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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力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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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正在對帳薄,一屋子的婆子媳婦,胡氏反而沒在屋裏。

馬氏在管家方面有種自卑的強勢,她的心底認定府裏所有有名分的人都可能奪得她的家權,奪得她江夫人的地位,首當其沖的就是江德昭,其次才是胡氏。

江德昭被她‘趕’走了,她覺得是她聯合了胡氏的功勞。鳥盡弓藏,胡氏暫時也沒用了。

江德昭一進偏廳,管事的媳婦婆子們就感覺被針紮了屁股一樣,精神抖擻更甚幾分。馬氏挑高了一邊眉頭,忍著心虛問:“怎麽回來了?”

江德昭立在門口,背著光,臉上的神色都隱藏在了陰影之中:“來給姨娘請安。”

平白無故的,有人咕噥一聲吞了好一口唾沫。江家的人都知道,大姑娘給馬氏‘請安’,就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請一次安,就要脫馬氏一層皮。

馬氏極力穩住狂跳的心口:“大姑娘那麽忙,請安能免就免了吧。”

江德昭擡手喊人泡茶,隨意挑了一張椅子靠著坐了,一股子閑適。

馬氏眉頭跳得沒停,明明看都不願意看見江德昭的臉,偏生還要裝出一副端莊大度的樣子。揮了揮手,讓一屋子膽戰心驚的人都退了幹凈:“有事?”

江德昭:“難道不是姨娘有事與我說?”

馬氏的小心肝抖了抖,眼珠子一轉,笑道:“哎呀,你不問我都忘記了。你如今年歲也大了,及笄之後我就開始在替你張羅著找一戶好的人家。要知道,我雖然不是你的生母,可好歹也是江家的女主人,我不替你操心難不成還指望別人了,所以平日裏我就格外留心了些。”

她也端起了冷茶,裝模作樣的扮演起了慈母,“你在騏山書院讀書,平日裏肯定也見了不少名門望族的少爺千金。我是個沒福的人,只聽說你們男男女女關在一個深門大院裏面,可以毫不避諱的喝茶品酒吟詩作對,玩鬧到半宿都不回屋,出了什麽事都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是長輩們不知。我琢磨著,你的心裏說不定都有了人了。”

她頗為無奈般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你再不與我親近,我也是你的娘,你不與我說,我就只好自己到處探聽咯。好在,總有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都說你與穆家的姑娘走得近。我思來想去,自己也不認識什麽穆家的人,就讓老爺去打探了一下,才知道……”

馬氏神秘的噗哧一笑:“沒想到大姑娘的眼力甚為毒辣,居然早早就傾慕了穆家的大少爺。唉,為了探聽你女兒家這麽一點點小心思,我與你爹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著你既然與穆家相熟,肯定也與穆家大少爺有來往了,也怪不得他調回帝都之後每日裏都會去書院走動,惹得一群姑娘家春心浮動的,都不知曉早就被你算計了去。”

江德昭的貼身侍女青琉氣得面色通紅,幾次想要打斷都被江德昭暗中阻攔了下來。

馬氏越說越得意,硬是將她的一番骯臟心思說得道貌岸然,不但暗中指責江德昭招蜂引蝶,還諷刺江德昭心機了得,話裏話外硬生生把在書院讀書的三姐弟說得不堪入目。

“我與你爹合計了幾宿,最後還是不好拂了你大姑娘的心,只能豁了臉面勉為其難的去向穆家隱晦的提了提。哪裏知道……”馬氏唉聲嘆氣,不知就裏的人還真的以為她是為了江德昭操碎了心。

馬氏偷瞧江德昭平靜的臉,頗為擔憂的輕聲問:“大姑娘,我問你一句實話。”

江德昭望著她。

馬氏吞了口唾沫,小聲道:“你與那穆少爺沒有私相……”

啪的一聲,桌上多出一疊花箋和開封的信紙來。撒在錦緞桌布上,鋪面飄來桃花香。

江德昭:“姨娘,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爹雖然是江悟奇江大人,可我的娘卻是太尉周大人的幺女周瑛瑗。我的婚事來輪不到你一個賣豆腐的姨娘來操心,你也操不起這份心。你有閑情逸致到處去嚼我們三姐弟的舌根,還不如花點心思多去盯盯你的女兒江德玫吧!”

馬氏幹笑:“你娘死都死了五年了……”

“姨娘你真是說笑了。德玫去年還在德弘的院子見過我娘呢,你要不要也去見見?”

“……不,不了。”

江德昭隨手抽出一張信紙,上書一首:玉人共處雙鴛枕,和嬌困、睡朦朧。起來意懶含羞態,汗香融,“……素裙腰,映,酥,胸。”

馬氏前面一概不懂,最後兩字倒是一清二楚,頓時面上即尷尬又嘲諷:“大姑娘倒是寫得一首好……艷詩。”

江德昭輕笑,將信拋向對方:“姨娘你可弄錯了。這種詩詞哪裏可能出自我等大家閨秀之手。這些書信都是從你的女兒德玫屋子裏收著的,寫的真是某家男子與女子春困的詩詞……”

“什麽?”馬氏顫聲尖叫,“德玫屋子裏怎麽會有男人?”

