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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推拉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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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沈惕的這句話, 周亦玨忽然意識到什麽。

時間。

是時間被動了手腳……

“是你做的。”周亦玨冷眼看向沈惕,“你收買了NPC。”

沈惕聳聳肩,對他笑了笑, “是啊, 我讓隊友買下了倒計時系統,讓他加快速度,提前完成計時, 但是真正的時間還是固定不變的。”

他們正說著,吳悠和南杉繞到兌換機前,將兌換出來的積分幣裝好。

在安無咎排兵布陣,打算利用場上的全部玩家與紫黃兩隊抗衡時, 沈惕就預料到後續的發展。

不說馬奎爾, 至少周亦玨會提前將自己的籌碼都兌換出來, 如果他們僅僅是對抗, 就沒有時間兌換自己隊伍的籌碼,周亦玨也不會給他們以任何的可乘之機。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周亦玨防備心降到最低的時候。

沒有什麽時候, 比一個人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時更加容易欺騙了。

“這還是跟你學的,最早開始收買NPC作弊的不就是你嗎?”

說完,沈惕還特意朝馬奎爾看過去,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他可是買通NPC把皇帝牌給你,自己聯合我們一起鬧革命的人哦。”

“你這個狗娘養的!”馬奎爾知道自己已經要輸了, 聽到這些怒火更盛, 此刻只想從周亦玨的手裏搶回積分。可他人還沒過去,就被周亦玨拿槍隔空指住。

“老實點。”

周亦玨直接給了他一槍, 馬奎爾一閃,原本應當正中心臟的子彈此刻打中他的肋骨,劇烈的疼痛令他忍不住踉蹌倒地,想罵,已到嘴邊的憤怒卻又被痛苦堵了回去,像個漏了洞的氣球,瞬間洩了氣。

周亦玨瞥了他一眼,轉過臉,對身後自己隊伍裏的人使了個眼色。

既然還有幾分鐘,那他就還有機會贏過他們!

“省省吧,瞇瞇眼。”

沈惕臉上的笑意冷下來,他拿出之前殺了陳餘和紫隊兩個廢物的那把槍,“別給自己找麻煩。”

說完,沈惕看了一眼手裏的槍,忽然發現不對勁,於是扣了扣扳機,這動作嚇得周圍人都退了幾步。

但子彈並沒有射出。

這個人的瘋勁兒讓在場的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就連一開始想要趁亂從他們手裏搶金幣的紫隊幾人也只能靜觀其變。

“哎呀,”沈惕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子彈了。”

言畢,他打開自己的物品存儲閾,點了幾下。

就在紫隊見他一下子失去武器打算硬上的時候,沈惕手裏忽然多出另一個大家夥。

“換這個吧。”沈惕笑得一臉單純,手上卻端了一桿輕機槍,嚇得眾人又是連退幾步,只剩周亦玨一人還站在前頭。

沈惕瞄準了周亦玨,心裏浮現的是看到安無咎斷臂的情形。

安無咎莫名感受到什麽,側過臉瞥見沈惕的手握槍握得很緊,連骨節處的皮膚都泛白。

他擡起手臂,輕輕覆上沈惕的手。

有那麽一瞬間,沈惕是想直接殺了周亦玨的。

但安無咎既然阻止了,他也不想讓他承擔任何的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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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瞄準鏡裏的目標移了移。

一聲巨響,鮮血飛濺,周亦玨的半邊身子都向後狠狠一震。

沈惕精準無誤地打在了他的右肩上,在最後的時間裏廢掉這條手臂。

“他是聖人,我可不是。”沈惕唇邊勾著笑意,手裏的槍放了下來,當做手杖倚著。

“我是錙銖必報的惡人。”

他的眼睛掃了掃兌換區的眾人,從兌換機讓出一步,“還有兩分鐘,還想換的朋友們,來兌換吧。”

這一句話幾乎是赦免了其他人,別組的玩家立刻蜂擁而上,搶著用兌換機兌換籌碼。

周亦玨捂著自己的右肩,鮮血不停地往外湧,他知道如果沈惕剛才想殺了他,這時候他就死了。

他們一定會搶走他身上的積分幣,讓他直接被淘汰。

但安無咎並沒有這樣做。

周亦玨那雙總是充滿虛偽笑意的眼,此刻已然只剩冰冷的敵意。

“你們這一次放了我……下次再遇到,還會是敵人。”

喧鬧的人群幾乎要湮沒他的聲音。

大家爭吵著,爭奪著,拼了命想要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想要在最後的一分鐘中裏逆轉命運,幸存下來。

安無咎就站在這些為了求生而陷入瘋狂的人們前面,他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與欲望相關的痕跡,眼神堅定,像是一尊極端的善意與理想具象化的塑像。

“這都是不一定的事。你是個聰明人,事到如今,也只是因為我們站在了不同的立場。”

他說著令周亦玨覺得可笑,又不禁想要自嘲的話。

“對立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應該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安無咎坦然地望著他。

