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李安樂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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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笙也的表情變得微妙，他知道了李安樂必定是有苦衷，這麽多年以來，他何曾見過她這樣子！
“皇上，微臣認為，公主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林雲笙開口。
既然李安樂都求他了，他是必定會幫這個忙。
李昊澤抿唇不語。
“公主出宮，一是這本來就不能大張旗鼓，如果安排住進大臣家中，難免他們會起疑心。二是隨從的人太多，會更加引人註目，到時候行走起來會更加不便。”
李安樂的話林雲笙是懂的，也覺得有道理，只是那丫頭著急起來，說得亂七八糟，李昊澤自然是不會肯的，經林雲笙理順了一遍以後，李昊澤又重新思考了起來。
不過他現在心中哪裏還能靜心思考，心中都是李安樂那張委屈的小臉，他幹脆撂下不管，說:“你也不用哭了，隨你喜歡吧，全部交給林太傅去辦！”
李安樂頓時展露了笑顏，李昊澤知道，自己肯定是又被騙了。
和李昊澤商量完事情之後，林雲笙一人如約來到了禦花園的小亭中。
現在是春秋之際，偶爾有幾多各式的花朵在綠葉之中盛開著，雖然是花期的尾聲，但是還是有點花團錦簇之境，而李安樂一人獨坐在其中。
從很久以前，林雲笙就發現李安樂的性子是恬靜的，雖然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她可以很活潑開朗，有時又天真可愛，但是林雲笙知道，只有等她一個人的時候，那個沈默的人才是真正的李安樂，就像現在，她一人坐在鮮花之中，卻像一個處身世外，與世無爭的閑人。
多年前看到李安樂的這一面，林雲笙平靜的心中起過一片漣漪，他喜歡活潑的她，也喜歡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她。
“你來了。”李安樂淡淡地開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剛剛看著院中的風景，不知道怎麽的她就完全出了神，霎時間感覺到全身心的放松，她幹脆半倚在了石凳上，一個人靜靜地沈思，如果不是風吹起林雲笙的衣袖，那一抹白打擾了她的思緒，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沈思多久。
林雲笙走到了桌前坐了下來。
他和李安樂想現在這樣兩人獨處的時間幾乎沒有，因為很多時候他都要避嫌，他一個寡夫是沒有什麽所謂，但是李安樂身為一個為出閣的公主，這些風言閑話，林雲笙不想從別人的嘴裏說出半句，不過今天是特殊情況，當然另當別論。
林雲笙已經坐下，李安樂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今天的事和沈耀有關。”
這在林雲笙的意料之中，能夠讓李安樂冒著生命的危險，一個人跑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生活了足足一個月，到最後，冒著被皇上太後責罰的危險，執意要把沈耀說服來到京城當中，並且稱他們之間的關系是表兄妹關系，只要細想，都覺得這件事很蹊蹺。
關鍵點都在沈耀身上，但是林雲笙能查到的只有沈耀是一個村野獵戶，並不是沈家夫妻的親生兒子這一方面。
而且最奇怪的是，沈耀這十幾年裏，從來沒有離開過桃花村，更別說到京城中去，林雲笙想不明白到底李安樂是怎麽認識到這個人，並且還千方百計地想要把他帶回京城，甚至帶入宮中。
今天他都要了解個清楚。
因為事關緊要，李安樂全程都是壓低了聲音，她知道這個時候禦花園中很少會有人來往，所以特意選在了這裏，有擔心中途會有人打擾，便叫了隨身的侍女在周圍守著，不讓別人進來打擾他們。
“沈耀，真的是我的表哥。”李安樂說出了第一句。
林雲笙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是並沒有明說，只等著李安樂把下面的話接著說下去。
“父王在世的時候，有個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叫君華公主，沈耀便是她的孩子。”李安樂邊說邊觀察著林雲笙的表情，一個細節她也不願意放過。
