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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白不離終究回到屬於他的世界。

何願楞楞地看著游戲界面，指尖無意識滑動，心空了一塊，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以往白不離與她相處的細枝末節。

游戲中的白離，是她見過千百遍的樣貌，性格也是設定好的完美無瑕。

她盼著念著，卻覺得不是這樣的。白不離也是會有喜怒哀樂，會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是設定好的盡善盡美，而只是一個笨蛋魅魔。

本來熟悉至極的愛人與自己咫尺天涯，被困在一方小小屏幕中。

她指尖摩挲著白離的臉，眼中哀怨悲傷的情緒快要溢出來。

她很想念他，白不離又何嘗不想念她？

自白不離回到游戲後，就像秋風掃過後雕零的落葉，按照既定的軌道前行，日覆一日，被裹挾著不斷向前，重覆程序規劃好的一舉一動。

回到游戲世界後，他的魔力便恢覆極快，轉眼間重新變回那個強大俊美的魅魔，但內心正在迅速衰敗、枯萎憔悴。

思念成疾時，只能不斷欺騙自己，痛苦到無法承受時，便一遍遍對自己下魔咒，告訴自己與何願的曾經都是幻想，而這才是他該存在的地方。

可一切只是飲鴆止渴。

過往的人來來往往，見到的卻都是別人，白不離逡巡的目光期盼又虔誠，卻無一人是他想見的。

為何你不來，是不想見我嗎？

白離明顯低落，卻被迫強打精神，如提線木偶般按照劇情行動，毫無一絲喘氣的時機。

在現實世界，累了時還能休息，游戲中他只是一串代碼，即便精神已經疲憊到難以承受，也只能拖著沈重的心情迎接來來往往的人。

逐漸的，他開始厭煩，起了抗爭的心思，思考重新逃跑的辦法。

在“無法攻略的男人”游戲中，有一個“約會”互動的小游戲，玩家可以在此與攻略對象培養親密度，親密度上升後還可以解鎖更多姿勢。

而意識覺醒的白離，一直暗地裏積蓄力量，企圖有一天能單方面關閉“約會”，邁出抗爭的第一步。

許是脫離束縛的意識足夠強，白離能感覺到壓制自己的力量逐漸減弱，他鍥而不舍地向整個游戲抗爭。

“約會”的次數他早已數不清，雖然臉上掛著的笑不似作偽，但身心早就沈入谷底。

在千萬次後，他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白離，你在那過得還好嗎？”何願喃喃道，聲音如她的心情一般空落落的。不知為何，明明是與以往一般無二的表情和面容，可她卻能感受到白離的不開心。

而白離在和何願見面的一瞬間，立馬將其他玩家的互動切斷，變成只和何願單方面的“約會”。

“阿願，我很好，你放心。”白離神情溫柔，望著屏幕外的何願，手與她的指尖隔著屏幕觸碰，掌心緊貼。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想立馬去何願身邊安慰她。

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便被檢測出來，白離神情痛苦，忍不住彎下腰來，意識與腦海中的代碼抗爭，神情幾多變幻，最後重新露出笑容，變得與往常別無二致。

“白離！白離！”何願心驚肉跳地看著這一切，她能感受到他的痛楚，卻只能幹著急。

而“約會”的關閉，再一次觸發主推白離玩家的怒火。

【你們游戲還行不行了？還能玩不？】

【別扯那些花的，早點把技術人員換了比啥都強】

【破游戲三天兩頭出bug，祝早晚倒閉！】

……

官博的評論區沒多久就淪陷了，隨著大量玩家的投訴舉報，游戲發布公告，再次檢驗更新。

這一次，他們遭遇了與之前相同的困境，即便代碼運行正常，可屬於白離的“約會”卻怎麽都無法照常運行。

眼見著流水一落千丈，江舒雅眉頭緊皺，壯士斷腕般遺憾宣布取消“約會”這一互動，轉而推出更華麗的免費卡面補償玩家們。

彼一開啟，玩家以為游戲漏洞被修正，一股腦沖入，差點造成崩服的現象。

白離推見到“約會”被迫停止，但因為策劃大方地補償各種資源，最後也滿意地接受了。

而在系統一次又一次更新中，白離掙紮著試圖脫離控制。

一次又一次的大更新，對他來說就是一次又一次徹底的洗腦。在無人的角落，高速旋轉的代碼包裹著他，企圖將他吞沒，他只能靠著心中的信念咬牙硬撐。

他不想被洗腦，淪為公司賺錢的工具，經此一遭，他覺得自己有血有肉，是真真正正的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還有人在等他。

現實世界，自從上次眼睜睜見到白離被操控，何願再也坐不住，她找到父親，將所有事全盤托出，父女兩人關於白離開始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最後以何願的勝利為結束。

