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嬋……”良久，歐陽墨兮終於開了口，卻只是兩個字。

“墨兮，我沒事，都過去了，你不必介懷……”月清嬋動了動嘴唇，說道。

“可是……可是你說，那是你心中永遠的痛……”歐陽墨兮盯著月清嬋，眼神裏盛滿哀痛。

“墨兮……這的確是事實。的確，這是我心中永遠的痛……我痛我自己每天被人當做藥引，被割開一條條的血口，放出我的鮮血……我痛你為了救我，命懸一線……我痛我為了你，孤身一人去雪山尋回冰晶，回來卻看到你和玉染在一起……我痛我在人間只剩幾個月的生命的時候卻知道了我的丞相父親實則是我的殺父仇人……我痛，我到死……都還是忘不了你！”月清嬋說完這話，才發現臉上原來早就淚痕滿布，懷中的小子楚因為眼淚滴到他的臉上，也開始哭鬧。

“清嬋……”歐陽墨兮似乎是有些頹然，他怕是沒有想到，月清嬋竟一直沒忘掉這些事情。

是了，他有何權利讓她忘掉呢？本就是他的錯啊。

“墨兮……可是你回到我的身邊了，你不介意那時候我是個癡兒，你毅然決然的面對若有的嘆息聲也要娶我為妻……你偏偏就待我如珠如寶；你……偏偏為了我甘受那多苦痛，甘願陷入亦炎的陰謀……你偏偏就願意為了救我，去娶玉染……我本想是恨你才好，可你偏偏又待我這般好，偏偏又這般深情，而我……偏偏又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一直愛著你……”月清嬋手裏輕拍著懷裏的子楚，一邊又流著眼淚，對歐陽墨兮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曾是想過要恨他的，可是他偏偏就對她如此之好，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心痛，所有的悲哀，雖都沒有從她的記憶裏消失，但卻一點都不妨礙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深愛著眼前的這個男子。

“清嬋？”歐陽墨兮眼裏漸漸從頹然變得有了一絲絲希望，就那樣望著月清嬋。

“歐陽墨兮，不管以前，我為你失去了什麽，不管以前，我為你哀痛到什麽程度，我想說，那都過去了，因為我失去的，你都幫我一一找了回來，我哀痛的，你都一一幫我治愈了……我把過往藏在心底，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更加愛你……更加的珍惜你……”月清嬋走上前，輕輕踮起腳尖，在歐陽墨兮的唇上烙下一吻。

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麽，不管以前是她，亦或是他被對方傷了，到現在，都已經被時光磨練成了更加濃烈的愛。

“清嬋……你這是……原諒我了嗎？”歐陽墨兮有些驚愕，小心翼翼的問著。

“傻瓜……很久很久以前，從你回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怪你了……”月清嬋輕笑一聲，說道。

她或是這一生都敗給了這個叫做歐陽墨兮的男子，從初見開始，便就註定了吧？

“清嬋，你要知道，我歐陽墨兮這一生什麽都不怕，就是害怕……失去你……”歐陽墨兮突然將月清嬋抱住，月清嬋竟感覺到一陣濕意順著她的脖頸滑下。

“我知道……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的身邊沒了你，我也不會好過。”月清嬋一手抱住歐陽墨兮的背，眼裏淚水又一次落下。

這又是一次他在她面前哭了……

上一次是他怕他殺了她，這一次是他怕她離開他……

歐陽墨兮的淚水，不會像她一樣伴隨著哽咽與哭泣的聲音，只因他是一個男子，一個發誓要永遠保護她的男子，而他最脆弱的時候，也只是這樣隱忍著掉下一滴淚，僅此而已。

“好了，墨兮，你把子楚嚇著了。”月清嬋拍了拍歐陽墨兮，扯出一抹微笑，說道。

“子楚……”歐陽墨兮這才反應過來，放開了月清嬋，看向她懷裏的小子楚。

只見那小家夥正把胖乎乎的小手放到嘴邊，吃著手指，一雙大大的眼睛，很是可愛。

“清嬋，我歐陽墨兮從未想過有這樣的一天，我會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因為我是一滴淚所化，又生性涼薄，對於人間的情這回事，我實在從未有過特別的感覺……”歐陽墨兮倏地一聲長嘆，說道。

月清嬋沒有說話，她只是想靜靜地聆聽著，聆聽著他心裏的話。

“就是玉染都沒有給我過絲毫的感覺，直到遇見你……我才知心動原來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我才知愛情原來也可以屬於我……”歐陽墨兮眉目含笑，看著月清嬋，眼裏流光溢彩。

月清嬋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這般恍若謫仙的歐陽墨兮，這就是他啊，從未改變的他。

她已經被時光改變的不再懦弱，他卻依舊如故的笑得那樣清淺，依舊那樣動她心魄……

“墨兮……緣分如此，我很幸福。”月清嬋抱著小子楚，輕輕地靠在歐陽墨兮的胸膛，聞著他那熟悉的冷香，柔聲說道。

是的，緣分如此，她有他，有子楚，便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清嬋，你且等我一些日子，你想要的那種生活，我估計馬上就能給你了……因為如今，我與亦炎，與魔界，都要有個了斷了……”歐陽墨兮輕輕說道。

“我只要你好好的。”月清嬋騰出一只手握緊歐陽墨兮有些微涼的手，看著他那雙琉璃眸，認真地說道。

不管她能不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她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他好好地，子楚也好好地，那便好了……

“放心……我會好好地，我要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歐陽墨兮笑了笑，承諾道。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你好好地。”月清嬋搖搖頭，說道。

她這一生，什麽都不想要，她只要她所在乎的人都好好地，那便是最好的了。

她的娘親，她的爹，她的墨兮，她的子楚……還有玉染和青離，只願他們一生都安好，她也就很開心了。

“我答應你。”終於，月清嬋等來了歐陽墨兮的一句話。

她對著他笑了，笑得很開心。

窗外梨花散落，屋內彌漫一室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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