林雲笙的腦海裏面快速的搜索起這位公主的一切，她記得在當朝的史書上面見過對這位公主的記載——君華公主是先帝的第三個妹妹，省得先帝的寵愛，並在成年之後賜婚於當年的狀元郎，但是不就之後狀元郎密謀造反，東窗事發以後，狀元郎一家被逐年九族，先帝念在兄妹情分上保留公主的名位，赦免一死，但公主最後還是主動和她的夫君同生共死去了。
這樣一個悲情的角色，史書也只是把她一筆帶過，因為事關謀反叛逆之罪，宮裏的人沒有一個敢提起，所以到了現在，根本沒有幾個人是知道君華公主的存在，最多也只是知道林雲笙的妻子、先帝最小的妹妹青華公主罷了。
林雲笙記得，史書上面記載的是沈家無一幸免，但是沒想到沈耀卻能存活了下來，要知道那種情況之下，要保住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的性命絕非易事，而且一旦被人告發窩藏罪臣之子，恐怕連收養沈耀的人也難逃一劫，當時他們怎麽鞥逃過的，林雲笙還真想知道。
但是目前還有一個疑點。
“你怎麽證明沈耀是君華公主的兒子？”
即使君華公主還真是有一個兒子，但是也沒有人能夠證明那孩子就是沈耀，沒有證據的話，任何人都可以假冒。
“……”
李安樂可以百分百地確定沈耀是皇家的血脈，不僅僅是因為金靈兒說過沈耀的身世，還有第一眼相見的時候，那種莫名的熟悉感，都是血濃於水的證明，況且她後來還看到了鐵一般的事實，沈耀的身上有著李家血脈的印記，這都是皇家內部的秘密，沒有其他人會知道。
這也是為什麽當年盛傳她的皇兄還有她不是先帝的親生子女的時候，先帝並沒有把那些謠言當做一回事，因為李安樂的身上還有李昊澤的身上都有皇家的印記。
這種認定的方式，甚至比滴血認親還要準確，根本不用懷疑。
“我可以保證，沈耀絕對是君華姑姑的兒子。”皇家印記是一樣，沈耀的樣貌是另外一樣，沈耀和君華姑姑的樣貌最起碼有七八分的相似之處，世界上不會有那麽多的巧合。
千萬種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而是必然了。
李安樂這樣地斬釘截鐵，林雲笙沒有再追問下去，不知怎麽地，他心裏也認定李安樂說的是真話。
不過他相信的沈耀是皇家子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他看人有一定的眼裏，沈耀相貌氣質，絕不像是村野莽夫，即使不是皇家人，也絕對不是一個平常人。
林雲笙和李安樂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
“那我要怎麽做？”既然已經知道了緣由，林雲笙更想知道李安樂是怎麽打算的。
“幫助我調查姑姑一家當年謀反的事情，還有，期間不能讓皇兄知道。”李安樂的神情嚴肅，一掃平日天真無知的態度。
林雲笙一想，知道這並非是易事。
先不說這事已經是上一輩的事情，即使是現在，動用他所有的勢再加上皇家的勢力，說不定也查不出當年的事情，要知道，沈家犯的是謀反的大罪，株連了九族，別說知情的人都死了，可能連無辜的人也都被殺了，現在又能從何查起？
更何況他們這次的出宮，李昊澤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他是不會讓李安樂受到一點的傷害，所以即使在他們的行程之中有了侍衛的保護，李昊澤還是會暗中派人觀察他們，並且要他們定期上報消息。
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了相關的地方必定是要前去打聽，到時候李昊澤想要不知道也難。
如果當年的君華公主實在是有冤情，那麽就證明其中必有人在作祟，先不知道那人現在是否還在世，但是或許他的餘黨還在想著謀害皇家的事情，所以最後一定是想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如果被那些人知道李安樂現在在調查當年的事情，那麽就相當於把她拋到敵人的刀口上，這樣冒險的行為，林雲笙不會讓李安樂去做。
“這事情，其實可以交給你的皇兄去辦。”由皇家出面，最少免得李安樂去淌這個渾水。這是林雲笙的第一想法。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皇兄絕對是不會允許有人有謀反之意，皇兄的性情，即使是我們兄妹相處了多年，我也捉摸不定。往好的方面想，皇兄確實是會調查當年的事情，但是如果往壞的方面想，皇兄是否會懷疑沈耀是當年意圖謀反的黨羽之子，安全起見還是覺得應該先除而快？”
李安樂把利弊分析個透徹，完全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含糊。
李安樂見林雲笙沒有反駁，繼續說道：“所以這件事只能在暗地裏查，等有鐵證的時候再把證據交由給皇兄，讓他為姑姑一家平反！”