第二天便傳出“無法攻略的男人”游戲被何氏娛樂收購的消息。

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不知道一個娛樂公司為何會收購游戲公司。

只有白荷知道真相。

彼時她聽聞消息，微微一笑，在一處海島上度假，享受著集訓結束後難得的假期。她的脖頸與鎖骨處都是吻痕，可見對象占有欲極強。

“好不容易出來玩，別看新聞了，過來陪我玩。”旁邊一道嬌軟的聲音哼唧道。

“好，我的大小姐。”白荷放下平板，朝著那人走去。

在游戲公司被收購後，何願以大股東的身份，給予資金上的支持，讓技術組利用VR眼鏡，花費無數財力，為她單獨編寫程序，開辟一條專屬通道。

經過數年努力，最終成功將白離由2D轉成投影出的3D。

在見到白不離如往常般沖她微笑的一刻，何願淚流滿面。

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白不離又回來了，但她向前沖想如往常般將愛人擁入懷抱，卻只能抱到一團無實物的虛影。

她很想安慰自己，這已經很好了。

但感受過真實後，又豈會滿足？何願紅著眼眶，無助地像個孩子，抱著幻想中的愛人，實際上卻只是一團虛無的空氣。

這段時間，江舒雅見過何願“為愛癡狂”的模樣。雖然她不是很理解，但總忍不住為之動容，當初答應收購，也有這個原因。

“何小姐，我想問有辦法能讓白離再次來到現實中。”

江舒雅的話無異於一擊重磅炸彈，狠狠炸在何願的心上。

“真的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就像白荷一樣。白離他放棄主角的身份，成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npc，也許就能再次來到現實世界。”

白離也聽到了，他看向何願，兩人此刻心意相通，他在等待她問出那個知道答案的問題。

“如果可以來到現實，你願意和我走嗎？”何願顫著聲音問。

白不離明白，來到現實，代表著拋下他的族群，離開生他養他的地方；但他想，他是願意的，願意停留在現實世界，孤註一擲，與愛人攜手共度。

他的愛人之心已生出一個璀璨的靈魂，在擁抱何願的那刻，他才感覺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活著，滿腔流動的暖意豐滿了他的血肉。

“好。”

白離微笑著點頭答應，手指尖隔著次元的屏障，與何願相觸的那刻，伴隨“嘩啦”的一聲，次元壁在空中化為湮粉，逸散開來。

與此同時，游戲上的卡面瞬間消散不見。

這次游戲立馬緊急關服，而公司因為連番的騷操作被罵上熱搜，徹徹底底出了名。

眼見著公司差點破產，何岸在最後關頭出手，啟動了另一個方案，修改了設定，改為一個名叫“白魅”的新角色，並且給了讓所有玩家滿意的補償方案。

而白不離，他終於擁抱到了何願，兩人相視一笑。

也許，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命運會捉弄你，但只要按照既定的方向，你相信他會存在，那麽不管時光幾多流逝，你所堅信的就會永遠存在。

“他是為你而來的，要好好對他。如果你不記得他了，那才是真正的消亡，他會陪著你度過往後餘生。”江舒雅轉身取出一份東西，連帶著這句話一起交給何願。

何願好奇接過，聽著這句話不覺臉一紅，她感覺頗有股丈母娘把女兒嫁出去的感覺。

說來，江舒雅是白離的親媽，既然她把白離托付給自己，可不就是她的“丈母娘”嗎？

“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我會將他放在心裏。”

世界上的人熙熙攘攘，其他的從來都不在何願的選擇範圍內，唯一鐘情的，只有白離一人。

回到家後，何願拆開江舒雅贈送的牛皮紙袋，裏面是一個U盤以及厚厚一沓紙。

關於白不離的代碼和所有手稿都在裏面了，何願翻看著手稿，她見著白不離從一開始的雛形到後來形象的日趨豐滿，她是能感受到江舒雅的細致和用心。

一張紙條掉了下來，飄零得宛如翩飛的白蝴蝶。

何願伸手接過，上面寫著：未來的新婚禮物，到時候記得請我啊。

她噗嗤一笑，將這份資料鎖在臥室保險櫃深處，轉而回到廚房，從背後抱住在廚房中低頭為她做提拉米蘇的白不離，在他脖頸上印上一枚吻痕。

現在她的白不離，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

他們已結成契約，現在何願手腕上出現一圈黑色纏繞的懸浮手鏈，尾端是小桃心，只有彼此能看到。若是何願想白不離了，就可以親吻手腕，不管他身在何時何地，都會感覺到愛人親密的觸碰。

“我和你的距離，很近又很遠。”

“你願意停留在有我的世界嗎？”

“我願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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