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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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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當日,江德茗自然而然的收到了江德昭的帖子,說請她一起來過中秋節。

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七夕、中秋和重陽,江德茗居然有大半的節日是獨自度過,乍然收到姐姐的邀請,江德茗只覺恍如隔世。她原本是打算今年的中秋在藏雲書社勞碌一夜,相比空曠冷清的江德弘府邸和矛盾重重的老江家,藏雲書社雖然也空寂,可安靜,忙碌,能夠讓她暫時忘記寂寥和孤獨。

江德昭的主動讓江德茗眼眶濕潤了很久,仔細向來人詢問江德昭最近的生活,知道姐姐過得很好,就細心挑選了幾件禮物,安心的等著中秋節來。

只是,中秋還未來,世子陳禮昌卻是登門而入。

陳禮昌已經兩月多餘未曾出現,此時路過,才驚覺此府邸門庭冷落,若不是門口石獅依然光鮮,他都會以為此中主人早已離去。

他猶豫一瞬,到底還是下馬上前敲門,不過一會兒就有門人開啟,問他尋找何人。

陳禮昌一看,這門人都換了,盡然從未見過,他突然生出一絲恐慌,忍著焦急問:“你家主人可在?”

那門人問:“公子找哪位主人?”

陳禮昌道:“江德茗。”

門人面無表情的瞅他一眼:“不在。”

陳禮昌暗中呼出一口氣,還好,這裏依然是江德弘的府邸。只是,江德茗居然不在府中,她能夠去哪裏?陳禮昌已經習慣只要他來,江德茗絕對是時時刻刻都在的。她是他最中意的女子,她傾心與他,她對他言聽計從,她已經只有他陳禮昌一人了,以後亦只有他。陳禮昌想不出,如果江德茗不在此處等他,還能去哪裏,見哪些人。

陳禮昌又問江德茗的去處,那門人冷漠得很,只說不知。陳禮昌本來是有要事,途徑路過而已,既然問不出也只好先去忙活了正事再說。等到了晚間,他估算著江德茗這時候也要回家用晚飯了,故而掐著時辰蹭過去,結果那門人依然說江德茗未回。陳禮昌疑惑,問他江德茗什麽時候回來,那人將他周身掃視了一遍,冷靜中夾雜著謹慎:“你一個外姓公子,問我家小姐的行程作甚?”

陳禮昌說:“你不認識我,我是你家姑娘的青梅竹馬。”

那門人冷笑:“青梅竹馬?我來此兩個月了,從未見過兩個月未曾上門的青梅竹馬。”他露出一絲‘看你如何胡編亂造’的眼神,瞧得陳禮昌也來了火氣。他什麽時候被江家的仆人給堵在外面過,別說江家了,就是盤陽城裏任何一家府邸,哪怕是皇城的大門也未曾見他關在外面過。

“我身為你家姑娘的好友,也從來不知曉她什麽時候招了個有眼無珠的門人!”

那門人絲毫不氣惱:“小的就是有眼無珠了,可我家姑娘就喜歡我的有眼無珠,你一個外人管得著麽!”啪的,居然把門就這麽關了。

陳禮昌被拍了一鼻子灰,暗暗嘀咕著等江德茗回來一定要她辭退了對方。他腹中肚餓,又不願在此處枯等,沒站一會兒就騎馬去酒店覓食,再過來的時候,月色高懸,江家依然門扉緊閉。

他不虞再見到那門人,只是略作猶豫就找了僻靜處尋了高墻爬了過去。他做這事已經熟練非常,也毫無做賊的羞愧之心,自己熟門熟路的去了江德茗的院子。

說來也巧,那一日藏雲書社正來了一位貴客,江德茗與對方煮茶論書到了半夜,索性懶得再回府邸,就在書社住下了。

藏雲書社等於她第二個家,橫豎江府也只有她一個人,在書社也只有她一個主人,在哪裏住不是住,而且她最近時常在書社呆上一日,社裏早就收拾了一間房屋,添置了不少物件,她也住得舒坦。

可笑的是陳禮昌居然在她的閨房裏等了她一夜,這是從所未有之事。當然,江德茗也從未讓他這般等待過。江德茗,更是從未徹夜未歸過。陳禮昌的心情如何,亦只有他一人知曉了。

陳禮昌第二日大清早的爬了出去,第二日晚間繼續爬進去再等,依然未曾等到江德茗的蹤影。這一日是江德茗陪貴客游盤陽城的風景之地,直接宿在郊外客棧了。陳禮昌又白白等了一夜,那心情只比前一夜更甚,焦慮憤怒的他只差把江德茗的閨房給掀了。

待到第三日,他是直接午間就去了江家,直接推翻了門人,大刺刺的闖了進去。坐在大廳裏,強忍著滔天怒火的等待著江德茗歸來。

這一次,他終於如願了。江德茗回來了,在門口剛剛辭別了貴客的馬車,笑意盈盈的進了家門。

陳禮昌見了她,冷聲道:“你還記得回來!”

