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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飛花逐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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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禁地,濃霧最深處。

一條貼滿了隱息符的飛行船正在追著一縷黑煙悄悄移動,這條船在後山開的十分吃力,因為船太大了,一路上橫沖直撞,撞碎了無數陣法光墻,也碾碎了數不盡的地上枯骨,以至於一路上不斷的掉進各種陣法,不斷的被白骨拼湊的巨人追逐。

好在這條船的來頭不小,所鍛造的材質來歷也很牛,據說是刀槍不入的補天神柱剩下的料子打造,所以鐵的很,一般的撞擊根本不會損傷分毫,所以能成功阻攔開白骨巨人的蠻力,只是在陣法中吃了一些苦頭。

這個時候的飛行船,是剛從一個連環幻陣中闖出來的,船頭上的三位老者皆是金丹期,此時也有些暈頭轉向,他們此行已經消耗了太多,靈石、法寶、符箓,來的時候做了充分的準備,現在已經去了一大半。

跟著那條蚯蚓似的黑霧到處亂竄,也不知竄了多少天了,仍然尋不到尊主陰魂的影子。這幾天這條黑蚯蚓重新有了一條動靜,使原本有些洩氣的三位長老,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

三位老者此時分散在船頭船艙和船尾,動用各種能夠使用的法寶到處探尋,就希望能夠找到任何一絲一毫尊主陰神的線索,耳邊卻傳來一陣幽幽的簫聲。

簫聲的音色本身就有寒涼之感,此曲更是略帶那麽一絲愁怨,讓聞著心下淒惶。

三位老者不約而同齊齊湊到船艙外,對著簾中吹/簫的女子道:“聖女大人,求你別吹了,尊主就是嫌你吹的要命,才不親近你的,現在我們來找尊主的陰魂,就算他本來在這兒,也要被你的簫聲嚇跑了……”

“……”簫聲戛然而止,簾子後頓時清靜。

老者原本就是欣賞不動她的簫聲不想她璀璨他們的耳朵,可此時得逞,卻又覺著自己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簾子後的女子名叫竹錦,是幽微境地的聖女,主魔族祭祀,是唯一繼承魔修正統文字和語言的直系後人,魔修的歷史追溯起來就太遙遠了,要溯源到太古時代,那個時代的靈氣最為馥郁,修行者皆可成神,留下了許多遺跡文明,和修行秘術,但是都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漸漸的失落了,很多秘術就算能找到,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解譯,能解譯的只有聖女一族。

所以在魔修版圖,一脈傳承的聖女,是備受魔修尊重的。

夢曇界的幽微版圖是這一界的魔修正宗,只要不是散修的魔修,都以能夠進入幽微版圖為榮,而魔修跟道修的傳承不同,道修的宗族一般是有掌教真人,或者宗主掌管著一教之事,頗為民主,可是魔修不是這樣的,魔修本身就是對魔道的一種信仰,信仰需要神,所以魔修需要一個魔尊來成為他們的神祗,供他們寄托信仰。

幽微版圖的魔尊也是血脈傳承,講究血統的。

現任的尊主名字叫做魚卿然,此時的尊主身份雖然被默認,但還沒有被魔修全然認可,因為魔尊這個稱呼,必須要到了元嬰之後,且迎娶了魔族聖女才算加冕成功,舉世皆尊。

可是魚卿然此人,白白的浪費著大好的身份,他一方面抑制自己金丹大圓滿的修為,遲遲不肯進境至元嬰,一方面也不接近聖女,甚至還有些排斥聖女向他示好,他對這個魔尊的位置,敷衍至極。

這一直是竹錦心裏的一道傷痕,她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每一任的魔尊都對聖女恩寵有加,這一任的魔尊偏偏對自己厭嫌不已,難道自己很差勁?

本來就有些自卑,被三位長老說自己是因為蕭吹的要人命,更加羞愧,此時端坐在紗幔之中,呆呆的凝望著手中的白玉簫,兀自羞紅了臉龐。

她黯然傷神,外邊的長老們也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那番話是不是有些過分,正在想辦法化解尷尬,竹錦忽瞧見引路的黑蚯蚓擡了擡頭,在空中抖動起來。

竹錦忙屏息凝神,站起身來。

只見黑蚯蚓似乎在空氣之中搖擺了一番,最終確定了一個方向,緩緩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竹錦大氣不敢喘,連忙招呼三位長老道:“有新發現了!”

