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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8:番外女兒紅妝為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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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的第一個客,也是唯一的一個客,雖然總被世人冠上了青樓女子與風流蕩子的名號。

她與他的第一次相見,是在她下定了決心要為雙親討回公道後。那日,她化了此生以來最精致的妝容,高高的站於望瑤池四樓的走道上,俯瞰樓下大堂內的一眾男色。她聽到樓下齊齊的驚呼聲。

青樓絕色,驚為天人!

心中冷漠,都是些好色之徒,登徒浪子,對於美色垂涎欲滴的樣子,讓她心裏止不住的泛嘔。但囊中羞澀,總得積攢點錢財來,而那些臭男人們,正是她的金主。

以虛情假意,一夜風流換金銀珠寶,似乎是最輕便的了。於是,紅頭牌高掛,妖嬈多姿,步步生蓮。手中的絲帕假意一不留神從手中溜脫,飄飄然飛到眾人的頭頂,引起一陣哄搶。他縱身一躍,將手帕搶了過來,而後從鼻尖撩過,一臉浮誇的陶醉樣。

而後,豪擲千兩,只為春宵共度。

她其實是有些忐忑的,男女情事,此前對她而言只是一張白紙,自幼飽讀詩書,所學皆是聖人之言。雖做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但真正到來時,卻止不住的顫抖畏懼。

他浮誇的從眾人面前走過,大搖大擺的炫耀著,一把摟過她的腰身,輕浮的掐了一把,在眾人嫉妒的眼光中踢開了房間大門,而後砰的關上,宣告他的戰利品順利到手。

她緊張得渾身發抖,剛剛調戲眾人的勇氣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洩了氣,除了害怕還有對自己滿心的悲傷。

“你在發抖?”他松開手,自行尋了張小杌子坐下,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旁若無人的端起水壺就往嘴裏倒,一邊喝一邊道:“好茶!楞著幹嘛,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不會吃了你的!”

霽月戰戰兢兢的走到床榻邊,終於鼓起了勇氣,心一橫早晚都要邁出去,索性與這不公的命運拼了,伸出手果斷的解開罩衣的蝴蝶扣,露出如雪的香肩。

“沒那麽急!”他瞟一眼,而後迅速的將臉轉開,盯著手中的水壺,不再看她,道:“那個時辰還早,你……先把衣服穿妥當,有沒有什麽可消遣的物什兒,先消磨點時間再說!”

霽月納悶,不過系扣子的手倒是極快的。都說春宵苦短日高起,怎麽他倒是嫌棄這漫漫長夜,與她所想相去甚遠,有些奇怪。不過她也樂得安生。

這盤棋下到東方漸白,合了兩個人的心意!

他驚嘆她的棋藝!

她驚嘆他的為人!

落棋不悔真君子,而他是個棋品很好的人!而棋逢對手,兩個心知肚明的人彼此心照不宣的顧及著對方的用意。雖然霽月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緣由,但人前放蕩人後君子,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她懊惱!自責!措手不及,怦然心動……

她想法設法的勸說自己,她是一只腳踩在泥塘裏的人,與他註定殊途。可是,身體與心不聽從理智的指揮,直到紅頭牌被取下,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可是她更心驚的發現,自己竟然是竊喜的,她的心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

芳名已出,慕名者眾多,就算是不賣身只賣藝,求見者仍是門庭若市,名聲大噪!煩心事隨之而來。求而不得者要麽掃興而歸,但難免會遇到那些潑皮無賴,見她拒而不見,便開始破口大罵,更有甚者,撒潑打砸。

她在日起日落中,開始盼望著。好幾次聽跑腿的莫奇來報,說有莫公子求見,她按耐住女兒家的矜持,走過去瞧瞧只是同姓,失落而回,自是不見。她才知道,原來喜歡是這般的沒道理,洶湧澎湃。

百無聊賴的坐在房中,獨自下棋打發時間,樓下人聲嘈雜,心中厭煩起身來看,又是一個潑皮無奈在撒酒瘋,只是今日這人與平日裏的都不同,是個武人發起瘋來不管不顧。心驚,不想給洛瑤增添負擔,剛躊躇著要不要下樓去安撫他。心心念念的那個身影終於出現了!

