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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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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景。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挑著眉頭問她是否願意同他一起喝杯咖啡。

歐陽離離站在窗明幾凈的教室裏,臺下坐著來自五湖四海的學子,光透過格子窗落進來,室外的麻雀撲打著翅膀高高飛起,而這些學生是那樣的年輕而富有活力。文明和學術,只有在和平年代才得以繁衍流傳,可他們將永遠不會知道,在這條寧靜繁華的道路上,曾堆積過多少鮮血和生命。

她捂著臉,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ZRDLQL。

——我愛你。

歲 月 手 劄

這個故事寫於2014年的夏天,我大學畢業前夕。

現在回憶起來,那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一個月。在學校老舊的宿舍樓裏,我白天紮著辮子吹著電風扇寫畢業論文,晚上不睡覺,把書桌搬到走廊上寫小說。每個深夜陪伴我的,竟然是一堆蚊子,我不得不全身塗滿清涼油,止癢提神。

就在這樣的日子裏,我用一個月的時間寫完了畢業論文,半個月的時間寫完了人生中第一本小說《歲月忽已暮》,以及兩個短篇故事,其中就有這篇《致安德烈》。

那時候我每天精神抖擻,像是可以不用睡覺一樣,現在回想起來,一方面因為年輕,生機勃勃,一方面因為,我已經給自己築了一個又一個的夢了吧。

關於安德烈,他為自己心愛的國家獻身,心甘情願。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有來得及親口告訴她,他愛她。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我已亭亭,不憂亦不懼。

01 /

2010年的夏天,我在網上買機票時點錯了回程時間,不得不提前大半個月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美國。

剛剛結束完Summer School的室友顧希正一個人在廚房裏泡著泡面,用檸檬汁配威士忌打發時光,一個大老爺們,被突然破門而進的我嚇得差點直接從凳子上摔下去。

顧希是典型的北方男生,高大挺拔,每次同他說話我都不得不仰著頭。我們讀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專業,合租這間公寓。最初得知我要和男生合租時,我媽死命威脅我不給我生活費,可是當她聽完我對顧希的描述後,恨不得從視頻裏鉆出來手把手教我如何將他變為私有財產。一米九的個頭,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特長是彈鋼琴,無任何不良嗜好,最關鍵的是,他的愛好裏除了打籃球竟然還有做飯。

“你你你你你……”

顧希張大了嘴巴,指著在飛機上顛簸十幾個小時蓬頭垢面的我說不出話來。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端起高腳杯將剩餘的一點酒一飲而盡,然後帶著一肚子無處發洩的怨氣踢開自己的房門,倒頭就大睡起來。

我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望著窗外暮色四合,我恍惚地想著,我怎麽又跑來這個大農村了呢?我心底湧起無處安放的惆悵和煩躁,我想,我竟然把我最美的青春全部葬送在了這裏。

十九歲這一年,我渴望談一場戀愛,幻想著有溫柔笑容的男孩子牽著我的手沿著看得見日落的海灘慢慢走。

顧希在他的屋子裏收拾行李,他的音響很大聲地放著“只怪我們相遇太晚”,我疑惑地問:“你要去哪裏?”

“洛杉磯找朋友,開車去舊金山玩,”顧希頭也不擡地將他的充電器往行李箱裏塞,“不是跟你說過嗎?”

我想起來這件事,絕望地想到接下來的半個月我竟然要一個人獨守空房,沒有人給我做飯,沒有人開車載我去中國超市買零食,沒有人監督我去健身房跑步……我搖了搖頭,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步履蹣跚地走到冰箱前,蹲下身靠著桌子認認真真地挖起冰淇淋來吃。顧希走到我面前,用腳尖踹了踹我的拖鞋,我一臉不耐煩地揚起頭:“幹嗎?”

