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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結下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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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宗室出入是有一定限制的,至少明面之上是如此的,目的其一就是為了防止其互相交通,危及皇權;其二就是防止其為非作歹。

宋神宗皇帝趙頊於熙寧十年曾經下詔“宗室非換官者,出入往還約束,並依在宮法,仍不得於街市下馬。如出新城,雖不經宿,亦稟大宗正司。”

李三堅以往在端王府讀書之時,對這些典籍看了不少,因此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的。

宋宗室一般集中居住在敦宗院之中,但也有散居在外的,如魏國公趙沆。

一般來說,朝廷對集中居住在敦宗院之中的宋宗室限制較為嚴格,但對散居在外的宗室就沒那麽多限制了,至少是默許他們可以自由活動的。

同時距神宗皇帝趙頊下此詔已隔二十餘年,宋帝已經換了兩個了,相隔已久,誰還記得神宗皇帝曾經下過此詔書?就算記得,又有何人會真正的執行先帝神宗皇帝趙頊此條詔令?

話說地位無比尊貴的皇室宗親在街市下一次馬,就會治罪?若如此,也太強人所難了。。。

因此神宗皇帝趙頊的這條詔令基本上是一紙空文。

不過此時李三堅翻出這個陳年往事,卻使魏國公趙沆是啞口無言,並無言以對。

李三堅此舉就是雞蛋裏挑骨頭,是拿根雞毛當令箭,是挑毛揀刺。不過這只不過是李三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魏國公趙沆搬出官員不許經商一事為難李三堅,那麽李三堅就以先帝趙頊的這條詔令還擊趙沆,若此事真的鬧到朝堂上去,誰也落不著什麽好。

“哼,算你厲害。”趙沆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作罷,哼了聲後,轉身準備離去。

“公爺,且慢。”此時周方庚一旁提醒道:“太後之事。。。”

“哦,對了,差點把這事忘了。”趙沆反應過來後,對李三堅說道:“太後後日來大相國寺上香,命本公為察官,爾等搭建的彩樓歡門妨礙了太後上香,因此本公命爾等即刻拆除。”

早在趙沆助簡王趙似爭奪皇位失敗之後,趙沆就迅速改換門庭,可趙沆卻不敢投向趙佶,於是就改投太後,在太後面前哭訴。

而太後向氏是個耳根子較軟之人,心一軟就饒了了趙沆,還將他收在門下,隨後就逐漸成為了向太後的心腹。

此時的趙伉找到新的靠山之後,也就恢覆了往日的囂張、跋扈。

“拆,下官就這命人除去。”李三堅聞言異常幹脆的答道。

“大官人。。。?”李婉婷面露極不願意的神色,對李三堅說道。

彩樓歡門其本身並沒什麽,不過是個用木頭搭建的木樓,費不了多少銀錢,但銀樓開張的頭一天就被逼拆除彩樓歡門,是極不吉利的,因此李婉婷是極不願意的。

李三名向李婉婷搖了搖頭後,吩咐曾公明道:“東林,這就使人除去彩樓歡門吧。”

既然趙沆搬出了向太後,李三堅也就無可奈何了。

向太後是什麽人?是宋帝趙佶名義上的母後,“垂簾聽政”把持朝政,就連趙佶對她也是禮讓三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同時李三堅也覺得彩樓歡門過於招搖了,因此就幹脆的應了此事。

“如此就趕緊去辦,明日本公還來此處看看。”趙沆未料到李三堅答應得如此爽快,於是楞了一楞後說道。

隨後趙沆看了一眼前來銀樓恭賀李三堅的公孫柔娘一眼後,有些得意的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趙沆此時算是與李三堅打了個平手,趙沆略占上風,同時李三堅與趙沆也算是結下梁子了。

應該說自趙沆為難公孫柔娘那日起,李三堅就與趙沆結下了梁子,今日之事不過是加重了而已。

京師果然是個覆雜的地方,李三堅看著趙沆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暗道,在開封府府衙為官果然不是人幹的,稍不留意,就會得罪達官貴胄。

特別是像李三堅這種的官員,掌刑訟之事,難免會得罪這些人,難免會給李三堅惹上不少的麻煩,甚至是惹禍上身。

此時的李三堅感到特別的無力與無奈。

“為了一名風塵女子,值得嗎?”李婉婷看了一眼公孫柔娘道。

公孫柔娘原為燕春樓的妓娘,因此李婉婷對李三堅與公孫柔娘及趙沆之間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的。

