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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竹枝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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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影兒飛步朝著遠處的人影沖去。

韓采薇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渾身赤/裸,雙眼大大的睜著,空洞無神, 蕭影兒心裏一抽, 扛起黑鐵劍,就往壓在韓采薇身上的男人劈去。

這一劈沒有用到靈力, 單純的蠻勁,方便控制, 以免誤傷韓采薇。

王小君此時大汗淋漓, 他初次觸碰少女, 食髓知味,發洩了半個時辰,甚至連自己作此行為的初衷也忘了, 他難以自制,還待繼續,忽感身後一陣罡風呼嘯而來!

從太清山下一路爬上來,腳踏競爭者的鮮血, 早已磨練的王小君意識機敏,他瞬間從放縱之中清醒過來,手腳掩不住慌亂, 卻是避過了致命一擊。

蕭影兒一劍撲空,及時收招,反手將外衣脫下,罩在韓采薇身上。韓采薇仍然無神的望著天空, 若不是從眼角不斷的垂下淚水,蕭影兒或許會以為她死掉了。

“畜牲。”

蕭影兒咬牙切齒,追著王小君躲開的背影,一道磅礴的劍花飛去。

王小君方才躲閃間已系好了衣帶,還未立穩,又是一道劍花朝著面門沖過來,攜帶了千鈞之勢,十分蠻橫!

這道劍花蘊含了充沛的靈力,若是躲開,劍花會撞擊在竹林之中,如此強橫的劍氣,勢必沖撞到竹林中防禦野獸所用的防護陣法,讓守林人有所感應,可是倘若接下,兩道靈力相擊,沖擊出的法力波動不會小了,仍然會被人發現竹林中有人鬥法。

屆時若有人來,他該當如何!

可是這道劍花的速度之快,根本不允許他做出更好的反應,眨眼間劍花欺身而來,王小君不得已,徒手運氣靈力,重重的揮出一拳阻擋,劍花散去,但餘波的沖擊下,撞的他連連後退。

“你是什麽人!”王小君呵道。

蕭影兒咄咄逼人,一劍接著一劍飛出,卻是毫不理會他的問話,王小君躲閃間,赫然發現,來襲的女子面容清瘦,一頭烏發被簡單的綁在身後,不是蕭影兒是誰!

王小君打了一個激靈,與此同時,蕭影兒也才在月色下看清來人,周身殺意更濃!

蕭影兒纏戰膠著,招招封鎖他的死門,王小君無法脫身,駭然道:“蕭影?你是人是鬼?”

蕭影兒低聲吼道:“王小君,你真該死,你早就該死了,我早該殺了你……”

蕭影兒一連說了幾個該,心中的沈痛和憎惡也無法減去分毫。

在上山的時候,王小君就對蕭影兒有過偷襲未遂之仇,此仇未報,他卻又對韓采薇做了此等人神共憤的禽/獸之事!蕭影兒此時對王小君怒極,憎極,恨極。

若說方才王小君還有所顧忌,此時連對幾招,卻覺蕭影兒戰力不過如此,想必修為也低於自己不少,鼻頭便一哼,飛身攀上高處的竹林,腳踩竹葉,蕩在風中道:“蕭影,我勸你住手。你怕是還不知道,你已被宗門通緝,別再折騰了,鬧大動靜你我都跑不了。何況,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蕭影兒此時看著他的眼神,使他莫名的驚心動魄,漆黑的眸子似乎夾帶著猛獸獨有的綠光,射入他的三魂七魄。

王小君雖然心驚,但卻不懼,蕭影兒實在纏的煩死人了,王小君也動了殺心,他此時清醒的很,方才做下那樣的事情,若抖出去,鐵定也是要命的罪名!既然蕭影兒如此不識時務,那就連她一起殺了,然後再將韓采薇殺了!

