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紅薔冷笑一聲，對夜楓的這種話語早已經見怪不怪。

看著夜楓不為所動，她的紅唇之間微微張合，說出了兩個字：“解藥。”

夜楓笑意盈盈，他就喜歡看著紅薔的樣子。雖然她性子冷傲，喜歡穿著一身的青衣，但是卻喜歡大紅的唇色，兩色配合得天衣無縫，就連他這個不輕易對女生動心的人，也不覺看呆，不過相比於李安樂，夜楓還是覺得差了一點靈氣。

“如果我說不給呢？”夜楓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特意在紅薔的面前多逗弄了一番。

殺手閣作為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裏面的所有人都武功高強，各懷奇術，要控制這樣的一群人，不僅要在功力上在他們所有人之上，對於一些難以控制，像紅薔那樣漂浮不定，為人冷漠的人，他們就要用一些毒藥控制他們，以防脫出管理。

但是紅薔是一個例外，他們一族世代都為殺手閣效力，即使後來不對他們的後人下藥，他們也是要靠著殺手閣秘制的解藥才能緩解身體上的疼痛。

發作起來，第一天手腳顫抖，第二天頭暈目眩，第三天心臟劇痛到活活痛死，所以那毒藥又叫做三日散，而紅薔一族的人因為服用的連帶久遠，在紅薔父輩的那一代，他們自出生以來身上就有了三日散的累計，需要月月服用解藥來緩解。

但是夜楓不是一個傻子，他也不會無條件給人解藥，要解藥，必須能給出她想要的情報。

而今天，無意之中聽到林雲笙和李安樂談話的紅薔，早已經把情報上報了給夜楓了。

如果不是為了解藥，紅薔連夜楓的一面都不想看見。

“你喜歡給就給，不喜歡給就算。”紅薔不慍不惱。

她比夜楓更清楚自己在這個宮中的作用。

前幾年或許還要擔心自己違背了夜楓會遭殺人滅口，然後讓別人取而代之。但是如今皇帝已經不再選秀選人進宮，要在宮中安排眼線更是難上加難，她深知夜楓不會輕易放棄她這顆難得的棋子。

夜楓喜歡紅薔這樣額性格，雖然桀驁不馴，但是卻讓人很有了解深入的欲望，這也是他為什麽把她送進宮裏的原因。先是她的樣貌不遜色於宮中的任何妃嬪，甚至是在她們所有人之上，而後是她的性格獨樹一幟，能吸引上皇帝的註意，再有就是她身上的毒藥讓她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夜楓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青色的冰紋陶瓷瓶，拔開紅布塞子從裏面倒出了一顆紅色的小藥丸，拿出一方小布包裹它在其中，放在了桌面上。

“我的得力助手，我怎麽會不給解藥？”夜楓的話說得暧昧。

紅薔對於他的一舉一動不屑一顧，完全當他是透明的一般。

夜楓依舊帶著笑意，在下一刻卻突然變了臉色，快速地掐住了紅薔的脖子，一切速度之快，平常人都很難看得清楚，紅薔對於夜楓這樣的行為早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她依舊冷笑著，即使夜楓用力之大讓她都要喘不過氣，但是她眼中絲毫沒有求饒的意思。

夜楓微微舔著嘴唇，說：“你的性格我很喜歡，但是你知道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他微微握緊了手，紅薔的臉色變得通紅，直到他覺得懲罰夠了，才在紅薔斷氣之前把她摔在了地上。

他的目光變得兇狠，跟剛剛完全就是另外的一個人，紅薔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從來都不會說破，她知道一旦說了出來，夜楓恐怕會瘋了。

“既然李安樂還有林雲笙要出宮了，現在就是你靠近李昊澤身邊的最好時機，在這段時間裏面，你好好使出你的渾身解數，最好能爬上後位。”

