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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實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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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實言相告

“你盯著我作甚?”

自李三堅將陳義德等人引進“府”中之後,李三堅就如一頭餓狼盯著眼前的肥羊般的,盯著陳義德,又如一名被單獨關押了三年,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的囚徒,盯著一名脫光衣服的美女般的,將陳義德盯的是渾身不自在,於是沒好氣的問道。

李三堅的所謂府邸也就是幾間破屋子,還四處漏風。

“哈哈...”李三堅聞言開懷大笑道:“小婿奉旨討逆,卻為一缸米愁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是寢食難安。今日泰山大人送糧上門,可謂是“及時雨”也,只不過小婿心中有些納悶,泰山大人是如何知道小婿到了杭州?”

鬼才知道你是如何到了杭州,陳義德聞言心中暗道。

宋朝廷出兵討伐方臘叛軍。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朝廷當然要四處征集糧餉了,而就近征集糧餉當然是最佳策略,與兩浙路相鄰的福建路、江南東西兩路就首當其沖了。

福建路、江南東西兩路雖也是受到了方臘造反的影響,但遠不如兩浙路影響大,遠不如兩浙路受到的傷害深。

朝廷甚至征糧征到廣南東西兩路去了,原因就是水陸運輸便利,是遠甚陸路運輸的。

陳義德運來的糧船其中有部分是官府征集的糧食,也有自家的糧船,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商人是趨利的,陳家的糧食越往北去,賣的越貴。

可陳義德萬沒料到,居然在杭州港口撞見了李三堅,李三堅還是奉旨南下討逆,這麽一來,陳義德及其糧船基本上就算是羊入虎口了...

“呵呵,原來如此。”陳義德解釋一番後,李三堅笑道:“目前方臘已經南逃,朝廷大軍剿除方臘叛軍指日可待,杭州已無大的戰事,泰山大人就在杭州歇息幾日後,小婿就命戰船護送你返回泉州。”

“哦,啊?回去?返回泉州?你的意思是...你要盡吞糧船?”陳義德聞言頓時大吃一驚,連連問道。

多年未見,還是這番模樣,還是雁過拔毛,陳義德心中沒好氣的想到,這不過這其中有許多官船,他也敢拔?

陳義德此行的目的地可不在杭州,船隊之中還有不少的泉州官吏與兵丁。

李三堅要陳義德返回家中,其用意當然就不言而喻了。

“哎,泰山大人為何將話說得如此難聽?什麽盡吞糧船?”李三堅聞言微笑道:“小婿奉吾皇詔命,南下討伐方臘逆賊,可行至杭州,軍糧已盡,因此就地征糧,乃是奉旨行事,何人敢說半個不字?不過泰山大人,小婿也不是白拿你的,你將糧食折成錢便是,小婿當如數奉上,若是錢鈔不夠,就當小婿在泰山大人面前暫借如何?小婿可立下字據,他日定當如數奉還。”

“這...”陳義德聞言面呈難色看著李三堅說道:“什麽字據?都是自家人,還要什麽字據?只不過糧船並非都是我陳家的,也有泉州官府的貢船呢。”

女婿想借些糧,還要立什麽借據?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陳義德心中暗暗思忖道,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不為女兒考慮,也要為陳家考慮,陳家經商多年,是與官府之人有些往來,家中子侄也有不少在官府為官,可皆為芝麻綠豆般的小官,大多數人根本沒有實際差遣,也就是沒有實權。而李三堅卻是完全不同,朝廷三品大臣,朝廷重臣,地方封疆大吏,目前手中還握有軍權,如此陳家今後仰仗這個女婿之處還多。

如此“金字招牌”,可不能砸在自己手中,陳義德想到此處關鍵,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笑容,笑容中帶著一絲諂媚。

況且李三堅是個有信之人,當年泉州之時,李三堅也借過陳家的錢糧,其後很快就連本帶利的歸還了。

至於目前的這批糧食,此時陳義德也不指望賺錢了,遇到這個憂國憂民的女婿,只要不虧本就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命運是何其妙哉?陳義德此刻心中也是暗暗感嘆道,當年那個瓊臺儋州的半大小子,仍是歷歷在目,此刻卻已經成為了大宋朝廷重臣,封疆大吏,還納了自己女兒為妾...

陳義德一會為難,一會又是諂媚的笑,一會又是不甘,一會又是感嘆之色,不禁令李三堅感到莫名其妙的,一頭霧水的問向陳義德道:“泰山大人,你這是...?”

