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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啞巴玉雕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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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廳內除了徐宿年以外,沒有人懂手語。

男人望著飛天像的脖頸,狀似無意地問:“雪小姐,為什麽要將金絲纏繞在玉像脖頸處?”

雪依指尖微微一顫,暗暗告誡自己要鎮定,她柔聲回答:“金絲並不是玉像的必需品,只起到裝飾的作用。”

坐在電腦前的觀眾看到這幅畫面,紛紛打字評論。

【俊男靚女面對面站著,看起來好般配啊!可惜雪依已經跟魏氏集團的少女訂婚了。】

【訂婚了又如何?不是可以解除婚約嘛!我覺得雪依跟徐先生更配,妹妹好像還臉紅了。】

“既然如此,雪小姐能否把金絲拆卸下來,我想看看玉像的頸部。”徐宿年慢條斯理的道。

聽到這話,雪依臉色刷白,她深深吸氣,解釋道:“飛天像上的金絲纏繞了整整四十九圈,拆卸不太方便,抱歉。”

青年可有可無的點頭,倒也沒有強行逼迫雪依。

對上雪依緊擰的眉頭,主持人趕忙打圓場:“想要雕琢出一件完美無瑕的作品,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因此今天兩名雕刻師帶來的都是半成品,雪小姐準備在觀眾面前打磨玉像的五官,而聶小姐則選擇雕琢一塊玉牌。”

鏡頭掃過玉牌,四四方方的形狀平平無奇,沒有半點出挑之處,遠不能與飛天像相提並論。

【hhhhhhh簡直笑死人了,聶慈怎麽好意思拿這種普通的玉牌上節目,她難道沒有審美嗎?】

【前面的,這一點我要替聶慈解釋一句,她不是沒有審美,只是單純的技術不行,要是她的雕刻水準能及得上雪依的十分之一,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糊弄了事】

【我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美輪美奐的飛天像和庸俗粗陋的碧玉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求求聶慈別再出來丟人現眼!】

【據說百年前,聶家是雕刻界的魁首,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眼下,竟然只剩下聶慈這種打著聶家旗號招搖撞騙的廢物。】

【節目組別廢話,快點進入展示環節,我迫不及待的想看雪依碾壓那個殘廢了】

餘光掃見玉牌表面凹凸不平的紋路,雪依抿緊唇角,摸不透聶慈的打算。

這塊碧玉牌長兩寸,寬一寸有餘,大小不會給雕刻師留有太多發揮的空間,無論聶慈雕刻何種景物,勝過自己的可能性都幾近於無。

心裏轉過這種想法,雪依的情緒稍稍平覆幾分,她手裏握著半圓刀,轉身面對飛天像,盡力將玉像的眉眼變得精致。

也許是昨晚的失誤擾亂了心神,雪依下刀時不似以往那般果斷,反而有些猶疑,不過她自小接觸雕刻,即使狀態算不上好,也沒有出現太過明顯的失誤。

聶慈目不斜視的坐在桌前,一旦開始雕刻,她會全心全意投入其中,不受外界的影響。

她這次雕刻的景物十分細致,因而選擇了尺寸最小的角刀,一刀接一刀,沒有絲毫停頓,金屬接觸玉石發出清脆的響聲,極具韻律。

這會兒“我是大平刀”也來到了b市博物館,他跟父親並排坐在電腦前,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聶慈的動作。

“聶慈刻的是什麽?好像是一些沒有規律的線條。”

“我是大平刀”撓了撓頭,實在想不明白聶慈的用意。

老教授直勾勾看了半晌,面色突然漲得通紅,“你仔細看玉牌的右下方,是鱗次櫛比的坊市,方才她勾勒的線條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是將坊市的‘骨架’搭建起來,隨後只要慢慢添加經絡血肉,便能呈現出熱鬧的圖景。”

老教授喝了口水,搖搖頭道,“不得不說,聶慈的膽子還真大,居然敢在一寸見方的玉牌上雕琢如此繁覆的景物,就算她畫技出眾,難度依舊不小。”

“大平刀”倒是對聶慈很有信心,忽然間,他貌似想起了什麽,問:“爸,您說雪依為何要在玉像上箍起金絲?玉像的靈感源自飛天,浩浩裊裊,仙氣逼人,用金絲作為頸環怎麽看都不太合適。”

