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話錯了，大小姐好了，鐵定對夫人有好處，夫人不妨好好待她一回。”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嬤嬤長話短說，勸了烏氏一句，就退到一旁，垂著目光看過去，只覺得進來的人帶來了一地璀璨，光芒四射。

烏氏也驚了一下，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而具體哪裏不一樣，心裏又說不上來。

“晴姐兒今日怎麽想到我這兒來了？”烏氏笑著先開了口。

姚初晴行了禮才淺笑著回答：“這些日子讓二嬸勞心了，晴兒過來感謝二嬸。”母親發喪都是二叔二嬸幫忙主持的，她沒有兄弟，還特地讓堂弟去給母親扶靈。

因烏氏對喪事這些特別避諱，所以姚初晴只能這樣說。

烏氏想到前半個多月的繁雜事務，只覺得頭又開始疼起來了，不過她也看開了，人都會有這麽一遭，因了林氏的事，日後辦老夫人的大事時，她便不會慌了。

因此臉色沈了一下，又重新笑了起來，一臉和順地道：“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來，過來坐，你病著，我掌著家，眼一睜一閉，一天又過去了，也沒抽時間過去看你，現下是大好了？”

姚初晴讓月俏把禮物送上，眼角的餘光沒有錯過烏氏眼裏一閃而過的亮光，垂著頭溫婉答：“謝二嬸關懷，已經大好了。”

“大好了家裏人就安心了，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烏氏的臉色更加溫煦。

姚初晴靦腆的一笑，“二嬸剛才不是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嗎？晴兒拿東西來孝敬二嬸，這不是應該的嗎？”

正說著話，有婆子來回事，烏氏以為姚初晴會就勢離開，誰知她卻端坐著，眼波微動：“二嬸掌家辛苦了，如果能有一個幫手就好了。”

烏氏的眼睛倏地一瞇，姚初晴是想參與管家？

烏氏不是一個很好的掌家人，前世烏氏就輸給了林姨娘，被林姨娘奪了管家大權，然後母親的嫁妝就一點一點的被那對母女謀了去。姚初晴毫不避諱地對上烏氏的目光，明眸灼艷，“二嬸你先忙，我去找音兒妹妹說說話。”

烏氏頷首。

姚初晴行了禮，便離開了主院。

姚妙音比姚初晴小三歲，是個活潑性子，如今正被拘著學規矩女工，見到姚初晴，就把手裏的活計撒了出去：“大姐姐！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我來？”姚初晴笑著反問。

“怎麽會呢？我最喜歡大姐姐了！”姚妙音笑著撲過來，摟了她一下說：“姐姐下次想妹妹了，把妹妹接到你的院子去透透風好嗎？”她都快被悶死了！

姚初晴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頭，“我真這麽做了，只怕二嬸以後再也不讓我登門了。”

兩人玩笑著。

而烏氏那邊忙完了，乜著眼瞧著烏嬤嬤道：“你說讓我好好待她一回，我正想著她是沒娘的孩子，我就疼她兩分。結果她想管家，想來奪我的權！”

“夫人，你不一直說管家就是操心勞力半點不討好嗎？先大夫人在管家的時候，林姨娘可不是個安分的，這段日子家裏辦大事，林姨娘要裝賢良，所以安安分分的。你看大夫人才出殯幾天，她就按捺不住要趕大小姐走。老奴想夫人善良，只怕防不勝防，會著了她的道。”

烏嬤嬤慢條斯理的分析著，烏氏瞪著眼，“奶娘，你這是拐著彎罵你家主子蠢是不是？我還鬥不過一個小小姨娘嗎？”

烏嬤嬤淡淡地笑著：“小姐，咱們鬥得過，可何必要費那個勁呢？看人家狗咬狗，我們坐收漁利不是更好？”

這麽一說，烏氏心裏就好受多了，“你覺得晴姐兒會是林姨娘的對手嗎？”

“那就看大小姐聰不聰明，懂不懂借力了。”

烏氏點頭，心裏想：如果大房裏真的讓姨娘做了主，嫡庶不分，她走出去也是個笑話。如今二房裏仰仗大房的時候多，大房好，她們才能好。再一想到從前那個溫柔嫻靜的大嫂，心裏一軟，行吧，看看晴姐兒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姚家的規矩是，早午餐隨個人的意願，做好了各自去領份例，晚上就一起在老夫人的正廳吃。老夫人認為白天各忙各的事，一家人一天當中一定要找個時間，大家坐在一起交流一下感情。

而姚初晴前十幾年，吃藥比吃飯還多，到老夫人這吃飯的機會很少。而這一次她剛坐下，就看到姚苑麗挑釁的目光。

她長睫垂下，遮去眼底所有情緒。

姚啟明雖有三個妾室，可是才得四個女兒，除了姚初晴是嫡女，另外三個女兒都是林姨娘所出。

姚二叔沒有妾室，但烏氏生了兩兒一女。

媳婦和姨娘們是沒有座位的，都是家裏人，也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因此坐一張大的圓桌足夠了。

姚啟明看到長女，也是微微一楞，然後問了幾句近況，姚初晴一一答了，便開席了。

一碗熱湯到了姚初晴手邊，一道很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大小姐，多喝點湯。”

姚初晴聞言擡頭，看到的是一雙低垂的丹鳳眼，及女子嘴邊還未隱去的笑意。她想起來了，姚啟明的第四個小妾——胡姨娘。

她端著湯，先嗅了一下，很重的中藥味，都是滋補的。抿一口，遮去她嘴角的冷笑。

說起來真是好笑，姚啟明的三個妾室都跟母親有關，林姨娘自不必說，是母親的庶妹。白姨娘、胡姨娘都是母親在外救回來的苦命女子。

母親啊，你以善待人，可人待你如何？

她活了兩世，終於明白，善良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

飯後的茶點時間，才是重頭戲。

毫不意外的，幾句話之後，姚苑麗就把話題引到了正慈大師批命格上，“父親，我聽說得正慈法師批過命格的，全天下不出十個，是吧？”

姚啟明點頭，“正慈法師是得道高僧，最是講究緣法，而給人批命格更是道破天機，將來必遭反噬，所以法師輕易不給人批命格。”

“我還聽說就連皇後娘娘都無此殊榮，而皇上還曾請法師給當今太子算命，法師都拒絕了。”姚苑麗接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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