白衣飄飄,形如飛燕,動如猛虎……

柳葉眉舒展,櫻桃小口上揚,他來的剛剛好!

終於將那狂妄的好色之徒收服,而後他得意的擡頭看她,又一個不正經的媚眼,又一聲挑逗似的口哨,大步流星在眾人面前向她飛奔而來。

“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霽月心顫,差那麽一丁點,就一小點他就要撞上她與她來個臉對臉,小鹿亂撞……而他似算好了看她嬌羞的樣子,飛揚的頭發拂過她的面龐,不早不晚收住了腳步,帶著調戲的口吻,“哦!被我說中了!”

“沒有……”輕聲道,再也不敢看他。

“真的?你若心中無鬼,幹嘛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步步緊逼,讓她無處可躲,嬌羞的轉身,一把被拉住,鎖進懷裏,在眾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調情戲。

餘下眾人,除了羨慕,就是嫉恨!只恨在她身邊的不是自己!

待回到房中,她已是面紅耳赤,如此羞怯是再也不好意思擡頭看他的。

“嗯?獨自下棋?”一眼就瞄到棋盤,黑白兩色均有布置,顯然是她在獨自對下,“無人相伴是不是很寂寞,只可惜我今日累了!再也沒有陪你下一場的精力了!”他隨意的往她的床榻上一趟,絲毫沒有見外。

如此,暧昧……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是客,她是妓,是要寬衣解帶,還是……

心緒亂飛,手足無措……

臉頰似火燒一般,手中的帕子已被她折磨得不成樣子,心潮澎湃間隱隱聽到床榻上傳來鼾聲,裊裊轉身,他已經熟睡,全然沒有註意到她的那些彎彎繞繞。

心中頓時坦然,坦然中有著一起驚喜他果真不是登徒浪子,但又有一絲失落,他對她顯然沒有男女之情。隱隱的覺著,他一定是有事情隱瞞著自己的,而她只是他的一個掩護而已。

歡喜落地成霜……

他不說,她不問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他一般都是每日日落時分而來,而後半夜裏出去,再然後是黎明時分再回到她這裏來,到日上三竿再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如此反覆,大約有十來次的樣子,只是從來都沒有床笫之歡,魚水之樂。關門後從不涉及男歡女愛。

這樣的平靜終於被打破,那日他奪窗而入,她不清楚她是怎麽辦到的,飛檐走壁好似兒戲一般。她本是半躺的而後被驚坐起,只見他袖口邊早被鮮血染紅了,手指間還在止不住的滴血。

瞬間,心疼,淚迷眼眶,“這是怎麽了?”

“不礙事,他咬緊了牙根說道!”蒼白的臉上汗如雨下。

“你別動,我來!”男兒粗壯有力的胳膊,皮開肉綻,刀口很深,鮮血淋漓。清理傷口,而後包紮,找來以前他落下的幹凈罩衣換上。鎮定,沒有一絲慌亂,更沒有追根究底的詢問。

莫無邪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之人,心動在心裏落下種子,生根發芽。

稍稍緩過來,側著頭看她忙碌的身影,“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受傷?”

淡然一笑,“你說,我就聽著守口如瓶。你不說,那也有你不說的理由,何苦要問呢?”

“你放心終究我不是做什麽壞事,只是懲罰了該懲罰的人而已!”輕描淡寫間將驚心動魄血雨腥風一帶而過。

有些心疼還有數不清的暗自擔憂……

“嗯!”輕輕應答,“你暫且先在我這裏養傷吧,這樣出去估計會引人註目!”不放心的交代道,藏過了心中的小心思,希望他日日逗留在此,好似生活有了陽光!

“嗯!勞煩你!”