“收拾東西,買票,跟我走。”他一臉嫌棄地說。

我張大了嘴巴看著顧希,他別過頭:“快點,看你可憐兮兮的樣。”

我這才回過神來,燦爛地笑起來,恨不得扔下手中的冰淇淋就往顧希身上撲。顧希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十分淡定地往後退了一步:“蹲著像什麽話,快起來。”

人生究竟有多少個岔路口,才讓我們變成現在的自己呢。後來的後來,我曾無數次地想,如果我沒有買錯機票,如果顧希沒有帶我去洛杉磯,那麽我的人生,大概會走成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風景吧。

可是有生之年狹路相逢,又有什麽辦法呢。

8月的洛杉磯天空湛藍陽光燦爛,顧希的朋友開車將我們接到他的住處,我記得那個靠著馬路的房子外擺著的白色圓桌,綠葉襯著紅花蜿蜒地爬滿了大半邊墻壁,上兩步臺階,推開門,微風吹得落地窗邊的紗簾鼓鼓地飛起來,那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喬子槐的地方。

顧希的朋友大聲喊著:“喬子槐快滾起來,有女生!”

他穿著白色的T恤懶散地踩著人字拖從屋子裏走出來,微長的劉海,看起來有一點點的亞麻色,他似夢非醒,朝我說了一句“嗨”。

喬子槐和顧希兩個愛生活愛做飯的大男生一見如故,打開冰箱拿起菜刀就開始交流做飯經驗。我一個女孩子反而尷尬地站在客廳裏不知道該做什麽。顧希終於察覺到了我的無所事事,挽著袖子招呼我:“站著幹什麽,過來洗菜!”

顧希出門前就向我介紹過他朋友租的房子,加上喬子槐和另外一個男生一共住了三個男生,他們都和顧希一樣長我三歲,來美國念碩士。我走到喬子槐身邊,拿起墨西哥青椒切絲,他約莫和顧希一樣高,可是很瘦,看起來就是個大男孩。我擡起頭,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系了一條紅繩,掛著的飾品被T恤的圓領遮住了,大概是玉佩吧,我胡亂猜著。

安靜的廚房裏,只聽得到菜刀切菜的聲音和鍋裏的湯咕嘟咕嘟的聲音,只可惜當時的我還未意識到有什麽東西不同了。

02 /

因為我的突然加入,原本四個男生的旅行變成了五人。我們第二天出發去舊金山,沿著被譽為全美最美的1號公路,我坐後座喬子槐和另外一個男生中間,雙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腿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汽車在堵車嚴重的洛杉磯市區緩緩前行,車裏放著舒緩的純音樂,讓人覺得無比愜意,可忽然間天空烏雲密布,讓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雨滴就密密匝匝地落下來。

“不是說南加州從來不下雨嗎?”我瞪圓了眼睛。

“是啊,可是他們沒有告訴你,下起來那可是傾盆大雨。”喬子槐笑著側過頭對我說。

像是為了證明他這句“傾盆大雨”,外面的雨果然越下越大,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便裝作將視線越過他的臉看向窗外,整個世界都被沖刷得煙雨朦朧。我用餘光偷偷看他的臉,他軟軟的頭發,他挺拔的鼻和他的嘴唇,疲倦慢慢地襲上來,我一下一下地點著頭,最後終於忍不住,朝著他的肩膀靠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靠到男生的肩膀上,從未有過的心安讓我沈迷在其中不肯醒來。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等我醒來時我才明白自己做了件多麽出格的事情,我紅著臉小聲地向喬子槐道歉。他也有些不自然地向我笑笑,我們都避開對方的眼神,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們抵達舊金山已經是淩晨,路上只有零星的路燈。我們隨便找了家旅店住下,他們四個男生住一間屋子,我獨自一間房。這天夜裏,我躺在床上將手機裏的歌一首一首聽遍,始終無法入睡。

最後我幹脆一把扯掉耳機,打開房門,走到走廊對面的露天天臺上。當我推開玻璃門的時候,站在護欄邊的人也跟著回過頭,我擡起頭,對上喬子槐一雙明亮的眼眸。我們同時沖對方笑起來,那一刻我一夜煩躁不肯入睡的心又重新變得柔軟透徹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微涼的風和漫天的繁星下呼之欲出。

我走到他旁邊,和他一樣趴在護欄上,風吹得我的頭發拍打著臉,針織衫外套也卷著飛起來。前方不遠處就是沙灘,太平洋近在咫尺,浪花一浪接一浪地湧動著,這樣的夜晚,孤獨中又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魔力,讓我和他都不曾開口說話。

那時的夜空實在太璀璨,看一顆流星,許一個願望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海邊的公路偶爾還有一兩輛汽車行過,打著雙閃燈開得很慢,而海浪始終高不過礁石,這些沒有意義的細節,不知道為什麽,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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