夜楓放下這幾句話，擡頭像是警覺到什麽事情向窗口的方向靜默了一會，突然就消失在了窗外。

紅薔扶著胸口幹嘔了起來，吐得臉連淚水也吐了出來，不過在夜楓的面前她從來沒有服過軟，她恨那種世代為奴為仆的使命，讓她身不由己。

“薔兒，你怎麽了？”李昊澤已經換下了一身的黃袍，穿上的是平常的服裝。

隨身的太監也沒有通報他的到來，因為李昊澤就喜歡像平常夫妻那樣的相處，因此在紅薔宮中的時候他都不許有其他的人打擾。

朝廷上的煩惱讓他分身乏術，只有在這個別人都說她是冰美人的薔美人宮中，他才能安靜地休憩一下。

紅薔搖了搖頭，扶著自己的脖子，說：“只不過是有些惡心幹嘔。”她臉上淡淡的笑意，每次都能讓李昊澤著迷。

“莫不是有喜了吧。”李昊澤帶著笑意撫上了她鬢前的碎發。

“皇上，你不用開心了，太醫已經瞧過了，並不是有喜。”紅薔嘴裏輕松地說著，但是她的心中不免悲涼。

劇毒在身，活命都難說，更不要說要生育了。她一早就決定好，這種悲涼的使命要在她的這一代結束。

李昊澤還是帶著笑意，他雖然希望有子嗣，但是也不急在一時，他順勢枕在了紅薔的腿上，閉上了眼睛，說：“薔兒，今天也給朕說一個故事吧。”

這是他們兩個人相處時做最多的事情。

紅薔會把一些以前她所知道的奇聞異事或者是那些遇到的人編成故事說給李昊澤聽。

紅薔紅唇一勾，玉手撫上了李昊澤兩邊的太陽穴輕輕按著，最近李昊澤的國事繁忙，又要處理他妹妹李安樂的事情，每天的精神很很緊繃，這樣最起碼能讓他舒服一點。

“這樣啊。那今天說一個家族世代為殺手的女孩的故事吧。”紅薔的聲音婉轉清脆。

李昊澤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紅薔一眼，隨即又帶上了笑意閉回了眼睛，說：“嗯，沒有聽過。”

從前有一個女孩，從她一出生開始她就是一個殺手，八歲的那一年，她就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人，往後，她殺的人不計其數，她厭倦了這種生活，但是卻不能擺脫，她每天都幻想著能有朝一日過上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她的使命卻不得不繼續下去……

紅薔說了很久，李昊澤一直沒有說話，按照往常的樣子，他應該是睡著了，紅薔剛想起來叫人把李昊澤搬到床上去，不料李昊澤拉住了她的手。

李昊澤沒有睜開眼睛，直接問道：“那女孩後來怎麽樣了？”

紅薔淡然一笑，她知道李昊澤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回答說：“最後，她毒發身亡，在這世間上消失了。”

紅薔說得平常，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暖意。

但是雙眼卻慢慢地濕潤起來，“昊澤，其實我……”

紅薔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李昊澤封住了唇。他不想聽到後面的話，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無法自拔，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擺脫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毒藥，但是他沒有辦法遺忘她。

從她進宮開始，李昊澤就已經發覺了她的身份，但是他不著急處理這個間諜，反而慢慢地去接近她，但是沒有想到卻一發不可收拾。

那個讓人驚艷的美人，心裏卻冰冷的很，即使是他開始的時候的有意討好，她也不理不睬。

那時的李昊澤只當做是她的欲擒故眾，更加步步緊逼，一時之間，連帶太後在內都以為他被下了什麽迷魂藥。

然而，紅薔還是對他敬而遠之。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女子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做的，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直到他看見了那個在禦花園之中在繁花之間翩翩起舞的她，還有那個在禦河之上特立獨行的不顧一切人目光在垂釣得到女子。

她那樣的不同，卻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直到了她突然一反常態，主動在他的面前討好，李昊澤知道她是接到了命令，那時候作為日日拒絕的懲罰，他對她不理不睬，卻沒有想到在暗衛的通知之下，在隱蔽的樹上，看見了那個在床榻之上，疼得死去活來的她。

那張姣好的面容，即使因為疼痛而扭曲，也楚楚動人。

那一天，他把跌落在地上的她抱上了床，輕輕撫上了她發紅的臉頰，吻上了她的嘴唇，那種甜美，他至今難忘。

“薔兒，懷上一個我的孩子吧。”李昊澤在紅薔的耳邊輕聲地說著。

紅薔迷離著雙眼，心中的苦澀去無法派遣。

進宮之前，她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不要說世間的情愛，就是父母間的疼愛她也從來沒有感受過，知道李昊澤出現在他的眼前，這個一時溫柔如水，一時渾身痞氣的男人，讓她慢慢地沈淪，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挽救，但是她不想這麽早地離開李昊澤的身邊，她把和他相處的每一天都好好珍惜。

這樣，到了最後要離開的時候，她最起碼能夠毫無遺憾。

她只希望夜能長點，白天到來之時她不是殺手閣的殺手，李昊澤不是晉國的皇帝，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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