……

一連六七日,姑蘇流傳開來,風流蕩子莫無邪情牽青樓頭牌霽月姑娘,日日癡纏顛鸞倒鳳巫山雲雨,那霽月姑娘都下不了床,下了床也腰膝酸軟走不了路。

一時間風言風語,成為眾人口中的風流韻事。

其實,只有他二人明白,雖日日一處朝夕相對,但從未有過半點越軌之事。

“姑娘的名節算是被我給毀了!來日莫某定當湧泉相報!”傷口漸漸有愈合之勢,低頭看正在為他換藥之人,連續也有好幾日了,次次都是滿面羞澀。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風流韻事是你最好的掩護了!”細碎的發絲垂下來,更顯嬌羞,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針見血。

“你說你想要什麽,要是我能給的,定會全給你!”目光堅定的說道。

“你啊!”開玩笑的說道,戲謔的語氣。

莫宇邪怔了怔,“好!”她的情意,他早就感覺到了,一腔柔情深似水,他憐她淒慘身世,又喜她心思聰慧,再加上不舍她在青樓這糟雜之地,於是答應道。

答應的這般快,心中更是低落……

“玩笑話,別當真!”轉身離去。

縱是煙花之地,也要求得真心實意,如若不然與這來來往往的男客,又有什麽差異。

“霽月!”他在身後叫住她,“我會許你最隆重的迎親禮!”

她淡淡一笑,“隨你!”

此時,莫宇邪想恩情是大於愛意的吧!

直到那日,上官燁告訴他,望瑤池被大火吞噬!

心驚!瞬間臉色陰沈,拔腿就跑,搶過馬韁就欲直奔而去。倉促間明了自己的心思,那個笑語如嫣,靜坐無言,棋上瀟灑的女子,早已經擠到了他的心尖兒上。

清隆山底,綠樹成蔭,落英繽紛,因為都是上官家仆居住的原因,村落中民風淳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頗有點世外桃源的影子。再見她時,她正與逃出來的眾人一起,靜靜地站在桃花兒樹下,亭亭玉立。

人面桃花相映紅……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波瀾不驚下,波濤洶湧……

“跟我來!”拉起她的手,避開眾人。左顧右盼,確認四下無人後,擁她入懷,沒有一絲遲疑,“嚇死我了!”仿佛是他劫後餘生一般。

所愛的人都還在,心上之人在眼前,如此真好!

“我從未如此的擔憂過,劫富濟貧,斬貪官懲惡賊,都沒有如此擔憂過!”秀發上的女兒清香直往鼻子裏鉆,第一次有了男女之感。

“此生有你真好!”伏在他肩上,寬厚的臂膀踏實有力,騷動的心立馬安定下來。

所謂患難見真情,大抵如此!

一別數日,歲月摩出了相思的痕跡。

村落裏的歲月,安靜而祥和,她發現銅鏡裏的自己已經完全是村婦的形象,問君歸期未有期,懶於畫眉淡於梳洗,惟有清風明月相伴相知。

終於有一天,她在屋內聽到院子裏木柵欄咯吱的聲音,而後是急迫有力的腳步聲,這聲音太熟悉銘記於心。扔下手裏的一切,提裙往外小跑,腳步立住,笑從心起。

“我回來了!”似早晨外出勞作的漢子,傍晚歸來一般,淡淡的言語,滿滿的親近。

“嗯!餓不?”太陽西斜,村落裏炊煙裊裊,遠山如黛,正是晚歸的好時候。

“餓極了,有什麽好飯食,盡管端上來,這一路就沒好好飽餐一頓過!”一句話,說出了歸心似箭。

“好!”答應道。

日子開始有了煙火氣息……

自是情意深,才知離別苦,飽受離別苦,方曉相守歡!

紅綃帳裏,永結同心。直到次日日上三竿,紅燭全化為蠟幹,跳躍的陽光從窗欞上的紅囍貼紙間透到繡滿鴛鴦的被褥上,霽月才從睡夢中睜開眼。這人,新婚燕爾,很是“煩”人,對於夫妻之事,剛得了門道便不知節制的索取。

“月兒!”輕柔的呼喚,目光停留在床榻裏側的一小塊臟汙上,那是清白女子的印記。“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是的,她還是處子之身,確確實實超出了他的意外。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慵懶的聲音,還未從昨日的疲憊中恢覆過來。莫宇邪瞧著她鬢發淩亂,目光迷離,別有一番媚骨,心中意亂忍不住再次席卷過來,又是紅被掀浪,夫妻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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