周亦玨輕笑一聲,“我們怎麽會有共同的敵人……”

盡管他沒有說過絲毫關於自身的話題。

但能夠因彩蛋卡而放棄除掉自己,安無咎清楚,他一定是有非做不可的事。

如果他想要的是覆活卡,那麽他就有非救不可的人。

00:00:01

安無咎輕聲開口,仿佛一個昭示所有人結局的偽神。

“命運。”

兌換機器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仿佛被一把火燃透一般,風卷殘雲。

飛艇內部傳出音樂,之前那只兔子的聲音再次出現。

“游戲結束了,恭喜各位撐到最後。”

“沒想到這次還有這麽多人活著,真是不簡單啊。”兔子的聲音依舊尖銳,像是處理過的,充滿了電子感。

“現在,我們來核算一下所有玩家手中的籌碼。”

眼前那個暫停於00:00:00的投影轉瞬變作屏幕,上面一條條列出所有玩家當前所持積分數據。

意料之中的,安無咎組一馬當先,成為了積分總數最高的小組。

而周亦玨獨自一人撐起整個團隊的積分,占據第二。

“現在宣布結果,”兔子像是並不意外,“恭喜玩家安無咎帶領的紅隊,你們總積分第一,每一名玩家都順利晉級,當然了,也包括已經死亡的玩家陳餘。”

聽到這句,沈惕心裏不大爽快,一是陳餘這叛徒最後還是要沾安無咎的光覆活,二是最後還是讓安無咎知道他死了。

稍微一想,他也能想到是自己殺了陳餘。

吳悠關心的是另一件事,“那無咎哥的手臂呢?”

兔子大笑起來,“放心,既然死人都能覆活,何況是區區一條手臂呢?”

屏幕上顯示著其他玩家的記錄,贏的人歡欣雀躍地為自己的幸存而歡呼,輸的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等待著已經預料到的結局。

“按照規則,剩餘的五個隊伍裏,積分排名第一的玩家將獲得珍貴的幸存資格。”兔子笑著感慨,“真是不容易啊,54名玩家來到這裏,離開的時候就只剩下14名了。”

這句話令安無咎感到很不舒服。

從他失憶進入聖壇,這是淘汰人數最多也最殘酷的一次。站在這裏的每一個人已經為自己的生命拼盡全力,可還是無濟於事。

“我不要死!我不要!”

第一個哭嚎的人出現,他大喊著,在明知不會有人憐憫的時候為自己的命運發出悲鳴。

安無咎垂下了眼,耳邊是兔子嘲諷的笑聲。

“本輪[賭命晚宴]正式結束。接下來,就請勝利者們一起進入結算空間吧。”

話音剛落,安無咎眼前的一切都粉碎成無數的藍色光粒,華美的賭博飛艇,耀目的金山,那些形形色色在賭場搏命的人們,都消失殆盡。

安無咎低頭,看到那些藍色的粒子如龍卷風一般襲來,來到他的右肩,聚攏,逐漸幻化成他的手臂,完整的手臂,連之前的傷都分毫不差。

安無咎握了握拳,擡頭看著這片熟悉的空白領域。

他的身邊站著所有他期望能夠一起活下來的隊友,對面站著敵對方的幾名幸存者,包括周亦玨。

沈惕側過臉,看見左前方一大團數據粒子匯聚在一起,最後逐漸形成一個人形,他懶得看下去,撇過頭。

果不其然,是因隊伍勝利而覆活的陳餘。

他發現自己活下來的第一時間是不可置信的,甚至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活過來了……”

陳餘擡起頭,看到了安無咎,他沖過來,直接跪倒在安無咎跟前,不斷地向他道歉,甚至磕頭,“無咎,都是我不對,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

而此刻,鬼迷心竅的始作俑者站在遠處,也冷冷看著這根墻頭草,臉上的笑頗為不齒。

陳餘想,像安無咎這樣的善人一定會原諒他。

他只想要一個原諒,他不是真的壞,不是真的要害安無咎。

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你不必這樣。”

聽到安無咎的聲音,陳餘幾欲落淚。

果然,他果然願意原諒自己!

但安無咎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會原諒你的。你現在能夠覆活,是因為紅隊的每一個人,我們拼盡全力,只是為了讓彼此活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得到第二次的機會。”

安無咎並沒有如他所願。

鐘益柔也沖他冷笑一聲,“你想要我們原諒你,不過是為你自己背叛隊友找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是啊。”藤堂櫻笑了,“想做壞人那就壞到底好了,別猶猶豫豫,還覺得自己做錯的不過是一件小事。紅隊的九個人都差點被你害死了,大叔。”

南杉嘆了口氣,心中念善,“你還是回去,好好照顧你的女兒吧,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樣的地方,才是對她最不負責的做法。”

面對這樣的人,楊爾慈什麽都不想說,也什麽都沒說,只是輕聲詢問身邊的沈惕。

“你殺的?”