王小君朝竹林右側望去,在那邊就是高如天梯的斷崖,殺了兩人,將她倆拋下去,就可以力持無事,一身幹凈。

他在外院雖然受到宗門心法傳授,可是因為沒有親傳師傅指點,只修習了基本的拳法、腿法,蕭影兒卻有神劍和劍術加身,這使王小君格外小心翼翼的去應付。好在他修為已經突破煉氣五層,同時期的弟子,除了韓少淵那個天才,別的弟子最高的才兩層,蕭影兒這樣的貨色,縱然進入了煉氣,想必也和韓采薇那個廢物一樣,左右超不過一層,這使王小君心裏多少有些底氣。

他將靈力盡數集中在拳腳之上,已做好準備,不管是蕭影兒已劍花來襲,還是提劍來砍,他都能夠從容應對,且給予蕭影兒致命的反擊!

王小君以靜制動,卻見蕭影兒一手舉起重劍,一手捏了個訣,接著笨拙的重劍在空中劃出一個怪異的姿勢。

就在這個時候,靜謐無風的月下竹林,一瞬間飛沙走石,原本緩緩溫和的涼風,在著一霎那卻猶如鋪天蓋地的刀子,在空氣中撕扯,這樣的風刮在臉上,是冰涼的疼。

王小君心下大驚!

這是劍修的力量?劍修都是這樣麽?

王小君望著蕭影兒的眼神中嫉妒多過驚訝,他緊緊攥著的雙手蘊含了滿滿的靈力,此刻卻感到了潮濕的汗意。他可以斷定蕭影兒的修為頂多煉氣一兩層,然而煉氣五層的他,面對蕭影兒的劍法,竟然莫名的心下生畏。

果然像傳說那樣,劍修所修皆在一個“破”字,一劍所指,天下無不可破?所以真的可以越階來匹敵我?

然而這些還不算什麽,在下一瞬間,王小君的震驚才算達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只見周圍的竹葉紛紛而起,就連落在地上的枯葉都飄了起來,在空中圍繞著蕭影兒打著旋。

王小君忽然想要逃走,可是已不能了,只見這些竹葉頃刻間化為綠色的飛刀,攜帶者攻城略地的氣勢,又如眾箭齊發,從四面堵住王小君的去路!

下一刻,眾箭離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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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君默這些天頗為魂不守舍,他為了葉拙言魂燈仍亮的那絲希望,遍訪太清山的大小福地,踏破鐵鞋,也尋不到玄天老祖的修行之地。

玄天老祖是太清山兩位老祖之一,這兩位老祖分別是洪荒老祖和玄天老祖。

洪荒老祖和玄天老祖都是活了好幾千年的歲數,在千年前那場夢曇界大戰的時候,兩位老祖都已經是金丹期的修為,金丹之後的修士,進階極難,老祖們先後跨過元嬰、臻至空冥,只是,洪荒老祖只是空冥期中期,而玄天老祖已是空冥期大圓滿。

這兩位老祖在修行前,皆是資質奇差的凡骨修士,他們的輝煌,靠的全是腳踏實地的磨練,才能在那些資質遠超他們的人群之中脫穎而出。

他們穿過了漫漫的歲月,爬到了大能的位置,實屬不易,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經歷過多少浮沈浩劫,亦眼見過多少滄桑變幻,才能到如今,靠著的,其實都是執著的心念,和超越旁人的真性情。

兩位老祖在太清宗都是被奉為神祗的人物,有他們在,太清宗能增加不少底氣。只是洪荒老祖整日雲游在外,行跡難尋,玄天老祖雖然整天坐鎮在太清宗門之中,卻也是神出鬼沒,有極大的運氣才能在宗門某處見他一面。

洪荒老祖可以忽略不計,在宗門若要尋找大能幫助,只有去找玄天老祖還要靠譜一點,蘇君默卻找尋不到玄天老祖,原本的希望又變成了失望。

正在他心下牽念葉拙言的時候,一道傳音符化成的小紙鶴閃動著星星光芒,圍著他打轉,他伸手捏住,紙盒一瞬間燃燒成為灰燼,耳畔傳來澤城雪的聲音:“師傅,拙言的魂燈有異,我看不明白。”

蘇君默當即禦劍而起,朝著明燈堂飛去。

他大步流星,穿過滿堂的魂燈徑直走到葉拙言的魂燈前,澤城雪為他讓出了位置,蘇君默仔細打量,只見魂燈原本赤金色的火焰中,竟然夾雜著一縷一縷的黑氣。

起初蘇君默以為那是燈芯燃出的煙,盯著看了會兒,心下卻湧起一絲駭然的感覺,他奇聲道:“黑焰?”

