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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問意見 你為什麽不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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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強背著手朝裏面走, 陸雲素瞟了一眼張耀,先踏進了房子。

張耀跟在兩人的身後,走進去, 規規矩矩地站在廳堂裏。他今天是來請人幫忙的,態度不能不誠懇。

陸強坐在木椅上,斜睨著不遠處的張耀。

陸雲素把東西放下之後, 也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張耀以為是給他的, 連忙擺手說:我不坐。”

“你想多了。”陸雲素瞪他一眼, 把椅子放到陸強旁邊, 自己坐下。

張耀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情, 他撓撓腦袋, 沒去計較陸雲素的話,只規矩地站著, 任由一旁的陸強將他上上下下地打量。

過了好一會兒,陸強才開口打破安靜的空氣, 他說:“你的工作是怎麽回事?”

張耀就等陸強問這句話,他蹲下身, 半跪在陸強面前, 一臉受盡委屈的模樣,解釋說:“陸叔你聽我說, 這絕對是有人栽贓陷害我。”

“我進工廠以來,一直規規矩矩, 主管之前還誇我工作認真,這些您都是知道的。我一向守規矩,不幹這種損害工廠利益的事情,這次是有人要害我。”

“我們工廠有個小夥子, 和我同一天進工廠,一直把我當成競爭對手,他瞧見我獲得主管的喜愛,就一直看我不順眼,這次的事情也一定和他脫不了關系。”

“陸叔,工廠裏的一些勾心鬥角你見過的一定比我多,你一定也清楚,有些人為了自己的目的,會不擇手段地去陷害別人,我現在就是遇到這種情況了啊。”

“陸叔,這麽多年來,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我跟在你身邊這麽久,你是最清楚我的人品的啊,如果你都不相信我,我不知道還有誰能相信我。”

張耀說完,眼眶發紅,聲音哽咽,似乎再多說一句,立馬就要哭出聲來。

陸雲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一連串的說辭不知道是不是張耀提前打好了腹稿,若是他隨口即來的話,那張耀也是個人才。

陸強一向是吃軟不吃硬,張耀應該摸清了他的脾性,才使出這麽一招。

陸雲素暗暗後悔,當時自己要是有張耀一半的功力,賣個慫紅下眼,流趟眼淚擦下臉,說不定可以換個更輕松的方式解決張耀的事情。

只怪自己當時太犟了。

張耀一上來就認定自己是被人栽贓陷害,還搬出以前主管的話來佐證他的人品,最後還道德綁架陸強,仿佛陸強不相信他,他的人生就完蛋了一樣。

陸雲素在一旁看得既震驚又擔心,她瞧見陸強的神情似乎有所松動,趕緊開口,生怕他被張耀一套說辭所迷惑。

“爸……”陸雲素剛喊了一聲,陸強伸出手打斷她。

陸強盯著張耀,只說:“我知道工廠裏會有一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也知道有些人為了上位會不擇手段的陷害別人,我也聽你們主管說過你之前工作很認真的事情。”

“爸……”陸雲素忍不住再叫了一聲。

陸強再次打斷她,讓她別說話。

他看向張耀,沈默片刻,才問:“那你到底有沒有偷工廠裏的巧克力?”

張耀楞了一下,張嘴要回答,陸強搶在他前面說道:“給我一句實話。”

張耀定了定神,一臉坦蕩地說:“沒有。”

他站得筆直,臉上的神情很堅毅,聲音洪亮有氣勢,一點也不像做賊心虛的樣子。如果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會情不自禁地相信他所說的話。

陸強這下沈默得更久。

他擡頭去打量張耀,以一種非常陌生的目光去打量張耀,在他的眼中,這個人似乎他第一次才見面。

這樣陌生得近乎苛刻的眼神,讓張耀心裏很慌。

陸強一直以來都是非常看好他的,即使他沒有與陸雲素結婚,但陸強也時不時地關照他。他一直都知道陸強對他的欣賞,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陸強以這樣的眼神看他。

張耀感覺自己受到了陸強眼神的羞辱,陸強不相信的眼神,那就相當於在羞辱他。

他近乎絕望地朝陸強說:“陸叔,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拿工廠裏的巧克力,我發誓,如果我拿了,那就讓我出門被車撞,下半輩子都癱瘓在床。”

陸強打斷他,“這種話不要隨便亂說。”

張耀見陸強語氣軟了一點,以為有希望,又趕緊說:“那陸叔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陸強沒有說不相信,也沒有說相信,他沒有表態,他只是問:“你今天來是想幹什麽?”

