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上山做壓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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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蘇跑至行宮院墻外圍，將發髻取下，胡亂的抓了一把頭發，使整個人看起來淩亂不堪，然後來至大門前。
門前守衛森嚴，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哀求道：“官爺，行行好，拜托您幫我找找範蕭天範將軍！我有急事找他!”
守衛的侍衛用眼斜視了她一下，然後不急不躁的說：“將軍豈是你能見得的？也不看看時辰。這會來找，按的什麽心思？”
顏蘇知道官衙裏人的德行，自以為守著皇帝，天便是他們的了，一個個狗眼看人低。但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只得忍氣吞聲說道：“若非要等明早兒，將軍知道你耽誤他的事了，怪罪下來你可受得住？”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竟也這般猖狂！”說著就要舉手來打。
“算了，算了，萬一真的耽誤了將軍緊要的事情，你我都沒好果子吃，還是去跑一趟吧！”另外一個守衛急急忙忙拉著他道。
“算你走運，在這裏等著！”說著腿一蹬，心不甘情不願的往行宮內走去。
顏蘇正琢磨著怎麽天衣無縫的把這個謊圓過去，範蕭天已大步流星的走出來。
“將軍！”
“怎麽是你？顏蘇。”範蕭天本以為是洛瑤，所以急急的扔下手裏的書籍，跟著侍衛往門前疾走過來。到了才發現是晚間夜宴時吹笛子的青衣女子。
“將軍，望瑤池突遭大火，眾人下落不明。瑤姐她……她沖進去查看情況……結果……結果再也沒有出來……”顏蘇的情緒醞釀的很到位，一邊說，淚珠子就忍不住一串串往下滾。
話音未落，範蕭天便狂奔了出去，後悔自責一股腦往心頭湧。
想起前兩天她淚流滿面對他說要他放過她，她也要放過他的話，心就止不住的疼痛。
他的洛瑤……他最最喜歡的姑娘，他傷害的最深的那個人，終是不等他了，要棄他而去了……
他在心裏一遍遍吶喊，等等我……等等我！可是等他跑到望瑤池，哪裏還有完整的地方，熊熊大火吞噬著一切，連沖進去的可能都是沒有了。
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望瑤池外，這個堂堂七尺男兒，這個想要俯瞰天下的男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統統不顧了，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顏蘇氣喘籲籲的趕到，看到範蕭天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有些動容。若是洛瑤看到眼前的情形，估計會感覺自己是天下最最幸福的人了吧！
可她明白她的選擇。上一次他沒有選擇堅持她，不信她也能夠幫他。這一次，她也沒有選擇繼續等他，沒有選擇陪他看他想要的天下!
愛沒有錯，錯的是愛在陌路！
相識一場是花開，再見便是花落！
落花時節若是再相逢，緣滅你我已路人！
***
手中玉鐲冰涼，在月色映照下透著冷冷清光。洛瑤止不住一遍遍撫摸著它，默默念道，再見！
“瑤姐，到了！”莫奇收住馬韁，扶著洛瑤從馬車上下來。院內翹首以盼的眾人，聽到馬叫聲，忍不住跑出來看，見到是她倆，終於踏實下來。
“對不住大家了！”洛瑤俯身下來，向眾人賠罪。要不是她想與範蕭天做個了斷，也不會去獻舞，若不是獻舞，也不會遭來此禍。雖早早做好了綢繆，但終歸是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所。
“瑤姐，我們這裏有些人的命是你救的，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受過你的照拂，沒有什麽對不住的，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對啊！”
“對啊！”
眾人附和道。
洛瑤心裏感動不已，“謝謝大家的原諒，今晚我們先在此處安歇，明日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好！只要瑤姐不要丟死了我們，去哪裏我都願意！”花曼兒貼上來，緊緊抱著洛瑤的胳膊說道。
“只要大家願意和我一處，我定不會辜負了大家！”洛瑤說道。
“瑤姐……”水煙見洛瑤獨自站在庭院中，望著星空發呆。