為了一名曾為風塵之人的女子,不惜得罪魏國公,使得李婉婷萬般無法理解。

“值得!”李三堅淡淡的答道:“此與她是否為風塵女子有何關系?就算有關系,但只要是人,總有失足之時,更何況這一切並不是她的錯。況且風塵女子也是人,也是一名女子,也有孤獨無助之時,在受到他人欺淩之時,對她給予自己力所能及的幫助,是值得的,且是非常值得的。”

距離李三堅與李婉婷遠遠的公孫柔娘似乎是聽到了兩人之間的談話,含著眼淚感激的看著李三堅。

。。。。。。。。

“發生什麽事情了?”李三堅回到自己住處之後,發現氣氛有些異常,符二娘、蔡絨雪、王雯等人圍在蔡絨雪的房間之中,中間還站著一大一小兩名女子,正相擁而泣。

年齡大的女子年約四十餘歲,身上穿著破舊的粗布棉衣,棉衣之上棉花外露,頭上包著塊藍色粗布頭帕,從頭帕之上顯露出來的頭發卻是根根白發,就如六、七十歲老嫗一般,皮膚也是又黑又粗燥,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常年在地中勞作的。

而與她摟著哭泣的卻是蔡絨雪的陪嫁丫頭小芹。

李三堅見此情形,不由得疑惑的問道。

“三哥回來了?”眾女轉頭看見李三堅進屋後,王雯首先奔過來抱著李三堅的胳膊說道:“三哥,快快,快為她們做主,她們太可憐了。。。,你要是不為她們做主。。。我。。。我。。。哼。。。哼哼。。。”

“等等。。。”李三堅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三哥我連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做什麽主?瞎哼哼什麽啊?真是的。。。”

“官人回來了?”蔡絨雪一如往常的鎮定,走過來幫著李三堅取下落滿白雪的官帽和官袍,並給李三堅披上一件厚厚的綢布棉衣後說道:“這是芹兒與她的伯母。”

李三堅點點頭,對符二娘說道:“娘,二舅父他在堂中等你呢,說是有事。”

“哦,那我就去一趟。。。”符二娘聞言就向外走去,隨後又停住了腳步看著小芹與她的伯母說道:“可是這裏。。。?”

“放心吧,娘,這裏的事情孩兒處置便是,快去吧,娘,舅父他好像有什麽急事呢。”李三堅應道。

符二娘聞言點頭就走出了房間,符貴等人剛至開封府,確實是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人幫忙。

“出了何事了?”符二娘走後,李三堅帶著一絲埋怨的目光看著蔡絨雪問道。

因符貴等人剛到京城,而李三堅又整日忙著衙門的事情,因此符二娘這些日子是異常的忙碌與辛苦。今日明顯是小芹有什麽事情,可為何要讓母親知道?為何要讓她多操一份心?李三堅心中對蔡絨雪頗有怨言。

“老爺。。。求。。。求你。。。為奴奴做主,不是。。是為奴奴家人。。。也不對。。。嗚嗚嗚。。。”蔡絨雪還未回答,小芹跪倒在李三堅勉強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可因為著急,因此就有些語無倫次了。

小芹的伯母也一同跪倒在地,拼命的磕頭卻說不出話來。

李三堅與蔡絨雪對視了一眼後,溫聲對二人說道:“你們起來說話,有什麽事情慢慢說,不急。”

“還是妾身來說吧。”小芹心中焦急無法表達清楚,而小芹的嫂子伯母只是一個普通農婦,見到李三堅,早已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於是只好由蔡絨雪代勞了。

蔡絨雪讀懂了李三堅的目光,於是就帶著歉意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李三堅。

小芹的家人為開封府鹽津縣人氏,小芹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個伯父及其家人,家中有良田五畝,一家人全靠這五畝良田過日子。

小芹伯父姓魯,人稱“魯大郎”,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其中大女兒早已遠嫁他鄉,而二女兒年方十五歲,與小芹年齡相仿。

一日,一名逃犯逃至魯大郎家中,魯大郎見其可憐,於是就給了他一碗水喝。

當時魯大郎並不知道此人為逃犯,而是以為他是個逃荒之人。

可魯大郎萬沒想到,追蹤而至的延津縣縣衙差官們卻稱魯大郎私通、包庇賊盜,於是就將魯大郎捉進了縣衙大獄,並百般拷打,逼其承認罪名。

魯大郎之妻黃氏為了搭救丈夫,就將五畝良田變賣,可卻仍是不足以“贖罪”,於是就將其二女兒沒官之後才將魯大郎從獄中放了出來。

此時魯大郎在獄中已被折磨得遍體鱗傷、氣息奄奄,從獄中出來之後,是又急又氣,一病不起,就此亡故。

黃氏無奈之下只好求助於在李三堅家中為丫鬟的小芹。

“明顯是設下了圈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真乃是喪盡天良!”李三堅聽完之後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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