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與我共奉祭祀的位置。”蕭玉清拉著她站起來，兩人目光相接，他的眼裏滿是真誠。

而姚初晴一臉震驚，如果她不是重活了一世，如此深情脈脈的蕭玉清，誰也沒法抵抗吧？

她的腦海裏思緒飛轉，額頭上一層薄汗。蕭玉清的臉越來越近，她的兩只手擒在他手裏，身體像是僵住了般無法動彈。

快說點什麽，姚初晴急了，語氣僵硬地道：“延慶大師今日的課上得真精彩，他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好像得到了神助一般，她的話說得越來越順：“《壇經》中也有記載‘時有風吹幡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佛祖進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金剛經》末尾更有：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的四字偈。王爺對臣女有如此觀，終只是一時迷幻，長久不得，王爺是有大志之人，也不應困於此等表相。”

她動了一下，還是沒有掙脫蕭玉清的鉗制，便不動了，目光如清水一般無波無瀾的回應著他。

蕭玉清臉上的笑紋越來越大，深深望了她一眼，終究沒有勉強她。

姚初晴察覺到他的松動，再一掙紮，他就順勢松開了她。

她趕緊退開好幾步，做低眉順目狀。

“沒想到晴兒於佛法上也有諸多見解。延慶大師若是知道，應當甚為欣慰。我於佛法沒有研究，只覺得這法也是唬人，《金剛經》勸人不執著於表相，要善於放下。而菩薩們自己又執著不放，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祖的地藏菩薩如今還在。”

“修百世方可同船渡，修千世方得同枕眠。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是修夠了九百九十九世，只差這最後一世了，既如此，叫我放下會否太殘忍了？”蕭玉清說得煞有介事。

不得不承認，蕭玉清真是一個很會哄女人的男人，怪不得谷妃被他迷得七葷八素，言聽計從。

姚初晴的心跳也稍稍加快，如果不是她心志堅定，內心強大，只怕這時也要撲上去隨他作為了。

還有什麽樣的話可以反駁回去？繼續跟他辯佛法已然行不通了。

對了，他最看重的東西！被他一攪和，她差點忘了自己同意前來的真正目的。

姚初晴又擡起頭，唇角緩緩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王爺，臣女今日前來，是想與王爺結盟。”

“結為鴛鴦盟嗎？”看著自始至終不見慌亂的姚初晴，蕭玉清越發滿意，因此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額……姚初晴發現，只要是男人，就沒有不嘴賤的時候，哪怕這個人貴為皇子，又素有冷面閻王之稱。

如果他真的待她以誠，能成為一代明君，她不介意推他到那個位置上去。姚初晴的笑容有幾分無奈，似有一絲蒼涼，神情與年紀不相配。

聽她道：“王爺，請容臣女細稟。臣女願立十功，十功之內必讓皇上廢除太子，幽禁皇後，後族傾覆再不能所用。十功換王爺一個承諾，可好？”

蕭玉清的臉色微變，很快恢覆正常，除了眼底深沈，臉上再看不出一絲表情。

姚初晴鎮定的與他對視，告訴他，她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他相信她，她就一定能做到。

蕭玉清笑了起來：“沒想到晴兒還是一個女諸葛。晴兒這話說得也矛盾，你剛才還說自己不知朝政為何物，現在又與在我此大議朝政，甚至妄議國之諸君、一國之母。晴兒你還不知罪？”

姚初晴也只是微垂了頭顱，留下後頸一道雪亮的弧線，“臣女一心為王爺，想來王爺是不會怪罪的。”

“既是一心為我，為何又不肯嫁給我？”

“王爺，千人千面，我所求的非王爺所求，王爺胸懷大志，不應將心事浪費在我的身上。”

“在我心中，晴兒與大位，我一個都不會放棄。晴兒所求的，我會盡力幫你促成，只要你願意跟我站在一起，夫妻同心，可好？”

“我想要的，王爺給不起，如果王爺真的給了，反而會讓我更看不起，此話題作罷可好？我們來談一下結盟的事。”姚初晴淡淡的反駁，唇角含笑，如綻放的夏荷，清冽沁涼。

“好，只要晴兒要的承諾不是讓本王放你離開、讓你自由之類的，本王就看看晴兒如何在十功之內讓太子、皇後傾覆，永無再起之力。”蕭玉清說得隨意，心中仍是不信她有這個本事的，不過是想看看她能玩出什麽樣的花樣。

他說過，她與大位，他勢在必得，決無旁落。

姚初晴默默翻了個白眼，果真是奸詐的老狐貍，得了，沒得談了。

“王爺誠意不夠。”

“小東西不要得寸進尺，跟著我有什麽不好？”蕭玉清故意拉下臉。

“王爺再好，終不是我的良配。我不求榮華富貴，只願那人永遠放我在心上，一生一世唯我一人。”

“我相信，只要我要求，王爺願意為我散盡府裏其他女人，但是谷妃決計不會離開。我也敬重谷妃娘娘為王爺所做的一切，如果王爺真的如此冷心冷肺的趕走谷妃，也會讓我瞧不起。什麽山盟海誓、天荒地老，不過一個笑話而已。今日王爺能如此對谷妃，相信日後總有一天，谷妃會成為我的前車之鑒，我在王爺身邊，永遠不會心安。患得患失，那就不是今日王爺看重的姚初晴了。”

蕭玉清沈吟不語。

姚初晴也不再說話，靜等他的答案。

她心中也微微疑惑，蕭玉清對自己如此執著，難道是朝堂上有什麽事情要仰仗姚啟明？她是絕對不會相信姚啟明對外宣稱與蕭玉清斷絕關系是真的，這兩人慣會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表面上可能真的會像說的那樣不再往來，私底下，恐怕只有他們自己和天知道了。

“晴兒說得對，我不會離棄谷妃，但我今日能承諾，若我登上大位，你即為皇後，她永遠在你之下。”

姚初晴只是淡淡的笑，“然後，就像今日的皇後與貴妃娘娘？日後我們的孩子也像你與今日的太子殿下？妻妾相爭，手足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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