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禁足，府裏最高興的莫過於白姨娘了。林姨娘比她先進府，又仗著是夫人的妹妹，平日裏對她和胡姨娘多有壓制，可偏偏她們又沒有辦法反抗。

這一次借姚初晴的東風，終於看林姨娘落了一回馬，白姨娘嘴巴都要笑歪了。

得意便忘形。

白姨娘穿著一身桃紅色的衣裙，襯得人臉比花嬌，在姚初晴的前方不緊不慢的，擺著腰肢前行。

月俏看不過，冷聲道：“狐貍精！還沒怎麽樣呢，就這麽輕狂，也不怕把腰折了！”

新月卻道：“小姐，要不奴婢到前面去使個絆子，讓她摔個狗啃泥？”

姚初晴卻不甚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她哭的時候。”

主母仙逝不過一個月，闔府還處於熱孝當中，白姨娘就敢穿艷色的衣裙，姚初晴眼底劃過冷光。

果然，姚初晴進了門，就看到老夫人一臉沈色，而白姨娘還沒發覺，仍在沾沾自喜，今晚就屬她出挑，老爺見了，一定會歇在她的院子裏。

烏氏眼裏也閃過冷光，但老夫人不發作，她這個做兒媳的，也不好越了去。

“相爺和二老爺回來了。”小丫頭朝裏面稟報。

坐著的小輩們便齊齊站了起來，白姨娘越過胡姨娘，在烏氏身後探出半個身子，燭光映在她身上，更添一層媚色。

小輩們問安之後，姚啟明和姚二叔也要向上座的老夫人問安。

經過白姨娘時，姚啟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一沈，徑直走過，向老夫人問安。

而白姨娘卻暗喜，剛才老爺看她了！看到她了！想到晚上兩人的纏綿，白姨娘的心就呯呯直跳，口幹舌燥，兩腿發軟，面頰通紅。

如果相爺是她一個人的就好了！

姚啟明長相俊郎，而且不文弱，自幼年起就堅持打一套拳，強身健體。十幾年前簪花狀元高頭大馬游街，京城未婚少女們一半芳心暗許，只不過林氏更棋高一著，將狀元郎收服裙下。

十年前，林氏救下白姨娘，她當時是打定主意要走的，可是見了姚啟明之後，她就不想走了。拋棄過往，願意成為一個妾室。

白姨娘的心思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面頰潮紅，眼神渙散，直到姚啟明問了第二次，胡姨娘推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茫然道：“怎麽？”

姚啟明語氣平平的重覆了第三次：“白氏，你今日為何著紅裙？”

白姨娘仍舊沒明白過來，今日不能著紅裙嗎？她本是好人家的姑娘，拋去身份做了妾室，失去了著大紅色的資格，難道桃紅色也不行了？

“啪！”看著她茫然無知的模樣，姚啟明摔爛了手裏的青瓷茶杯，眾人心裏均是一跳。

“來人！把白姨娘送到莊子上，老死不能再進姚府大門一步！”

白姨娘這才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爺！求老爺再給妾身一個機會！妾身知錯了！”

不是她不能穿紅裙，而是她穿錯了時間！夫人才過世月餘，闔府治孝，連絲竹和宴客都不行，她卻為了得到老爺的青睞穿了紅裙！

而這身紅裙卻讓她失去了所有顏色！

大堂裏回響著她的哀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姚初晴更加不會了，白氏不敬重主母，是她活該。本來假如在路上，她停下來跟自己打個招呼，自己還可能會出言提醒一下。

姚啟明不見得有多愛自己的母親，但是他是言官出身，扳倒對手常用的把戲也是從對手的日常生活中，找出破綻，然後一擊而中。

所以姚府裏的規矩絕對不能錯。

白姨娘簡直是上趕著作死，那也怪不了別人。

前世白姨娘可多活了五年，跟林姨娘在府裏鬥得不亦樂乎，姚初晴原還想借刀殺人，沒想到白氏自己作死。

那就算了。她在府裏的敵人能少一個是一個。

白姨娘被拉走了，連夜送到了莊子上，聽說不久後就瘋了，然後某天夜裏掉進水井裏淹死了。

當天的晚飯吃得格外沈默，下人們一個個膽戰心驚，生怕動作重了錯了，引來無妄之災。

接連幾日，府裏的氣氛都空前的凝重，主子們失了歡娛的心，下人們做事更是如履薄冰。

唯一不受影響的大概就是姚初晴了。

上午跟著烏氏學管家，偶爾還去漾閣找姚妙音玩一會，順便跟趙師傅學幾手。

姚啟明則一直宿在外院的書房，而姚苑麗就每天晚上的亥時給他送一碗參湯，也不為林姨娘和姚錦馨求情，只淡淡地說著自己每天學到了什麽，把一個體貼入微的暖心女兒扮演得很到位。

桑媽媽勸姚初晴學著點，姚初晴只淡笑不語，每天我行我素。

如此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藍玉讓人送信來了，姚初晴第二天巳時便出了門。

誰知到了大門外，車夫正在套馬車，而旁邊姚苑麗帶著一個丫頭一個婆子候在一旁，看到她出來，笑問：“姐姐要出門嗎？”

姚初晴點頭，問新德：“怎麽回事？”

新德憨厚的臉上有幾分愧意，“府裏只剩下這一輛馬車了，另外一輛車軲轆壞了，要等下午才修好。奴才無用。”他應該早做準備，這樣就不會被別人搶先了。

姚初晴吩咐：“新月，你去吩咐備轎。新德，你速去東城門，見到京兆尹府的馬車就攔下來，請藍小姐在城門等我。”

“是！”新月、新德兩人應下來，馬上去安排。

姚苑麗道：“姐姐和我一道走就行啦，我先送姐姐去東城門。”

就算不怕她在路上搗鬼，姚初晴也不想跟她同坐一輛車。

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上前把她掐死。

“無妨，我不耽誤妹妹去辦事。”

“我的事不急，倒是姐姐，既是跟藍小姐有約，讓她久等，會讓她誤以為咱們府上的人都不守信，這就不好了。”

“是嗎？不急？”姚初晴淡淡的反問。

姚苑麗點頭。

“不急的話，就把馬車讓給我吧！妹妹可以等另一輛馬車修好了再出門。”

姚苑麗真是想吐血，她也臉皮太厚了吧？自己謙讓，她竟然得寸進尺？她這副嘴臉真應該讓老夫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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