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換洗的衣物。”

“噢好，”尼悠斯接過克利埃爾遞來的睡衣，就往房間裏自帶的浴室走去，但是...那家夥竟然跟著他？“你跟進來幹什麽？”

“幫你洗澡啊，少爺。”看著克利埃爾恰到好處的笑容，尼悠斯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

“我會叫家養小精靈幫我。”開玩笑，他還沒有讓別人幫他洗過澡誒，唔...傑克除外...

“作為您的執事，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怎麽行呢？”

好吧，聽起來很冠冕堂話理所當然的話，尼悠斯覺得自己也沒辦法反駁，可是...要在別人面前‘坦誠相見’還是有點...

畢竟在受傷之後，也只有家養小精靈看過他全身...畢竟他也不能泡澡只能擦身體。

“那...好吧。”尼悠斯遲疑了一下還是同意了，接著克利埃爾從他手上接過了換洗衣物放在一邊的擱板上，他也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不動，由著對方幫自己脫著衣服。

克利埃爾的動作十分輕柔熟練，看上去常常幹這種接契約拿靈魂的活，所以才說是契約惡魔。

因為尼悠斯的配合，克利埃爾很快就將尼悠斯的長袍脫了下來，接著解著裏面的襯衣紐扣。將他的襯衣脫下之後，他就像是沒有看到右邊身子那麽慘不忍睹一樣，繼續動作，一直到尼悠斯的衣服脫完。

讓尼悠斯在板凳上坐好，克利埃爾又把尼悠斯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放在換洗用的幹凈衣物上。

“你一點都不驚訝或者表現出別的感情來。”尼悠斯揚著頭看著克利埃爾拿來熱毛巾。

“您想讓我驚訝嗎？來之前我就已經聽過您的情況了。”克利埃爾看起來並不在意，拿著熱毛巾就開始給尼悠斯擦拭著身體，他小心地避開了右邊身體，雖說傷口已都沒有大礙，但...如非必要，那裏最好還是不要見水比較好。

“唔...可是別人看到了都覺得慘不忍睹啊，包括我爸爸都不想多看。”骨肉交錯明顯，而且臉部不光是沒有表皮，那肌肉上甚至還帶著焦黑以及殘缺不全。

“嫌棄主人的身體可不是一個執事的美學呢。”克利埃爾笑著回答尼悠斯，他擡起尼悠斯的手臂繼續為他擦拭身體，對於尼悠斯的話還有身體都似乎並未覺得不妥。

“那你覺得怎麽樣？覺得特別嚇人還是特別酷炫拽？”尼悠斯扭過頭看著他。

可惜的是自家新任執事只是微微一笑“很配你。”

“你這話是有幾個意思啊...”瞬間被噎到的尼悠斯不開心了，他嘀咕了一聲，然後就掙紮了起來“不要你跟我洗澡了...”

看著尼悠斯那根本不上心的掙紮，克利埃爾笑了笑“細膩的皮膚、優秀的容貌，還有殘缺不全的身體...不正如少爺你的內心嗎？”

“你是在說我心智不全嗎？”= =

“我是指，您的身體正在痊愈。經歷過一次劫難之後的重新脫胎換骨，也是您必須以及現在所經歷的。”克利埃爾勾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所以，你想變成什麽樣的人呢？少爺。”

“誒？”尼悠斯很快就被轉移開了註意力，回答著克利埃爾“雖然說...忠於自身什麽的，可是畢竟...我也是馬爾福，就算...就算我不會繼承家族...”克利埃爾正在為尼悠斯擦背，他發現尼悠斯垂下了頭。本來活力滿滿一般的亂翹的頭發，因為剛剛洗過，此刻也有些耷拉得沒有精神。

“可是，德拉克是我喜歡的弟弟...還有爸爸媽媽。雖然我可以像之前一樣一意孤行，可是那樣的話，我不是違背了家族嗎？如果我生在這裏，而不為自己的家庭著想，那也太混蛋了。而且分院帽也指出來了，我之所以能夠進格蘭芬多，也不過是因為內心所埋藏的勇氣...”他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