三位長老瞧見竹錦掀了簾子出來,跟著黑蚯蚓便走,也忙祭出了自己的法器,跟在身後。

黑蚯蚓飛到一個幾面光墻交織的地方,朝著地面便飛了下去。

竹錦和三位老者低頭仔細看,才看到地上竟然躺著一個人,是新鮮的,欺負的胸口表明他還在呼吸,黑蚯蚓在那人身旁繞了兩圈,在竹錦震驚的眼神中,漸漸的消散了。

“是他麽!”竹錦忍不住道。

三位老者撓了撓頭,那邊可容度太窄,不適合飛行船開進去,竹錦便帶著三位老者下船,小心翼翼的走近那人。

竹錦將手放在那人的鼻下,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臉上莫名的一紅,趕快收回了手,小聲道:“尊主?”

沒有動靜,她也怕聲音大了觸動什麽陣法巨獸,壓低著聲音又喊了他一遍,見那人睡的很熟。便將手攀上他的臉,將他的臉扭過來細看。

“不是尊主啊?”竹錦皺著眉道。

三位老者撓著腦袋道:“難道是你的混沌鼎出了差錯?”

竹錦眉頭皺的更緊了:“不會的,這是祖輩傳下來的神級法寶,不可能有錯,就是循著尊主的魔息而來。”

“那就是你操/作失誤?”

“更不可能,我從未有過失誤。”

三位老者面面相覷道:“奧,那就真的是尊主無誤了,雖然長的跟尊主本體不一樣……但是一樣俊美啊,對了,差點忘記了,尊主的大明焚影訣,是類似道修的一氣化三清一樣的術法,大明焚影訣是利用魔修的元神、陽神、陰神的三神之一,進行簡單的化形分/身,來達到化而為二的效果,元神主相,陽神主智慧,陰神主情感,我記得精於此道的長老們查看過,我們尊主取出來分離的是三神之一的陰神,主的是情感、情緒,不主相,所以……陰神化成的形體,找不到本相所依,所以化不出原來的樣貌,就胡亂的化了,也說的過去!”

“嗯,所言極是,我看也是這樣的!”

竹錦看三位長老都這樣認為,這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尊主分離出的是陰神,那麽化不出自己原來的相貌也有情可原,總之混沌鼎是不會錯的,自己操/作混沌鼎的能力也不會錯的。

在竹錦的指揮下,三人小心翼翼的將昏迷的葉拙言擡上了飛行船……

三位長老終於笑出了聲,他們老懷欣慰啊!

終於找到尊主的陰神,能夠回去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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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山外室。

待看熱鬧的弟子們都走去灌溉各自的靈田,沒有人會看自己了,她輕輕的走近貼著畫榜的墻下,擡頭望了一眼,蕭影兒……

這個名字怎麽有些眼熟啊!

韓采薇想呀想,忽然想起上次她叫十一的名字,十一忽然告訴她:“別叫我十一了,我既開始修行,就不需要俗名了,你就叫我蕭影兒好了。”

韓采薇驚訝的捂上了嘴,這才去打量圖上的畫像,是她的小十一沒有錯,不,現在應該叫蕭影兒了。

蕭影兒?觸犯宗門紀錄?後山禁地?

只分開了短短的時間,上一次蕭影兒還來外室看自己來著,為什麽一轉眼她就被貼在墻上,還以宗門之恥的名義公之於眾?

待她懷著疑惑和悲傷的情緒將畫像下的文字看全,才明白蕭影兒去了一個十分危險的地方,極有可能有去無回,甚至,就算回來了,也會在門派公然遭受神魂鞭刑。

一時間韓采薇驚慌失措,蕭影兒,你現在,在哪呢……

韓采薇兀自失神,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韓采薇嚇了一跳,不知王小君何時站在了她的後邊,王小君恥高氣揚,望著畫像道:“蕭影兒,若不是看著這幅畫像,我還不知道你家丫環還有這樣正經的名字。”

韓采薇想轉身走,但是她不敢,王小君現在是煉氣五層了,還是這群弟子的老大,他在跟自己說話,自己不能不回答他的……

韓采薇道:“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王小君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還真是風雲變幻,昨日被人艷羨的這些人,如今都上了恥辱榜了,倒是我那位好朋友,你的哥哥韓少淵,也不知現在過的如何……”

王小君想到自己在這些弟子中,是修為最高的煉氣五重,他下邊的人最高卻是二層,這讓他無比自負,便接著道:“也不知你哥哥現下如何,煉氣幾層了?說起來,你家丫環都時時來看你,我的好朋友,卻許久沒來看過我了。”