“大家都安置好了吧？”洛瑤回過神來，問道。
“嗯！”水煙答應，“瑤姐，以後我們該怎麽辦？”
洛瑤並不回答，而是說：“幫我叫一下莫謙！”
莫謙過來，“瑤姐，得虧你出門前關照過，要不然今天非出大亂子不可！”莫謙直到這會心神才稍稍安定，因為洛瑤關照過，望瑤池眾人的安危全托付於他手，他感覺自己責任重大。
“我也未料到宮裏人下手是這樣的迅猛兇殘，我與顏蘇還未到，他們便先我們一步到了，這種打聽消息並下手的速度，真的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我們大部分是木質的結構，哪裏經得住大火！她們的心也太狠了吧！火是一下子燒起來的，幸好今天未接客，大家都在後院裏說笑，等反應過來火勢已經完全擋不住了，只得安排眾人從後院的側門出來，這才得以脫身！”
“莫謙，今晚還得麻煩你跑一趟，幫我把這個送給清隆山莊的大公子上官清，告訴他情況，煩請他幫忙！”洛瑤說著從袖中取出上官允曾經送她的玉鵲遞給莫謙。
“好！我這就去辦！”莫謙一扭身，牽過馬出了院門。
四月初的夜，星空極是爽朗，繁星點點伴著皎潔的月光，洛瑤說不出是喜是悲。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舞妓洛瑤了，她決心要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不光是她，望瑤池所有的人都一樣，這兩年積攢的錢財已經足夠她們開始新的與尋常人一樣的生活了。
天還未亮，洛瑤正坐在廊檐下胡亂發著呆，就聽得院外一陣馬嘶聲，她擡起頭，上官清從夜色朦朧中走來。
看到他，洛瑤發現自己竟情不自禁的笑了，好朋友果然足夠讓人踏實。
“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上官清見她淺淺一笑，放下心來，剛聽莫謙說明來意，自己竟是慌了心神，立馬帶了人過來。
“你所托之事已是辦妥，而且我相信，今後範蕭天應該會待顏蘇極好！”洛瑤知道，以她對範蕭天的了解，今日事情一出，範蕭天必會覺得虧欠於她，而顏蘇是自己對他最後所托之事，他一定會竭力相幫。
“多謝了！”上官清感動，都這時候了，竟然還想著他的事情。“別廢話了，趁天還未亮，我們趕緊出城去，要不然這麽一大堆人馬，白天肯定會很顯眼！”
“好！”洛瑤應答道。
上官清對城內極為熟悉，挑了無人值守的姑蘇北城門，繞過護城河，上百號人就這麽在夜色的掩護下出了城門，然後往清隆山莊飛奔而去。
“這麽多人到你清隆山莊行嗎？”洛瑤忐忑的問道，她知道上官兄弟向來謹慎。
“山莊下的一個村落裏，都是我們自己的人，先不帶她們上山去，先在村落裏安定下來，生計的問題不用擔心，以後再從長計議可好？”上官清答道。
“好！如此安排最是妥當不過了！”
“你就隨我上山吧，做我的壓寨夫人也行，我不嫌棄！”上官清見她神情暗淡，知她該是為今日的事情，還沒有完全緩過來。雖然看她在眾人面前一副沈穩，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她到底是個女人，這樣的事情怎麽也得稍稍緩緩情緒的。所以打趣她道。
“上官清！”洛瑤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做什麽這麽正式？”上官清摸摸她的頭，笑著說道。
“能不能借你的肩膀讓我靠一靠？”洛瑤怔怔的看向他。
“好！”有些遲疑，有些驚訝，但是回答卻很果斷。
洛瑤緊繃的神經立馬松懈下來，像那天她為範蕭天彈奏的琴弦一樣，斷裂開來。先是緩緩的眼淚順著鼻延流下，然後是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慢慢的轉化為嚎啕大哭。
上官清坐直了身體，左肩頭很快濕了一大片，他感覺此刻的洛瑤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小孩，所有的悲傷，所有的落寞，所有的害怕，隨著淚水，一點點一滴滴釋放開來。
許久，她不再哭泣，而是擡起頭來，問：“以後，你和我相伴可好？”
上官清不答，而是反問道：“徹底忘了他嗎？還是逃避？”
他果真是懂她的，他沒有問她為什麽要去獻舞，為什麽要去自討苦吃，落個現在的境地。他擔心的是她逃避！
“我與他今生不再可能，如有來世，也願再不相識！”洛瑤答道。
“那這個金蟬脫殼玩的可真不錯，恭喜你洛姑娘，從此你自由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關照你一下吧！”上官清笑著說道。
“以後我就在山上逗逗鸚鵡，養養兔子，過起世外桃源的生活！”洛瑤擦幹眼淚，哭過之後只覺得心中反是輕松許多。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我的桃花源還等著你去摘桃子，桃花釀你也要會釀，三腳貓功夫可是不行的！”
