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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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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貴爺爺,小的此次進京也給您老捎了一船物件,望中貴爺爺笑納。”

諸臣出了延福宮,朱勔單獨留下,綴住了梁師成,瞅個機會開口對梁師成說道。

“你小子...”梁師成今年也就四十餘歲,只比朱勔大不足十歲,卻被朱勔一口一個爺爺叫著,心中倒是有些歡喜,於是對朱勔笑道:“我等為陛下辦差,當盡心竭力,同時也不可有損陛下名頭之舉啊,凡事當小心在意,事事當如履薄冰也。”

有損陛下名頭?你他娘的比我更狠,朱勔心中暗罵道。

梁師成深得宋帝趙佶恩寵,還居然得到了進士出身,一名閹人成為了進士,使得天下人均是瞠目結舌的,進士何時如此不值錢了?

此時的梁師成不但在宮內有官職,在宮外也是任晉州觀察使、興德軍留後等官職,身兼數十個官職...

其中一份最重要的官職便是負責傳旨,官職不大,卻極為重要,可謂是個肥缺,趙佶頒布的每份制、誥,幾乎都是由梁師成傳出宮外,梁師成甚至能夠模仿趙佶的“瘦金體”,制、誥的真假也就無從分辨了。因此此時的梁師成可謂是權勢熏天,使得朝中文武百官幾乎個個迎奉於他,其中想得到升遷的官員更是如此了。

蔡京當然也是迎奉梁師成,王黼更是以父子之禮執之,朱勔也是以爺孫之禮執之。

權勢熏天,有了權,當然就會有錢,梁師成以權謀私,所得美宅、良田、園林、金銀珠寶等等是不計其數,說富可敵國都算是少的。

“爺爺說的是,小的今後定會當心的。”朱勔不動聲色,滿臉堆笑的接著說道:“中貴爺爺,小的冒昧的問一聲,您老此次遣何人去福州拿人啊?”

趙佶詔命皇城司前往福州拿下李三堅治罪,也就是命梁師成派人前往福州。

梁師成在皇城司當中也是有官職的。

所謂皇城司,即宋禁軍官司名。舊名武德司,位於東京開封府左承天門內。執掌宮禁、周廬宿衛、刺探消息。

皇城司依祖宗法,不隸臺察,又依舊制,三衙管軍,未嘗內宿,殿前一司雖統攝諸班禁衛,而皇城一司亦判然不相關,亦漢南北軍相統之意也。其不受三衙轄制,乃直屬皇帝的衙門,也就是說,皇城司直接聽令皇帝,其他人均是無法節制。

皇城司主要官員就是勾當皇城司公事十員,以武臣武功大夫以上及內侍都知、押班充任。

梁師成就是勾當皇城司公事其中的一員。

“你這是何意?”梁師成聞言詫異的看著朱勔問道。

“哦,中貴爺爺,是這樣的,怎奈那廝太過可恨,因此小的請爺爺半路就將其...”朱勔隨後惡狠狠的揮了一下手掌。

“什麽?難道你想半路就將其...?”梁師成聞言驚道:“官家可是說了,不可太過為難他的。”

“哎喲,我的爺爺啊。”朱勔聞言慌忙說道:“這一路之上千山萬水的,誰又能保證一路平安呢?誰又能保證沒個病、災什麽的?到時候病死在了路上,摔死在山崖之下,官家最多問兩句罷了,還能怎樣?難道還有人為其伸冤,為其分辨不成?他自己也無口分辨了,要分辨就去閻王爺那裏分辨去吧,嘿嘿,中貴爺爺啊,你自己思忖下吧,此人到了京師,若是官家心軟,今後為難的可不止小的一人呢。”

梁師成聞言,異常猶豫的點了點頭。

皇城司在拿人之後,也經常有人犯半路死去的,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情,可李三堅...梁師成就犯了難,有了些猶豫。

梁師成得了勢之後,是善待蘇軾後人的,吩咐家中仆從,若是蘇軾的三個兒子蘇邁、蘇迨和蘇過來訪,一定要盡心接待;若是有求助的意思,多少錢都給,不用再行請示。

按說李三堅為蘇軾之門生,梁師成也會善待他的,同時以往李三堅與梁師成還是有些交情的。可此時李三堅居然欲廢止花石綱,並請斬蔡京、朱勔父子,如此以來,李三堅欲為難的可不止蔡京、朱勔父子,也是將梁師成等人囊獲在內。

李三堅與廢止花石綱,梁師成在花石綱中得到的好處也還罷了,可李三堅今後會不會欲廢止修建艮岳?會不會欲廢止鑄九鼎、建明堂、修方澤,立道觀?會不會清君側?請斬蔡京、朱勔父子,今後會不會請斬梁師成等人?

要知道梁師成可是修建艮岳等的都監呢,梁師成的搖錢樹可是在其中的。

一條線兒上的螞蚱,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梁師成心道,如此看不清形勢之人,如此不識時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梁師成如何能夠保他?如何能夠繼續善待於他?