他的目光瞟向桌上的大中華,他把大中華拿過來,在手中掂了掂,說:“帶了這麽貴重的禮過來,就只是為了讓我相信你?沒有別的其他事?”

張耀當然有其他的事情,他還指望著陸強給他另外介紹一份工作呢。

但眼下這種情況,似乎不適合再提起找工作的事,張耀很有眼力勁地說:“沒有其他事情,就是來看看您,然後和您解釋一下我工作上的事情,我希望陸叔您能真的相信我,那我也不算枉費您之前的一片苦心。

張耀說完,眼神瞟向陸強手中的大中華,一盒大中華雖然貴了一點,但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以後如果陸強能重新給他介紹一份工作,那這一盒大中華也算不得什麽。

沒想到陸強卻把手中的大中華遞給他,說:“你走吧。”

張耀一聽,慌了,怎麽也不肯接過陸強手中的煙。

他立即跪了下來,拉著陸強的手,言辭懇切地說:“陸叔你是知道我為人的,你要相信我,你如果不相信我,那真的就沒有任何人能相信我了。”

說話間,他急得冒出幾顆眼淚,混著臉上的汗一起流下來。

陸雲素見張耀這幅模樣,以為陸強又要心軟,沒想到陸強的態度卻愈發堅定,他似乎並不吃張耀那一套。

陸強把張耀扶起來,將大中華塞到張耀手上,請他出門,說:“你還是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張耀慌亂中抓住陸強的手,說什麽也不撒開,他又撲通一聲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陸叔,你要相信我啊!”

陸雲素對於張耀這種拉拉扯扯、痛哭流涕的行為,簡直沒眼看。張耀如果一直這麽賴皮下來,那就沒完沒了了。

陸雲素走上前,正要說話,陸強先她一步開口,對張耀說:“不是我不相信你。”

陸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才接著說:“你主管已經找過我了。”

張耀一聽這話,立即明白過來,雙手絕望地垂下來,仿佛全身癱瘓一般跪倒在地。

陸強他什麽都知道了,他一定是什麽都知道了,所以才會這副態度。

陸強確實什麽都知道了,他知道張耀確確實實偷了工廠的巧克力,工廠主管來見他的時候,把這事和他說了,並且拿出舉報信和證據,他當時還不肯相信。

他反問主管:“你之前還和我說張耀做事踏實呢,怎麽一下子他就成了小偷了?”

主管搖搖頭,告訴他:“張耀這個人,看著老實、正派,其實精明著呢。而且他善於偽裝,人前人後兩副模樣,一般人很難發現。”

主管又說:“我來找你也不是向你問罪,只是提醒你一下,張耀這個人不可深信,你之前向我推薦他,說不定也是受了他的蒙蔽,你之後可要留心一些。”

陸強因為這一番話,內心大受震撼。

一直以來,他都非常相信張耀的人品。即使張耀最後沒有成為他的女婿,他也願意在生活上幫襯張耀,他覺得張耀是個老實可靠的孩子。

主管的一番話雖然讓他難以接受,但讓他莫名想起很多事情。

回城之後,陸雲素為什麽突然不想嫁給張耀了呢?明明之前都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下鄉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他似乎從來不願聽陸雲素講這些事情。

陸雲素不願意嫁給張耀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來著?陸強記不起來了,也許陸雲素和他說過原因,但他好像一直比較偏袒張耀,他覺得張耀這麽一個好孩子,陸雲素不嫁,實在是她在無理取鬧。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該好好聽聽陸雲素的想法。

陸強見過主管之後,一直把自己悶在家裏,直到陸雲素和張耀同時過來。

他其實已經知道張耀是個什麽樣的人了,但他還是想測試一下,看看張耀是不是真的如主管所說,是個善於偽裝,人前人後不一樣的人。

他看著張耀面不改色地否認拿工廠巧克力的時候,心裏涼了半截,他看著張耀痛哭流涕地抓住他的手的時候,他一下子覺得,或許以前他真的看走眼,看錯了人。

他看著眼前癱下去的人,只說:“你回去吧。”

陸強沒有發脾氣,沒有破口大罵,他只是淡淡地朝張耀說了這麽一句。

為張耀保留了最後一絲體面,也是為他自己保留了最後一絲體面。

張耀聽到陸強這麽一句話,心如死灰,覺得什麽希望都沒了。陸強以後不會再幫著他,他以後可能再也找不到工作,他又要回到從前那種窮日子了。

他跪倒在地,兩腳發軟,有心站起來,一時之間卻無力站起來。

李芳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她提著一籃子雞蛋,剛要敲門,發現大門並沒有合實。她推開大門一瞧,廳堂裏,張耀正跪倒在地上。

她尖叫起來,“喲,這是怎麽一回事,怎麽跪在地上?”