“四腳貓總行了吧？”洛瑤破涕為笑道。
“不開玩笑了。”上官清正色道：“昨日範蕭天身邊的那個帶刀侍衛過來我們綢緞鋪，說是皇帝今日要見我，待會到了山腳下，自會有人來幫你們安排，我去會會那個皇帝老兒去！”
“怎麽會要見你？”洛瑤覺著奇怪。
“說是上次募銀我們捐的最多，但不止我一人，應該還有其他商鋪！”上官清說道。
“他及他身邊的人，都是看著和善其實不然的主，我剛剛見識過了，你可要當心！”洛瑤不放心的說道。
“這就開始關心我了？”上官清笑道。
洛瑤並不理會他的調侃，她還是覺著放心不下。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該來的總會來的，不要擔心！擔心無用！”洛瑤看到上官清目光很是堅定的說道！
Chaper34:情敵惺惺相惜
範蕭天失魂落魄的回到行宮，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剛剛他發了瘋似的尋找洛瑤的身影，可是熊熊大火吞噬著一切，根本沖不進去。在戰場上廝殺威風凜凜的他，在大火面前也是束手無策。
他惱怒！羞愧！
顏蘇看著他癱坐在椅子上，目光無神，兩眼放空。很是頹廢！
過了許久，顏蘇低低的喚道：“範將軍……”
範蕭天擡起眼皮，“我終究是晚了……”
“將軍！事已至此，將軍不可一味消沈！此事蹊蹺，瑤姐素來與人無冤無仇，怎會突的遭此大難！”顏蘇提醒道。
“是！是我太低估了她的狠毒！你放心……早晚我都會幫你收拾了她！”似乎是對她說道，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宮中多險惡，如若需要，顏蘇可以相幫！”顏蘇性子直來直去，不喜歡藏著掖著，今日見範蕭天如此，心知他不是薄情寡義之人，故而如此說道。
“你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照應好你的，瑤瑤把你托付給我，我怎麽都會護你周全。只是……”說到這裏，聲音又止不住的哽咽道：“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未蔔，恐是兇多吉少，她一個弱女子……”不能再想，也不敢再想！
“將軍，瑤姐吉人自有天相，或許有朝一日您還會再遇到她也未可知，或許她還會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顏蘇勸道。
“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或許還有希望……”範蕭天的眼神終於稍稍有了點光亮。
“將軍！”簡株從外面進來。
範蕭天疲憊的擡起頭來看他，簡株見他眼眶裏布滿了紅血絲，有些心疼，叱咤風雲的範蕭天何曾出現過如此消沈的情緒。
“皇上要在前廳召見上次捐銀突出的商戶，將軍不可忘了！”
“我知道！”低低的答道。
突然想起上次回京前與洛瑤告別時的情景，想起那個叫段清的人來，皇帝不日又要前去揚州，尋找洛瑤的事情，只能托付與他了。
猛的站起身，動作極大，顏蘇本是靜靜的正立在他身旁的，被他動作嚇得本能的退後一步。
“走！”說罷大步流星的跨過高高的門檻，簡株緊跟他身後，出了門往前廳疾步走去。
前廳早就集滿了人，有各級官員，還有上次的商戶。視線穿過人群，一下子看到了在一側安靜坐著並不湊熱鬧的上官清，這次僅他一人前來，還是那樣波瀾不驚的神情，洛瑤的事情好似並沒有驚擾到他。
“去叫段清過來那邊說話！”說著，對簡株指著西廂的小門說道。
“好！”簡株從側邊繞過聚集的眾人，低低在上官清耳邊說了句，隨後上官清跟了出來。他明白，範蕭天一定是要與他說洛瑤的事情，他在心裏早就找好了措辭。
“草民拜見範將軍！”有禮有節，榮辱不驚。
“洛瑤她……想必你也已經知曉！”太悲痛，連開口都難。
“剛剛來之前我已去見過了，整個望瑤池全部化為灰燼，只零星半點火苗兒還在燃著，人已是找不到了!”上官清沈悶的說道。
“我不信她就這樣……”走字說不出口，揪著心的疼痛，無法呼吸。
“木秀於林，風催之，全是因為她太突出了！”上官清留意到，範蕭天手指節骨處，血跡已幹，在手面上斑斑駁駁，大概是發洩心中惆郁所致。
“她向來是極愛舞蹈的，誰知竟因此而遭人嫉恨！”範蕭天憤憤的說道，“而我此時，沒有證據，又不可胡亂猜測！”
“將軍知道是誰下此狠手？”上官清問道。
範蕭天並不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說：“你素來與她交好，範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將軍請講！”
“皇帝在姑蘇待不了幾日便要啟程，我始終不信洛瑤就這樣消失，還懇請段兄代為查探，或許還有轉機。而且我的人去查看線索，也多有不便，範某有個不情之請，以上勞煩你多多查訪，若有消息，請及時告知於我！”