此時的梁師成也是異常的惱火,惱火李三堅不識時務,妄自尊大。

怪只怪他太沒眼力見兒了,梁師成心中暗道,李三堅啊李三堅,害死你可不是我梁師成,而是朱勔這個潑皮,回頭俺梁某定會給你好好上柱香、燒些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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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餘日後,福建路福州學堂

李三堅辦的學堂就位於安撫使司衙門之策,為幾間茅屋,可容納百餘人。

“唐魏征曾言,進之以六正、戒之以六邪,則不天而自後、不勸而自勉矣。何為六正、六邪?高瞻遠矚,防患於未然,一正也;虛心盡意,扶善除惡,二正也;夙興夜寐,進賢不懈,三正也;明察成敗,轉禍為福,四正也;恪盡職守,廉潔奉公,五正也;剛正不阿,敢爭敢諫,六正也。何為六邪?安官貪祿,不務公事,與代浮沈,左右觀望,如此者,初邪也;溜須拍馬,曲意逢迎,二邪也;巧言令色,嫉賢妒能,三邪也;智足以飾非,辯足以行說,內離骨肉之親,外妒亂於朝廷,如此者,讒臣也,四邪也;專權擅勢,以輕為重;私門成黨,以富其家;擅矯主命,以自顯貴,如此者,五邪也;諂主以佞邪,陷主於不義;朋黨比周,以蔽主明,使白黑無別,是非無間,使主惡布於境內,聞於四鄰,如此者,六邪也。”

李三堅身為福建路長吏,政事、民事、兵事是多如牛毛,可謂是日理萬機,不過李三堅再忙,也會抽出一些時間教授於自己的數十名學生。

這數十名學生既是李三堅的門生,又是孤兒,因此李三堅不但要教授他們學業,還要負擔他們的吃穿,可謂是負擔沈重。

不過此時的李三堅為從五品官員,加上職貼等等,俸祿較高,還是勉強負擔得起的。

同時三夫人徐氏也是做些買賣來補貼家用,這大概也是李三堅為官以來唯一的一件“以權謀私”吧。

李三堅早已對徐婷婷言明,不得損公肥私,不得不顧一切的攫取不義之財,不得攫取百姓之財,而肥了自己,因此徐氏的買賣做的艱難無比,賺的錢也只能夠是勉強補貼家用,距離發財還遠得很呢。

“正即君子,邪即小人。”李三堅接著授業道:“不過正與邪、君子與小人之間的區分並非涇渭分明的,在很多時候,不是那麽容易區分的,亦正亦邪,亦君子亦小人之人或事,在這個世上是比比皆是。純粹是正或者純粹是邪的人或事,是不存在的。因此為師以為心正即正,心邪即邪,至於手段,可正可邪,心正用些邪之手段,也未嘗不可,而邪之人偶爾也會使些正之手段。”

李三堅在教授他們為人之道,同時也是在教授他們為官之道。

“師父啊!”劉宗毅開口問道:“嬌妻美妾是正還是邪啊?”

“哈哈哈哈...”眾門生聞言均是哈哈大笑。

李三堅五位嬌妻美妾,也是他們的五位師娘,門生們又豈能不知道?

劉宗毅此人腦殼靈光,較為靈動,經常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此時就拿李三堅的妻妾來刁難李三堅了...

李三堅平日裏授業是詼諧、幽默,從來不擺官架子或師父架子,經常與門生們戲言幾句,因此劉宗毅等人才敢大膽提問。

“啪!”李三堅聞言將一只寫字用的木炭丟在了劉宗毅的腦殼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哎喲!”劉宗毅雙手捂頭,苦著臉的看著李三堅。

“哈哈哈哈...”眾門生又是發出一陣大笑。

“你小子,你敢戲弄為師?”李三堅笑罵道:“世人皆雲,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衫,為師要說的是,對待女子以禮相待,便是正,視為衣衫、物件、禮品,甚至視為騾馬的便是邪。”

“砰...”正在此時,外面發出一聲巨響,隨後李三堅的門生湯順興沖沖的跑進來,大喊大叫道:“成了,成了,師父啊,炸藥成了...”

湯順臉上、衣衫被火藥熏得黑秋秋的,就如一名竈王爺般的...

湯順自得李三堅教授的理論之後,便只對火藥感興趣,天天鼓弄著這些東西。

“人無礙吧?”李三堅微笑著看著湯順問道。

“無礙,無礙,師父放心。”湯順興奮的答道。

“無礙?無礙怎能稱之為炸藥?”李三堅又將一個木炭丟向了湯順道:“還早的很呢。”

“哦...”湯順聞言轉身就準備出門,再去鼓弄去了。

“回來!”李三堅隨後喊住了湯順:“為師與你戲言的,無論怎樣,你可要註意安全,不要炸不到別人,先將自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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