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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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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陣子

“找到了。”蔣平在底下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終於探出水來欣喜大喊。

他這話剛一落下,眾人身邊的空格和底下的劍陣都已經沒有了。

“四弟,快上岸去。”盧方心中著急,從蔣平下水那刻起他便擔著比旁人更多一份的心。

“好叻。”找到機關閘口的蔣平此時心裏被滿心的喜悅占滿,一時倒忘了冷了。

上了岸,一切恢覆了正常,樓裏跟剛進來時一般無樣。盧方徐慶忙著脫下自己身上的衣衫披在蔣平身上。

蔣平換著衣衫,展昭和丁兆蘭見丁月華和歐陽也曾在多有不便,幾人便心照不宣地往樓上而去。

一路竟是通暢無阻,到了四樓,一切還是跟當初一樣。

四樓,一切如常。

只是壁上的蠟燭,壁上桃木劍,壁上的符咒皆成了死畫,除了微微還剩一絲氣息的公孫策。

“公孫先生。”展昭拉著丁月華飛奔向公孫策。“公孫先生,你怎麽樣?”

公孫策原是腦袋一直無力地耷拉著的樣子,聽有人叫喚,似乎有些吃力地擡起軟弱無力的腦袋,初時見到展昭,目色一片黯淡,眸光有些呆滯遲疑,再過一陣,似是稍微緩過來一些,眸中散出一絲光,定定地望著展昭,然後又漸漸將目光轉向展昭身邊的丁月華及後面的丁兆蘭等人,忽然腦袋仿佛一下子完全清醒過來,目光中透著無限的悲憫及無奈。

“先生,你受苦了,展昭恨不能替你受這一切。”望著公孫策如菜色的面龐,更加清瘦的形容,展昭的手撫著墻壁,齒緊緊咬著自己的唇,眸眶中蘊出一陣又一陣難言的悲憫及心痛。“先生,你還是不能告訴我該怎樣才能將你救出來嗎?”

公孫策似在嘆氣,繼而還是無望地搖頭。

“先生,今日展昭前來,如若不能將你救出來便不打算回去。”展昭撂下話便起了身,四周環顧開,不理公孫策是怎樣的反應及表情,自己自顧著想辦法。

又過不久,底下又來了一批人,丁兆蕙和白玉堂直接掠過眾人去樓上,可見是去五樓。公孫策望著越來越多的人,腦袋越來越清醒,目中的混沌之色也蕩然無存。展昭時而望著他目中露著絕望哀傷的神色,卻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未過多久,白玉堂和丁兆蕙回來了,兩人臉上皆是一片失望和不解。丁兆蘭見兩人空手而歸,失望之餘上前道:“怎麽樣?月影呢?”

丁兆蕙緩了緩神,丁月華也是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卻只見他好久才敢對視上丁兆蘭的眸眶,緩緩道:“月影不見了。”

“怎麽會?”丁兆蘭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揪在丁兆蕙的衣襟上,他似乎不能相信這個結果。

丁兆蕙還未來得及回話,卻見白玉堂將自己的手重重錘砸在墻壁上,狠狠地道:“怪我,怪我,我那日不該將月影獨自留在這裏的。”

潔白的墻壁染出了白玉堂因力道過猛狠砸出來的絲絲血痕。

忽然,壁上的蠟燭燃起來了,桃木劍躍動而出。眾人望著這一切,暫時顧不得白玉堂的手傷,也將丁月影已不見的情緒遺忘,每個人包括白玉堂和公孫策都只楞楞盯著眼前的異樣。

桃木劍再次圍成一個大圈勢,將眾人都圍在了裏面。可是此時,展昭手中的湛盧卻也似忍耐不住寂寞,聲聲龍吟一次強過一次。展昭望向自己的劍鞘,見鞘和劍似欲分離。果然,片刻間,劍身出鞘,自動著飛向周遭的桃木劍,沒有任何牽制,湛盧一改平日如主人般的仁和寬厚之氣,以一片暴戾之態片刻不停地攻向桃木劍。

桃木劍終於落敗了,一把接著一把掉落在地。繼而,湛盧又飛向公孫策面前,跟公孫策懷抱著的巨闕會合,兩劍一經交會,各自噴湧出一股強烈的力,似要將對方相吸到自己身邊方才甘心。

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情形,兩劍對峙越久,各人心中便越著急,都明白似乎這場對峙只要湛盧取勝,公孫先生也便得救。

丁月華手心不斷滲出汗水,站在展昭身邊,兩人十指緊緊相扣,盡管展昭自己心裏比旁人更急,但依然還是柔聲安慰丁月華道:“放心吧,湛盧名列巨闕之上,定能取勝。”與其說他這話是說給丁月華聽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安慰的。