範蕭天一臉真誠的說道。深情如此，上官清暗生敬佩！所謂患難見真情，範蕭天也算是有情有義，洛瑤也無需再苛責於他了！
“此事不勞將軍多言，清定會細細查看。”上官清繼續說道，“將軍既是如此心疼洛姑娘，當初何苦要對她放手！這兩年她所經歷的，將軍遠在京城豈能知曉。如今兩相分離，都已無濟於事了！”
“我常問我自己，如果再有以往的情形我該做何選擇，我會猶豫，為何會猶豫，我想大概還是會如此。我心愛著她，但又有更多人比她更需要我！”範蕭天怔怔的說道。“只是沒有想到，對於瑤瑤……竟是這麽慘烈的收場……這都是我的過錯了……我這一輩子大概都過不了這個坎了……”
聽他如此說，上官清心想，這範蕭天也算是深情之人了！只可惜，在其位，謀其事，他與洛瑤終究要錯過！
“範將軍……除去兒女情長，段某有事想要請教於將軍，還請將軍賜教！”
“你我相識一場，雖我在朝，你在野，但你我惺惺相惜，很得我心，無需再客套，有事直說無妨，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請問將軍，天下之大，何為本？朝堂之高，何為根？”上官清問道。
“天下之大，皆為民土；朝堂之高，廉士為根！”
“若有朝一日，將軍得遇冤假錯案，且牽扯朝中重臣，請問將軍，該如何處之？”
“頭頂一片青天，我心向明，必為冤假平反，罪者必將誅之而後快！”
上官清問的極快，範蕭天答的也極快，如此果斷利落的回答，上官清心內更是對他多了份好感！
“有將軍此言，我就放心了！”
“只可惜為了這些，我卻輸了我的整個世界……”範蕭天抑郁不堪的說道。
***
蕭貴妃斜靠於貴妃榻上，正漫不經心的盤弄著平江刺史進貢來的紅珊瑚手串，這個平江刺史，看著猥瑣，但還算通點人情世故，算他懂事！
這樣想著，徐徐站起身來，將那紅珊瑚手串放進深紅色梳妝盒裏去，銅鏡的光映照出她精致的容顏。她伸出手撫摸上自己光滑的臉，獨自對著銅鏡笑出了聲來，在安靜昏暗的房間裏，聽得侍女們一陣滲的慌。
昨晚睡到半夜，聽到熟悉的蟋蟀聲音，她就知道她的事成了，“與我鬥，不自量力！”她在心裏默默說道。
從小到大，她學的最會的一件事情就是為自己掃清一切障礙，區區一個舞妓，除去了還不是信手拈來，小菜一碟的事情！
是的，她是蕭府裏蕭老爺的庶女，從生下來，她就處處低於那個趾高氣昂的嫡女蕭靖媛之下。
雖然府裏所有人都稱呼她倆為小姐，但是她知道所有的吃穿用度，蕭靖媛享受的都是最好的，而她用的都是她挑剩下來的。
那些勢利眼的下人們，只會一味的討好蕭靖媛。甚至她東廂房裏，連那些時新的花朵兒都是最鮮艷的，而她常常得到的都是蔫兒吧唧有些敗落了的花朵兒，所有的一切她看在眼裏氣在心上。
她把她覺得的所有的不公平默默的忍在心底，直到那天，她偷偷聽到府裏的小丫頭們說，皇宮裏來了旨意，要從蕭府選出一位小姐主子送進宮去做秀女，秀女即意味著有機會升為娘娘。
她覺得機會來了，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興致勃勃的去見他的父親，結果他用“你是庶出”四個字將她打發了出來。
她恨得咬牙切齒，但又不想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第一次下了狠心。
悄悄的找人高價買來一條銀環蛇，放到了東廂房蕭靖媛的床下。當天夜裏，蕭靖媛剛迷迷糊糊睡著，只覺得胳膊上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睜開眼一看，一條兩米來長的銀環蛇正趴在她床榻旁邊吐著信子。心中大驚，呼喊起來，蛇受到驚嚇，上來逮到她的小腿又是一口。
等全府驚動，郎中請來，年芳一十有八的蕭靖媛已是昏迷不醒，第二天便一命嗚呼。
全府上下都只嘆息蕭靖媛沒有貴妃命，只有她是最高興的。當她坐在進宮的轎子裏時，她覺得爽快極了。
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掃除擋在她前面的障礙，哪怕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也毫不憐惜！進宮之路是踏著親姐姐的鮮血走進去的，而這只是她後宮生活的開始！
十幾年來，陸陸續續，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她到底為自己除去了多少不順眼的障礙物了！
隨行的宮女門，送來了最新采摘的鮮花兒，紅艷艷的，隨手就掐下一朵兒，扔到梳妝臺上，這後宮中只許她百日紅！其他人必須給她讓道！來一個收拾一個！
“娘娘，看您今天情緒很好，容光滿面，這皮膚是越發細膩了，真真的像倒生長了一般。老天就是這麽不公平，越是娘娘這般的美人兒，越是照顧！”小宮女說道。
“就數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當然，恭維的話誰都喜歡。