李安樂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林雲笙卻不會讚同她這麽做下去，或者說沒說不理解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如果說真的是為了幫親近的姑姑一家平反，那的確說得過去。但是君華公主一家落難的時候，李安樂都還沒有出生，她和君華公主雖然有血緣關系，但是可能連一面都沒有見過，為了一個沒見過的人，這樣去冒險，林雲笙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
又或者說是突然知道了沈耀的身世，進而要為他家平反，那也說得過去，但是李安樂只有在桃花村的時候才見過沈耀，之前他的消息她又是怎麽知道的？
況且沈耀身世的問題，連皇上都沒有查出來，她一個三步不出閨門的公主，又是從哪裏得知？
這一切的疑點都說不通，林雲笙很疑惑，最重要的是，他擔心這是別人的陰謀。
“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插手的。”林雲笙直接這樣回答。
如果李安樂查下去，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李安樂聽到這句話，嘴裏不覺冷笑起來，說“我必須要插手！”
林雲笙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像是他熟悉的李安樂，她那種冷漠的表情像是變了一個人。
林雲笙放松了握緊的拳頭，嘆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把事情交由我去辦吧。”
既然李安樂要一意孤行，林雲笙只能自己把事情攬下來。如果沒有得選擇，他還是會先保全李安樂的安全。
林雲笙說不出這是為了什麽，但是他的心裏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這個——要保護樂兒！
雖然他知道插手這件事很可能得罪其他的人，更可能沒有一個好下場，但是看李安樂的勁頭，她是不會放棄的，從前面的事就可以看出來。
李安樂果斷拒絕，說:“這事必須是我去做。”
這樣她才能改變自己的命！
“樂兒，別胡鬧了。”
林雲笙無力，最近的她和以前比已經完全已經變了一個人一樣。
之前的她雖然喜歡搞點事情來玩，但是從來沒有挑這麽嚴重的事情來鬧。
調查這件事，可能真的會死。
李安樂搖搖頭，她知道林雲笙在想什麽，不過是認為她任性罷了，但是他又怎麽會知道，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以後自己能活著！
“林雲笙，你會殺人嗎？”李安樂嘴角帶著冷意，但是她是在笑著的。
她想問這個問題，不是以公主對太傅問，也不是侄女對姑父問，現在她簡單地把林雲笙當作一個普通人來問。
所以，公事的時候，李昊澤和李安樂都會喊林雲笙太傅，私事的時候會喊姑父，平常當作朋友的時候就喊名字。
“你殺過人嗎？”李安樂沒有聽到林雲笙的回答，又在問了一遍，有步步緊逼之意。
這問題林雲笙不是逃避回答，而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在天子的手下辦事，先不說現在政治清明的李昊澤剛登記的時候，林雲笙有沒有為了幫助他鞏固政治而做的那些事。
僅僅在先帝在位的時候，因為先帝的猜疑心，暗中裏已經安排他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
他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因為他而死的人，不計其數。
這個問題，沒得回答。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用盡辦法地去殺一個愛你的人？”
李安樂沒有哭，就想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一般。
那些冰冷殘酷的記憶，從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敲擊著她的心。
她是第一次在林雲笙的面前提起這件事。
林雲笙的心裏震動起來，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是他的腦海中卻有些模糊的印象。
突然，他想起了在那片燒毀了大半的桃花林裏，那個孤獨的墓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卻一個都看不清楚。
慧覺大師說是因為怨念。