澤城雪點了點頭,蘇君默的揣測也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他跟著道:“是的,這是黑色的火焰,師傅。”

蘇君默有些吃驚,他低頭道:“黑焰,以我的見聞,我們天罡劍修的魂燈都是金焰,只有魔修的魂燈才是黑焰。”

澤城雪皺起眉頭,眼看著葉拙言的魂燈,兩條不同顏色的火蛇纏繞扭曲,像相互交織,又像相互排斥,難道他在禁地之中,有什麽奇遇?若有不測,魂燈當是滅了才是,看現下魂燈燃燒正旺,人當是好著,只是,他遇到了什麽,竟然能夠使魂燈生出黑焰!

蘇君默越覺尋找玄天老祖的事情不能耽擱了,交待了澤城雪幾句,仍然讓他在此看守著葉拙言的魂燈,自己卻是禦劍往外處去了。

他在魂燈堂的時候心念一閃,想起了一個玄天老祖的喜歡去的隱秘之地。

興許,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

蘇君默和澤城雪都沒有註意到,在滿堂魂燈照亮的一個角落裏,有一女子,雖站在一座無人照管的魂燈前,她的目光卻是關切的穿越重重空間,落在葉拙言的魂燈上的。

這個女子就是蘇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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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君默一路禦劍而行,卻是到了宗門的碧水潭上。

碧水潭是曾經蕭影兒煉體時,早起用大桶打水的地方,這裏風景清幽,名字雖叫做潭水,卻是一望無際的碧波,接天連地而去,浩浩渺渺。

蘇君默以劍為船,在碧水潭上緩緩游蕩,他發散自己的神識,在水下感應靈力,游蕩了半日未果,但他仍然沒有休止,因為如果連這兒也找不到玄天老祖,他可能也已經不在太清山,而是出外雲游去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行到潭水中心時,蘇君默的神識忽然被一道力量彈了回來,由於他早做好了防備,所以受了反彈,立刻撤回了神識,倒是保護了自己,沒有受傷。

蘇君默心下忐忑,一股興奮,帶著一絲敬畏,他連忙收起了劍,禦用靈力漂浮在水面上。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潭水中心忽起一道二十尺的浪花,浪花中托出一位年輕的白衣弟子,看他的裝扮,跟宗門內的高階弟子無異,卻沒有佩戴腰牌。

那弟子見了蘇君默,雖然看到了他五峰峰主的腰牌,卻是沒有向他行禮的意思,而是束手勸道:“前輩,這兒不是您嬉戲的地方,還請回去罷。”

說著,浪花有收斂之勢,那弟子眼看對他進行了勸退,就要下水去。

蘇君默連忙出聲攔道:“道友慢走!請問此處水下可是玄天老祖的隱居之地?”

白衣弟子臉上露出了一抹訝然的神色,道:“你問老祖作甚。”

蘇君默見他這樣問,心裏就有了底,他心裏更見忐忑,希望也重新燃燒了起來,少有的不顧長幼尊卑,對著一個弟子作揖道:“在下太清宗後輩,有事相求於玄天老祖,懇請面見。”

白衣弟子神情有一些不快,他很煩這些有求於老祖的人,老祖年紀好大了,胡子頭發都花白,偏偏很好心,但凡太清宗的人,只要找到他對他提點什麽要求,他能做也都會做。明明是空冥期的大能,還在乎這些螻蟻作甚!白衣弟子一點都不能明白!

白衣弟子翻了蘇君默一個眼刀子,便道:“你叫什麽?你有什麽事相求?一次說盡,我去回報老祖,看他老人家願不願給你這個機會。”

蘇君默稽首:“在下蘇君默,和玄天老祖座下大弟子葉荒海是朋友。”

白衣弟子更不愉快了,打斷他道:“我大師兄隕落許久了,我師傅百來年沒想起他,你舊人重提,該要他老人家傷心呢,不要攀親帶故的,說事便好。”

蘇君默再次稽首:“在下的弟子葉拙言不小心進了後山禁地,現在魂燈未滅,尚有一線生機,在下愛徒心切,特來拜見老祖,懇請他老人家出山進一趟禁地,在下刀山火海,不吝此身報答。”

“那你徒弟,和我師傅的大徒弟什麽關系?怎麽都姓葉?”

