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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以我手繪錦繡(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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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不斷的提問毫不留情地朝向安時瀚湧來,男人俊朗的面龐變得愈發扭曲,眼神也透露著些許陰狠之色,與素日完全不同。

許是被問煩了,安時瀚用力推開擋在前方的一名女記者,直接從人群中沖了出去。

他不想再面對這些難以招架的詰問。

可惜安時瀚卻忘了,這些擅於挖掘各類八卦信息的娛記,本身就與貪婪成性的血蛭別無二致,惹惱了他們,只會讓他的處境愈發雪上加霜。

淩晨時分,安時瀚涉嫌強奸的新聞空降熱搜。

一位作品價值數百萬的知名畫家,有可能性侵剛成年的女性,這樣的新聞足夠吸引眼球,令無數網友紛紛點進了這一詞條。

【原來聶慈發布的視頻不是擺拍啊,那這人還真是齷齪,欺壓女性,惡心死了】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徐棟好像是安時瀚的學生,上次淮市博物館的那場偷師風波就是徐棟弄出來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很早以前就關註了聶慈,她也太慘了吧,先是被自己的親媽坑,然後又被安時瀚這種小人盯上了,她還不滿十九歲啊!】

【我懷疑聶慈早就料到了有人會對她不利,否則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為什麽會在家裏各個角落安裝攝像頭?她到底過得是什麽日子?】

這件事激起了廣大網友的討論,同時也讓那些愛才惜才的網友愈發心疼聶慈。

少女雖然高中畢業後就輟學了,但她從未自暴自棄,在鑄造鐵畫方面的天賦也是世所罕見,這樣的她再配上令人哀嘆的經歷,倒是成功讓不少人路轉粉。

《飛躍大峽谷》劇組。

為了讓整部電影的場景愈發逼真,導演和制片人商議過後,決定采用實景拍攝。

此時場務人員正在籌備一場爆炸戲,作為主演的符遠望和聶雲念正在高大榕樹下休息。

聶雲念拿著手機,細白指尖反覆在屏幕上滑動,刷新微博的實時內容。

將網友們心疼聶慈的言辭收入眼底,她眼神變得愈發幽暗,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

“念念,這個聶慈好像是你妹妹吧?怎麽讓安時瀚盯上了?”

自從見到聶雲念的第一眼,符遠望就對這個美麗善良的姑娘抱有好感,只不過未曾言明罷了,但他對聶雲念的關心卻做不得假,早已融於一舉一動之中。

聶雲念微蹙著眉,精致的眉眼被幾縷愁緒所籠罩,她搖頭道:“小慈確實是我妹妹,先前她和母親鬧了矛盾,非要跟家裏劃清界限,也不肯接受我和爸爸的幫助,要是她能回家的話,也許就不會受這麽大的委屈。”

邊說著,聶雲念邊用指尖輕輕拭過眼角,低聲喃喃:“都是我不好,早些年我要是沒有跟在母親身邊當拖油瓶,爸爸媽媽就只會有小慈一個孩子,她能擁有父母全部的愛,也不會因為我這個同母異父的姐姐遭到傷害。”

符遠望早就知道念念心地良善,卻沒想到她會將聶慈所承受的不幸全都歸咎於自己身上。

聶家的事他也聽說過,當年聶景森和趙雨菲結婚時,念念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不留在母親身邊,她還能去哪呢?

在他看來,並不是念念的存在導致了聶慈的不幸,而是聶慈自身的原因。

要是聶慈能多體諒體諒父母的難處,多尊重胞姐一些,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你不要多想,你是個合格的姐姐,但聶慈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妹妹。”

符遠望一瞬不瞬地看著聶雲念,眸底盡是憐惜。

聶雲念的經紀人耿莘拎著兩杯黑咖啡走上前,分別遞給聶雲念和符遠望。

她坐在塑料椅子上,神情透著毫不遮掩的興奮。

“念念,《珍珠》的布朗導演回覆了,說你舞蹈功底非常好,很適合珍珠這個角色,再有兩個月你就可以出國參與拍攝。”

符遠望也是圈內人,自然聽說過布朗導演的大名,也知道這部由歌舞劇改編的電影《珍珠》是國外電影界最大的項目,若是聶雲念能飾演珍珠,那她便會成為華國第一梯隊的舞蹈演員。

“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念念不僅繼承了趙雨菲老師的天賦,甚至還更為優秀。”符遠望忍不住讚嘆。