“勇氣什麽的啊...如果用的地方不當就成了魯莽。就像我根本不知道中世紀，麻瓜迫害巫師是個什麽情況，就提出來一樣。這樣很蠢，我想家人之所以說，格蘭芬多是蠢獅子也正是這樣的原因吧。他們大多不懂得思考。就像我爸爸說，格蘭芬多的都是鄧布利多的死忠信徒一樣，他們沒有那麽多思考，很單純，控制起來很簡單。”

“其實我還是想順應自己的內心...不過接下來，我會變成什麽樣子呢？吶，克利埃爾，我腦海裏總會想到以後自己的模樣。雖然和我現在可能差別很大，但是我知道那就是我，而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是怎麽樣的呢？”

“他不像我這樣常常笑，或者說是很開心的笑。他不像我一樣，可以隨心所欲做任何事，沒有腦子，或者說他做了，但後面的事都處理的非常幹凈利落。他是...是一個馬爾福。是一個...斯萊特林，而不是格蘭芬多...他很強，有自己的是非觀...但是他的眼睛裏...總是感覺有一種讓人覺得怪怪的地方。”

“少爺，既然您被魔血族所教導過，那麽必定能夠達到所有您期望的事。即使絕望，迷茫到迷失自己，我也會一直陪著您，一直到這世界的盡頭...”

“真討厭吶，明明是...到時候想要誘惑我借用你的力量吧，我可不會忘記你是個惡魔。”

“ei，希望您到時候還能記得這一點，知道拒絕我呢。”

“我會好好記住的啦。”

“那麽，現在到睡覺的時間了。晚睡的孩子可長不高噢，少爺。”幫尼悠斯洗完澡之後，克利埃爾給他穿好了睡衣，抱到了床上。濕漉漉的頭發，也早已擦幹。

“你管太多了啦...”擺明自己不滿意的尼悠斯，鼓著臉別過頭看著書桌...還有依舊橫在房間中央的那個，敞開著放著的、被雜亂無章堆滿了衣服的行李箱。

其實他沒有晚上刷牙的習慣，可是...克利埃爾還是讓他坐在那裏，親自動手幫他刷了牙...現在他嘴巴裏還有薄荷的味道，一般這種時候他會選擇吃塊巧克力，可很顯然，面前的新任執事，可不會讓他在臨睡之前吃那個。

“就算被少爺討厭，這也依舊是我的工作。”克利埃爾幹脆抱起尼悠斯，掀開被子，然後把尼悠斯放到床中央坐著，然後將被子蓋在他的腿上。

面對如此明顯的意思，尼悠斯沈默了半晌，還是躺了下去，將被子拉好。“可是我睡不著啊，平常我都是...困了才睡覺，不然...我去找小龍一起睡吧！我平常在家很多時候都是跟他睡的。”尼悠斯側過身子眼睛發出期待的意思，望著克利埃爾。

“這樣啊...可是，德拉克少爺今天這個時候已經睡覺了呢，少爺您再過去吵醒您弟弟不太好吧。”忠於職守又不慣視小孩子的執事君如此說著。

“什麽嘛，可是我...誒...哈...唔...好困...算了...”尼悠斯突然被睡意襲擊，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然後裹著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克利埃爾“晚安...克利埃...呼...”名字還沒有說完，尼悠斯就已經打起了小小的呼嚕，陷入了夢境。

“晚安呢，少爺。”房間裏的蠟燭被熄滅了，只剩下一雙紅色的眸子在那閃爍出妖異的光芒，而不久這雙眸子也消失了。

[嘿，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紅色為背景的天空裏，一個有著黑色馬頭，馬頭中間還有著兩個角的男人，望著一家玩具店門口站著的孩子。那孩子看上去十歲左右，和魔族大多數人都不一樣，違和的擁有著魔界裏稀有的白色作為頭發的顏色。