王小君意味不明的瞟了韓采薇一眼。

韓采薇忙道:“我哥……我家公子好像並不承認是我的哥哥,他好像也沒來看過我,許是每個人對待朋友的方式不同罷……”

王小君點了點頭:“是的,是的。”

道了幾句是的,便離了韓采薇,去灌溉自己的靈田了,他走時腳步輕盈,似乎心情極好,開心的不行。

王小君一走,韓采薇不知為何喉頭一哽,心裏悶悶的,眼睛也有些酸澀。她沒有心情繼續灌溉靈田,今天的靈田也被她澆灌的差不多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靈植園,王小君望了望她的身影,繼續灌溉自己的靈田。

韓采薇走到她被分配下的房舍之中,躺在寬竹子綁成的榻上,蒙著被子低低的哭了起來。

十一,蕭影兒,你為什麽要去那勞什子禁地,你回來呀……如果宗門連你也沒有了,那我的努力有什麽意義,我進步了誰來和我分享,我被欺負了誰來幫我呢……

韓采薇越難過越是想念蕭影兒。

她幹脆坐起來放聲大哭,哭了一陣子,想著這樣蕭影兒也回不來,便走出房舍,朝著前山上屬於外室弟子放空靜修所用的一座竹林跑去了。

韓采薇抽抽搭搭到了竹林深處,想借這裏幽靜的環境,讓自己靜一靜心,想想自己該怎麽辦,用什麽心態去面對可能再也見不到蕭影兒這件事。

她坐在地上靠著一棵寬厚的竹子,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竟然抱著膝蓋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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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之中。

蕭影兒將靈力運足雙腳,同白狼殊死狂奔,一開始白狼被她遠遠的甩在身後,可是這片土地上的白狼,何止身後那些?

隨著頭狼的呼嘯,越來越多的白狼從四面環伺而來,最終將蕭影兒逼到死角。

蕭影兒拍著靈寵袋道:“小魚,我們這下該怎麽辦?”

小魚嘆了口氣:“你還是跑的太慢。”

雖然這樣說,但語氣溫和,還是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甚至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寬慰道:“但沒關系,你也盡力了,既然避無可避,就迎戰。”

蕭影兒重重點頭,面對著成千只垂涎的白狼,蕭影兒壓力甚大,但心中獸血沸騰,這樣的時刻不是應該害怕麽?蕭影兒卻感到自己興奮的渾身發抖?

是不是人踏入修行之後,膽子都會越來越肥了?

黑鐵劍上手,蕭影兒將靈力從雙腳上撤下,運用到黑鐵重劍上,還不待頭狼找準方位對她發起攻擊,她倒是先行一步,飛起來一套秀水劍法就往頭狼的腦門劈去。

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對野獸同樣適用。

頭狼顯然沒有料到蕭影兒這麽悍勇,幽綠的眼睛倏爾一亮,爆出一道寒冰般的光輝,化作一枚棱形光刃,差一點刺瞎了蕭影兒的眼睛,被蕭影兒一個漂亮的護身躲過了。

而蕭影兒的秀水劍法,堪堪砍在了白狼臉上,蕭影兒心下還沒來的及高興,就看到黑鐵劍穿過白狼的身體,像砍刀一個虛無的影子,根本對它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明明砍到了啊!也砍下去了,怎麽就沒有一點用呢?

“別用秀水劍法,這是直接攻擊,你那位葉前輩看上去也是個劍修,有沒有教你點法術型劍招?”

蕭影兒福至心靈,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葉荒海舞動“飛花逐葉”劍式的影子,心隨意至,她運氣靈力,將心神從黑鐵劍的力道上收回,去註重劍法的形意,濃霧之中沒有竹葉供她使用,但她猛然發覺空氣中懸浮的那些小小的光墻,是不是可以像葉荒海利用竹葉一樣的方式,被她利用呢?

她決定冒一冒險,以笨拙的黑鐵重劍攪動起周身空氣,以劍訣特有的引力將周身小範圍的光墻引動,重劍在空中驟起一道劍花,隨著劍花成型,下落,周圍的光墻竟然真的被蕭影兒牽動,朝著四周的白狼紛紛射去。

竟然成了!這是蕭影兒第一次使用法系劍招,一劍揮出的快感,是她從前從未體會過的,也是無法言語表達的。

“快走,往右邊走。”小魚在戰亂之中似乎有所發現,指揮蕭影兒道。

蕭影兒還沈浸在方才一劍揮出的快感之中,此時白狼疲於應付漫天的光墻,無法抽/身去攔截蕭影兒,蕭影兒這才發現,那些被她打出去的光墻,竟然在白狼群紛紛開開成為交織的重重陣法,將它們束縛。

