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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文物修覆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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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嬌兩手死死捂著腦袋,“我頭好疼!我記得有個人把我帶到了禮堂,可那個人是誰?我怎麽想不起來了?”

她的嗓音既痛苦又尖銳,即使原身的天賦不差,但卻從未系統學習過道術,面色白的嚇人。

學姐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聶慈,略微透明的軀體與她保持一定距離,血紅的裙擺飛揚,時不時掠過聶慈。

“一個高中生,手裏竟會有靈符,還真稀奇。”學姐眨了眨眼,她的瞳仁是漆黑的,跟傳言中沒有眼白的模樣全然不同。

即使學姐沒有表露出太過明顯的惡意,但聶慈卻能感受到她身上不斷翻湧的陰氣,像這樣一只強大的地縛靈,若不是被禮堂禁錮住了,恐怕會殃及整個三中。

“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動手,我希望你能把於嬌的生魂送回去。”

聶慈擡眼看著她,似是沒想到地縛靈也會有救人的想法。

“你一個活人都能幫助生魂,我為什麽非得殺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尖銳,學姐點了點聶慈的眉心,她眼前陡然出現了一段畫面。

兩名穿著校服的學生在禮堂附近徘徊,女生容貌嬌艷,正是於嬌,而另一個男生聶慈只覺得眼熟,卻不知道他是誰。

學姐幽幽提醒:“他叫肇啟。”

恰在此時,畫面中的於嬌開口了,“哥,他們說禮堂鬧鬼,我們別進去了,好不好?”

肇啟用力攥住於嬌的胳膊,拖拽著人往前走。

“鬼?我可不相信這裏有鬼。”

肇啟的語氣透著不屑,他一路將於嬌帶到舞臺正前方,從兜裏掏出網購的手銬,拷住於嬌的雙手。

於嬌拼命掙紮起來,但沒有鑰匙,她根本打不開手銬。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幕布後方走出來,他們仔細端量著於嬌,像是在看一塊好肉,眼底流露的惡意令人心驚。

“你妹妹不愧是校花,很漂亮。”

肇啟摸了摸於嬌的臉,安撫道:“你要好好聽這幾位叔叔的話,知道嗎?”

於嬌的年紀雖然不大,她很快意識到了不妙,拼了命地往外逃,卻跑不過身形高大的肇啟。

最後,她被自己的繼兄牢牢按在舞臺中央的秋千上。

於嬌多希望有人能救救她,可禮堂早已廢棄,隔音效果又好得出奇,這場噩夢一直持續到傍晚,肇啟才帶著另外幾人離開禮堂。

於嬌知道這裏鬧鬼,但她沒有動彈。

她鼻間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眼睜睜的看著一道虛影出現在自己身畔,那一襲紅裙沁著深濃的惡意與怨念。

這應該就是在禮堂中割腕的學姐。

學姐彎下腰,蒼白冰冷的面龐逐漸靠近,她附在於嬌耳畔,用蠱惑的聲音問:“你不恨嗎?”

於嬌雙眼暴凸,如同砧板上不斷掙紮的魚,她牙齒死死咬緊,她好恨啊!她一直把肇啟當成自己的親人,卻不曾想會被親人推入無間地獄。

“你走吧,我不殺你。”地縛靈轉身坐回秋千上,她的力量隨著夜晚的到來不斷增長,若是那幾個畜生敢在夜裏出現在禮堂,地縛靈就能讓他們死無全屍。

可換成白天,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卻無力阻止。

於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她把白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母親,可於母並不相信,或者說她相信了,也不願深究。

畢竟他們是重組家庭,於母第一段婚姻非常失敗,於嬌的親生父親是個賭鬼,靠著光鮮亮麗的皮囊哄騙了於母,等到結婚後,他原形畢露,每天拿著於母賺來的錢去賭,稍不順心就對母女三人非打即罵。

於母好不容易才跟丈夫離婚,帶著女兒嫁進了肇家。

肇家是隨城本地的大家族,資產頗為可觀,即使女兒現在吃了點苦頭,但人不還是好好的嗎?等忍過高三這一年,她會把孩子送到國外讀書,也不必再受這種委屈。

轉眼又過了一個多月,於嬌懷孕了。

她每天都承受著巨大的煎熬,想要自殺,卻更想殺了侵犯她的人。她再一次來到禮堂,將肚子裏還未成型的孽胎魂魄交給了地縛靈,直到幾天前,她才被於母拉著去醫院做了終止妊娠手術。

孽胎與於嬌血脈相連,它留在了學校,便相當於將於嬌困在這裏。除非於嬌內心的怨氣徹底消弭,否則她永遠都離不開三中,也永遠都想不起那個堪稱可怖的夢魘。

看完那段記憶,聶慈回過神,她擰眉望向學姐,啞聲問:“你想讓我做什麽?”