[路西爾。]孩子微微擡眼看著對方，紅色的眸子裏一片死寂。

[想要那個玩具嗎？]馬頭人身的男人看起來十分好說話，他走了過去蹲下身看著那孩子。

[...不想。]孩子說著，剛想邁步離開，卻又想起了什麽，對男人鞠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的躬[謝

謝叔叔。]他說完，便擡腳離開了這裏。

[路西爾，你剛才去哪了？]咖啡店裏的男人正在吃著巧克力蛋糕，他微微擡眼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男孩。

[玩具店。]

[恩？想要玩具嗎？]黑色長發的男人似乎有些興趣，他挖了一勺巧克力蛋糕，遞給男孩，男孩乖乖的將蛋糕吃了下去。

[不是，只是看到有很多小孩在那裏...]

[這樣啊，那等我吃完蛋糕，我們就去逛玩具店，買一些剛才很多小朋友玩的玩具吧，聽說他們

又從人界弄來一批玩具。]

[好。]男孩始終沒有多少表情，他只是乖乖的坐在那裏，一直等著男人吃完蛋糕，然後牽著他的手往玩具店走去。

他們長相十分相似，精致又十分完美，宛如水晶雕刻一般的五官，不過發色和瞳色並不相似。男人的眸子和頭發一樣是黑色的，看上去並不是無機質的黑，而是會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孩子卻是毫無雜色的純白發色，以及鮮紅卻又死寂的眸子，給人一種別樣的壓抑，和這孩子本身給人的空洞感。活著，卻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路西法大人。]店家是一只黑色的貓咪，不過和普通貓咪不一樣的是，它的背後長著一雙骨頭搭起來的翅膀。看到帶著男孩進來的男人之後像人一樣站了起來，貓咪的臉上笑容看的十分明顯。

[恩，你從人界又弄來了什麽好玩的？我覺得路西爾應該和同齡人一樣，玩點什麽。不然每天跟著我晃悠也不是個事，你覺得呢？]路西法勾著笑容，禮貌的向店家詢問著。

[那個。]還沒等店家說話，路西爾就拉了拉路西法的手，指著一邊的兒童口風琴。

[不行，]路西法很快的想到了之前一個口風琴，路西爾一點都不會吹那東西，可是沒事做的時候就會在那裏吹...關鍵是很難聽。

於是有一次，他‘無意’的弄壞了路西爾的口風琴。雖然自那以後，路西爾又恢覆到了沒事看看書，或者坐著發呆的狀態。不過好歹沒有那麽讓人頭痛的聲音出現在宮殿裏了，當時的傭人們也都被口風琴的聲音弄得不堪其苦。

[這個吧。]路西爾拿過身邊的一套積木，引開了路西爾的註意力。

[...好吧。]

[以後不要老是跟著我了，你多和同齡人呆一呆會比較好。]路西法牽著手邊的孩子，[以後我會讓穆德定時把最受歡迎的玩具送到宮殿來，沒事玩玩玩具也可以。]

[好。]

[你之前認識的那孩子呢？]

[克利埃爾？]

[怎麽不找他玩？]

[認識他是因為，不小心打斷他進食了...食物跑掉了，他很生氣。]路西爾仰起頭，看著路西法

[為什麽他進食要嘴對嘴？]

[咳...這樣把靈魂吸出來比較方便，他怎麽和你說的？]

[他踹了我一腳，然後讓我自己去領悟人生哲學。]

[...路西爾，以後去找別人之前通知下對方吧。]

[好的？]路西法抱起了路西爾，這讓路西爾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沒什麽，我們回去吧。]

[好。]

[真頭痛吶，沒想到你一點情感都不具備。]晚霞中，男孩坐在路西法的肩頭，聽著對方這麽說著。

[對不起...]

[這個時候不該說這個，保持沈默就好了。]路西法有幾分無奈，卻只是笑了笑，這麽應著孩子的話。

[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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