“哦,沒什麽。”陳義德聞言慌忙說道:“賢婿啊,我這裏沒什麽,一切依賢婿之言便是,不過泉州官府的貢船?又當如何啊?”

“小婿為奉旨討逆,可便宜行事。”李三堅聞言淡淡的說道:“你回去言明,這批糧船被大軍征用了。”

“哦,也是,料他們也不敢有二話。”陳義德點頭道。

“目前福建路‘帥臣’為何人?”李三堅隨後問向陳義德道。

李三堅離開京城已久,確實不知這些事情的。

“是楊正。”陳義德答道。

“楊正?”李三堅聞言大喜道:“如此就更好辦了,待小婿給他去封書信,讓他再運些糧食過來。”

且不說李三堅與他有故交之情,楊正的親弟還在黑旗軍舟師之中任職呢,如此事情就好辦多了。

李三堅真是懷疑楊正是故意為之的。

陳義德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這個“金子招牌”是將福建路當作糧倉,還是當作聚寶盆啊?

“賢婿,這批糧船可以給你,不過老夫也有個條件?”陳義德隨後對李三堅說道。

解決了糧食問題,李三堅是心情大好,拍著胸脯豪爽的應道:“不要說一個,就算是十個,小婿也是無用不應。”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陳義德微微一笑道:“此事今後再說。賢婿啊,香兒她怎樣了?她的娘親可是想她的緊。”

“這...”李三堅聞言面露慚色答道:“瓔珞她挺好的,目前在京師與母親住在一起,不過小婿近年奔波在外,與她們是聚少離多啊。”

“皇命所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陳義德聞言點頭道:“賢婿你的事情,老夫也聽了不少,特別是你塞外之事,老夫也不免有些擔憂,香兒她可是全指望你了,你可不能有何意外的。賢婿,朝堂之事,老夫也不清楚,可也有些疑惑,那就是賢婿你為何總是奔波在外,就不能一直呆在京師嗎?”

“這大概就是...小婿此生就是個奔波勞累的命。”李三堅聞言苦笑道。

李三堅已經明白陳義德的意思了,陳義德的意思是李三堅為朝廷大臣已久,且官職也不小,可就是上不去,就是不能位列宰、執,就這麽不上不下的。

可這種事情可不是李三堅說了算的,不是你想位列宰、執就能夠如願的,其中是太覆雜了,可以說是牽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如一張蜘蛛網般的。

僅憑宋帝趙佶的寵信,也並非是一定能夠辦到的,除非趙佶不顧一切,排除他議,否則李三堅是不可能坐上宰、執之位的,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就是李三堅已將蔡京、童貫、朱勔、王黼、梁師成等人得罪了個遍,如此李三堅受趙佶寵信可以,在外為官也可以,可要坐上宰、執之位,卻是千難萬難。

趙佶寵信的可不止李三堅一人,趙佶寵信蔡京、童貫、朱勔、王黼、梁師成等人是遠甚李三堅的。

此次方臘起事,就是以“誅朱勔”為名,可見其民憤、民怨之大,可宋帝趙佶卻只是罷黜朱勔父子兄弟的官職,並撤銷蘇、杭造作局和停運花石綱,可謂是不痛不癢的,可見朱勔父子在趙佶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就算趙佶偶爾想起用李三堅,偶爾想拔擢李三堅為相,總是有人或委婉,或直接“勸諫”,於是李三堅也就長期奔波在外了...總是有人阻止李三堅進入朝廷中樞。

此時的大宋朝堂之上,各種奸佞之人是輪番上場,是你方唱完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不過李三堅倒也落個輕松自在,還能避禍於外。

福之禍兮所倚,禍之福兮所伏,這個世上的一些事情到底是福還是禍,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香兒她來過信,說是你說的,江南將要發生一件大事,大事過後我陳家即可在江南做買賣了,這件大事就是方臘造反一事嗎?”陳義德隨後問向李三堅道。

“正是。”李三堅點頭道。

“這麽說,賢婿是早已知道方臘將要造反了嗎?”陳義德又問道。

“哦,可以這麽說。”李三堅聞言慌忙掩飾道:“花石綱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朝廷、官府如此盤剝百姓,百姓豈有不反的道理?”

“這倒也是。”陳義德點頭道:“老夫也是以為方臘之事也是...算了,不提此事了。賢婿,老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泰山大人有話直言便是。”李三堅點頭道。

“你也不能遇事總是躲避,躲避終歸非上策也。”陳義德緩緩說道:“你也不能太過心慈手軟,自古到今,凡成大事者,無不心狠手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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