地縛靈眼神覆雜,她的遭遇跟於嬌一樣,甚至還要更加不堪,因此她不希望於嬌走上自己的老路,淪為不容於世的惡鬼。

“想要消弭於嬌身上的怨氣,必須幫她報仇。她的仇人共有五個,一個是繼兄肇啟,另外四人都是肇家的合作夥伴。對了,這件事情肇啟的父親肇耀東也知情,就是因為他的縱容,那幾名社會人士才敢設下陷阱,將肇家的繼女帶到人跡罕至的禮堂侵犯。”

“我必須殺了他們?”聶慈忍不住問。

學姐指尖虛點著於嬌的眉心,她垂眸笑了兩聲:“沒必要殺人,畢竟於嬌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嗎?只要讓那幾個人付出代價,怨氣自然會消失,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還有三天,於嬌的生魂就會徹底轉為厲鬼,你要好好把握時間。”

話音將落,聶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被地縛靈趕出了禮堂,站在空蕩蕩的操場正中央。

舞臺上,於嬌仿佛做了一場美夢,她揉了揉眼,沒看到聶慈的身影,難免露出幾分疑惑。

“我把她送走了。”地縛靈漂浮在半空中,自上而下的俯視著於嬌。

那天她沒能護住這個女學生,心裏愈發滯悶,等於嬌生魂離體後,地縛靈索性一直庇護著這道生魂,免得被外面的孤魂野鬼所傷。

可她能護得了一時,卻護不了一世,再過三天,於嬌便會化為厲鬼,好在聶慈及時出現,帶來了一絲轉機。

須發皆白的老道士正窩在九天觀的廂房裏,隔著網線給人算姻緣:【吳小姐,我剛剛看過你的面相,眼角眉梢都泛著桃粉,正是走桃花運的征兆。】

【大師,那個人是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老道士掐指一算,打字回覆道:【那個人不是正緣,反而是爛桃花,吳小姐要小心甄別】

【你胡說什麽?我男朋友才不可能是爛桃花!臭騙子!】

吳小姐憤憤拉黑了老道士的聯系方式。

“唉,世人終究勘不破迷障。”

青雲子搖搖頭,恰在此時,他收到了聶慈發來的消息,回想起隨城三中的那只地縛靈,青雲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沖到最近的公園裏,騎著共享單車往三中趕去。

聶慈是青雲子第一個徒弟,天賦雖高,卻對道門法術不感興趣,青雲子苦口婆心勸了許久,聶慈都不願意繼承他的衣缽,無奈之下,青雲子便準備了幾張護身符箓,讓聶慈隨身攜帶,免得被那些厲鬼邪祟所侵擾。

等青雲子騎車趕到三中門前時,聶慈也走了出來,她看著老道士額間滲出的汗珠,問:“師父,您怎麽來了?”

“那只地縛靈沒對你出手吧?她修煉了整整十八年,若是道行不夠,恐怕一照面就被她制服了。”

聶慈搖搖頭,“她把我放了。”

“哦哦,什麽?你和地縛靈接觸過了?她居然不傷人?”青雲子雙眼瞪得滾圓。

“她想讓我做一件事。”

老道士打開另一個共享單車app,給大徒弟掃了碼,不斷絮叨著,“小慈,無論如何你都是修行之人,萬萬不能做傷天害理的舉動。”

“什麽叫傷天害理?若是我幫人討回公道,也算是傷天害理嗎?”聶慈反問道。

“一個人要是做了惡,身上便會有惡業,你對這種人動手,“業”並不會增多,但是法律會制裁你,我可不希望去少管所探望徒弟。”青雲子假惺惺的擠出幾滴眼淚,希望徒弟不要在違法的邊緣試探。

“好了好了,跟師父一起回觀裏,你師弟還等著吃奶酪棒呢,這玩意可真貴……”

青雲子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修道者,奈何如今的社會不相信玄學,九天觀別說信徒了,連野貓都不願意光顧,要不是青雲子與時俱進,弄了個微信公眾號給人算命,聶慈的小師弟恐怕連奶酪棒都吃不起。

師徒三人騎車往羅浮山的方向趕去,一路上,聶慈思索著該如何幫於嬌報仇,消弭她的怨氣。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麽,揚聲問:“師父,如果一個人身染惡業,修道之人通常會怎麽對付他?”

“那只地縛靈是被人害死的?這種事貌似還挺多的,要是換成咱們九天觀的祖師爺,會選擇用溯因符,溯因符能提前激發出人身上攜帶的惡業,讓那個人黴運纏身,屆時不需要出手,就能為百姓除害。”

上山的路頗耗體力,青雲子累的呼哧帶喘。

“咱們觀裏有溯因符嗎?”

“好徒弟,咱們都窮得揭不開鍋了,我上哪給你弄溯因符?”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6211462和畫皮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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