此時的林雲笙心裏，隱隱作痛，心臟似乎要跳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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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微臣認為，公主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林雲笙開口。
既然李安樂都求他了，他是必定會幫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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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樂的話林雲笙是懂的，也覺得有道理，只是那丫頭著急起來，說得亂七八糟，李昊澤自然是不會肯的，經林雲笙理順了一遍以後，李昊澤又重新思考了起來。
不過他現在心中哪裏還能靜心思考，心中都是李安樂那張委屈的小臉，他幹脆撂下不管，說:“你也不用哭了，隨你喜歡吧，全部交給林太傅去辦！”
李安樂頓時展露了笑顏，李昊澤知道，自己肯定是又被騙了。
和李昊澤商量完事情之後，林雲笙一人如約來到了禦花園的小亭中。
現在是春秋之際，偶爾有幾多各式的花朵在綠葉之中盛開著，雖然是花期的尾聲，但是還是有點花團錦簇之境，而李安樂一人獨坐在其中。
從很久以前，林雲笙就發現李安樂的性子是恬靜的，雖然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她可以很活潑開朗，有時又天真可愛，但是林雲笙知道，只有等她一個人的時候，那個沈默的人才是真正的李安樂，就像現在，她一人坐在鮮花之中，卻像一個處身世外，與世無爭的閑人。
多年前看到李安樂的這一面，林雲笙平靜的心中起過一片漣漪，他喜歡活潑的她，也喜歡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她。
“你來了。”李安樂淡淡地開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剛剛看著院中的風景，不知道怎麽的她就完全出了神，霎時間感覺到全身心的放松，她幹脆半倚在了石凳上，一個人靜靜地沈思，如果不是風吹起林雲笙的衣袖，那一抹白打擾了她的思緒，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沈思多久。
林雲笙走到了桌前坐了下來。
他和李安樂想現在這樣兩人獨處的時間幾乎沒有，因為很多時候他都要避嫌，他一個寡夫是沒有什麽所謂，但是李安樂身為一個為出閣的公主，這些風言閑話，林雲笙不想從別人的嘴裏說出半句，不過今天是特殊情況，當然另當別論。
林雲笙已經坐下，李安樂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今天的事和沈耀有關。”
這在林雲笙的意料之中，能夠讓李安樂冒著生命的危險，一個人跑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生活了足足一個月，到最後，冒著被皇上太後責罰的危險，執意要把沈耀說服來到京城當中，並且稱他們之間的關系是表兄妹關系，只要細想，都覺得這件事很蹊蹺。
關鍵點都在沈耀身上，但是林雲笙能查到的只有沈耀是一個村野獵戶，並不是沈家夫妻的親生兒子這一方面。
而且最奇怪的是，沈耀這十幾年裏，從來沒有離開過桃花村，更別說到京城中去，林雲笙想不明白到底李安樂是怎麽認識到這個人，並且還千方百計地想要把他帶回京城，甚至帶入宮中。
今天他都要了解個清楚。
因為事關緊要，李安樂全程都是壓低了聲音，她知道這個時候禦花園中很少會有人來往，所以特意選在了這裏，有擔心中途會有人打擾，便叫了隨身的侍女在周圍守著，不讓別人進來打擾他們。
“沈耀，真的是我的表哥。”李安樂說出了第一句。
林雲笙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是並沒有明說，只等著李安樂把下面的話接著說下去。
“父王在世的時候，有個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叫君華公主，沈耀便是她的孩子。”李安樂邊說邊觀察著林雲笙的表情，一個細節她也不願意放過。
林雲笙的腦海裏面快速的搜索起這位公主的一切，她記得在當朝的史書上面見過對這位公主的記載——君華公主是先帝的第三個妹妹，省得先帝的寵愛，並在成年之後賜婚於當年的狀元郎，但是不就之後狀元郎密謀造反，東窗事發以後，狀元郎一家被逐年九族，先帝念在兄妹情分上保留公主的名位，赦免一死，但公主最後還是主動和她的夫君同生共死去了。
