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覺得哪一位皇子最有機會呢？”姚初晴繼續問。

“不得妄議朝政！小心禍從口出！”姚啟明輕斥。

姚初晴不以為意的笑笑，都說了這麽多了，現在才提醒她，太晚了吧？

“我只是與父親閑聊而已。女兒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有正慈法師批過的命格，難道父親沒有想過從他們當中擇一人作女婿？”

姚啟明驚訝的看向眼前面容稚嫩表情嬌俏的少女，可他對上的卻是一雙睿智又沈靜的雙眸，他本欲喝斥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覆又想，這本來也是他與老夫人的打算，既然她有這個覺悟，那自然更好。

“晴兒，”姚啟明開口，臉色有幾分寵溺，“那你說說看。”

姚初晴便開始細數：“太子平庸，縱有皇後、藺侯為後盾，可近幾年來，他在朝堂上的表現平平，已然失了不少人心。還有就是他已有了正妃，聽說與太子妃娘娘恩愛有加，父親不舍得我嫁過去做小吧？”

“大皇子不甘平凡，密謀已久，羽翼漸豐，朝堂上中已有不少人暗暗支持他。雖然未娶正妃，但他這麽高調真的好嗎？”

“朝堂之上有太子與大皇子之爭，內宮之中，皇後與貴妃娘娘也明爭暗鬥多年，誰都想致對方於死地，但每次都差那麽一點。”

“女兒想，這會不會是聖上故意為之？父親有沒有想過，太子與大皇子兩虎相爭，最後誰人漁翁得利？”

姚啟明深邃的眸子微動，看著姚初晴的目光有了點熱切的光芒：“你是怎麽想到的？”

就連他的幕僚都從來沒有提醒過他這個，只說大皇子肯定會越來越得勢，他選擇大皇子是正確的。

他終於知道他心裏一直以來的猶豫是為何了，聖上另有打算！

姚初晴笑道：“女兒前幾日看到文帝本紀，覺得文帝登基前的狀況跟現在太子與大皇子之間的狀況很像。”

文帝應該算當今聖上的曾祖父了，當年文帝並不受寵，只想踏踏實實做一個封地之王，因此他早早的離開權力漩渦。最後他的太子兄長與另一兄長兩敗俱傷，而且在爭鬥中基本上把有點威脅的兄弟都給殺了，最後兩人都死於對方的毒計中，皇帝便把文帝叫了回來，傳位於他。

而文帝也不負重望，成了一代明君。只是天妒英才，文帝只當了十二年的皇帝，一場風寒醫治不當就撒手人寰了。

文帝的生平在姚啟明的腦海中只是隨意的過了一遍，並沒有深想。他想的是現在皇帝的幾個兒子，哪一個是皇帝真正看重的？

皇後與貴妃都只有一兒一女，且都已成年，當初立太子，只為立嫡，居長的大皇子是很不甘心的，當然貴妃也不甘心。所以母子倆給皇後、太子找了不少不痛快。

三皇子是皇帝跟外面的女人生的，那個女人雖然進了宮封了位，但卻沒有享幾年福就香消玉殞了。皇帝對這個兒子也並不上心，甚至宮裏還隱隱有傳言，三皇子並不是皇帝的。

皇帝生性風流，後宮有近二十位的嬪妃，皇子也有十個，成年的卻只有四位，聽聞皇帝對恭嬪所出的七皇子甚是喜愛，常誇七皇子聰穎，有乃父之風。

每一次七皇子或恭嬪出事，皇帝必大發雷霆。但有一點，恭嬪出身太低，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郎將，而且已在三年前去世，一個兄長卻並不長進，娘家沒有什麽助力。

若皇帝真要保七皇子登大位，只怕路途遙遠且艱辛。

但這真的是皇帝的打算嗎？

姚啟明心頭一激靈，回過神來，“晴兒是看中哪位皇子了嗎？”

大皇子與太子肯定不是良配，太子已有正妃，大皇子雖沒有正妃，卻已有兩側妃三侍妾，而且經過一番分析，在姚啟明的心裏，大皇子與太子已經跟死人差不多了，皇帝絕不會讓他們蹦跶太久的。

那麽三皇子？四皇子？

雖然這兩個皇子年歲相當，也沒有正妃，但姚啟明都看不上。三皇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皇帝對他管教太松，現在還沒有讓他領一官半職參與到政事中來。

而四皇子……

要說皇帝最不喜歡的皇子是誰，那一定非四皇子莫屬了。四皇子的出身本來不低，卻有一個叛亂的外祖父！

五皇子已經沒了，六皇子以下的都太小了。

所以姚啟明很疑惑，她剛才說那一番話是為何？

姚初晴詭譎地笑了笑，“如果我對父親說，我誰都沒看上呢？”

姚啟明一時沒反應過來，神情有點怔忡。

姚初晴見目的差不多了，只平靜的笑了笑，“父親，法師只批了我會大富大貴，也許我並沒有提攜家裏也大富大貴的命。況且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自己去掙的，依靠別人的，並不可靠。”

“再說了，富貴不是尊貴，也許我的富貴在別處，並不在那些皇子身上呢？”

姚啟明的表情已不似剛才愉悅，看著姚初晴，隱隱還有些風雲。

她要覆仇，需要姚啟明這個身份的助力。她可以被他利用，但她也要讓他們知道，她不是隨便就可以利用的。

姚初晴又道：“父親，明日你托人給大皇子送個口信，小心四皇子。”

“為何？”姚啟明的神情又恢覆如常。他是家長，難道還管不了女兒的婚事了？於是拋開不悅，他想知道這個女兒真正的本事。

“父親只管去，日後大皇子會感激你的。”姚初晴淺笑道，一頓，又道：“父親要不要試著得到大皇子的信任，而實際上卻一心只向著聖上？”

姚啟明的目光在燭火中碎成星星點點的光，落在女兒詭艷的臉上，心頭呯呯直跳。

是的，只要他一心向著聖上，將來不管是哪個皇子登基，他都是忠臣功臣！

姚啟明也笑了起來，“晴兒，夜深了，早點回去休息。”

姚初晴便站起來，恭順地道：“是，女兒回房了，父親也早點休息。”

夜風清涼，繁星點點，檐下的風燈搖曳著，留下斑駁的光影。

姚初晴步履沈靜。

蕭靖輝，這一世還會有誰像前世的她那樣癡傻，為你謀劃，數次救你於水火之中？還有誰，無條件的相信你，支持你，不惜一切的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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