沈惕扯了扯嘴角。

楊爾慈笑了。果然如此。

系統和之前一樣,按照游戲規則為幸存的每一名玩家分配了獎勵積分,在這種團隊戰裏,贏得團隊勝利的玩家獲得更高一檔的積分。

安無咎和紅隊的每一名玩家,都獲得了2萬積分。

藤堂櫻有些激動,“哇,我第一次拿這麽多積分。”

鐘益柔確認自己的積分倒賬之後,悄咪咪湊到沈惕跟前,還沒得逞,就被沈惕發現。

“你幹嘛?”沈惕後退半步,躲到安無咎的身後,只露出半個頭。

鐘益柔索性把袖子一擼,“敗家玩意兒,我看看你還剩多少積分啊,每次都這麽霍霍,遲早敗沒了。”

沈惕死皮賴臉,“沒了就沒了,無咎有就行。”

“你可真是個小白臉。”

隔著幾米,周亦玨遠遠望著安無咎,他正安靜地站在幾人中間,微笑著看他們嬉鬧。

這種場景,原本也應該發生在他的身上。

但一切都早已失去了。

安無咎陣營的那個小女孩諾亞沒有說話,沈默地望向周亦玨,與他對視。

“各位幸存者們,聖壇的大門即將打開,這一次,你們擁有48小時的自由時間。”

鐘益柔動作一頓。

“這次時間變多了?”

“自由時間過去之後,請各位自覺回到游戲艙內,否則聖壇將直接對各位進行抹殺處理。”

周遭的純白空間也逐漸瓦解,所有玩家陷入一片下墜的黑暗之中。

不斷地下墜……

直到猛地睜開雙眼。

安無咎的耳邊依舊回蕩著聖音的最後一句話。

[幸存是暫時的,只有死亡才是永生。]

為什麽每一次逃出生天,成為幸存者的時候,聖壇都會給出這樣一句話。

難道這預示著什麽?

他拔下身上的營養管,取下呼吸面罩。艙體的玻璃門自動打開,任安無咎離開。

回到現實,安無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沈惕。

他就站在自己的游戲艙前,面帶微笑,仿佛早已在此等待。

明明在游戲裏的安無咎還能冷靜自持,游刃有餘。可一看到沈惕的臉,他忽然間就慌了。

安無咎半垂著頭從艙裏出來,腦子裏一直盤旋著一句話。

[他一定會問我為什麽親他,他一定會問我為什麽親他……]

沈惕朝他歪了歪頭,“你的臉好紅啊。”

安無咎楞了一下,他也看不見,只覺得臉上燒燙,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承認比較好。

“沒有。”

“有。”沈惕拽住他失而覆得的手臂,“明明就是紅的。”

安無咎不說話了。

只要沈惕一張嘴,他就感覺他要向他發問了。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對了,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安無咎的搶答恰好被走過來的其他幾人看到。鐘益柔故意調笑,“喲,這是在逼問什麽啊,看把無咎急得。”

沈惕笑了,“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又一次從危險中逃脫,大家心態已經比前幾輪好了許多,一起說說笑笑,結伴走出這座游戲工廠。

安無咎和沈惕走在最後頭,隔著前面幾人好幾米。

被心中的惴惴不安折磨得有些難受,安無咎十分掙紮,心道與其這樣不上不下,倒不如直接面對好了。

沒有什麽問題是解決不了的,他給自己打氣。

做好思想準備後,安無咎轉過臉,主動詢問沈惕,“你剛剛想問我什麽?”

沈惕則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搖了搖頭,“沒什麽。”

“你剛剛明明是要問我的。”安無咎皺起眉,“為什麽說沒什麽?”

這樣一弄,反倒像是他非得追問似的。

沈惕被他逗笑了,“好好好,我再問一次。”他停下腳步,也抓住安無咎的手腕,讓他也停下。

荒涼的沙地之中,安無咎回頭看他,雙眼澄澈,碎發被風揚起,漂亮極了。

於是十分臨時的,沈惕想換一個問題。

彎彎繞繞太久,他已經不想再玩什麽欲擒故縱。

只想手到擒來。

“好處你也兌現了,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了。”

沈惕給了他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

“有沒有喜歡上我?”

安無咎怔了怔,對這突如其來的直進一擊措手不及,一時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他完全保持沈默,沈惕笑了出來,扯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他拽到自己跟前。

“哎,你怎麽不說話啊。”

安無咎直視他的眼睛,雖然依舊沒有一句話,可慌亂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你不想承認啊。”沈惕靠得很近,低下頭,“安無咎,我很喜歡你,不要裝不知道。”

靠得這麽近,沈惕仿佛很快就要吻下來,看起來鎮定自若的安無咎心中猶如擂鼓,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所以他緊閉嘴唇,仿佛這樣就不會洩露心意。

就在兩人鼻梁蹭在一起,嘴唇只差咫尺之遙的時候,沈惕毫無征兆地停住了。

他牽起安無咎的手,並不是與他交握,而是反過來牽引著他,讓他的手貼上他自己的胸口。

“摸摸你的心吧,安無咎。”

“嘴硬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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