“這個倒沒什麽關系,至於姓名,道友不提我還沒發現都姓葉……實屬巧合。”

白衣弟子嘟囔道:“哦,好的,那你等著,但是可別鬧出什麽動靜,更別放神識來了,不然老祖以為是敵襲,一個威壓要了你的命。”

說著便潛浪下水,心下不喜蘇君默,但老祖的性情他還是了解的,有人來找他,他必然是要去回報一番,因為就算他不回報,老祖一息千裏的神識,也是能夠看見的,他不如老實一點。

白衣弟子沈入水下,水下是一座巨大的聚神法陣,到了法陣觸及的地方,是一座類似園林的奇妙洞府,跟在陸地上無異。

白衣弟子在園林的回廊繞了幾匝,跑到一座洞府前,在外畢恭畢敬的拱手道:“師傅!”

洞府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怎麽了?”

“外邊有一個沒禮貌的家夥要找你!”

“哦,他找我做什麽?”

“說是找你幫個忙,到後山禁地去找他徒弟,他徒弟名字叫葉拙言。”

“葉拙言。”玄天老祖面容慈祥,念著這個名字,“即為人弟子,師傅也沒能力自己去救他,他為什麽就跑到後山禁地去了?”

“說是不小心。”

“不小心。”玄天老祖微微仰起臉。

後山禁地……

他陷入沈思之中。想起了一個人來。

那個人曾經居住在後山,那時候的後山,靈植飄蕩,桃林綻放,那個人喜歡極了那裏。

那個人也曾冒冒失失,闖過許多危險的地方,也曾讓他那麽牽掛過。

可是後來,夢曇界的大戰帶走了他。

那時候,玄天老祖還雲游在外界的桃源閉死關,任外界多大的風雨他竟渾然不知,待他進階之後回到太清山,一切都變了模樣……

那是他最寵愛的大弟子葉荒海啊。

他從前收過很多徒弟,唯有葉荒海真正的傳承了他的劍法奧義,甚至傳承了他的劍心。

可惜……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他不喜歡出宗,只在宗門修行的原因。

玄天老祖心裏微涼,後山,說起來,成為禁地之後,他從未踏足過,人非,物也非,他所修逍遙之道,不做無意義的睹物思人。

但是今天,一位同樣姓葉的冒失小子,除了他卻沒人救的了。

玄天老祖心念一至,一把光芒耀眼的青金寒劍,唰的從虛空之中飛來,漂浮在他的身側,劍穗無風自蕩,在劍光的映照下,玄天老祖猶如雲端的劍仙。

白衣弟子皺眉道:“師傅,你怎麽每次都不會拒絕別人。”

“我所修之劍,就是渡世之劍,我希望你所修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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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老祖禦劍出水,在破水而出的一霎那,蘇君默驟然擡起頭,望著瞬間飛至雲端的玄天老祖,心下的激動無以覆加,不但有葉拙言有救了的欣喜之情,還有一種情懷,那是所有劍修修士,對於當世劍仙的一種崇敬和向往。

蘇君默在水上對他行了個大禮,玄天老祖對他點了點頭。

兩人相對卻是無言。

片刻後,水面再次被人破開,一個白色的影子卻是追著玄天老祖飛了上去。原來是方才接引蘇君默的那位白衣弟子,只見那弟子白衣飄飄,朝著玄天老祖很沒禮貌的大喊道:“師傅!等等我,我也要去!”

說著,兩道光影一前一後的朝著禁地方向飛去。

蘇君默思慮片刻,也祭出劍來,跟著他們飛去。

玄天老祖在雲端之上,神識仍然能夠一息千裏,他雖不刻意,卻能夠洞悉周圍一切事物,在途經一處竹林上空之時,玄天老祖忽然楞住了。

他於茫茫蒼雲之上駐足,飛劍懸空,隨著天上的風微微上下起伏。

玄天老祖白色的須發飄飛,他在竹林中,看到了一些……

熟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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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山外室竹林之中,蕭影兒一招“飛花逐葉”,將王小君震驚的無以覆加。