“好啦，今天天兒好，出去轉轉！”說著腰身一轉，懶懶的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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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的侍衛用眼斜視了她一下，然後不急不躁的說：“將軍豈是你能見得的？也不看看時辰。這會來找，按的什麽心思？”
顏蘇知道官衙裏人的德行，自以為守著皇帝，天便是他們的了，一個個狗眼看人低。但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只得忍氣吞聲說道：“若非要等明早兒，將軍知道你耽誤他的事了，怪罪下來你可受得住？”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竟也這般猖狂！”說著就要舉手來打。
“算了，算了，萬一真的耽誤了將軍緊要的事情，你我都沒好果子吃，還是去跑一趟吧！”另外一個守衛急急忙忙拉著他道。
“算你走運，在這裏等著！”說著腿一蹬，心不甘情不願的往行宮內走去。
顏蘇正琢磨著怎麽天衣無縫的把這個謊圓過去，範蕭天已大步流星的走出來。
“將軍！”
“怎麽是你？顏蘇。”範蕭天本以為是洛瑤，所以急急的扔下手裏的書籍，跟著侍衛往門前疾走過來。到了才發現是晚間夜宴時吹笛子的青衣女子。
“將軍，望瑤池突遭大火，眾人下落不明。瑤姐她……她沖進去查看情況……結果……結果再也沒有出來……”顏蘇的情緒醞釀的很到位，一邊說，淚珠子就忍不住一串串往下滾。
話音未落，範蕭天便狂奔了出去，後悔自責一股腦往心頭湧。
想起前兩天她淚流滿面對他說要他放過她，她也要放過他的話，心就止不住的疼痛。
他的洛瑤……他最最喜歡的姑娘，他傷害的最深的那個人，終是不等他了，要棄他而去了……
他在心裏一遍遍吶喊，等等我……等等我！可是等他跑到望瑤池，哪裏還有完整的地方，熊熊大火吞噬著一切，連沖進去的可能都是沒有了。
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望瑤池外，這個堂堂七尺男兒，這個想要俯瞰天下的男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統統不顧了，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顏蘇氣喘籲籲的趕到，看到範蕭天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有些動容。若是洛瑤看到眼前的情形，估計會感覺自己是天下最最幸福的人了吧！
可她明白她的選擇。上一次他沒有選擇堅持她，不信她也能夠幫他。這一次，她也沒有選擇繼續等他，沒有選擇陪他看他想要的天下!
愛沒有錯，錯的是愛在陌路！
相識一場是花開，再見便是花落！
落花時節若是再相逢，緣滅你我已路人！
***
手中玉鐲冰涼，在月色映照下透著冷冷清光。洛瑤止不住一遍遍撫摸著它，默默念道，再見！
“瑤姐，到了！”莫奇收住馬韁，扶著洛瑤從馬車上下來。院內翹首以盼的眾人，聽到馬叫聲，忍不住跑出來看，見到是她倆，終於踏實下來。
“對不住大家了！”洛瑤俯身下來，向眾人賠罪。要不是她想與範蕭天做個了斷，也不會去獻舞，若不是獻舞，也不會遭來此禍。雖早早做好了綢繆，但終歸是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所。
“瑤姐，我們這裏有些人的命是你救的，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受過你的照拂，沒有什麽對不住的，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對啊！”
“對啊！”
眾人附和道。
洛瑤心裏感動不已，“謝謝大家的原諒，今晚我們先在此處安歇，明日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好！只要瑤姐不要丟死了我們，去哪裏我都願意！”花曼兒貼上來，緊緊抱著洛瑤的胳膊說道。
“只要大家願意和我一處，我定不會辜負了大家！”洛瑤說道。
“瑤姐……”水煙見洛瑤獨自站在庭院中，望著星空發呆。
“大家都安置好了吧？”洛瑤回過神來，問道。
“嗯！”水煙答應，“瑤姐，以後我們該怎麽辦？”
洛瑤並不回答，而是說：“幫我叫一下莫謙！”
莫謙過來，“瑤姐，得虧你出門前關照過，要不然今天非出大亂子不可！”莫謙直到這會心神才稍稍安定，因為洛瑤關照過，望瑤池眾人的安危全托付於他手，他感覺自己責任重大。