李芳把一籃子雞蛋放在桌上,她看了看陸強和陸雲素,又看了看地上的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呢?”說著蹲下身,要去扶地上的人。

陸雲素瞟了一眼桌上的雞蛋,在一旁解釋:“舅媽,你知道他被工廠開除的事情了吧?”

李芳的手一頓,動作停下來,他沒再管地上的張耀,站起身說:“怎麽回事,他被工廠開除了?”

“對,他偷拿工廠裏的巧克力,被工廠開除了。”陸雲素故意把原因解釋了一遍。

李芳聽到這個消息,緊了緊喉嚨,朝陸強問道:“他之前的工作,是不是姐夫你給介紹的?”

陸強還沒回應,陸雲素又說道:“是呢,就是我爸給他介紹的。舅媽你忘了嗎,當初本來要給表哥介紹工作的,但是先給張耀介紹了,所以才不得不過一段時間才能給表哥寫推薦信。”

李芳聽完,氣血上湧,他瞟了瞟桌上的一籃子雞蛋,說:“我今天就為這個事情來的,盧偉在家又閑了快半個月,什麽事情都沒找到,我這才又來找姐夫你寫推薦信。”

“那舅媽你可真不趕巧,張耀是我爸介紹進工廠的,他現在被工廠開除,那我爸近期內是不能寫推薦信了,寫了也沒人收的。”

李芳一聽,差點站不穩,暈倒下去。

陸雲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舅媽,你沒事吧?”

李芳好不容易站穩身子,用拳頭不停地捶打胸口,她只覺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塊血,怎麽錘也化不開。

怎麽她就這麽倒黴,每一次來的都不是時候?

怎麽她們家盧偉就這麽倒黴,哪一個親戚都指望不上?

她記得上一次過來,就是因為這個張耀,因為給張耀先寫了推薦信,她們家盧偉才得再等等。

好不容易等了半個月,她準備了一籃子雞蛋過來,想著這次應該可以讓陸強寫推薦信了,沒想到又出了這檔子事情,這次還是因為這個張耀。

李芳朝地上的張耀呸了一口,氣得直咬牙:“我老早就看你不是一副好人臉,果然幹出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你有手有腳的,想要什麽為什麽不堂堂正正地去買,為什麽要做賊去偷?”

“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家盧偉又拿不到推薦信,你說你活在世上是不是專門害人?”

“你陸叔待你哪點不好?簡直把你當親兒子疼,他連親外甥的推薦信都沒寫,先給你寫了,你就是這麽回報他的嗎?”

李芳口齒伶俐,夾槍帶棒地把張耀損了一頓。

似乎還不解氣,對著地上的張耀擺擺手,直接轟人。

張耀這輩子都沒受到這樣的羞辱,他用盡力氣站起來,憤憤地望了李芳一眼,什麽也沒說,轉頭走了。

李芳感受到他憤懣的眼神,往他身後呸了一口表示不屑,“朝我瞪什麽眼睛啊,我哪句話說的不是實話?”

李芳對著張耀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收回視線之後,她朝著陸強說:“姐夫你現在看清張耀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吧?幸虧當初素素沒嫁給他,不然以後早晚得吃虧。”

陸強沈默著沒回應,他在想,或許李芳說的對,陸雲素幸虧沒嫁給張耀。

不然,不然他可能害了陸雲素一輩子。

李芳將話題收回來,她問道:“推薦信真的沒法再寫了嗎?”

陸強搖搖頭。

李芳的臉色瞬間沈下臉,她氣得翻了兩個白眼,嘴裏又問候了張耀幾句,咬著牙說:“那盧偉的事情我只能再另外想想辦法了。”

說完,李芳將桌上的一籃子雞蛋提起來,準備回家。

她提起籃子的時候,發現陸強和陸雲素都看著自己。李芳有點過意不去,朝陸雲素揮手說:“你去拿個碗過來,我這裏都是新鮮的土雞蛋,我給你裝幾個。”

陸雲素看見李芳將一籃子雞蛋挎在手肘上,像護寶貝一樣護在腰間,擺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家裏還有雞蛋。”

正好李芳也不想給,順著這個臺階說道:“哦,這樣啊,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又提著一籃子雞蛋,走回了家。

盧香香在家看資料,見李芳手中一籃子雞蛋又原封不動地提了回來,猜到七八分,笑著說:“這次是不是又沒成?”