王小君原本匯集在手腳上的靈力迅速撤去,他不能確定蕭影兒操/縱天地間竹葉的威力,能入骨幾分,巨大的壓迫感使王小君祭起一道靈力防護罩。

周圍的竹葉仿佛帶著眼睛,王小君即便躲閃,竹葉都能瞄準著他朝他掃射。

王小君的護罩頃刻間被打破,好在蕭影兒修為並不高深,王小君的護罩能起到的作用在蕭影兒面前極大,幾乎阻擋了她大半的竹葉攻擊,可是剩下那些沒有攔住的,只是被護罩阻隔了一瞬,緩下了速度,威力仍然不曾消減。

王小君被紛紛的竹葉刺進身體,好像在刀山上滾過一圈,伴隨著一道沖擊的巨力,他當即噴出一口血來,往後摔去。

堪堪摔在了他打算對蕭影兒和韓采薇進行滅口,而後毀屍滅跡的那處斷崖邊。

倘若往前一尺,他便摔下去。

蕭影兒對他窮追不舍,原本她在禁地外被小楞子刺穿的重傷還未痊愈,剛才那一招“飛花逐葉”也幾近將她堪堪恢覆的那點靈力消耗殆盡,此時若讓她再使一招,她也使不出了。

但她仍然提劍追至王小君摔下的身子,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只聞一聲骨骼斷裂的清脆之聲,王小君“啊”的慘叫了起來。

蕭影兒用腳碾壓著他的右肩,蹲下身子,一拳砸在他的臉上,這一拳砸的極其很烈,直打落了王小君兩顆牙,蕭影兒的手背也被劃出了幾道血痕,蕭影兒狠狠道:“王小君,我願你永墜地獄,永世不能超生!”

蕭影兒心下痛惜韓采薇,惡心王小君到了極致,兩股覆雜的感情交織,使蕭影兒幾欲發狂,她擡起劍,攢足了力氣,朝著王小君的首級砍去,一劍落下,管教王小君身首異處。

可是偏偏就在這時,一個憑空飛來的石子,“嘭”的一聲打落了蕭影兒手中之劍。

震的蕭影兒虎口生疼,蕭影兒猛然擡頭,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群弟子驚慌而來,正是中年男子出手打落了蕭影兒的劍。

蕭影兒心道,不能放過王小君了,爬在地上拾起劍,重新砍去,忽然一道威壓襲來,中年男子築基圓滿的威壓不能鎖定目標,所以波及一眾弟子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在壓力下不能直起身來。

可蕭影兒此時心中對王小君憎惡之極,強忍著發軟的雙腿,和重壓下像正在被撕碎的身子,仍契而不舍的拾起劍,往王小君要害砍去。

王小君也受到威壓波及,行動一樣遲緩,他拼命一挪身子,蕭影兒一劍笨拙的落下,卻是砍在了他的後背,紅霧飛濺,漸在蕭影兒臉上,蕭影兒惡心想吐。

中年男人卻是上前來奪了蕭影兒手中重劍,之後威壓一收,眾弟子如臨大赦,趕快大口大口的喘氣。

蕭影兒失了重劍,以手做刃,又往王小君脖頸上劈。

中年男子大喝一聲道:“夠了!看不出你小小女兒年紀,竟然如此的蛇蠍歹毒!你傷他至此還不夠麽!”

蕭影兒眸子森寒,看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蕭影兒一字一句的道:“他該死。”

“放肆。”

“我說,他該死。”

“就算他像你說的,該死,但是也不能你來我竹林殺人,我是此處林主,你當我面生事,委實不妥,你也受傷了,先跟我們回去療傷,然後再看看怎麽罰你。”

蕭影兒沒有說話,仍只是將王小君望著。

王小君眼看著奄奄一息的樣子。

那些被竹林的法力波動吸引來的弟子們,全部都是在外室種田的準入弟子,平時對王小君眾星捧月的就是他們。

此時他們眼尖,大呼小叫著走近道:“這不是小君麽!”

“小君!”弟子們紛紛叫著朝王小君走來。

這些聲音中,有關切,有疑問,還有一些莫名帶著一些興奮的。

王小君側躺在地,他意識混沌,眼前一片黑暗。

不,不能在這裏了……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韓少淵,如果韓少淵也來了,現在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景象呢?