“我也未料到宮裏人下手是這樣的迅猛兇殘，我與顏蘇還未到，他們便先我們一步到了，這種打聽消息並下手的速度，真的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我們大部分是木質的結構，哪裏經得住大火！她們的心也太狠了吧！火是一下子燒起來的，幸好今天未接客，大家都在後院裏說笑，等反應過來火勢已經完全擋不住了，只得安排眾人從後院的側門出來，這才得以脫身！”
“莫謙，今晚還得麻煩你跑一趟，幫我把這個送給清隆山莊的大公子上官清，告訴他情況，煩請他幫忙！”洛瑤說著從袖中取出上官允曾經送她的玉鵲遞給莫謙。
“好！我這就去辦！”莫謙一扭身，牽過馬出了院門。
四月初的夜，星空極是爽朗，繁星點點伴著皎潔的月光，洛瑤說不出是喜是悲。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舞妓洛瑤了，她決心要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不光是她，望瑤池所有的人都一樣，這兩年積攢的錢財已經足夠她們開始新的與尋常人一樣的生活了。
天還未亮，洛瑤正坐在廊檐下胡亂發著呆，就聽得院外一陣馬嘶聲，她擡起頭，上官清從夜色朦朧中走來。
看到他，洛瑤發現自己竟情不自禁的笑了，好朋友果然足夠讓人踏實。
“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上官清見她淺淺一笑，放下心來，剛聽莫謙說明來意，自己竟是慌了心神，立馬帶了人過來。
“你所托之事已是辦妥，而且我相信，今後範蕭天應該會待顏蘇極好！”洛瑤知道，以她對範蕭天的了解，今日事情一出，範蕭天必會覺得虧欠於她，而顏蘇是自己對他最後所托之事，他一定會竭力相幫。
“多謝了！”上官清感動，都這時候了，竟然還想著他的事情。“別廢話了，趁天還未亮，我們趕緊出城去，要不然這麽一大堆人馬，白天肯定會很顯眼！”
“好！”洛瑤應答道。
上官清對城內極為熟悉，挑了無人值守的姑蘇北城門，繞過護城河，上百號人就這麽在夜色的掩護下出了城門，然後往清隆山莊飛奔而去。
“這麽多人到你清隆山莊行嗎？”洛瑤忐忑的問道，她知道上官兄弟向來謹慎。
“山莊下的一個村落裏，都是我們自己的人，先不帶她們上山去，先在村落裏安定下來，生計的問題不用擔心，以後再從長計議可好？”上官清答道。
“好！如此安排最是妥當不過了！”
“你就隨我上山吧，做我的壓寨夫人也行，我不嫌棄！”上官清見她神情暗淡，知她該是為今日的事情，還沒有完全緩過來。雖然看她在眾人面前一副沈穩，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她到底是個女人，這樣的事情怎麽也得稍稍緩緩情緒的。所以打趣她道。
“上官清！”洛瑤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做什麽這麽正式？”上官清摸摸她的頭，笑著說道。
“能不能借你的肩膀讓我靠一靠？”洛瑤怔怔的看向他。
“好！”有些遲疑，有些驚訝，但是回答卻很果斷。
洛瑤緊繃的神經立馬松懈下來，像那天她為範蕭天彈奏的琴弦一樣，斷裂開來。先是緩緩的眼淚順著鼻延流下，然後是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慢慢的轉化為嚎啕大哭。
上官清坐直了身體，左肩頭很快濕了一大片，他感覺此刻的洛瑤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小孩，所有的悲傷，所有的落寞，所有的害怕，隨著淚水，一點點一滴滴釋放開來。
許久，她不再哭泣，而是擡起頭來，問：“以後，你和我相伴可好？”
上官清不答，而是反問道：“徹底忘了他嗎？還是逃避？”
他果真是懂她的，他沒有問她為什麽要去獻舞，為什麽要去自討苦吃，落個現在的境地。他擔心的是她逃避！
“我與他今生不再可能，如有來世，也願再不相識！”洛瑤答道。
“那這個金蟬脫殼玩的可真不錯，恭喜你洛姑娘，從此你自由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關照你一下吧！”上官清笑著說道。
“以後我就在山上逗逗鸚鵡，養養兔子，過起世外桃源的生活！”洛瑤擦幹眼淚，哭過之後只覺得心中反是輕松許多。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我的桃花源還等著你去摘桃子，桃花釀你也要會釀，三腳貓功夫可是不行的！”
“四腳貓總行了吧？”洛瑤破涕為笑道。
“不開玩笑了。”上官清正色道：“昨日範蕭天身邊的那個帶刀侍衛過來我們綢緞鋪，說是皇帝今日要見我，待會到了山腳下，自會有人來幫你們安排，我去會會那個皇帝老兒去！”
“怎麽會要見你？”洛瑤覺著奇怪。
“說是上次募銀我們捐的最多，但不止我一人，應該還有其他商鋪！”上官清說道。