看來危險的東西,只要加以合理的利用,也能成為法寶。這是蕭影兒此時所悟。

有了這個經驗,蕭影兒在奔逃的路上輕松了許多,她已經知道,這些禁地中的獸類多為氣息所化,沒有什麽實質,對於這樣的對手,需要用法系攻擊。

蕭影兒按照小魚的指揮,一路往右邊走,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她意識到耗費了太多時間和體力的時候,也發現周圍漸漸的沒有白狼了,連霧氣都薄了許多。

蕭影兒實在累了,站住腳緩緩喘氣。

“你休息會兒,這兒似乎已經脫出你們的禁地範圍了,應當安全。”

“你怎麽知道?”

蕭影兒嘴上疑問,卻放心的坐下來休息。

小魚笑了笑,溫聲說道:“這兒的霧氣,是普通的白霧,沒有罡氣和邪氣交織,你感覺不到麽。”

蕭影兒搖了搖頭。

“你深呼吸一口,白霧中有潮濕的泥土味,還有淡淡清香的竹子味道,想必白霧的盡處,有一片竹林。這些霧氣是普通的凡間水汽,大自然的氣息呢。”小魚悠悠道。

蕭影兒深呼一口氣,這味道讓她想起從前在那個世界早起晨跑,也是類似這樣的氣息,她高興道:“那我們算是出來了麽?”

“出來了。”

“我得到了無可替代的傳承,可惜,也失去了一個朋友。”

“……別傻了。”小魚笑道。

“什麽?”

“朋友?”小魚道。

蕭影兒點了點頭,她發現她對不在意的事情,是根本不會分出一點情緒去在意,但是倘若稍微在意了的事情,便會輕易的牽動她的一些情緒。

她有些茫然:“因為小楞子啊……我心裏是有些傷感的。你說修行一途,將尊卑看的這麽重要,地位不等,真的做不了朋友麽?”

“他在騙你。”

“嗯?”

“他說的話那麽假也就你這種傻子會信。他就是想殺你,還想讓你別太嫌惡他,所以隨便找了個撇腳的理由。還有,他看你的眼神是虧欠,沒有怨恨。他為朋友報仇也是假的。”

“……”

“這世間從來不乏真正可以成為朋友的人,你仍要相信這件事,並且要堅信,因為你就是那樣的人之一。但是,也不要輕信。小楞子從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你在這世界涉足還淺,根本看不透人,沒什麽好可惜的。你也總會慢慢學會透過表象,去看清一些本質的人和事。所以不要想這想那的,沒事多想想如何提高自己的修為,你的劍府還沒開呢,我都替你著急,別想無用之事了。”

“嗯!”蕭影兒拍了拍靈寵袋,以示對小魚的感激之情,她本不是個容易傷春悲秋之人,可能是太累,加上霧氣潮濕,又剛從生門一番纏鬥逃出,忽然間感性了點。

好在小魚一句話,便將她拉出了情緒的泥沼。更使她明白了一件事,修行一途最忌諱心性不穩,一定要更加努力的修行,提煉自己的心性,貪嗔向來是修行的絆腳石,她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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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山,明燈堂。

此時剛剛入了夜,正是燈火輝煌的時候,明燈堂是太清宗弟子們的奔命魂燈供養之地。卻不是每個弟子都有資格被師門立下魂燈,只有那些有親傳師傅,且被師傅看為重點培養對象的弟子,才能被師傅在此立魂燈,以供弟子們下山歷練之時,師傅能通過魂燈看到弟子們的實時狀況。

一般來說,魂燈和被立燈弟子的命魂是相互聯通的,人在燈在,人不在則燈滅。

每一天都有弟子在外歷練,關心他們的師傅師兄們就會到明燈堂關註他們。

蘇君默從來都沒有到明燈堂關註過他的徒弟們,因為他的徒弟一個個都是他的驕傲,行為皆在同等級的弟子之上,出外歷練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操心。

這是蘇君默第一次到明燈堂去關註魂燈,他這才發現,諾大的明燈堂,滿堂魂燈齊齊閃耀的時候是多麽美好,竟然猶如天上璀璨的星星。

他順著魂燈的區域一個一個的找,找到神劍峰區域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只見澤城雪也立在一盞魂燈前,默默關註不語。

他知道他在看葉拙言。

蘇君默忽然很後悔當初給葉拙言發去的那道傳音符,他真的很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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