王小君動了動身,想要爬起來。

蕭影兒皺眉。

如果連這樣的人,都能夠在絕望的時候一次一次站起來……

那麽韓采薇呢,曾經在山下差一點就被王小君偷襲致死的自己呢?

重劍在中年男人手上,蕭影兒瞇著眼睛,定定望著試圖起身,還有一幫狗腿弟子伸手去扶的王小君,在手心運足靈力,在他堪堪起身時,蕭影兒出其不意,一道掌風,裹挾著千斤怒氣,朝王小君轟去。

這一掌用盡了蕭影兒渾身力氣,連靈力都毫不吝惜的盡數送出,王小君身後就是斷崖,他一個踉蹌,被蕭影兒掌風沖擊向下倒去。

蕭影兒速度太快,連她自己都沒有想過,她的出手能夠這麽快的時候。

那些試圖去扶王小君的弟子們,手伸在半空,卻只拉了個空氣,沒有人想到蕭影兒會有這樣的動作,就連中年男子也是一楞之後,才朝著斷崖下望去。

王小君被深不見底的斷崖吞下,像是落入深海的蜉蝣,乍一落下,便找不見了蹤影。

中年男子怒極,卻也並不在意掉下懸崖的王小君,心道既然沒看住,掉了便掉了,斷崖如天梯,別說掉下去能被摔到碎的渣都找不到,在墜落的途中若是沒有辟谷,怕是餓都要餓死。

男子瞟了蕭影兒一眼,搖了搖頭道:“多大仇,本來你還只是活罪,現在我看著你,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似的,殺人如殺已。”

就在這個時候,忽有弟子指著一處道:“咦,快看,那兒竟然也有人!好像還是個死人。”

眾弟子尋聲望去,果見一件外衣下蓋著一個躺著的人,看體型似乎還是一位少女。

蕭影兒心下一驚,心道,不能給他們看見。

心念轉動間,人卻是飛步搶先,顧不得重劍還在中年男子手上扣押,卻是將衣服在韓采薇身上重新一裹,抱著她便朝著竹林的一個方向跑去。

眾弟子紛紛道:“追!”

卻是一個個臉上神采飛揚,大家平時都在外室義務勞動,每日冶煉材料上交,灌溉靈植,哪裏有機會看到這樣戲劇性的場面。

更何況還是跟自己平時相處的夥伴們有關系,像剛才被人打個半死,又推下山崖的王小君……

說起王小君……

眾人一時間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覷,靈植園的大夥兒今個兒可都來看熱鬧了,除了王小君之外,大夥一個都不少,還有一個就是……

韓采薇!

眾人的眼睛爆出閃爍的光亮,那是好事者們眼裏共有的神采。

一行人匆匆朝著蕭影兒追去。

在追逐的途中,更是有記性好的弟子忽然想起了什麽,大聲叫道:

“那個女子,不就是蕭影兒麽!”

“對啊,你這麽說我也想起來了,在靈植園貼過恥辱榜!”

“是的,但是她不是應該在禁地麽?”

“竟然能出來!還活著!”

“神奇!”

唯獨築基期的竹林林主,原本也要放手去追,可是忽然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這樣的靈力波動下他竟然天性的想要臣服。

他知道一定是有別的人來了竹林,說不好或許還和此事相關,畢竟在大宗門裏,外室這樣的小地方的小弟子們,背後或許靠有大樹也說不好,任何人他都不會輕易得罪。

他築基期的眼裏探的出蕭影兒只有煉氣一層,是個劍修,太清宗的外室弟子,和準入弟子都是沒有劍修的,只有內門的五峰之首神劍峰是劍修之地,所以他剛才雖然被蕭影兒挑戰了權威,卻並沒有一定在非必要的情況下和蕭影兒采取更強硬的手段。

蕭影兒如何跑都跑不出這片竹林,他無需去追。

然而這股靈力波動卻是在他發現的時候,一直都靜靜的在竹林沈潛,隱沒不出。

就在中年男子心下生疑的時候,終於看見竹林上空前前後後接連飛下了三道劍光。

一道向著自己而來,一道朝著蕭影兒的方向而去,還有一道卻是落在眾人旁邊,持觀望態度。

朝自己而來的是一位白衣弟子,只見他氣宇軒昂,看上去像內門五峰的大弟子身份,中年男子只是外室無權無勢的林主,見了內門的大勢力,自然是要慎重與之相處的。

他在白衣弟子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就主動向前走去,友好的問詢:“這位道友,我是此間林主,請問有什麽需要效勞的麽?”