老教授沒吭聲,他也不清楚雪依的打算。

兩名雕刻師揮刀如飛之時,另外三名非遺傳承人也沒有閑著。

繡娘們穿針引線,在錦緞上繡出繁華似錦欣欣向榮的圖案,且這對姐妹還在繡技中融入了油畫的特點,一針一線繡出的芍藥尤為艷麗,也尤為真實。

最後一位書法家則在雪白的地毯上潑墨揮毫,一手字寫得筆走龍蛇,姿態十分瀟灑。

【臥槽《尋遺》第二期的內容含金量也太高了吧,姐妹花的刺繡就跟照片似的,既好看又新奇,絕了絕了!】

【像我這種詞匯量匱乏的人,只能跪著喊一句牛逼!】

【那名書法家出手以前,我還覺得他是個裝逼犯,沒想到居然看走眼了,這一期的非遺傳承人可太厲害了!】

【樓上怕不是把聶慈給忘了,她就是混在鍋裏的老鼠屎,分明沒什麽本事,還要跟雪依妹妹捆綁在一起,她不覺得惡心嗎?】

【我看聶慈運刀挺流暢的,說不定最後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呵呵,廢物就是廢物,給多大的舞臺丟多大的人。要知道,國外有不少網友都在關註《尋遺》這檔節目,甚至還有平臺買下了轉播權,一想到聶慈丟臉丟到了國外,我真恨不得扇她一耳光!好在飛天像毫無瑕疵,挽救了我幾近崩潰的心理防線】

除了徐宿年外,餘下幾名嘉賓都沒對聶慈抱什麽希望。

男人悄無聲息的走到聶慈身後,望著隱隱現出輪廓的坊市街道,薄唇略微勾起。

雪依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用力咬住舌尖,鐵銹的腥氣在唇齒間化開。

主持人行至徐宿年跟前,剛想開口,就被後者擡手制止了,兩人來到演播廳的角落,主持人才問道:

“徐先生貌似很關註聶小姐?”

“聶慈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雕刻師。”徐宿年語氣果斷,不帶絲毫猶豫。

“最有天賦?”主持人嘴角抽了抽,怎麽也沒想到商界新貴對聶慈的評價竟然這麽高。

“您是不是看錯了?雪依小姐的飛天像分明更好,還是您與聶慈小姐有私交,才會如此偏袒她。”

徐宿年睨了主持人一眼,神情中透著幾分譏誚,“所有人都覺得飛天像出眾,只要雪依敢把上面的金絲拆卸下來,我就把手裏的這一票投給她。”

“徐先生兩次提到金絲,是不是金絲出了問題?”主持人忙不疊的追問。

徐宿年沒有回答,兀自回到先前的位置,親眼見證亭臺樓榭小橋流水的誕生。

節目組規定的時間是兩個小時,隨著一段激昂的樂聲響起,五名非遺傳承人紛紛收手。

接連不斷的奔忙了這麽長時間,他們一個兩個都累得不輕,雪依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累得呼哧帶喘,兩名繡娘也顧不得形象,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喝水。

那名書法家的體力倒是不錯,饒有興致的在臺上走動,欣賞其他人的作品。

“相信屏幕前的觀眾已經看見了非遺技藝的精彩之處,接下來,節目組準備評選出最有代表性的作品,當做《尋遺》的標志,我們還會以創作者的名義,捐出一筆資金,幫助貧困地區的兒童入學。”

“現在請大家看一遍幾位非遺傳承人的作品。第一件是孟三千寫下的《蘭亭集序》,孟先生自幼學習行書,他的字體飄逸瀟灑,揮毫間形斷而意連,比許多存世的摹本都要精妙。”

鏡頭掃過孟三千,觀眾發現他不像先前表現得那般得意,反而站在聶慈身畔,頭也不擡的端量著玉牌。

介紹完書法作品後,攝影師又給了繡品一個特寫。

“以前的繡品多以牡丹為主題,但這對姐妹更喜歡芍藥,她們將自己的愛傾註於針線之中,在錦緞上繪畫,將最美的花卉定格。”

【無論是行書摹本,還是那幅繡品,都是難得一見的罕物,《尋遺》的主創團隊挺有本事的,竟然將這麽一群大神湊在一起,當然了,聶慈除外。】

【快點介紹飛天像,我快等不及了!】

【我翻了一下鄰國的評論,發現他們都在誇讚雪依的飛天像,說皓月女神是上帝完美的造物。】

雪依是幾名選手中名氣最大的,主持人有心討好她,也沒有賣關子,直接介紹道:

“雪依從幼年起便接觸雕刻,最開始她雕的只是毫不起眼的器物,經過無數次練習,她的基礎早已夯實,最終拿出了神獸獬豸那樣的作品。今天,雪依在諸位面前完成了飛天像,這尊神女代表著華國古代瑰麗的神話,讓人心生向往。”

主持人話音剛落,聶慈比了個手勢,從孟三千那裏取過紙筆,寫道:

【請等一等,我懷疑金絲下方有瑕疵】

雪依的粉絲們看到這行字,險些沒被氣昏過去,他們認定聶慈在嘩眾取寵。

以雪依的人品,根本不可能用金絲來掩飾瑕疵,這是赤裸裸的誹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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