幾人交談的檔口,場務人員已經將現場布置妥當,他們使用的炸藥份量極少,掩埋在離演員最遠的位置,生怕給演員造成傷害。

但有時候即使再謹慎,意外都可能發生。

正當聶雲念按照副導演指揮在峽谷間拔腿狂奔時,原本不該引燃的炸藥突然爆炸,劇烈的轟鳴聲傳遍整個劇組,導演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等到四處飛散的煙塵歸於沈寂後,距離最近的聶雲念已經倒在地上,她露在外面的肌膚沒有太過明顯的傷痕,卻緊緊閉著雙眼,眼角處也有細而蜿蜒的血絲滲出,瞧著格外詭異。

導演生怕身為女主演的聶雲念會出事,連忙把女人送上救護車,徑直往醫院的方向趕去。

耿莘嚇得不行,緩過神來便通知了聶家,聶景森夫婦連夜飛到s市,焦急的在手術室外祈禱。

可惜求神拜佛根本沒有任何用處,那場爆炸雖然沒給聶雲念造成生命危險,卻令她的角膜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聽到醫生的話,相互攙扶著夫妻倆仿佛天塌了一般,站都站不穩。

“醫生,我女兒的眼睛還能恢覆嗎?她是天生的舞者,是要在舞臺上大放光芒的,如果看不見的話,她的一生就毀了!”

活了這麽多年,趙雨菲從來沒有這麽絕望過,就連當初聶慈被人販子拐走,她也只是傷心了幾天,而不像現在這般撕心裂肺的痛苦。

畢竟聶慈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而念念卻是她舞蹈生涯的延續,是她另一個半身,承載著她全部的希冀與願景。

當從耿莘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時,趙雨菲心裏甚至生出了格外陰暗的想法——

反正都是她的女兒,為什麽失明的不是聶慈?

為什麽老天要對念念如此殘忍?

趙雨菲捂著臉痛哭失聲,站在旁邊的聶景森不斷拍撫著她的肩膀。

醫生也覺得趙雨菲的模樣十分可憐,語氣中透著些許不忍,安慰道:“趙女士,聶小姐是因為那場爆炸導致的後天性角膜損傷,只要能找到合適的角膜,她就有恢覆視力的機會。”

以聶家的財力,排到供體角膜並不算難,但最為關鍵的是聶雲念缺少時間,她等不起了。

再有兩個月,歌舞電影《珍珠》就要開拍,聶雲念適合這個角色不假,但也並不是非她莫屬。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也就意味著她登上國際舞臺的天梯被攔腰斬斷。

“醫生,淮市眼庫中剩餘的角膜有多少?能不能先給我女兒移植?要是耽誤了其他病患,我們聶家願意補償他。”

夫妻倆相伴這麽多年,聶景森了解趙雨菲的一切想法,也明白她在長女身上投註了多少心血,若是念念的表演生涯就此止步,恐怕雨菲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醫生搖頭嘆息:“聶先生,相信你也清楚華國等待移植角膜的人究竟有多少,足足上百萬,其中也不乏經濟條件頗佳的家庭,即便如此,依舊難以獲得移植角膜的機會。現在我只能幫聶小姐排隊申請,究竟何時能等到角膜供體,我也無法給您一個確切的答案。”

趙雨菲踉蹌了下,要不是聶景森環住她的肩膀,恐怕她早就跌坐在地了。

目送著醫生離開,女人死死攥住丈夫的衣袖,豆大的淚珠不斷往下滑,“景森,念念努力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這樣的機會,一旦錯過她就什麽都沒有了……”

聶景森也覺得心疼,偏偏他沒有辦法。

誠如醫生所說,等著做移植手術的人太多了,聶家想在電影開拍前讓念念恢覆視力,無異於癡人說夢。

“雨菲,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過了七八個小時,聶雲念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她睜開眼,入目之處盡是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什麽也看不見。

她心底咯噔一聲,伸手摸索著周圍的環境,窸窣響聲驚動了趙雨菲。

“念念,你醒了!”

聽到母親的聲音,聶雲念仿佛緊緊抓住浮木的溺水者,啞著嗓子問:“媽媽,我怎麽看不見了?是不是顱內有血塊壓迫到了視覺神經?那我必須盡快動手術,否則可能會耽誤我拍攝《飛躍大峽谷》,甚至影響後續的歌舞電影《珍珠》。”

在聶雲念眼中,顱內有淤血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但許久沒等到趙雨菲的回答,她只覺得四肢百骸間有寒意蔓延,冷得她不住發抖。

“我到底怎麽了?”

趙雨菲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這件事不能瞞女兒一輩子,與其讓她胡思亂想,還不如將事情真相原原本本告訴她。

“念念,你要冷靜,你的角膜在那場爆炸中受到了損害,手術成功前,你可能會暫時性的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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