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如果……如果我還能活著的話。”月清嬋不知道為什麽歐陽墨兮會這般說話，她也只當是歐陽墨兮對她的不舍了。

她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蒼白的微笑，卻是為了祭奠心裏對於歐陽墨兮無盡的不舍。

“你不會死……不會……”歐陽墨兮或是聽見了月清嬋答應了他，他將月清嬋轉過身面對著他，眉目含笑，紅紅的眼眶卻怎麽也掩飾不了他眼底的哀痛。

“墨兮？”月清嬋心裏始終帶著疑問與不安，眼前這個笑得一臉燦爛的歐陽墨兮，怎麽看都有點不平常。

“自你出現在我的生命，我的心，便再也不是寂寞如空城。”歐陽墨兮眉眼彎彎，擡起月清嬋的右手，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烙下深情地一吻。

“墨兮你到底是……”月清嬋實在不知道歐陽墨兮為什麽突然對她說這些話，縱然她的心裏再感動，可是，心裏越來越強烈的不安感讓她想要掙脫他抓住她的手。

“清嬋，你的所有，我都將鐫刻在我的靈魂裏，就算靈魂飄散於世間各處，我的每一縷青煙，也都是對你無盡的思念與愛戀。清嬋，就算是滄海桑田，就算是地老天荒，就算……你不再記得我，我也要現在就告訴你，我愛你，此心無垠。你說得對，有些道別，要早作才好，我怕我會來不及。”歐陽墨兮緊緊握住月清嬋想要掙脫的右手，在她迷蒙的眼神中，他緩緩地說出這些他從未告訴過她的話。

“墨兮你到底要幹什麽？”月清嬋感覺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她越來越不安。

就像，就像下一刻，她就要失去什麽似的。

“清嬋，此愛綿綿無絕期。”歐陽墨兮話罷，便迅速封住月清嬋的穴道，讓她不能動彈。

又拿出一把匕首割破了他的手指，指尖的血，在月清嬋的註視下，滴到她右手臂上的那根紅線上，眨眼，紅光泛濫。

月清嬋手臂上的紅線瞬間消失，像是轉移了一般，又出現在歐陽墨兮白皙的手臂上，並且，剎那延伸到了肩膀上。

“不！墨兮！”月清嬋淚水剎那決堤，她終於懂了，原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拿劍譜去換她的命，他從來都是打算，用他的命，去換她的命！

她才明白，他剛剛是多麽痛苦的在與她訣別。

“清嬋，別哭，我愛你……”可是，歐陽墨兮卻慢慢升到空中，整個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一直滴落到含著微笑的嘴角處，之後，他整個人，就化作一縷青煙，就這麽沒了。

“啊！”月清嬋眼睜睜的看著歐陽墨兮就那樣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承受不了她心裏噴湧的悲痛，大喊一聲，終究是暈倒在地。

她的夢裏，歐陽墨兮在對著她溫柔的笑，她想追，可她卻怎麽也追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抹白衣翩遷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無論她怎麽哭喊，無論她怎麽哀求，他始終都是帶著那抹微笑，遠離了，消失了，再也……尋不回了。

“月姑娘！月姑娘你醒醒！”就在她奮力的哭喊的時候，一陣聲音傳來，讓她不得不從那個悲痛的夢裏醒來。

“墨兮！”月清嬋大喊一聲，睜開了眼。

這裏，是墨痕宮。

“月姑娘你醒了。”天池仙人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

“我剛剛是做夢？”月清嬋坐在床上，楞楞的問道。

“是。”天池仙人點頭說道。

“那你告訴我！墨兮沒有離開我對不對？墨兮沒事對不對？”月清嬋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天池仙人的衣袖。

既然剛剛是夢，那麽墨兮離她而去也是夢對吧？

豈料天池仙人卻沈默不語，一臉為難的看著她。

“不可能……不可能……”月清嬋眼裏的淚又開始泛濫，她一邊呢喃著‘不可能’三個字，一邊掀開右手臂。

卻發現，那條代表著她命不久矣的紅色線條，是真的沒有了。

也就是說，歐陽墨兮，是真的離開她了……

“不！我要去找墨兮！嗚嗚嗚……墨兮不會丟下我的！我們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做，他還有好多好多承諾都沒有實現……他不會離開我的！”月清嬋忽的嚎啕大哭，淚水布滿了一張蒼白的臉，看起來是那樣淒涼。

她掙紮著要下床跑出門去，卻不曾想因為沒有力氣而狼狽的跌倒在地。

“月姑娘，你這是何必？”天池仙人見狀，立刻想要扶起月清嬋，卻被月清嬋用手打開。

“我要去找墨兮！沒有墨兮，我也不活了！說好的上窮碧落下黃泉，說好的一起生一起死！他食言，我卻不能！”月清嬋趴在地上，哭的淒慘。

“月姑娘，你可千萬別這樣，我知道上神在哪裏。”天池仙人一聽便覺得大事不妙，歐陽墨兮已經為了月清嬋而灰飛煙滅，月清嬋若是隨他去了，那麽他的一片苦心便是白費了。

於是，天池仙人心生一計，從袖口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忘情水，又哄著月清嬋說道。

“仙人你說，墨兮在哪裏？在哪裏？”月清嬋一聽天池仙人的話，便急切的問道。

她的嘴唇幹裂，因為哭泣已經破裂出血，但她卻毫不在意。

比起嘴唇的痛，她失去歐陽墨兮的痛，才是最無法承受的。

“上神說，你必須先喝了這個，才能讓我帶你去找他。”天池仙人的眼裏含著些淚水，聲音也有些顫抖。

是了，本來歐陽墨兮和月清嬋這一對神仙眷侶，是他親眼看著走過多少風雨，多少磨難的有情人，現在卻一生一死，一個把她刻進骨子裏，另一個，卻要為他而喝下忘情水。

“好，我喝！”月清嬋接過那個透明的瓶子，看著裏面的藍色液體，毫不猶豫的仰頭灌下。

她不知，這一飲，便是前塵皆忘。

從此，她再沒辦法記住那個她愛到死去活來的歐陽墨兮。

“唉……月姑娘，這是上神的意思，但願，你的未來，能夠不再背負這滿身傷痕。”在月清嬋倒地不起之時，她朦朧中聽到了這句話，可是，漸漸迷失的意識，讓她再也不能說話。

最終，她磕上眼簾，左眼的一滴血淚，就這樣順著臉頰，輕輕滑落。

血淚，是她將他刻進骨子裏的證明。

她不想忘記……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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