李芳心裏一肚子氣,見盧香香還有心思看笑話,作起臉色說道:“你笑什麽笑,你哥沒找到工作你很高興?”

盧香香知道李芳這是心情不好,拿她開刀,但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多嘴道:“他這麽大個人了,找工作還要你奔來奔去,難道不該笑嗎?”

盧香香把雞蛋放在桌上,叉著腰對她說:“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知道現在找工作多難嗎?你以後找工作難道不指望我?”

“我才不指望你,我要自己找工作。”盧香香一臉不屑地說。

“你個小丫頭口氣倒不小,你先看你的書吧,等你能考上大學再說,別到時候連陸雲素都沒考過。”

盧香香聽到李芳提起陸雲素,一臉不樂意地說:“媽,你怎麽拿我和她比?”

“不拿你和她比那拿你和誰比?人家陸雲素現在比你過得好著呢,我今天看見她,看她面色養得紅潤,比以前做女孩時好看多了。這說明人家結婚之後過得好。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後不知道一個窩會搭在哪裏旮旯裏,說不準還沒人家過得好。”

李芳兩次拿盧香香和陸雲素作比較,兩次都覺得盧香香不如陸雲素,盧香香這下不高興了,板起臉,瞪著眼說:“我哪裏不如她了,你怎麽就知道我以後會考得不如她?嫁得不如她?過得不如他?”

“你看你,怎麽還說急眼了呢,我是你媽,我當然希望你過得比她好。”李芳說完,沒再理會盧香香,提起一籃子雞蛋去了廚房。

自從張耀被開除之後,周圍的閑言閑語就沒停過。

因為是被工廠開除的,而且是由於偷了工廠裏的東西被開除的,隔壁鄰居總要拿這個事情來討論,仿佛之前家裏丟了一只鞋,少了兩只襪子都是張耀動的手腳。

夏英紅是最樂意看見這種情況的人,她寫舉報信,目的就是為了讓張耀變成現在這樣一副人人懷疑、人人喊打的模樣。

張耀的名聲越臭,她就越高興。

張耀的名聲壞了,大家都不相信他的人品,到時候他若是把他倆的事情捅出來,她大可以說是張耀見不得她好,想要汙蔑她。

據說張耀去找了陸強,陸強沒有再出手幫助張耀,這又合了夏英紅的心意。

沒有工作的張耀,只是窮光蛋一個,誰也看不起,到時候幫他說話的人只會更少。

而且張耀現在天天考慮重新找工作的事情,也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看著她。

夏英紅覺得張耀這邊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她開始催促梁知誠。

自從上一次帶夏英紅見過父母之後,梁知誠的父親很滿意,也讓梁知誠早點準備婚禮。

梁知誠只說:“我得問問我媽的意見。”

梁知誠的父親不樂意了,“你媽那個樣子,能有什麽意見?”

這個家裏,一直是梁知誠的父親當家做主。但梁知誠還是偷偷摸摸去問了一下他的母親。

他說:“媽,我上次帶過來的女孩子,你滿不滿意?”

梁知誠的母親想了想,說:“是那個短頭發的女孩子嗎?我滿意,我很滿意,你趕緊和她結婚吧。”

梁知誠抓住他媽的手,說:“不是短頭發,是長頭發的那個。”

他媽口中短頭發的人,應該是陸雲素。

梁知誠的母親仔細想了想,說:“哪個長頭發,我怎麽不記得有個長頭發的女孩子?”

“就是前些天,我領回家,在家裏吃了一頓飯的那個女孩子。”梁知誠極力解釋。

梁知誠的母親似乎終於想了起來,她說:“哦,原來是她。”

“你喜歡她嗎?你要是喜歡她,那媽媽也沒有什麽意見。”

梁知誠看得出來,她母親並不十分喜歡夏英紅,或者說,除了陸雲素,他母親並不喜歡其他女孩子。

梁知誠心裏有些憂傷,他又何嘗不是呢。

梁知誠悻悻地走了出去,他母親從背後叫住他,梁知誠回過頭,看見他的母親一臉疑惑地望著他,似乎有話要問。

梁知誠怔怔地站著,等著他的母親開口。

半晌,她終於動了動嘴唇,說:“那個短頭發的女孩子呢?她去做什麽了?你怎麽不去娶她?”

梁知誠抿了抿嘴唇,說:“她嫁人了。”

他又何嘗不想去娶她,只是她已經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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