這樣一個悲情的角色，史書也只是把她一筆帶過，因為事關謀反叛逆之罪，宮裏的人沒有一個敢提起，所以到了現在，根本沒有幾個人是知道君華公主的存在，最多也只是知道林雲笙的妻子、先帝最小的妹妹青華公主罷了。
林雲笙記得，史書上面記載的是沈家無一幸免，但是沒想到沈耀卻能存活了下來，要知道那種情況之下，要保住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的性命絕非易事，而且一旦被人告發窩藏罪臣之子，恐怕連收養沈耀的人也難逃一劫，當時他們怎麽鞥逃過的，林雲笙還真想知道。
但是目前還有一個疑點。
“你怎麽證明沈耀是君華公主的兒子？”
即使君華公主還真是有一個兒子，但是也沒有人能夠證明那孩子就是沈耀，沒有證據的話，任何人都可以假冒。
“……”
李安樂可以百分百地確定沈耀是皇家的血脈，不僅僅是因為金靈兒說過沈耀的身世，還有第一眼相見的時候，那種莫名的熟悉感，都是血濃於水的證明，況且她後來還看到了鐵一般的事實，沈耀的身上有著李家血脈的印記，這都是皇家內部的秘密，沒有其他人會知道。
這也是為什麽當年盛傳她的皇兄還有她不是先帝的親生子女的時候，先帝並沒有把那些謠言當做一回事，因為李安樂的身上還有李昊澤的身上都有皇家的印記。
這種認定的方式，甚至比滴血認親還要準確，根本不用懷疑。
“我可以保證，沈耀絕對是君華姑姑的兒子。”皇家印記是一樣，沈耀的樣貌是另外一樣，沈耀和君華姑姑的樣貌最起碼有七八分的相似之處，世界上不會有那麽多的巧合。
千萬種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而是必然了。
李安樂這樣地斬釘截鐵，林雲笙沒有再追問下去，不知怎麽地，他心裏也認定李安樂說的是真話。
不過他相信的沈耀是皇家子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他看人有一定的眼裏，沈耀相貌氣質，絕不像是村野莽夫，即使不是皇家人，也絕對不是一個平常人。
林雲笙和李安樂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
“那我要怎麽做？”既然已經知道了緣由，林雲笙更想知道李安樂是怎麽打算的。
“幫助我調查姑姑一家當年謀反的事情，還有，期間不能讓皇兄知道。”李安樂的神情嚴肅，一掃平日天真無知的態度。
林雲笙一想，知道這並非是易事。
先不說這事已經是上一輩的事情，即使是現在，動用他所有的勢再加上皇家的勢力，說不定也查不出當年的事情，要知道，沈家犯的是謀反的大罪，株連了九族，別說知情的人都死了，可能連無辜的人也都被殺了，現在又能從何查起？
更何況他們這次的出宮，李昊澤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他是不會讓李安樂受到一點的傷害，所以即使在他們的行程之中有了侍衛的保護，李昊澤還是會暗中派人觀察他們，並且要他們定期上報消息。
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了相關的地方必定是要前去打聽，到時候李昊澤想要不知道也難。
如果當年的君華公主實在是有冤情，那麽就證明其中必有人在作祟，先不知道那人現在是否還在世，但是或許他的餘黨還在想著謀害皇家的事情，所以最後一定是想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如果被那些人知道李安樂現在在調查當年的事情，那麽就相當於把她拋到敵人的刀口上，這樣冒險的行為，林雲笙不會讓李安樂去做。
“這事情，其實可以交給你的皇兄去辦。”由皇家出面，最少免得李安樂去淌這個渾水。這是林雲笙的第一想法。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皇兄絕對是不會允許有人有謀反之意，皇兄的性情，即使是我們兄妹相處了多年，我也捉摸不定。往好的方面想，皇兄確實是會調查當年的事情，但是如果往壞的方面想，皇兄是否會懷疑沈耀是當年意圖謀反的黨羽之子，安全起見還是覺得應該先除而快？”
李安樂把利弊分析個透徹，完全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含糊。
李安樂見林雲笙沒有反駁，繼續說道：“所以這件事只能在暗地裏查，等有鐵證的時候再把證據交由給皇兄，讓他為姑姑一家平反！”