果然,並未過太久,公孫策連人帶劍忽然從壁中跌了出來。展昭趕緊急奔上前,雙手將他扶住不讓他跌墜。

“公孫先生。”喊著,將公孫策懷抱之劍遞到丁月華手中,而後又伸手將他更見瘦削的身軀緊緊攙扶著起來。

丁兆蘭也上前,滿懷歉意地道:“公孫先生,是在下讓你受了這麽多苦。”見公孫策似乎連走路的力氣都近乎沒有了,又道:“先生,還是讓在下背著你走吧。”

未等公孫策答話,卻見徐慶上前,站立在公孫策面前,雙手繞過身後將公孫策的腰托到自己身邊道:“我來背。”說著,就將人背起,卻走到一處不知該往哪兒走了。

“不,我再去找找月影。”白玉堂終是不甘心,撥開眾人往前走去。

“老五。”盧方喊著卻見白玉堂根本不加理會,無奈也跟著過去。

一時間,眾人中除了徐慶背著公孫策愕立在原地外,其他人都上了樓。

徐慶見勢,也三步並成兩步往樓梯上爬去。

“不用去了。”背後響起的是公孫策細微的聲響。

“什麽?”徐慶凝滯住腳步。“公孫先生你說什麽?”

“丁四小姐已經不在此處了。”

“她,她被帶走了?”

公孫策點點頭。

“誰?是誰帶走的?”

徐慶本不過木楞之問,誰料,卻將公孫策問得啞口無言,囁嚅著唇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

徐慶見公孫策不說,便又道:“先生,究竟是誰帶走月影的?是孫婆婆?”

公孫策費力地微微合上雙目,最後點了點頭以示回答。

“那我去告訴他們,不用費心再找了。”

公孫策依然閉目點頭。

徐慶當下二話不說,背著公孫策直奔往上,眼見大家正在合力尋找,徐慶高喊道:“你們都不用找了,公孫先生親眼瞧見月影的身子已經被孫婆婆帶走了。”

樓裏一片寂靜,大家久久地沒有發出聲響。

似乎過了好久,白玉堂才喃喃低語道:“孫婆婆,我去找孫婆婆。”身體擠過眾人,一一拂開擋著他的人。

盧方心知白玉堂什麽都好,就唯獨一個毛病,只要提及丁月影的消息,他就任何事都不會再去顧及,便緊隨他而後道:“老五,你先別急,冷靜下。”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將她一個人扔在這裏的。”白玉堂始終無法冷靜,腳步更快往前邁去,大家只得全部都跟隨著他。

腳步三步合成兩步,白玉堂似乎一心只想著如何找到孫婆婆,再無他慮。卻在正踏上二樓平臺之時,腳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住,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老五。”盧方急急上前,緊張地沖到他面前。

“我沒事。”白玉堂說著眾人也跟隨在後,全都圍擠到一處,突然,急倏地一陣鋪天蓋地似的大網向所有人襲來。

所有人,包括徐慶和公孫策也都被籠罩在了一個金色的大網內。

展昭向四周望了望,那網呈現一個方形,將眾人圍攏在內,所幸還留出點空隙,便提出手中湛盧,向那網劈去。卻不知,劍觸到網那一刻,發出“噝噝”地聲響,卻未見斷落。眾人各自舉劍舉刀未果,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那網是由銅線織成,刀劍根本無濟於事。

“不好。”幾個人已開始暗自心驚,皆明白:在這樣的陣勢裏,若周圍暗箭襲來自己等人根本就難以抵擋。

果不其然,眾人的心緒還未落定,卻見周圍一陣一陣淩厲的箭從各處侵襲而來。

倏忽間,樓內劍與箭相抵的聲音,箭與銅網相觸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徐慶將公孫策放在最中間的地上,周旁眾人圍著倒也一時能讓他安全無憂。

“刷刷刷”抵擋的劍倒是多,卻因空間狹小完全無法令眾人放開手腳。

“噝啦。”忽地眼見一支箭即在站立在自己身邊的丁月華身前,展昭忽地用手猛地將丁月華推倒在地,連話也來不及說,伸手緊緊捏住那支箭。

“展大哥,小心——”丁月華的心緊緊糾在一處。

“沒事。”展昭一邊回著話,一邊隨手扔掉那箭。另一只手仍在不停地揮擋著肆意亂飛的箭。

卻聽那一處,韓彰和蔣平及白玉堂大喊道:“大哥,大哥——”

