚妙音了，據說是從知道消息的那個晚上起就興奮得晚上都睡不著覺了，真是讓烏氏與老夫人又好氣又好笑。

胡姨娘主動要求留下來打理家事，姚府便出去了兩架馬車，老夫人、烏氏並姚初晴、姚妙音四人一輛，林姨娘母女四人一輛，丫頭和婆子們都在跟在車旁。

兩家離得並不遠，只用了一柱香多一點的時間便到了。

卓家家底豐厚，京城中的宅子也不是朝廷分派的那種小院子，而是自己買了地頭，在孔廟附近建了一座堪比公侯大家園林的大宅子。

曲徑荷塘，假山疊翠，花影搖搖，清香撲鼻，樹籬中隱隱見到屋脊起伏，足有兩個姚府大小了。

在前院下了馬車，上了軟轎，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到二門處。

月洞門裏，卓夫人一身霞紅色繡牡丹短襦，下身系著一條藍金色馬面裙，梳著隨雲髻，頭上戴了兩支翡翠紅寶石點翠簪，一身的打扮並不流俗。只是卓夫人的相貌並不出眾，這兩年更是為卓大小姐的婚事傷透了腦筋，饒是保養得當，看上去也比她的同齡人多幾分滄桑。

而卓夫人身旁站著的卓大小姐，是一位圓臉，有橢圓形的眼睛，體態較為豐滿的女子。她今日著桃紅色金銀錯串枝杏花紋半臂，下身為海棠紅點翠葉襖裙，梳著圓髻，正中插著一只金累絲的紅寶石簪子，並幾只喇叭花鑲碧魚簪，露出高寬的額頭，讓整個人看起來顯得高貴又典雅。

“老夫人駕臨，寒舍蓬蓽生輝。實在是失禮了，我應該到大門外迎接才對的。”卓夫人笑著迎過來。

老夫人擺手道：“是我們迫不及待要來做客，來早了，今日要叨擾卓夫人了。”

“哪裏，能請到老夫人來做客，是我們的榮幸。宓兒還不叫人？”

卓宓便福低了身子，向幾人見禮。

烏氏忙攔著，這也太心急了吧？在二門外就見起禮來了。烏氏撇嘴，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卓夫人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迎著大家往裏走。

遠遠的便聽到嬉笑聲，卓夫人笑著解釋：“這是晉遠侯府董小姐的聲音，剛才董小姐也來了，剛把她迎進來，便聽到人來報老夫人到了，所以才迎接遲了。”

董嫍嫍的到來也是卓夫人意料之外的事，一是她並沒有發帖子給晉遠侯府，二是兩家素來沒什麽交情，偶爾在一些場合中遇到，董嫍嫍都是目中無人的樣子，誰知她今日竟不請自來。

人都上門了，卓夫人也沒有把人打出去的道理，只能小心翼翼的迎了進來。

卓家除了卓宓未嫁，另外一位嫡女及兩位庶女都是嫁出去了的。卓家兩位少爺又未成親，所以府裏沒有女眷可以接待董嫍嫍，董嫍嫍也不在意，讓她們自去忙，她能自己找樂子。

卓夫人只能對婆子們千叮嚀萬囑咐，才懸著一顆心出來迎接老夫人。

老夫人聽卓夫人的語氣似乎頗為意外的樣子，她倒是心念一動，看了一眼姚苑麗與姚初晴，上次不是說有什麽誤會嗎？說不定這次是跟董嫍嫍和解的好時機？

“董小姐金貴，又是個活潑性子，跟我們家二孫女倒是合得來。”老夫人道。

姚苑麗立即走出來，笑道：“董姐姐也來了？今日定然很熱鬧。”

一語雙關。

姚初晴心中冷笑，只怕這董嫍嫍是來者不善。

而卓夫人等只聽成了字面上的意思，人多，自然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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