白衣弟子笑笑道:“我代我師傅轉句話給你,我師傅說,剛才那個女孩子的事情,他很感興趣,請你暫不要問她在你林中生事之罪。”

說著,白衣男子卻是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林主。

林主駭然,這是青金瓶子,這樣的瓶子,他只見過一次,是在宗門大會上,見到宗主所用的丹藥小瓶,就是這樣的。

林主驚的抖了抖,心下雖然很想要,但嘴上推脫著道:“前輩既然有所吩咐,我等自然不敢忤逆,還望前輩收下這樣的厚賜,我受不起。”

白衣弟子見他的驚慌不是假的,笑了笑,卻是將瓶子一個拋物線扔了過去,林主卻是不敢不接了,心裏美滋滋的將瓶子裝在儲物袋,一遍一遍的道謝。

白衣男子卻是轉身朝著蕭影兒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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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影兒抱著韓采薇一路狂奔。

韓采薇許是受了顛簸,又許是半晌的沈寂終於回過了神。

此時清醒過來,卻見自己躺在蕭影兒懷裏,以蕭影兒的外衣蔽體,韓采薇悲從中來,大哭著喊道:“十一……”

又覺不對,又喊道:“影兒……”

蕭影兒溫聲道:“好了,別哭。是我回來了。”

韓采薇伸手抱住蕭影兒的脖子,蕭影兒原本就受傷氣悶,此時跑的還累,被她這樣一抱更是喘不過氣,此時卻也不好讓她放開,便不說話,全力往前跑去。

身後的人很快就要追來了,蕭影兒無處可去,卻是打算跑進來時的那片白霧之中,到了那兒,蕭影兒的靈力應該還能回覆一些,那種環境正好適合蕭影兒新學會的七絕逍遙陣一重。

追來的弟子們也都不是什麽有本事的,將他們困住,再做打算。

眼看眾人就要追上來了,蕭影兒也無辦法,她已盡力,卻在這時,一頭裝在一個綿軟的東西上。

蕭影兒擡起頭,駭然發現自己的前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子。

老頭子須發潔白,連衣服,靴子都是白色的,渾身如雪一般,在這樣的月夜下,端的猶如一個經年的鬼魅。

這一撞之下,蕭影兒緩下腳步,堪堪被身後的弟子追上了。

就在她以為到了絕路,一眾弟子忽然間站住不動,像是被人釘在地上了一般,連手上的動作,和臉上的表情都頓住了。

蕭影兒驚訝片刻,終於確定,他們的確是被定住了!

並且是用的極其駭人的手法。

“時空凝結之術?”

耳邊傳來了小魚的聲音。

老者慈祥的一笑,答道:“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認識時空凝結之術,沒錯,這屬於陣法。”

“老頭兒,你幾歲了?”

小魚忽然問道。

“哈哈,記不清了……”

蕭影兒心下驚異,問道:“老伯,您是在,幫助我麽?”

老者點了點頭,“你是劍修?”

蕭影兒也點了點頭。

老者道:“不錯哦,劍修者,隨心所欲,馳騁天地,你是神劍峰弟子?”

蕭影兒觀老者面色和藹,莫名的心下生出幾分好感,何況老者剛還幫助自己定住了那些弟子們。

便答道:“是的老伯,我是神劍峰弟子蕭影兒。”

老者一眼望去,便將蕭影兒的底細瞧了個一清二楚。

老者緩緩道:“神劍峰弟子,煉氣一重……”

老者低頭看著蕭影兒,陷入了思考之中。

剛才他分明看到蕭影兒在竹林對那個男弟子使出了“飛花逐葉”,這個招式是他自創。

而他自創的招式向來只傳給他的座下弟子,他座下弟子不少,因材施教,這招“飛花逐葉”只傳給過大徒弟葉荒海。

可是除非是他老眼昏花,否則剛才怎麽都是不會看錯的,蕭影兒使用的招式就是他的“飛花逐葉。”

他心下更是驚奇,因為他看到,蕭影兒竟然連劍府都沒有開!