丁月華坐在地上,回頭望去,卻見盧方整個人趴在陣中最中間的一條裂縫上,手緊緊攥著兩邊已經裂開的銅網不讓它們繼續往外裂,而他身下是密密麻麻的三寸銅釘。

啊?!丁月華赫然一驚,原來那銅網裂開之處就會長出寸寸銅釘,所以盧方才會不顧一切地趴上去緊緊拉住兩邊的銅網不讓繼續撕裂開。

“大哥怎樣?”白玉堂心緒實在是無法平息,奈何手眼又片刻不能離。

“放心吧,我身上穿著聖上欽賜的金胄鎧甲,不礙事。”

丁月華看過去,見盧方身上雖沒什麽,但兩臂間雙腿處已是不停地流淌著鮮血。

韓彰,徐慶,蔣平皆蹲在地上,丁兆蘭示意歐陽也曾也將身子蹲下,站立著揮劍擋箭的只有丁兆蘭丁兆蕙,展昭,白玉堂四人,反而倒不像剛才那般被牽絆了。

時間又一點一點地過去,眾人都是越來越心焦,焦心的是盧方的傷。如果不能出去,如果再繼續下去,他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流幹血水而死。

“大哥,你堅持住,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白玉堂不停念著,心裏越漸慌亂。

突然,樓下的大門“砰”地一聲轟然大開。

丁月華往下看去,卻見來人正是嵬名羚羊,心豁然地生出一絲希望。大喊道:“二哥,你的蘇姑娘來了。”

丁兆蕙往下一瞧,果然樓下站著一個穿著渾身灰暗卻永遠孤高清絕的身影。

趁著空隙,兩人的目光相對而視,卻在匆匆一瞥中都感覺到對方眼裏的覆雜難辨神色。

轉過臉,又眼望著前方對左側的白玉堂道:“玉堂,快告訴她,機關在哪裏?”

白玉堂目不斜視,回道:“就在我們頭上。”

“什麽?”丁月華擡頭望去,果真見頭頂上有個顯而易見的陣眼。可是,這卻是個天大的陷阱,即便嵬名羚羊輕功再高能上得去,但面對各處肆意飛湧的箭她又如何應對?

丁兆蕙也不再說話,心中再次將生出的希望湮滅。

哪知,卻聽刀劍聲中依然還是傳來嵬名羚羊清冷孤傲的嗓音:“你是說就這個嗎?”她雖是問話,卻明顯是思索的神情。整個樓頂,除了銅網陣上處的陣眼,其他地方皆空無一物,不用問也該知道是這個。

丁兆蕙道:“傻丫頭,回去吧,你真以為你能破解得了?”

嵬名羚羊依然冷靜:“不試又怎麽知道?”

“試?”丁兆蕙大驚,看她這情形似乎便是魚死網破也要試他一試。

“丁兆蕙,你聽著,昔日你曾救過我,今日我還清欠你的,以後我們再兩不相欠。”她的話語孤絕篤定聽得眾人皆是一驚。

“餵,你,誰讓你還的?我丁兆蕙就是要你欠我,不許你還,我說過這兩年內你必須萬事順從我。”

“這次我不會聽你的。”說著,身子倏然飛上,那些箭毫不容情地往她身上亂射,然而她根本就不管不顧,就算是身中數箭,她依然還是將自己的腳穩穩踩踏過銅網陣的頂上,再倏然一個旋身,將手中的劍堵在了陣眼中。

倏忽間,銅網陣頃崩瓦解,可是那些原已經噴湧出的箭卻已經無論如何都收不住了。

突然,眾人又被一陣急勢的風頃刻間推開。

當大家莫名之時,卻見眼前唯獨立著一個潔白的身影伸張著雙臂,然而,如今那原本潔白如雪的衣衫在頃刻間暈染成了紅色。

“五弟。”

“白兄。”

“五哥。”

大家一陣驚喊,原來剛才白玉堂將蘊出所有力氣將眾人推開,然後又蘊出所有力氣將所有的箭往自己身上吸。

此時,他的身軀如同一個刺猬,被紮了無數支箭。

數時,又聽蔣平嘶聲喊道:“五弟,你怎麽竟沒有穿金胄鎧甲?”

“暗香,暗香——”丁兆蕙在另一處,輕拍著嵬名羚羊的臉,歐陽也曾回頭望去,卻見嵬名羚羊雙目合閉,身上跟白玉堂相比好不了多少。

“各位,我們先趕緊帶著他們回茉花村吧。”此時的展昭還算冷靜。他走到盧方身前,想將他身子拉起,卻見他的血肉已經深深嵌在了銅釘裏,展昭和韓彰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盧方擡出。擡出時,丁月華望著那還存留在銅釘上盧方的血肉,身子幾近癱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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