“他及他身邊的人，都是看著和善其實不然的主，我剛剛見識過了，你可要當心！”洛瑤不放心的說道。
“這就開始關心我了？”上官清笑道。
洛瑤並不理會他的調侃，她還是覺著放心不下。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該來的總會來的，不要擔心！擔心無用！”洛瑤看到上官清目光很是堅定的說道！
Chaper34:情敵惺惺相惜
範蕭天失魂落魄的回到行宮，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剛剛他發了瘋似的尋找洛瑤的身影，可是熊熊大火吞噬著一切，根本沖不進去。在戰場上廝殺威風凜凜的他，在大火面前也是束手無策。
他惱怒！羞愧！
顏蘇看著他癱坐在椅子上，目光無神，兩眼放空。很是頹廢！
過了許久，顏蘇低低的喚道：“範將軍……”
範蕭天擡起眼皮，“我終究是晚了……”
“將軍！事已至此，將軍不可一味消沈！此事蹊蹺，瑤姐素來與人無冤無仇，怎會突的遭此大難！”顏蘇提醒道。
“是！是我太低估了她的狠毒！你放心……早晚我都會幫你收拾了她！”似乎是對她說道，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宮中多險惡，如若需要，顏蘇可以相幫！”顏蘇性子直來直去，不喜歡藏著掖著，今日見範蕭天如此，心知他不是薄情寡義之人，故而如此說道。
“你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照應好你的，瑤瑤把你托付給我，我怎麽都會護你周全。只是……”說到這裏，聲音又止不住的哽咽道：“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未蔔，恐是兇多吉少，她一個弱女子……”不能再想，也不敢再想！
“將軍，瑤姐吉人自有天相，或許有朝一日您還會再遇到她也未可知，或許她還會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顏蘇勸道。
“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或許還有希望……”範蕭天的眼神終於稍稍有了點光亮。
“將軍！”簡株從外面進來。
範蕭天疲憊的擡起頭來看他，簡株見他眼眶裏布滿了紅血絲，有些心疼，叱咤風雲的範蕭天何曾出現過如此消沈的情緒。
“皇上要在前廳召見上次捐銀突出的商戶，將軍不可忘了！”
“我知道！”低低的答道。
突然想起上次回京前與洛瑤告別時的情景，想起那個叫段清的人來，皇帝不日又要前去揚州，尋找洛瑤的事情，只能托付與他了。
猛的站起身，動作極大，顏蘇本是靜靜的正立在他身旁的，被他動作嚇得本能的退後一步。
“走！”說罷大步流星的跨過高高的門檻，簡株緊跟他身後，出了門往前廳疾步走去。
前廳早就集滿了人，有各級官員，還有上次的商戶。視線穿過人群，一下子看到了在一側安靜坐著並不湊熱鬧的上官清，這次僅他一人前來，還是那樣波瀾不驚的神情，洛瑤的事情好似並沒有驚擾到他。
“去叫段清過來那邊說話！”說著，對簡株指著西廂的小門說道。
“好！”簡株從側邊繞過聚集的眾人，低低在上官清耳邊說了句，隨後上官清跟了出來。他明白，範蕭天一定是要與他說洛瑤的事情，他在心裏早就找好了措辭。
“草民拜見範將軍！”有禮有節，榮辱不驚。
“洛瑤她……想必你也已經知曉！”太悲痛，連開口都難。
“剛剛來之前我已去見過了，整個望瑤池全部化為灰燼，只零星半點火苗兒還在燃著，人已是找不到了!”上官清沈悶的說道。
“我不信她就這樣……”走字說不出口，揪著心的疼痛，無法呼吸。
“木秀於林，風催之，全是因為她太突出了！”上官清留意到，範蕭天手指節骨處，血跡已幹，在手面上斑斑駁駁，大概是發洩心中惆郁所致。
“她向來是極愛舞蹈的，誰知竟因此而遭人嫉恨！”範蕭天憤憤的說道，“而我此時，沒有證據，又不可胡亂猜測！”
“將軍知道是誰下此狠手？”上官清問道。
範蕭天並不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說：“你素來與她交好，範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將軍請講！”
“皇帝在姑蘇待不了幾日便要啟程，我始終不信洛瑤就這樣消失，還懇請段兄代為查探，或許還有轉機。而且我的人去查看線索，也多有不便，範某有個不情之請，以上勞煩你多多查訪，若有消息，請及時告知於我！”
範蕭天一臉真誠的說道。深情如此，上官清暗生敬佩！所謂患難見真情，範蕭天也算是有情有義，洛瑤也無需再苛責於他了！
“此事不勞將軍多言，清定會細細查看。”上官清繼續說道，“將軍既是如此心疼洛姑娘，當初何苦要對她放手！這兩年她所經歷的，將軍遠在京城豈能知曉。如今兩相分離，都已無濟於事了！”