神劍峰弟子,煉氣一重了,竟然連劍府都沒有開?連劍意都無法修出,剛才那一招卻的確將“飛花逐葉”的威力使出了幾分。

老者繼續問詢:“小友,你師承何人?”

蕭影兒抓了抓腦袋,心道,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說起師傅來,有一個名義上的,卻有兩個是在心裏被自己認可的……

蕭影兒想了想道:“師傅的話,我是神劍峰蘇君默的弟子,但是他並不承認我。”

老者眼中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光澤,眼神穿過竹林間,朝著蘇君默望去。

而蘇君默因為在大能面前不敢放肆,站在一旁以示尊敬,卻不敢上前打擾玄天老祖即興做事,也不敢放出神識追隨,所以他並不知道此時他已經成為了一個話題。

老者點了點頭道:“既然你是他的弟子,他為何不承認你?”

蕭影兒笑道:“可能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老者眼中溢出一抹光彩來,一個小丫頭對他講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

老者來了興致,問道:“你的道,是什麽道?”

蕭影兒實話實說:“我還在尋道的路上,不瞞前輩說,我也總是感到迷茫,我的道是什麽道,我,尚未知道,但我一路循著自己的本心而行,當不至於辱沒了尋道的初心。”

老者點了點頭:“你若執著,定有悟道的一刻。”

說著,老者又扯會了話題,問道:“你剛才竹林那招以竹葉為刃的劍法,可不可以為老朽展現一遍?”

蕭影兒面露遺憾:“很抱歉老伯,我此時靈力幾近枯竭,卻是想使,都使不出了……”

老者又問道:“你的那招劍法,可有名字麽?”

蕭影兒點了點頭,“叫飛花逐葉。”

老者楞住,半晌,才仰起頭,望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飛花,逐葉……”

蕭影兒見老者久久忘言,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或許是這個名字激起了他的一些回憶,這卻是蕭影兒無權過問的。

因老者救了蕭影兒解圍,此時她也不願打擾老者神游太虛,只有等老者回神之後,再行道謝,然後跟他作別。畢竟還有韓采薇這件事情需要妥善的處理,蕭影兒不能在這兒呆太久。

既然時空凝結術是一種陣法,陣法為虛。

那麽那些被定住的弟子們,或許只是以這種姿態沈睡在陣法之中而已,他並沒有凍住天地,凍住所有的時間,時間還在流逝,蕭影兒必須走了。

就在蕭影兒心裏已經做好了告別之後,耳畔傳來老者溫和的聲音:“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在哪兒,學的這個劍法呢?”

蕭影兒猶豫了片刻,道:“老伯,教我的人叫葉荒海,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老者雖然猜到了,可身形還是有片刻的楞怔。

他情不自禁拍了拍蕭影兒肩膀,語氣更加的溫和:“葉荒海……他怎麽教你的?”

老者想到蕭影兒年紀這樣小,跟葉荒海根本不是同一個時期,心下有些疑問。

蕭影兒提到葉荒海,心裏有些感傷,便道:“是在後山的禁地。”

蕭影兒朝著白霧的盡處一指:“在那兒,在禁地,見到葉前輩的時候,他已經……”

沒有說下去的話,是因為看到老者臉上的表情,蕭影兒認為還是不要太多話的話。

可能他正是認識自己的劍法才幫助自己的,更有可能他跟葉荒海有些什麽樣的淵源。

再看眼前這位老伯的歲數,難道葉荒海是他的兒子?

葉拙言是葉荒海的兒子,葉荒海是眼前這個人的兒子麽?

蕭影兒這樣想,老者對她笑了笑,也不多問什麽了。

他已經是空冥期,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其時剛才根本不需要問蕭影兒,他只是忽聞是葉荒海教的,心裏忽然湧起一種期望,期望蕭影兒告訴他的是,在世外有一個隱居的高人,叫葉荒海,看她資質奇佳,就教了她這一套劍法。

可是當蕭影兒說是在禁地,玄天老祖其實就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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