李安樂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林雲笙卻不會讚同她這麽做下去，或者說沒說不理解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如果說真的是為了幫親近的姑姑一家平反，那的確說得過去。但是君華公主一家落難的時候，李安樂都還沒有出生，她和君華公主雖然有血緣關系，但是可能連一面都沒有見過，為了一個沒見過的人，這樣去冒險，林雲笙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
又或者說是突然知道了沈耀的身世，進而要為他家平反，那也說得過去，但是李安樂只有在桃花村的時候才見過沈耀，之前他的消息她又是怎麽知道的？
況且沈耀身世的問題，連皇上都沒有查出來，她一個三步不出閨門的公主，又是從哪裏得知？
這一切的疑點都說不通，林雲笙很疑惑，最重要的是，他擔心這是別人的陰謀。
“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插手的。”林雲笙直接這樣回答。
如果李安樂查下去，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李安樂聽到這句話，嘴裏不覺冷笑起來，說“我必須要插手！”
林雲笙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像是他熟悉的李安樂，她那種冷漠的表情像是變了一個人。
林雲笙放松了握緊的拳頭，嘆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把事情交由我去辦吧。”
既然李安樂要一意孤行，林雲笙只能自己把事情攬下來。如果沒有得選擇，他還是會先保全李安樂的安全。
林雲笙說不出這是為了什麽，但是他的心裏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這個——要保護樂兒！
雖然他知道插手這件事很可能得罪其他的人，更可能沒有一個好下場，但是看李安樂的勁頭，她是不會放棄的，從前面的事就可以看出來。
李安樂果斷拒絕，說:“這事必須是我去做。”
這樣她才能改變自己的命！
“樂兒，別胡鬧了。”
林雲笙無力，最近的她和以前比已經完全已經變了一個人一樣。
之前的她雖然喜歡搞點事情來玩，但是從來沒有挑這麽嚴重的事情來鬧。
調查這件事，可能真的會死。
李安樂搖搖頭，她知道林雲笙在想什麽，不過是認為她任性罷了，但是他又怎麽會知道，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以後自己能活著！
“林雲笙，你會殺人嗎？”李安樂嘴角帶著冷意，但是她是在笑著的。
她想問這個問題，不是以公主對太傅問，也不是侄女對姑父問，現在她簡單地把林雲笙當作一個普通人來問。
所以，公事的時候，李昊澤和李安樂都會喊林雲笙太傅，私事的時候會喊姑父，平常當作朋友的時候就喊名字。
“你殺過人嗎？”李安樂沒有聽到林雲笙的回答，又在問了一遍，有步步緊逼之意。
這問題林雲笙不是逃避回答，而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在天子的手下辦事，先不說現在政治清明的李昊澤剛登記的時候，林雲笙有沒有為了幫助他鞏固政治而做的那些事。
僅僅在先帝在位的時候，因為先帝的猜疑心，暗中裏已經安排他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
他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因為他而死的人，不計其數。
這個問題，沒得回答。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用盡辦法地去殺一個愛你的人？”
李安樂沒有哭，就想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一般。
那些冰冷殘酷的記憶，從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敲擊著她的心。
她是第一次在林雲笙的面前提起這件事。
林雲笙的心裏震動起來，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是他的腦海中卻有些模糊的印象。
突然，他想起了在那片燒毀了大半的桃花林裏，那個孤獨的墓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卻一個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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