“我常問我自己，如果再有以往的情形我該做何選擇，我會猶豫，為何會猶豫，我想大概還是會如此。我心愛著她，但又有更多人比她更需要我！”範蕭天怔怔的說道。“只是沒有想到，對於瑤瑤……竟是這麽慘烈的收場……這都是我的過錯了……我這一輩子大概都過不了這個坎了……”
聽他如此說，上官清心想，這範蕭天也算是深情之人了！只可惜，在其位，謀其事，他與洛瑤終究要錯過！
“範將軍……除去兒女情長，段某有事想要請教於將軍，還請將軍賜教！”
“你我相識一場，雖我在朝，你在野，但你我惺惺相惜，很得我心，無需再客套，有事直說無妨，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請問將軍，天下之大，何為本？朝堂之高，何為根？”上官清問道。
“天下之大，皆為民土；朝堂之高，廉士為根！”
“若有朝一日，將軍得遇冤假錯案，且牽扯朝中重臣，請問將軍，該如何處之？”
“頭頂一片青天，我心向明，必為冤假平反，罪者必將誅之而後快！”
上官清問的極快，範蕭天答的也極快，如此果斷利落的回答，上官清心內更是對他多了份好感！
“有將軍此言，我就放心了！”
“只可惜為了這些，我卻輸了我的整個世界……”範蕭天抑郁不堪的說道。
***
蕭貴妃斜靠於貴妃榻上，正漫不經心的盤弄著平江刺史進貢來的紅珊瑚手串，這個平江刺史，看著猥瑣，但還算通點人情世故，算他懂事！
這樣想著，徐徐站起身來，將那紅珊瑚手串放進深紅色梳妝盒裏去，銅鏡的光映照出她精致的容顏。她伸出手撫摸上自己光滑的臉，獨自對著銅鏡笑出了聲來，在安靜昏暗的房間裏，聽得侍女們一陣滲的慌。
昨晚睡到半夜，聽到熟悉的蟋蟀聲音，她就知道她的事成了，“與我鬥，不自量力！”她在心裏默默說道。
從小到大，她學的最會的一件事情就是為自己掃清一切障礙，區區一個舞妓，除去了還不是信手拈來，小菜一碟的事情！
是的，她是蕭府裏蕭老爺的庶女，從生下來，她就處處低於那個趾高氣昂的嫡女蕭靖媛之下。
雖然府裏所有人都稱呼她倆為小姐，但是她知道所有的吃穿用度，蕭靖媛享受的都是最好的，而她用的都是她挑剩下來的。
那些勢利眼的下人們，只會一味的討好蕭靖媛。甚至她東廂房裏，連那些時新的花朵兒都是最鮮艷的，而她常常得到的都是蔫兒吧唧有些敗落了的花朵兒，所有的一切她看在眼裏氣在心上。
她把她覺得的所有的不公平默默的忍在心底，直到那天，她偷偷聽到府裏的小丫頭們說，皇宮裏來了旨意，要從蕭府選出一位小姐主子送進宮去做秀女，秀女即意味著有機會升為娘娘。
她覺得機會來了，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興致勃勃的去見他的父親，結果他用“你是庶出”四個字將她打發了出來。
她恨得咬牙切齒，但又不想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第一次下了狠心。
悄悄的找人高價買來一條銀環蛇，放到了東廂房蕭靖媛的床下。當天夜裏，蕭靖媛剛迷迷糊糊睡著，只覺得胳膊上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睜開眼一看，一條兩米來長的銀環蛇正趴在她床榻旁邊吐著信子。心中大驚，呼喊起來，蛇受到驚嚇，上來逮到她的小腿又是一口。
等全府驚動，郎中請來，年芳一十有八的蕭靖媛已是昏迷不醒，第二天便一命嗚呼。
全府上下都只嘆息蕭靖媛沒有貴妃命，只有她是最高興的。當她坐在進宮的轎子裏時，她覺得爽快極了。
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掃除擋在她前面的障礙，哪怕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也毫不憐惜！進宮之路是踏著親姐姐的鮮血走進去的，而這只是她後宮生活的開始！
十幾年來，陸陸續續，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她到底為自己除去了多少不順眼的障礙物了！
隨行的宮女門，送來了最新采摘的鮮花兒，紅艷艷的，隨手就掐下一朵兒，扔到梳妝臺上，這後宮中只許她百日紅！其他人必須給她讓道！來一個收拾一個！
“娘娘，看您今天情緒很好，容光滿面，這皮膚是越發細膩了，真真的像倒生長了一般。老天就是這麽不公平，越是娘娘這般的美人兒，越是照顧！”小宮女說道。
“就數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當然，恭維的話誰都喜歡。
“好啦，今天天兒好，出去轉轉！”說著腰身一轉，懶懶的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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