“是啊,江家後院怎麽可能有陌生男子出入呢?就連人員龐雜的騏山書院,也是不容許此等腌臜之事發生。輕則打斷男女的腿,重則當場杖斃也有可能。誰知道,這事居然會發生在德玫的屋子裏,居然還膽大包天的留下了罪證。”江德昭點著頭,“興許,根本不是在江家,而是別院?或者,是在該男子的府上?”

馬氏叫得更加尖利。

江德昭又挑了一封信瞄了瞄:“這封信上的筆記與上封又不同。姨娘,我想,你在質疑我的閨譽之前,該先找個嘴角嚴實的婆子去查探一下德玫的身子骨。畢竟,要是德玫在洞房花燭之夜被夫家發現不是完璧之身……江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出了屋,侍女青琉忍不住問:“姑娘你為什麽不當著眾人說,偏生要把旁人支開?”

江德昭:“德玫好歹也是我的庶出妹妹。她做了錯事丟了姨娘的臉,不也同時丟了我們江家女子的臉?”

另一個侍女白瓷問:“那些信都是真的?”

江德昭:“信自然是真的,可德玫到底有沒有做越矩的事,我們外人又哪裏知曉。”

青琉忍不住左右偷瞄,然後小心翼翼的湊過去道:“其實我就見過。上次做夏裳的時候,繡莊來的媳婦中有一個身子特別高挑的人,在三姑娘的院子裏待到鎖門才被人轟走的。我讓人偷偷去瞧過,那人有這個。”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部分。顯然,從脖子處分辨男女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有沒結。

白瓷嚇到:“你找誰看的?”

“一個小丫頭,才八歲呢。給顆糖,她就自己鉆到人堆裏去看了看。”

江德昭輕笑,笑得意味深長。

馬氏大字不識。她年少的時候,家境貧寒,別說是世家子弟去的騏山書院,連私塾也上不起。倒是給江大人做良妾的時候,被江大人執手教著寫過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還都是躲著周氏偷偷學的,頂多就是看看帳薄。

她不識字,也不敢找人給她讀讀桌上的信,更不敢去找兒媳婦胡氏,她丟不起這個人。

自己仔細拿著那些信比較了幾番,字跡不同倒是真的,她幾乎氣得仰倒。捏著一封信,把其他的燒了,這才氣勢洶洶的提著裙擺去找江德玫。

江德玫讀的是私塾,也分男女先生教書。只是私塾場地不如書院大,管教也不如書院嚴格。有的進不去騏山書院的世家子弟就會選擇私塾,家裏對官場依然有指望的會請有名望的先生坐家講課。

江德玫考了兩次都進不了騏山書院,就去了私塾。

馬氏進了屋子,正看見江德玫在寫信。

那是一張粉色的信箋,上面撒了銀粉,再用桃花花汁與墨相溶的墨水寫字,晾幹後,紙面上就有撲面的桃花香,是被情愛沖破了頭腦的小姐與少爺們傳遞信件必用的小招數。

馬氏看著那信箋就眉角抽筋,從一旁抓了蒲扇就朝著江德玫打了過去。江德玫嚇了一跳,剛剛沾上的墨汁全部都滴落在了信上,暈開很大一片。

她怒吼:“你幹什麽?”

馬氏:“我還要問你你在幹什麽!”不由分說的繼續抽,江德玫吃痛,一邊躲一邊叫一邊罵,認定母親發了瘋。蒲扇被打得歪七歪八,更加容易劃破嬌嫩的肌膚,江德玫來了火氣,抓著繡籃裏面的剪刀就朝著馬氏丟了過去。

丫鬟們也嚇了一跳,紛紛跑上去拉扯。江德玫被蒲扇上的繃子劃了臉,氣得去抓了馬氏的頭發使勁拉扯,兩母女像潑婦似的打罵。旁人只勸架,也時刻防備自己被弄傷了,折騰了兩盞茶的時分才拉扯開。

江德玫哇地往榻上一趴,大哭:“我要找爹爹去,娘你居然打我!”

馬氏氣都喘不上來了:“你去啊!你順道把你那些個信都拿去給你爹看看,讓她看你做的好事。”

江德玫眼裏沒有一滴淚,轉頭問她:“什麽信?”

馬氏這才把手中抓得支離破碎的信丟在了女兒的臉上,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江德玫攤開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它怎麽在你哪裏?”說著就跑去翻自己的床榻,枕頭邊上一個木盒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江德玫尖叫一聲撲到馬氏身上:“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搖來晃去,馬氏人都要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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