江德茗乍然見到他,心裏一痛,指甲只差掐入了皮肉。只是如今的她,不再是固步自封的江家二姑娘了,她是藏雲書社的新東家。這些日子見過的人,歷過的事,看過的書,吃過的苦都不同以往,哪怕是再多的怨懟,再多的絕望,再多的痛心疾首也依然能夠為此住表面的不動神色,再多的卻是不能了。

“我為什麽不記得回來?”江德茗說,緩步慢慢的坐上主位,擡頭看他,“這裏是我的家,我自然會回來。世子殿下又為何在這裏?”

陳禮昌猛地扣著她的臂膀,直接問:“你這些日子去哪裏了?”

江德茗掙了兩下,沒有掙脫,鎖著眉頭回:“我去哪裏需要與世子殿下通報嗎?你又不是我的江家人,亦不是我的長輩,我憑什麽告訴你?”

顯然,江德茗一聲聲的世子殿下已經把陳禮昌徹底激怒。她是他心愛之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江德茗的一個稱呼就足夠讓陳禮昌知曉她當下的性情如何。這開口閉口‘世子殿下’居然是一聲比一聲冷淡,一聲比一聲疏離,讓他心寒的同時,也忍不住泛出無邊的驚懼。

他到底有些心機,明明內心已經驚濤駭浪,也極力克制,只死死的掐住她臂彎皮肉:“德茗,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夜不歸宿是何種罪名?”

江德茗這才知道他心底真正所想。他居然又偷門而入,居然……還來訓誡她!

痛極而笑,她道:“世子殿下倒是告訴我,我是何種身份?你也來告訴我一下,我改有何種罪名?”

她這般平靜,太過於反常。陳禮昌如今早已深入皇族的皇權鬥爭之中,警覺性非同一般,應對的方法也逐漸多了起來。他心底越是往下沈,思維反而越是清明。

什麽身份?世子妃嗎?不是。

什麽罪名?失貞?她真的失貞了?失給誰了?誰見著了?誰作證?

這一系列的推測湧入腦袋,陳禮昌立馬就找到了關鍵之處。他手勢未送,神色已經由惱怒轉為焦慮,他苦口婆心的道:“德茗,我是在擔心你。你徹夜未歸,若是被外人知曉,會如何編排你?”

江德茗依然冷硬的回他:“不會有人知道。再說了,我江家又不止一處產業,我不宿在這個府邸,也可以宿在那個別莊,我還可以回我爹爹的江家,外祖父的周家,再沒地方去,我還可以去騏山書院。”

陳禮昌疑惑道:“你真的只是去了那些地方?”

江德茗笑問:“你不信我?”

不信,如果她是去了那些地方,門人會不知道?門人不知道管家總該知道吧?可他們全都未說。

陳禮昌隱隱覺得,江德茗有事瞞著他。

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德茗,你應該知道,我只是擔心你。”

江德茗推開他,冷淡的道:“世子殿下,你未娶我未嫁,還是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些越矩之事的好,與我名聲有礙。”

陳禮昌被她倒打一把,頓時噎了一口氣,好半響才笑道:“你是我的娘子,我抱你怎麽了?”說著,還要去吻她的唇角。

江德茗適時的站起身來:“世子殿下若是沒事就請回吧,我累了。”盡然是直接趕人。

陳禮昌看著她好不回頭的入了內院,久久不能回神。為什麽他覺得,才兩個多月不見,江德茗就變了很多,似乎對他已經有了推拒之意。雖然是這般想,可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在這裏,陳禮昌雖然覺得奇怪,到底還是沒有繼續追問,直接回了武陽候府。

他的哥哥陳禮和難得的回來暫住,見了他就勾肩搭背道:“怪不得你對江家女念念不忘,那滋味,嘖嘖。”

陳禮昌滿腦子的江德茗,聞言皺眉道:“滋味?”

陳禮和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你別說送上門的東坡肉你吃都沒吃?”

陳禮昌問:“什麽東坡肉?這跟江家什麽關系?”

“嘿!”陳禮和怪叫一聲,把他拖到一處隱蔽的角落,“江德玫,你別說你沒碰她?告訴你,瞞我是瞞不過去的哈,她爬到我床上的時候都已經不是處子了,不是你先吃的還能有誰?”

陳禮昌驚詫:“我什麽時候說過我看中江德玫了?”

陳禮和笑道:“那封信,你忘記了?她最初可是送到你手上的,被我半路截胡了。”他又閉目回味了一番,“味道還是不錯,不過吃了幾個月我也膩了,你還想要的話,我再送換給你好了。”

陳禮昌一臉嫌棄的擺手:“我眼光不至於那麽差,看中誰也不會看中她,你別把她給我。”

陳禮和見陳禮昌的表情不似做偽,最後還是追在身後喊道:“你也不要的話我就把她送走了,你到時候可別後悔。”

陳禮昌直接跑了,跑到半路,這才突然醒悟,頓時恨得咬牙切齒。

江德玫無緣無故給他哥哥養成了外室,這要是傳出去,江德茗還能夠嫁入武陽候府,做他的世子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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